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悠悠醉】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书名:桑树不结果 作者:陈蛀虫 【文案】 近在咫尺的树,开了花,结了果,那是世上最动人的美。仰头凝眸,虔心祈盼,盼我是你的那一片叶,那一朵花,那一颗果,那一轮年轮,哪怕只是即将脱落的老树皮。至少不再隔着思念的距离仰望近在咫尺,至少你的一丝一毫与我有关。 内容标签: 因缘邂逅 情有独钟 都市情缘 搜索关键字:主角:桑树吴果果 ┃ 配角: ┃ 其它:心念 ==================   ☆、惊鸿一瞥(1)   发动车不久手机如约而至般响了起来,本以为今晚是好不容易有的闲暇之余所以提早下班却还是来了应酬,李总让我去轩室见新客户张总。看了时间放下手机去开车,现在不是下班高峰期,轩室离公司至多二十分的路程,半个小时不算宽裕。因为存在商场上的不对等都是真理,作为主道方必须早早坐在位上等待来彰显对客户的重视,而客户自然有权姗姗来迟为凸显自己的重要。   车行驶在路上,隔着薄薄一层透明的空旷视野里偶尔经过几辆车,透过开着车窗的丝丝热气逐渐逗留车内,突然一阵莫名的压抑带来了些许烦躁,不禁关上车窗开起冷气。这时前面的车慢下了速度,微微眯眼侧头见左侧车道空着打了方向盘驶进,不稍一会这辆车骤然停下并关上了引擎。这一带没有红绿灯又不到高峰期,按理路面会很通畅除了突发状况。   初入职场那时或许会有些着急,不如这般耐心等待。几分眨眼流过却静止了路面上的车辆,看来是出现了突发状况。虽说跑着去轩室来得及却不会付诸行动,因为我不差这个客户,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可能,也许都是无稽之谈。当然是在请示李总,在他可以另做安排的前提下才能置之不理。   车辆不是很多的现在若不能在下班高峰期之前畅通路面期恐怕就得遥遥无期,只是照目前的形式来看是可以坐在车里看灯红酒绿,只是像这样夹在其中跟着前面的车向前缓缓挪动却不得不随着的感觉实在难受。向前驶出了几米,瞥见路旁有停车位,于是在狭窄却足够的空间里打方向盘驶进。   熄了火,放低一点车窗。靠在车椅上,斜眼漫视。初秋是个忽冷忽热的季节,时不时在不经意里吹过一阵风,飘起一片叶,落下一些香。可惜这般舒适惬意与我无关,因为每天与忙碌为伴,此时似偷得浮生半日闲。   早些年前的C城只是一个鲜为人知的小城市,没有随处可见的高楼大厦,没有四通八达的平坦道路,虽不与世隔绝却与钢筋水泥无关。这里的人其实很有做生意的头脑,只因为人质朴,处事简单,愿意安于现状,一般只到临近的城市做些小买卖让日子过的滋润便好。   或许变化总是悄然而至,而人直至翻天覆地抹去当年的点点痕迹才恍然看见。犹如是脱胎换骨,代价是物是人非。灯红酒绿的奢靡,车水马龙的不息,人声鼎沸的繁华。放眼望去,重峦叠嶂般拔地而起的高楼大厦错落有致,望不到顶,似在扞卫又似在炫耀今日辉煌。   有意无意,不远处,路边上,夕阳里,有位青年在为大概五六岁的小女孩作画。本该一瞥而过的画面却无法离眼,与此同时过往竟似含苞欲放的花朵在阳光里绽放馨香,那般甜。   大学是我在c城八年里最简单的四年,这段时光虽不算美好如初却是不可多得。那时总是一人独来独往却不觉形单影只,心或许是空的可若能空无一物倒是好的。尤记得若路经那些在教室里安静研究着诗词歌赋或是在画室里专心致志作画的人会扬起一丝弧度,注视一时半刻。因为这类人有双清澈见底的眼眸,给我真真切切的温暖,那种美好如画里笔笔醉人,让人情不自禁想要靠近又害怕靠近。   如今在C城街上有很多同青年一样的人搭着画架为各色各样的人作画,只是他们的身上不见了曾经的那些美好,亦找不到曾经的那些感觉。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张脸上丢了秀气,多了郁郁不得志和岁月留下的无奈与沧桑。一双双眼睛弃了干净,多了对命运的不满,因生活所迫不得不在街头像卖艺似的赚钱,是在嘲笑自己亦是在嘲笑世界的悲哀。   每个画者都想成为梵高,取得如他一般的成就。起初不为名,不为利,可接踵而来的失败使他们与初衷错开,物质横溢的现实使他们与诱惑结伴。此时的他们坚持梦想只是想得到因此带来的光鲜亮丽,活在盛誉赞叹里,名利双收。   可惜,世上只有一个梵高。他们深知梦想已是幻想,所以自不量力的坚持便是愚不可及,放任自己沉浸在痴心妄想里去落个一无所有的下场。其实一切不过是人之常情,无可非议。或许是他们毁了心里的一份美好,所以每次遇见总有些嗤之以鼻。   可曾经的习惯让我在遇见不管怎样的他们时总是忍不住去看,去想或许他们依旧留着那些美好,去想如果当初自己选择了另外一条路,或许我还是我。   青年从画架上取下画,步伐轻快走向小女孩,止步弯腰将画递给她。小女孩接过低头注视,不一会儿抬头看着青年,青年伸手去摸她的头发同她说话。小孩并不懂什么,或许是对画里的自己感到好奇,或许是她喜欢这个大哥哥,所以手舞足蹈的跑着,跳着离开。   这样的一幕如轻风在拂面,细雨落掌心,简单里有一份迷失的纯真。   我转头收回视线,青年转身走向画架,这一秒的目光交汇,这一刹的心禁一颤,是时光在倒退,是曾经在回来。模糊不清的容貌却清晰可见了那双眸色里的清澈见底在星光点点的眸光里如阳光暖暖晕开,似溪水缓缓流淌,将不知所踪的美好蔓延至心畔。   远处的东西属于模糊状态是科学,奇怪的是偏偏里面有处格外清晰,说不清理由的闯进视线。恰好,这一处便是故事开端的引线。   他,是那么多年不再遇见的美好。   忘了时光辗转,目不转睛锁视。青年坐在画架前,握着画笔在勾勒。纵然只见隐约的侧脸,浅淡的笑容,已有种说不出的兴奋乱窜。他时不时的抬头望着眼前,又在片刻之间低头落下笔墨。跃然纸上的或许是等待的夕阳西下,静止的大江东去,和摇曳的一排银杏树。随着时间滴答,终会在某刻将无限的动人风光铺展在这张有限的画纸上。   他,该是那片绿海中的一抹彩色,没有名字,无人问津,却是世间唯一的一朵,随风轻轻摇曳,自由自在。   我想,若不是车笛响起告诉我车道已经畅通无阻,我一定会下车去看清那青年的容貌,甚至请他为我作画。可就这样离开或许是清楚自己多半是不想的,车笛刚好给了我一个离开的借口。于我来说,若真心想要一样东西,千难万险只是小菜一碟的伎俩,头破血流更是无能为力的阻挡。   有些美好,之所以美好,是因为不曾触碰。   日子一如既往,工作按部就班。用条条框框约束,用有条不紊束缚,一颗心早已在春来秋往里剥离了鲜红血液,在夏去冬来里习惯了深黑沉沦。   踏进助理的视线她起身告诉我李总找我,我到办公室放下包再前往李总办公室。门是开着的,在低头翻看手里文件的他听见敲门声,一句进来如往常一般。直至我在办公桌前停下,他边说边递给我手里的文件,你马上到机场。   我接过资料点头离开,走到门口时听他的声音里有了一丝强调传来这个客户很重要,于是转身朝他郑重其事点头。   坐在车里翻开文件,照片上的人西装革履,神采奕奕。五官棱角分明,眼眸如墨若星。一抹弧度浅浅勾勒却恰到好处,不多一分商人的利欲熏心,不少一分商人的睿智聪明。可惜商人都是异曲同工,离不开无商不奸的现实,脱不了人情冷暖的世俗。   狐狸的味道是与生俱来,不是层层掩饰便可消退。   视线移至文字的刹那,皱眉里的诧异一闪而过,猛地合上放在幅驾驶位上发动车子前往机场,留一丝疑惑逐渐消退。机场大厅内人不是很多,大多数进进出出的是穿着工作装,手拿公文包,基本是出差回来或准备出差的人,那些脸上除了明显的倦意还有深深的无奈。   弱肉强食的社会,适者生存,本就是血雨腥风般残酷。   坐在候机室里看着手机消磨时间,听见广播响起官司进搭坐的飞机安全着陆时起身走向检票口。很快里面的人蜂拥而至,很快出来的人寥寥无几,唯独不见那抹身影。抬手看了手表,继续目视前方,他已经离开的想法一闪而过。因为他不会在人群拥挤时出来,换做是自己也不会。可想法或许不同,我是不喜欢人山人海的感觉,通常避而远之。他可能是摆架子,可能要压轴出场。每个有身份的人都会摆些架子,或许自己不觉得有意在他人看来却是故意。   真如所料,人群散去,他从里缓缓而至。同照片里一样的西装革履,不同的是白色衬衫没有系领带,稍稍划开了些,看上去些许随意。虽然戴着墨镜遮住了他的双眸却透出一股寒气逼的人不敢靠近。强者出场本是让人望而却步,望而生畏。不容置疑他是强者却不知是否是一个受人尊敬,爱戴的强者。我想,肯定不是。   在他快要走出安检口时迈步向他走去,他停下,我亦止步。他是聪明人,不用多说自然知道我的身份,向他伸手的同时,一抹微笑拉长了些弧度,官总,欢迎。   他伸出左手去摘下墨镜,再伸出右手与我相握,随即蜻蜓点水般收回。不等我收回半空里的手,他已戴上墨镜向前迈着步子。我知道他眼里的我只是一个名不经传的小人物,一个小人物不配他多看一眼,不是出于礼貌更不会浪费时间在这里搭讪。相同的,我眼里的他只是李总暂时交代的客户,如大多数接触的傲慢客户,无需介怀。   转身跟上他,忽想起刚刚他一气呵成,不带一丝多余的动作,竟觉得映入眼帘的这道背影有种似曾相识。   车里因他的不作搭理只回响一个语调的嘘寒问暖,透过车镜看坐在后座上的他,他正低着头。或许是睡着了,可明显不愿和我说话,这样也好不用想方设法和他聊天。对于我们这一行想了解客户或让客户对你倍增好感,语言是最好的方法,只是太磨人,因为不仅得运用自如,还得天南地北的交流来到达目的。   到了李总安排的地方,停好车转头看他,他依旧低头。犹豫片刻,正当张口,突然他抬起了头。墨镜隔开彼此的视线相交,可我清楚那道视线的落点是自己,微微笑着,官总,李总已经在等您了。话音未落,他已伸手开车门下了车。面对他的冷漠无视,我只是轻叹,倒不生气。   踏进大门,服务员微笑相迎,在前带路。这里远不及那些名气大噪的酒店给人迎面而来的奢华之感,唯一可以的是服务员的言谈举止有很高的素养。往里几步,倒是我错了。这些看去单一的设计风格却因为装饰的完美搭配有一种少了尘世纷扰的简单,尤其空气里散发着一股沁人心脾的淡淡花香,正是低调奢华,品位高雅。   听见我们的脚步声,李总心情愉悦迈步过来。不知何时摘下墨镜的官司进上扬弧度,眼里充满敬意向李总快步前去,李叔。   司进,好久不见。两人拥抱片刻,放开碎念几句,官司进走到位置上坐下,李总朝我走来嘱咐几句,我朝官司进微微一笑,视线经过李总随之转身移开。   本打算回公司可李总让我回来接官司进到酒店便在附近找地方吃午饭。这一带应该属于城郊,经过的车辆寥寥无几,路上的视线空空荡荡,少了繁华喧闹多了鸟语花香。停好车,走进餐厅。餐厅不是很大却给人一种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感觉,尤其是菜单里五花八门的菜系,别具一格的菜名。服务员弯腰介绍,语气亲切带着自信。视线不经意经过她,她嘴角的笑容真诚。随意在菜单上划了划,倒不是因为她而是不想再去看那些笔画。   色泽不错,香味扑鼻。举起筷子,味道甚好。看来识人的本事还可以却依旧不熟悉这座城市。吃了几口听那些持续在耳旁的欢声笑语提醒着自己是如此格格不入,顿时不愿多待便让服务员过来买单回到了车里。   我不是工作狂,没有虚荣心,于我来说工作是我靠自己能够拥有一览众山小的唯一一条道路,而选择了这条路就该功成名就,更因为握在手里的事业有成可以给我想要的安全感。人就不该浑浑恶恶虚度年华,更该目标明确施展宏图。很多人会说高处不胜寒可那只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不敢承认内心深处渴望的借口。会来这里的人若不是实力雄厚又怎能承担起这里的高消费,只不过他们比我多了几个能真心相待之人,能在闲暇之余坐在一起把酒言欢,畅谈人生。   职场四年的时间大多与工作为伍,无暇去顾及其余,错过了的那些倒是心甘情愿。   接到李总的电话让我过去时,我已在饭店门口只是只字未提。李总是一个有原则的领导,虽然他对我寄予的厚望会让他在有些事情上偏向我,可大是大非前从来不会徇私舞弊,在很多事情上一直尊重我的决断,所以我尊敬他,相信他,不会质疑他。可让我放下时间来当官司进的司机着实忍不住心疑,毕竟他不会是我的客户。   见他们从里出来开车过去,在门口停下车,开车门下了车走向他们。李总和官司进说了几句转身交代我开车小心,我点头侧身去为官司进开车门,等官司进坐进车里关上车门,再看了李总一眼回到驾驶位上。开出几米在打转时从车镜里发现李总还在,突然官司进将手机递到眼前,见我看了一眼便拿了回去。他是不想开口,顺带不侮辱我的智商。我不会询问原因带他到手机上的地址,至于酒店那里依旧留着预定好的房间以备不时之需。   躺在车椅上的他脸颊通红倒少了些许寒意,看起来洋洋洒洒的像个寻常人。一股酒气充斥开来却不会觉得难闻,毕竟平时应酬多常常也是一身酒气,早已习惯了这种味道。到了城市中心已是下班高峰,堵车十分平常,车子开开停停却丝毫不影响他的睡眠。到了地方停好车朝他轻语一声官总,见他纹丝不动便不作打扰。坐了几个小时的飞机又喝了酒,困意袭来,一时半会是不会醒的。   刚刚开过来时看见有个超市,想他醒了会口渴,于是轻手轻脚下车,关上车门朝超市走去。商场上的局势总是瞬息万变,这一秒是你的客户,下一秒就是对手的客户,光靠实力是很难留住客户离开的步伐。残酷的竞争是商场的现实,只有更狂风暴雨,不会晴空万里。所以为了留住客户,自尊,底线通通都丢在一边,无所不用宠着客户的嚣张跋扈。所谓一坨屎坏了一锅粥,沦落至此是自作自受,怨不得谁。   买好水回到车上,可能是车门声,他动了动,以为他会醒来却依旧熟睡,只好拿起手机打发空隙。突然心里闪过些异样像是不安,不禁在网页上输入官司进,想着可能会有他和李总的报道却都是些他的丰功伟绩。他确有实力,若我要在几年时间里取得如他的成就斐然是有些痴人说梦。只是国外的市场不比国内的市场,有着太多的人情世故,明争暗斗,在国外能够呼风唤雨并不意味着能在中国独占鳌头。   有那么好看?声音听起来是那么随意,可流露出的一丝莫名其妙不会让人觉得故意是应该。转头微笑相视,他的目光留在占据手机屏幕四分之三的照片里,侧脸的红晕退了些许,到了。   他置若罔闻收回视线,从袋子里拿出水喝了起来。我将手机放到车前,侧头迎上他的目光,里面的尖锐似在打量。四目相对几秒,他淡漠转身下车,渐远的背影干脆利落。本想扬车离开可他是客户,更是李总的熟人,如此总归失了素养。   等他在打电话之际环顾四周,小区有些简陋倒算僻静,人来人往不多。我不在意他住哪里,可传到他人耳里就是公司怠慢贵客必定落人口舌,只是我无权过问更无权干涉他的自由。   见他打好电话,我走向前,官总。   他转身看见我的蹙眉大概以为我已离开,不过几乎同时恢复如往。这里没有灯光耀眼,只有数盏路灯在晃悠。冷漠如霜染上那张精致的脸庞,深邃似夜蔓延那双深邃的眼睛,我只是小丑,一个自作多情的小丑,可惜我们这种人在别人眼里都是小丑。   本想说他有什么需要可以联系我,可话到嘴边改了口,官总,打扰了。   眼前的这个人或许惜字如金更是不屑开口,我既做好了份内之事当然离开何必再自讨苦吃,更何况他眼里的些许不耐烦是我碍眼在提醒我可以离开了。   回到车上,笑意戛然而止,在这个圈子久了最擅长的就是装模作样。当车子驶离时余光里出现了另一个身影,鬼使神差般侧头望去,不禁睁大眼睛紧锁他的方向,直到相信此时跟他说话的竟真是那个青年。      ☆、惊鸿一瞥 (2)   早上出门,阳光明媚,空气清新,时不时吹过一阵微风让人心旷神怡。此时此刻,气压低沉,乌云密布,滞留的不满压得人透不过气来。   我们公司是业界数一数二的大公司,随着这几年的业务扩展更是稳固了地位,只是在海外市场上的持续努力依旧差强人意。几个合作的项目一直在亏损,可放弃只能前功尽弃,未免可惜。官司进的出现无疑让公司看到了希望,想借着他除去雾霾,解决一筹莫展,进退两难的困境。   这些高层悉数到齐是为了给即将登场的官司进面子,可惜主角迟迟未来。不知何时开始了窃窃私语,一张张脸上略带不满,唯有李总笑脸如常,因为他知道官司进一定会来。不久埋怨声越来越大,这些人恨不得摔门而出,毕竟他们是屈尊来这里表示对官司进的重视,而不是浪费时间空等。   我事不关己的低头,视线留在桌上文件的封面上。我大可不必参加今天的会议,无奈李总开了口,正当我想深究原因,急促的落地声从门外传来。我抬头,刚好官司进气息微喘走了进来,同时表示歉意。   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   本来张张脸上的不满在看到官司进出现时便以消失不见却因这句当头一棒尴尬了笑意,甚至有些难看,因为他们才知道这样一位初来乍到的重要客户居然亲自过来,可他们还在为他的迟到心怀怨言,若不是碍于场合,他们一定会狠狠责罚这个接官司进来公司的人。   不过那只是先入为主的观念,看上去官司进是话里有话,可听起来语气里的歉意是真诚并非责怪。想起昨天他对李总的敬意,应该是他外表那般的傲慢阻挡了人们触碰他的良好教养,在眼底的丝丝冷漠里遮掩了。   商人的战场是腥风血雨,满载热情也在明争暗斗,尔虞我诈里消失殆尽,所以商人本该冷漠。   回想过来是我的疏忽没有接他来公司,不过倒是真忘了他的存在,忽来的歉意使我看向李总,突然阳光强烈起来变得刺眼,些许模糊了那张熟悉的脸庞,甚至嘴角的亲切里带着阴谋的气息。或许,是我多想了。   官司进走到已起身的李总旁,李总去握官司进伸来的手,对官司进表示欢迎却丝毫没有昨天的亲密,他们的关系只限于合作商那么简单。这种场合是不适合昨天的情景却应该是他们是有意掩饰不想让外人知晓。那,为什么让我知道。   会议的情况因临时有急事离开便不清楚,其实内容与我无关紧要,若一清二楚倒是不妥。从外面办好事情回来,离办公室几步之遥看见李总站在落地窗旁,这时助理走来低语告诉我李总刚来不久。他应该是算好时间才来这里等我,我收起疑惑去敲门,见他转身,李总。   他迈步走来,我迈步走进,隔着两三寸,事情处理好了?我点头等他接下来的话,他却说了一句那就好离开。   上司关心员工很正常,员工自然受宠若惊。只是李总不是普通的上司,我亦不是一般的员工,我们不会无缘无故上演类似的场景。我不仅不能受宠若惊更该忐忑不安,尽管他笑容亲切看似无恙可明显有所顾虑才欲言又止。只是我不喜欢浪费精力去做无谓的猜想,该来的总是会来,不会来的还是不会来,何况他不是需要讨好的客户,不是需要提防的对手,是良师益友。   临近下班接到李总让我下班了到轩室的电话,我看了一下没有事情就直接下了班。想着是招待客户却有种说不出的压抑就如不知为何徒步到轩室,不管远近只要出去总是以车代步,怪不得现在走在街上有些不适应。前方,有人走来,有人走过,不禁加快速度驱赶那些不适。   不知何时速度慢了下来又在不知觉里停在一处出神,恍然想起是那个青年作画的地方。严格来说我们连一面之缘都算不上,可那双清澈的眼神,作画的姿态清晰浮现如场景重现。突然有种想看见他的冲动,越久越是强烈。直到行人的声音经过耳畔,提醒自己是如此突兀,如此滑稽,只是走了几步又转头看了一眼。   走进轩室,服务员过来带我到包厢,站在门口告诉我里面已经有人在等再去敲门。我还在疑惑客户竟然来了,响起李总的一声进来让我皱起了眉,当门开了看见只有李总的刹那,疑虑消失在微笑里走进。   该来的,来的如此之快。   来了。他示意我坐下,侧脸让服务员上菜。   其实下午一幕早已心里有数,所以他如往常的言行能让我如坐针毡,毕竟这样的氛围总是让我习惯去揣测,去算计,可坐在眼前的是李总,我不愿将他与那些心怀不轨联系在一起。他了解我的性格,知道我的心思,一句吃完晚餐再说堵住了我欲开口。一桌的美味佳肴,他吃的是津津有味,我吃的是索然无味,在他面前的我一直是学生。面对他时不时的让我多吃点,心里开始烦躁起来,对他从不曾有这样的心情。   一场鸿门宴,谁愿意多待一秒算计。   他放下筷子喝了一口红酒,看向我时眼里多了些情绪。他的用意果真是为了官司进的合作,虽然我不假思索回绝可不容商榷的语气里带着歉意。他轻叹一声,不再多言,脸上的无奈让我更倍感歉意。其实答案在他的意料之中,他只是想试一试或许我会答应,只是结果不会改变,何况他知道除非我心甘情愿答应,强行逼迫更是无济于事。   夜空中繁星在争辉,空气里却沉闷一丝丝,可这个晚上依旧灯红酒绿。他不多问我没有开车的原因只说载我回去,等他开车过来我上了车。其实拒绝的理由很多,可任何理由在此时都是一种牵强。我们为了避免尴尬象征性的找了一些话题,可惜我们都是那种目的明确之人,所以话题扯的再远总能在不知觉里回到主题上,还好我们及时戛然而止,只是安静来了。是我们真的在意彼此,担心再开口会是呛人的言辞,只好各怀心思直至我的住处。等我下了车合上车门他让我再想想,我牵强点头退了一步看着他开车离开。车子会驶出视线,事情却就是这样,风吹过乱舞着发丝,仿佛他的请求在说我是十恶不赦的罪人,却颤动不了我眼里的那抹坚决。   我们公司虽大却因按区域划分业务所以很少有明争暗斗。只是官司进出现的这个时候恰巧负责海外业务的主管在国外出差,另外两位主管都在接待客户,李总不接手自是有他的道理,又因我和公司有协议只接国内案子不插足海外业务,所以李总才会循序渐进让我接触官司进,不得已利用感情来说服我接下。   按理说与官司进的合作是板上钉钉,李总可以做一份策划书再找个人代他负责却偏偏多此一举来让我负责。我不是迟钝,不是不知,只因他是李总,对他从来都是信任的。突然想起他提过他可能要离开了,他的位置很可能会在我们几个主管里选,不禁猜测官司进的出现或许是他的精心策划,是他用心良苦想让我可以名正言顺多些机会坐上这个位置。可惜商场上瞬息万变,事事无绝对。说者有意,听者不该有心。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有些失眠的感觉。虽然工作就是我的生活,可性质并不一样,所以从不会为了工作失眠。这一次事关李总,让他吃了闭门羹是我的本意,就算他不会责怪可我又该如何视而不见。   昨晚很迟才入睡,看着镜子里的人一声轻叹。一想起到公司会遇见李总不禁心里堵得慌,可事实如此想破脑袋也无济于事。水来土掩,兵来将挡,总是有办法的。   摇头用水拍打脸颊,收拾好出门上班。忙碌的工作淡退了心烦,可事情还在等着解决。虽然得知李总已经安排了人接手官司进的案子,可心依旧悬着无法掉以轻心,除非官司进回美国,因为于我来说即使签了字画了押也不是尘埃落定。   下了班想来没事便到了郊区外的聋哑餐厅,这是唯一一处可以让我远离城市纷扰,平心静气的地方。那时李总交给我一个小客户作为出师的考核,客户是在离这里不远的度假村。不料车子抛了锚,这里没有修车厂便到附近找是否有人会,刚好这个餐厅里有个大叔会修车。大叔坚持不用谢酬,我又赶时间便匆忙离开。   很多时候,巧合不是莫名其妙,是哪怕在你遗忘了它很久很久依旧带给你这份幸运的幸运。   这个客户让我的事业开始步入正轨,于是忙碌的工作让时间忘了不慌不忙,习惯了日月如流。再想起这个大叔已事隔几月,我立即腾出时间到聋哑餐厅表示谢意。欠人情就似有把柄落在他人手里,随时会置人于危险。可事与愿违,原来那个大叔只是偶尔在餐厅里帮忙无人知晓他的身份,大千世界若想再见已是不太可能,本想就此离开却发现这里是聋哑餐厅。   聋哑人听不到声音,发不出声音,我以为看见的会是一张张怨天尤人而不是心满意足的脸庞。她们选择积极乐观,不是自暴自弃,嘴角的笑容如一朵朵小花在风里忘欢摇曳。是啊,身体残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心灵残缺,可惜世上多是身体完整心灵残缺的人。   这样的感触似一滴清水落在干瘪的心上,一点一点滋润着干涸。   品尝可口的小菜,感受简单的温暖,洗涤心灵的污浊,萌出嫩绿的芽朵。   餐厅只有几人在经营,一来二去也熟了。起初通过写字交流,久了可以用简单的手语交流。有次碰到一个人,知道了餐厅的由来。餐厅是由一个因为生病导致聋哑的富豪投资建立的,他为了接受事实就去和天生聋哑的人相处,久了他深深体会这类人的不易与辛酸,受其顽强意志的感染又重新振作。他设立基金,到处筹款,成了慈善家。可一人的力量太过单薄,人又是自私多,随着资金来源越来越少依旧不能改善聋哑人的现状。   这里是她们的避风港,她们的寄托所。不管是苦了,还是笑了,身边有同伴不离不弃,风雨同舟,同甘共苦。所以就算微薄的收入导致生活的拮据,无法拥有物质的享受,她们始终怀着感恩的心笑过每一天。   人一辈子不就是这样,朋友懂你,爱人爱你,亲人疼你。   每次离开会留下为数不多的现金,起初是还人情,渐渐是纯粹想尽一点微薄之力让自己保留一丝人性,她们以自己做的干花作为心怀感恩的谢礼。   幽幽香味,沁人心脾。      ☆、惊鸿一瞥 (3)      自从那次会议再也没有见过官司进,偶尔经过公司的某处听到有人在讨论。这样是最好,可事情哪会轻易结束,此时的风平浪静只是一时。   有些案子找李总走程序,他待我一如既往,没有心存芥蒂,可我对他多了一份不自然,一抹歉意。很多东西虽然不会变质却可以变味,只是没有人去捅破。想着多接几个案子让业绩上去对李总也算是一个交代,可人注定无法躲过是自己的东西。   刚得知官司进否决了策划书就接到李总的电话让我过去,想必旧事重提。再次拒绝的话本就说不出口,何况是看着李总眼里的请求亲口拒绝。他知道不该如此,欲开口却换了一声叹息。我尴尬,他难堪,陷入两难,直到他笑着让我离开。   走到门口,他又一声重重叹息让我不得不停下却换自己叹息,突然觉得自己太无情,这些年是他提拔我,培养我,成就我。本该为他分忧却弃之不顾,可事实就是不愿,只是想起他对我的种种好,到底心软了。   转头微笑,李总,我现在过去拿官总的资料。   找官司进之前将做好的方案给李总过目,李总倒不说方案的好坏,只是一句我对你很放心让我百感交集,可笑容掩饰了些许无奈,毕竟答应了必须言出必行。   回到办公室联系官司进在轩室见面,过了半个小时出发到轩室。我知道国外客户一向比中国客户守时,他知道中国的主人总会提前在约定的地点等客人,所以在我刚到不久他便来了。   我一直认为一个白手起家的商人,就如官司进仅凭一己之力用了几年在美国拥有了自己的商业王国,这样的人是初上战场的战士在枪林弹雨里用命硬是闯出了一条明道,开始了建功立业,他们尝过的辛酸是常人无法理解,得到的更会比常人懂得珍惜。感情色彩鲜明,不是平易近人,便是目中无人。若是朋友,两肋插刀。若是敌人,心狠手辣。   看着那抹移至眼前的身影,颇有意气风发,睿智之秀,起身相迎,官总,来了。   他微微笑着坐下,看上去柔和了许多,或许是李总的原因。他侧身让服务员拿杯蓝山,我等服务员离开将策划书递给他。他伸手接过看着,我坐下耐心等着。忽见他的指尖一直停留在第一页上,久久不去翻开下一页。还是服务员拿着咖啡过来,他才放下策划书去搅拌咖啡。   看着搁在他左手旁些许距离的策划书,不禁扯扯嘴角。和客户打交道免不了碰壁,比起刻意找茬的态度,他的不动声色比预期好了很多。   他喝了一口咖啡,放下咖啡杯看向我,尖锐的目光像是在一探究竟眼前的人在面具之下的脸是什么颜色,掩藏在里的笑有几分真诚。其实大可不必,他眼里的我是怎样的,我眼里的他就是怎样的,或许他只是在打发与我相处的时间。   理应我开口,所以虚心请教的开了口,官总。   隔了几秒,他语气缓缓,比之前好多了。   言下之意还是入不了他的眼,若能一次敲定倒是令人吃惊。有些时候,客户一而再,再而三的不满并不是因为我们做的不好,是故意刁难想知道我们能为他们做到的程度,当他们觉得可以了便会停手,整个过程里我们只是扮演一个满足他们虚荣的角色。   官总,我回去再改。语气有些失落,他眸色一愣大概是没有想到我的反应如此干脆,何况他还在等我去请教他,不过他语气平平,希望如此。   您放心。我勾勒自信,直视他等着看戏的表情微笑不减。   约他这个时候来是算好时间等谈完合作一起用餐,可不等我开口,他起身一句还有事。我不作挽留,随他起身对着他略侧的身体倍感惋惜,既然您有事,只好等下次再尽地主之谊。   他带笑转身离开,眼里有些不屑。见他消失门外去拿起策划书放回包里离开。回公司路上的不经意一瞥,映入眼帘的是官司进靠窗而坐,微微低头。我以为他是故意找借口回绝,不想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心了。   餐厅很寻常,他不会是等什么大人物。经过他时突然脑海里浮现出一道身影,像是被点了穴道般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的方向,不知觉里在路边停了车。   真的是他,那个青年。样貌不清,嘴边的浅笑些许模糊却渐明眸光。官司进起身朝青年挥手,青年朝官司进快步过去。那时的我眼里只有青年,完全没有注意到一道朝来的目光。   沉浸其里,忘了离开。   这时手机响起回了神,是官司进,看了一眼他再低头看信息,吴总,进来一起。像是警察当场抓获犯人似的心一紧,不知他是何时注意到我的存在,也不知他是否认为我在看他,不过我希望他这样想。若他知道我看的是青年,那么青年眼里的我和他眼里的我便会如出一辙。   不期而遇的某天,或许青年会想我是谁,而不是从官司进的嘴里知道我是谁。在官司进的眼里,我只是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商人。突然苦笑,自己何尝不是这样想。或许正是如此,我才想通过一些美好让自己看起来不至于如此。   不打扰了,总有机会尽地主之谊的。待官司进低头看手机再望向我,我微微一笑,在他没有收回视线开车离开。   自从接了官司进的案子,李总便让我将其余的案子放一放,真有冲突他会亲自处理。以前也同时处理很多案子,不见耽误或者出错。当然官司进不比其余客户,公司是要借他拓展海外市场,对他的重视自然可见一斑。   在其位,谋其职,我做事从不带感情色彩。不管情愿与否,工作是我的份内之事。只是有时不管有多尽责,总有人不当回事。   一样的两人,不同的包厢。官司进低头看着,似乎很认真。在我以为他已经满意时,他却当着我的面将策划书一撕两半。眼里的气愤一闪而过,嘴边的微笑一如既往,等着他将这些碎片往我脸上扔。可他倒手下留情起来,那些碎片落在桌上安安静静,看着我眼神凌厉,不要再浪费我的时间。   不如说,不要再丢人现眼。   回到办公室,稍稍用力关上门。不是没有遇见过比他更无理取闹的客户,更不是没有少过这样的气受。可自从在这个圈里站稳脚以来,很少再会经历这些,就算有至少不是如此的明目张胆,尝到久违的滋味无疑有些动怒。   听到敲门声,一句进来冷却了空气。是李总,连忙歉意起身,李总。   司进这人就是这样,工作起来常常六亲不认。你不要跟他一般见识,多担着点。面对他的关心,心里有些暖意,您放心。   我一直认为有李总在官司进的案子便是稳操胜券,让我负责无疑是小题大做,又因为排斥官司进是国外客户,所以想当然的有些应付了事。难为李总明知策划书里的敷衍却不能当面指出,难怪官司进耐着性不满策划书里的低水平。在商言商,或许李总不接手是知道他们的关系会妨碍彼此的判断,至少官司进肯定不会朝李总发飙。同时李总知道手底下的人是无法让官司进心悦诚服,即使他们优秀却还是欠些能力。   有些东西远不是表面那般简单,只有时间沉淀那些掩藏深处才会浮出水面。每个人都是固执己见却轻易相信那些煽风点火,每个人都是自命不凡却肤浅较真那些鸡毛蒜皮。总是认为眼睛里的是事实,所以不愿去想事实背后的或许是虚假,或许是计谋,或许是种种,因为第一反应的习惯早已是不可更改的本能。   夜,悄然而至。翻着资料做着策划书,看着想着竟袭上一丝困意。揉了揉太阳穴,继续构思写下。外面,灯火辉煌在灯红酒绿里流连忘返。唯有,皎皎月光透过窗户来相伴静谧。   晨,冉冉升起,褪了黑暗。是,阳光披落,暖了脸颊。办公室外的喧闹吵醒了睡眼,伸了个腰,整理好策划书离开办公室。   助理一愣,随即起身,吴总,早。   回了住处,收拾自己,联系官司进。约在咖啡厅是他提议的,想必他当时就在附近。他坐在靠窗却很显眼的位置看着杂志,喝着咖啡,好不惬意。   快步过去,面露歉意,官总,不好意思,来迟了。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出人意料的浅浅一笑,我不记仇。同时放下手里的杂志,语气略柔和,看你熬夜的份上,当然这次不要再让我失望。   不管有多急从不会熬夜,可破例的原因是对李总的歉意。他若不因为李总绝不会给我第三次机会,相反我不会给他一次机会。诧异一闪而过,勾勒自信一笑,您放心,三顾茅芦足已。   本是缓解气氛却多此一举,他扯了扯嘴角接过策划书,低头看着。又看了很久,有时一页看了几分钟。其实我的耐性一向很好,不管他需要看多久都可以等,其实我很能言善辩,不管他是否不满依旧可以让他连吹毛求疵都做不到,当然我对这次的策划书有信心。   喝了一口咖啡,忽觉得阳光里的他一丝不苟,细心负责。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李总是一个好人,想必他也是个好人,至少不会差到哪里,最多就是有一些年少轻狂的傲慢,目中无人的自大,不过他有资本为所欲为。其实比起矫揉造作,不如这样坦坦荡荡,只要不太过分相向。   他抬头将策划书放在桌上,眸里的亮光似乎因为有了兴趣少了冷漠,和着阳光点点跳跃。或许是策划书里的实力让他知道我有用心,不像之前两次只是在敷衍了事,所以他愿意以心待心。   想让他开口,可到底他是客户,官总。   吴总,喜欢茶道?他似是而非的比喻倒很贴切,我故作不明所以,官总,何出此言?   吴总,还喜欢猜谜?他的眸光忽明忽暗,仿佛我是一个可能引起他兴趣又可能让他失望的玩具,对着我茫然迎上他的视线,他笑着点破,吴总不是知道我的意思?   有些人看着温文尔雅,其实心狠手辣。有些人看着凶神恶煞,其实狐假虎威。   弧度不屑一秒转为微笑,语速缓缓,从短期来看,利益是没有预期的乐观。可您之所以回国找我们合作,何不是看重国内市场的潜力,自然也知道放长线钓大鱼这个道理。国内市场接受外来事物需要一个过程,毕竟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当然您刚回国,对国内市场肯定不是很清楚。消费者愿意买单,是他们尝到了甜头觉得物有所值。毕竟吃的苦头多了,上当的次数多了,自然学乖了,不会再麻木跟风而是理性消费。您是我的客户,我得对您负责,我可不希望您像有些人一样捡了芝麻丢了西瓜。当然了,官总绝不是这样的人,自然能明白我的一番苦心。   虽说字字恳切为他考虑,可里面的那些讽刺一目了然。我不爱记仇,更不喜欢报复,但他撕碎策划书的行为着实让我想以牙还牙。一个人犯错容易,可承认是自己错了却难上加难。即便此时我知道是自己的原因导致了今天的局面,可依旧心怀不满。因为有些人不是你想惹就能惹的,有些人你既然惹了是要还的。   可我大意了,这些道理他比我更懂,至于他的自取羞辱就如笑里藏刀般别有用心。他眸似漆墨,往里深邃,以为是自己说的这些忠言逆耳让他无法将怒意溢于言表。可我错了,他并不生气却是心情很好,李叔看人依旧慧眼。   随他起身,他话语轻快,准备好合同。   我微笑以对,官总,我会尽快拟好合同。   他伸出手看着我,我忽视他眼里的饶有兴趣握上他的手,他慢慢吞吞说了不急收回手,我笑得有些僵硬去放下空中的手。或许他眼里多了些意犹未尽是认为好戏才刚刚开始,于我完成了工作对李总算是交代,一切便止于此刻。   签合同那天是李总负责的,因为我必须到A城去谈一个耽搁很久的合作。其实,这样最好。由于时间紧迫直接从公司到机场,到了A城已经灯火通明。站在机场外,司机开车过来,下车小跑为我开车门。坐进车里,低头闭眼。A城以风景闻名,尤其是夜景,如画。慕名而来的人很多,我来的几次都有人带我参观。可惜我一向不喜这些,不懂欣赏他们引以为傲的风景,只是出于礼数会表现乐在其中。   回到酒店,洗了个澡躺在床上休息。   第二天准备出发时接到客户的电话说是临时有事,时间再约。尝尝遇到这种事情,习惯了便不会有什么脾气。出了酒店,昨晚的司机已经在等,见我转身开车门,我却不想马上回去便让司机离开。   道路一左一右,犹豫片刻,走进人烟稀少的左边。路总该是有尽头,只是走过的路从不见有尽头,或许路根本没有尽头,或许路的尽头还是路,或许是我走的路从来没有尽头。一步一步,心无旁骛。或许是想看看这路的尽头,或许是单纯想走。景致的确很美,何况秋天本就是一个让人流连忘返的季节,风草轻摆,落叶飘舞。可惜我太清高,才活该错失这些美好。   外人眼里的我是那样优秀,那般夺目,可他们故作不明所以却一清二楚越光鲜亮丽越有数不尽然的无奈,沧桑。人性的美好早已在不知不觉里风化了细沙,孤立无援里开始了碎沙,遗忘记忆里沦为了沙沫,漫无边际里任风吹雨打,日晒雨淋。这时人性的丑陋暴露无遗,趁机侵占,潜移默化里成为了一种习惯。   不经意里吸了毒,放任毒瘾留窜,当下定决心去戒毒,深入骨髓的毒瘾是你再也无法戒掉的不堪回首,因为过程太难,太难。   心里的缺角,任其空荡,用不断前行忽视。不知步履多少,觉得些许疲惫,放慢速度。不愿停下,是因为会迷失浓烈雾霭里找不到出口,跌入无底深渊里一直沦陷。   分岔口却不用苦于选择,不远处是飞机场。望去,飞机在起飞,在落下,或停在那里,突然,不禁一笑。   回到C城已是凌晨,灯火阑珊,繁华似锦。灯红酒绿,欢声笑语。只需一会你便折服在充沛的精力里,融入在诱惑的魅力里。烦恼可以轻易丢掉,心情可以马上愉悦,尽情放纵,不眠不休。   初来C城是读大学时期,那时我是一只不愿与人接触,不愿刺伤他人的刺猬,可那样的平平淡淡如今却一去不复返。工作了也一样,因为习惯了独来独往,看惯了人情世故,所以拼命工作拥有一席之地,倒不介意别人眼里的我是目中无人,利欲熏心,因为此时此刻相信的仅剩自己一人。   经常听人说在一个地方久了会出现割舍不断的感情,牵绊想要离开的步伐,情不自禁的关心里面点滴。与我不管是多久,这里只是一个暂时的容身之所。因为感情太过奢侈,是天方夜谭,更是不该触摸的禁忌。自古以来多少英雄豪杰功成名就,唯独败在了一个情上。情易断,心易碎,情丝太爱纠缠。我情愿做个无情之人,也不愿受其困扰。   回到住处霞光初现,路上吹了风醒了眸光。坐在书房看书,微黄的灯光泛着暖意驱赶了寂寞,字里行间诉说着哲学填满了空虚,心静下,人透彻。怪不得那些喜爱文字的学者,一灯,一书,心满意足,若有一杯清茶更是乐趣融融。   清灯苦佛是一种境界,纸醉金迷又是一种境界,游于两者更是一种境界。   有人说我是天生的商人,理由是他意味深长一句我很会看人。可我痛恨商人,商人的眼里只有自己,只有利益。可我还是选择了成为其中一员,或许是发现没有想象的那么强烈,或许我的骨子里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官司进时常出落在公司,我十分繁忙只是偶尔在公司里隔着一定距离和他擦肩而过。有次我刚好出去,他刚好进来,正张口打招呼,他目中无人般从我身旁走过。其实我早知于他可以随心所欲爱理不理,于我明知多此一举还要心甘情愿,所以扯开弧度里的叹息是若他心血来潮与我纠缠,我只有赔笑的份。   张总是昨晚深夜到的,可怕我们麻烦就没有告知,所以今早到了公司才知道,又从李总那里得知上次他让我去轩室见的张总就是他,至于这个案子又回到我手上的原因就无法得知,或许属于你的是逃不开的。   见张总出现在酒店大厅里下了车朝他走去,他很高又结实,乐呵呵的笑着。若不是知道他是商人断然不会将他和商人联系一起,大概是他的脸上有太多的笑意,真诚的笑意。   张总,欢迎。同他握手,昨晚真的不好意思。   吴总,见外了。他真的丝毫没有客户的架子,对我更是赞赏有加,上次没有见到吴总真是可惜,今日见到果真巾帼不让须眉。   我笑得惭愧,张总缪赞了,能见到您才是我的荣幸。   车里听他兴致勃勃讲他们那里的一些趣事,虽说我平时不苟言笑却善于伪装,做一个合格的听众还是容易的。本来是到订好的酒店吃饭不想他提议吃东北菜,看来他早已做好计划。我欣然点头,在下个路口调头。到了地方停好车,跟着他走进餐厅,俨然我才是他的客户。   刚踏进门口,热气腾腾在空中萦绕,不少人喝酒聊天十分喧闹,简直是人鱼混杂。东北人生性质朴,为人豪爽,喜欢成群结队坐在人生鼎沸里吃饭才会觉得过瘾。我从来不会主动在这种沸沸扬扬的环境里逗留一秒,更不用说吃饭。可惜我是一条变色龙,或许只有火眼金睛才能看见面具里的我。   这里没有包厢,张总见空桌就坐。我不熟悉菜单上的菜色,何况有张总一起我就更没有必要点菜。他看着菜单说出一道道的菜名,点好递给服务员,服务员拿着菜单离开。大概有□□道菜,菜名对我来说只是字符。   C城就这里的东北菜正宗点,吴总想必不经常来这里。他清楚所有的客户都不屑来这种地方,我们更不会选择这种地方招待客户。既然一目了然的事实,他的意思是问我平时是否会来这里吃饭,我本该掩饰,可他笑意真诚,我无需说谎却回答的有些模棱两可,是的。   他理解一笑,想当初创业那会,哪吃的起这些。只能看着别人吃,自己眼馋嘴馋。等事业有成,每天吃的都是些山珍海味。久了觉得吃着没什么味,原来是惦记这些。现在是一天不吃,心里就跟缺了什么似的。   他话语轻轻松松,神情跌宕起伏。经历的点滴只有他自己才能知道里面的酸甜苦辣,我是明白他的感受可以发表感言,可他是经历了大起大落的人,略知皮毛的我哪有资格妄加评论,只当自己是听者,何况这些只是他想说,若我开口迎合只会显得虚伪破坏此时的气氛。   突然他的眼里有些兴奋,朝他的方向转头望去竟是官司进和那个青年。仅仅一秒,我收起诧异,喜悦,转回头。官司进在桌旁止步,我随张总起身,微笑看两人互打招呼,余光却留在青年的身上。青年离我不远不近,容貌在眼里清晰,尤其一抹干净让人不舍移开视线。若不是官司进和张总结束了寒暄,我不得不收回余光看向官司进,官总。   官司进只是礼貌似的快速瞥了我一眼又重新回到张总身上,张总,改天再请您一聚。   我们都是聪明人,官司进前后态度又是那么显而易见。倘若只有我一人,他必定视而不见。只是他当着青年的面让我下不来台,我虽笑着,心里却是对他的不满。他们经过身旁,隔了几秒,我情不自禁转头又看了青年一眼,那抹身影模糊到消失,心里的叹息谁又听得见。   我不知张总和官司进是怎么认识的,听张总说官司进有在东北读过书,不禁想或许青年也在那里读过书。这时服务员端菜上来,色泽比想象的好很多。张总津津有味吃着,我尝了一口,味道还好,不是很辣。突然明白是张总知道我不吃辣才特意点了这些,我唯有心怀感激多吃一点。   最是铁石心肠,可当有人真心诚意待你,你又如何视而不见,继续着无动于衷。   第二天约了张总在轩室,他对策划书十分满意,当即商谈了合同细节。我回到公司做好正式合同,第三天张总来公司签了约。他是确定和我们合作,所以不会拖泥带水浪费精力讨价还价。不得不说,能够遇见像张总这样的客户很幸运,他不会故意跟你耍心眼,不会存心跟你找茬,待你就像待他的朋友一样。   吴总,你可要学会吃辣。这样的真诚感染了我,我笑得很真,一定,下次到您那一定让您带我吃正宗的东北菜。   很多东西不是不想就会离你很远,又不是想了便与你有关。   坐在办公室里,低头看着文件,不经意里思绪脱离控制,肆意翻飞。那个青年浮于脑海,轻拨心弦。   他,长得并不出众,是世上其中一个凡夫俗子。恰好,幸运如我。那些细纱般散落在他身上的美好,捕获在眼,绽放在心。脸上,书生秀气似墨画染笔里的隽久。浓眸,清澈见底如溪水流淌里的剔透。嘴角,浅浅笑意如春风拂面里的温柔。   他,似星光一点,或阳光一缕,足矣。   曾想初遇是偶然抬头的惊鸿一瞥,或是刚好相视的微微一笑,却绝不是我跟客户在一起。这时的我和他身处一个城市隔着千山万水,属于一个时空隔着千差万别。偏偏是事与愿违,越躲避的越是袭上汹涌,越在意的越会写满落空。   明明不爱陌人却愿意为他上心,该如何道明,又何必深究,这种细致入微,无法言表的感觉。只当自己是抗拒不了那抹浅浅笑意,那道清澈见底,恰好这些是我失去的。   人总是将各种冠冕堂皇的理由堆砌成铜墙铁壁,隔开埋于自己内心深处的渴望,直到断壁残垣那天,理由成了莫名其妙的借口,自己便沦为了笑话。      ☆、挥之不去(1)      窗外,灯火阑珊摇曳多姿多彩。窗里,月光倾泻相伴无声无息。放好资料走出办公室已是九点多,依旧有人在埋头苦干,手敲键盘的声音快速有力。城市底层的人没有背景没有关系,若想拥有触摸灯红酒绿的资格,只有没日没夜去吃苦,放下身段去讨好。可即便如此,没有人可以保证避免竹篮打水一场空,会是苦尽甘来。   走了这条路像是在玩一场□□,规则很简单,容易上手,可竞争者之间要斗智商,比耐力,还靠运气。   公司外的不远处靠在车上的身影投来明亮如昼的眸光,可身上散发的寒气仅是一丝恐怕连夜都会颤抖。一目了然是官司进,我无法视而不见,更不该丢了风度离开。至于他的出现,我不好奇,不感兴趣。   常速走去,停在离他几步之遥,官总。   出现在他脸上的微笑不仅难得,更浅淡了眼底的些许冷漠。他应该心情很好,不然不会一反常态。可我清楚他此时的心情来源不是我,我再骄傲自大却有自知之明,自知无论怎样的自己都无法入他的眼。   吴总,真是敬业。   得对的起拿的工资。   真是个好员工。   我有些倦意,一心想离开,不跟他东拉西扯只是笑着回应。他离开车向前一步,吴总,不是说要尽地主之谊?   他嘴角的笑意仿佛就是在等这一刻,我一闪而过的波动。若是其余客户我断然不会相信他们大晚上的出现是在这里等我尽地主之谊。可这个人是官司进,不明由的信了几分,只是心底是怀疑的,何况我真的累了。   能请官总吃饭是我的荣幸,可这天色已晚,明天我亲自安排好再请您。   可惜等了那么久,想来是我太唐突了。他似在歉意,可眼里更多的是不可商榷提醒着我就算再不情愿也不能拒绝。   官总真是幽默,其实我一直在等您有空就怕招呼不周。明明委屈的是我,他倒表现出盛情难却的样子转身去打开车门,做着请的姿势,真是小人得志。   他开着车,我看着窗外,路面上来往的车辆并不多,可他开得不快,街景总是慢一拍才离开视线。静谧的空气或许因为我们擅长伪装才不觉得突兀,大概我对他从来只有悉听尊便。   原来他是来寻欢作乐了。酒吧的气氛确实很适合这个城市灯红酒绿的节奏,现在的客户谈完生意都喜欢来这畅快淋漓一番,所以公司专门在这里买下了一个包厢为了方便满足客户所需。   经理满面春风走来,边带路边寒暄,吴总,您可是很长时间没有来了,今天来一定要尽兴。   我笑笑,是吗?   可不是,您是不知道这几天我可是天天盼着,这不把您盼来了。他说的倒是一脸诚意,我笑意更浓。他是真心盼着我来,盼着我这个不折不扣的金主来消费。   社会的现实成了□□裸的时尚,跟风的人们习惯了谄媚献笑。   包厢里灯光幽暗,恰好遮住那些不堪入目。官司进靠着沙发斜眼相视,似猫的眸光在忽明忽暗里漫不经心却危险至极。我面色如初点了最贵的几瓶酒,经理的卑躬屈膝得到了该有的价值,心满意足离开。或许酒是越贵越好喝,而我们确是在撑面子。在客户眼里,越是对他们挥金如土越是重视他们,同时也是对自己的重视。   吴总看起来一本正经,其实。声音的语调那般随意,省略的话语却是无声胜有声。   我勾勒嘴角,附和他,若是我一本正经对着官总您,您可要怪我不懂事,说不定还会跟我急。   那真不该辜负吴总的一片有心。一个字带着的便是无数根刺,只是他以为这些是利刺却对我不起作用,我笑的更欢,我们是靠客户吃饭的,要是惹客户不高兴了,丢了饭碗不说,恐怕连水都喝不起。像官总这样的大人物,应该理解不了我们这些小人物的无奈。   他的眼里闪过些起伏不似怒意,我扯扯嘴角毫不介意。他要喝酒,我陪他喝酒。他要找茬,我配合他发挥。我倒要看看,他官司进能玩出什么花样。   他略有所思般盯着我看了一会,突然笑出了声,原来吴总还在怪我让你大晚上的来陪我。   明明故意为之还那般无辜,我只能在心里嗤之以鼻,脸上更羞愧万分,是责怪。故意拉着语调停留,等他眸色一愣再继续,责怪自己疏忽,竟让您亲自带我来。   他的眸光明亮开来,似笑非笑,是吗?   当然,能陪您是求之不得的荣幸,就怕,怠慢了您。同时起身拿酒往他杯里倒,他的一句真是嘴如汁蜜在酒落杯底的声音里暧昧不清。我充耳不闻为他倒好酒转而往自己杯里倒酒,放下酒瓶举杯看向他,他已举杯在等,碰的声音不响却似细针落地般清脆。我一饮而尽,他剩着一些,或许不是他的酒量差,而是中国人觉得只有酩酊大醉才是对客户的尊重,所以个个酒量练得相当不错,像这种烈酒连续喝几瓶都只是小菜一碟。   喝了几杯,他起身眯着眼睛,扬着弧度来拉我的手臂。我放下酒杯,随他走出包厢。不知他是否醉了,可对醉的人只有配合才是明智之举,尤其是这种想一出是一出的人。   舞池里,男男女女,形形□□。以前我们相处都有保持距离,这是第一次他近在咫尺,彼此这般紧贴,分不清隔着衣服的是他还是自己的温度。平时只需陪客户在包厢里喝些酒,当然我不会去介意逢场作戏,只是不喜欢待在这种地方,带来的万不得已为之的感觉。   这里太肮脏污秽,过于纸醉金迷,只有自甘堕落的人才会来这里自掉身价。不顾形象扭动身躯,肆意游走在陌生人群里。寄情声色,释放激情,贪图一时之快。   须臾他融入其中,动作一张一驰彰显男人魅力,吸引那些妖娆妩媚的女人围绕着他一起跳动。本来就是敷衍的我借势停下,慢慢挤出人群。可我错了,我越是反抗,他越是纠缠。不知何时,他闪现眼前,阻挡去路。灯光时明时暗,打在他的脸上时隐时现,他眼里的得意猖狂如阙,嘴边的笑容肆意放纵。   可我,无可奈何。   女人的报复心总是很强,越是瞧不起她的人她越是要狠狠将那个人踩在脚下。只是面对他的激将,我不愿浪费精力让他称心如意。可男人的自尊心胜过任何东西,越是得不到越是要得到。我的无动于衷让他有了挫败感,似一粒墨水滴在他的明眸里缓缓散开征服。突然他双手环上我的腰,用力逼我将头靠在他的怀里。炙热的温度里带着他的心跳,我想推开却丝毫不能动弹。   周围,载歌载舞,激情四溢。我们,静止于此,挑眼相对。虽说我是一个还算富有的女人却不喜欢胭脂水粉,香水名包,平时只需衣服得体,只化淡妆,很少用香水,名包只是摆设。此时混杂在人群里的各种味道传来,刺鼻难受。随着酒精发酵,身体发热,意识模糊,细胞蠢蠢欲动。那耳畔的慢曲,低沉悠扬,唱着诱惑。突然一股淡淡香水味萦绕开来,顿时好受许多。察觉了我不知觉靠近他的动作,他松开手的力度,随着他,随着音乐,舞步缓缓。   音乐停下,灯光闪闪。我正环绕他的脖子,靠在他的身上。他搂着我的腰,视线在我身上紧锁。暧昧的此情此景只关消遣,我不慌不忙放开手,除了因空气闷热引起微微泛红的脸,只有恰到好处的微笑。   眼神深邃的他目光迷离,似情人的眸光在看我,几乎同时身体慢慢前倾,呼吸微促打在我的脸上。我纹丝不动,目光迎向。刹那他倒在身上,我猛地退了几步,还好没有丢人现眼摔倒。看着压在身上的他,轻叹,突然想看他摔倒在地的可笑场景。   扶着他出了酒吧,车在门前等待。打开车门,放他在车上。不去看他,稍稍用力关上车门,快步走到车的另一边。本来是带他回他的住处却不知具体哪层哪户,这时又想起那个青年。一男一女一身酒气结伴回来,他不正眼相待还好,就怕他认为我是一个随便的女人。   明知自作多情,却愿自作多情。   带他到原来安排好的酒店,自己打车回住处。是真的累了,稍微收拾躺在床上睡觉。醒来时临近下午,看了行程早上没有事,下午有个例会,于是又睡了一会。此时坐在会议室里头一直在疼。直到结束,头还在作痛。   李总叫住我,关切问我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我不想他担心,笑着否认。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再表关切,不舒服不要撑着。   走回办公室,助理起身告诉我官司进在里面。我朝里看了一眼,扬起微笑走进。他正拿起咖啡,微微抬眼瞥了瞥我同时喝着咖啡。我常速走到与他对面的椅子旁坐下,等他开口。   跟他相处的时间虽然不长却清楚他不像其余的客户喜欢卖关子,你表现的越感兴趣他们就会越高兴。其实若他不来找我麻烦,他的确是一位优秀的成功人士,何况他没有中国商人的市侩。   他放下杯子,看向我时微微皱眉,不久起身,饶有兴致,吴总,我过来就是想请你吃个饭。   我迟疑一下,刚要开口,他留下一句等一下我来接你和一个微笑离开。看着他的背影,头又疼了起来。以前喝多了酒才会头疼,或许是许久没有喝酒的原因。起身走到办公桌前坐下,用手托着额头,微微闭着眼。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趴在桌上,竟在不知不觉里睡着了。抬起头,头依旧犯晕。门是关着的,桌上放着一盒药和一杯水。想必是助理准备的,转念,应该是李总让助理准备的,不禁有些暖意。打开吃了两粒,喝了几口水,开始工作。大概是听见我接电话的声音,助理敲门进来告诉我官司进已经回去,这才想起官司进约我吃饭的事。   这个圈子里的人不会纯粹请你吃饭,请你吃饭的无非两种,有事求你,想陷害你。一个人长期跟明争暗斗接触,随之培养的警觉教会你小心翼翼走每一步,让你避免一不小心面临粉身碎骨的局面。   至于官司进请我吃饭,估计是想刁难我。虽然言语的冲撞算不上得罪却还是得罪,何况他清楚我排斥跟他接触想必又触及了他的自尊。其实我不讨厌他,更是一种本能去抗拒与他相处,因为他身上有样东西可以让我回忆起不愿有的过去。   大人物其实心眼很小,所以比谁都记仇,既然你成了他的目标,你不仅不能全身而退,更似蝼蚁任其宰割。事情算是暂时过去,心里不禁轻松了很多。   西餐厅里稀稀落落坐着几个人,甚是宽敞。我偏爱这种安安静静的氛围,不带世俗的干扰。靠着椅子,注视窗外,有种随心所欲。   人因为有欲望,一个不谙世事的人都会有两面,那活在阴谋诡计里的我们只会有更多面。又因为人爱面子,往往将自己最美好的一面呈现,可笑有些愚蠢的人居然将这虚伪信以为真。所以世上最猜不透的便是人心,不该奢求有一个人是可以了解另一个人,哪怕是自己。   我不需要有人来了解我,因为我喜欢伪装所有的一切,戴着面具和不同的人打交道那是商人的本能。起初看着镜子里的人,会恐慌那种她不是我的陌生感,可我会强迫自己,这就是真正的你,久了也就忘了原来的我是怎么样了。   晚上没有应酬,刚好可以还官司进的地主之谊,不是还是应该,更为了防止他以这个为由突然出现。   联系时他没有接电话,过了很久回了一句好,又过了很久接到他会带个朋友的信息。大概他不是告诉我他要带个朋友,是要我知道他是比主人更有权利的客人。猛地脑海里浮现出那个青年的身影,他指的朋友该不会是那个青年。只是一忙忘了,现在坐在这里想的头疼,心竟有些心慌意乱。还在想应对之法,官司进搂着一个女人走进视线,不禁轻笑自己的胡乱猜疑。   原来是个女人,弧度拉得有些长,起身相迎,官总,来了。   官司进的眸光里有抹异常的光线,朝我绅士般微微一笑,放开在女人腰上的手走到桌前拉开椅子,等女人坐下自己又走到旁边的位置坐下。我侧脸示意服务员将菜单递给官司进,官司进接过递给了女人,女人一页一页翻着,时不时看着官司进询问他的意见。   这个女人虽不是倾国倾城,倒也花容月貌。眼眸泛着水花,望着官司进含情脉脉,那般惹人怜惜。是再无情的男人面对这般楚楚可人,总会泛滥多情。可我有些好奇,以为像官司进这样的男人是不会喜欢这样的女人。   菜一上来,两人你为我夹菜,我为你夹菜,情意融融,旁若无人。我自顾自的吃着,偶尔看着他们停留视线几秒,庆幸有人代劳就省了费劲思考的力气和官司进聊天。   突然女人看着我,不怀好意开口,你是?   或许是我不识趣坐在这里影响了她的兴致,可她忘了自己没有能力找茬。微笑直视她的挑衅,我是官总的合作商。停隔一秒,装着恍然想起,你不知道是谁坐东?   她自不量力逞强又扭转不了劣势,只能对着我面露怒火,对着官司进楚楚可怜。她搂着官司进的手臂,官司进不看她却抽出手搂她入怀。由于官司进的动作,她的眼里多了一丝得意。她不是不聪明而是笨的天真,她是想羞辱我来取悦官司进,反而羞辱了官司进都不自知。可惜一张精致的脸只知取悦他人,毫无其余用处。   或许是我高抬了官司进,忘了他是男人,男人找女人的品味不需要符合他的智商只要符合男人的目光,一位美丽的女人,无论是逢场作戏还是真心实意,是男人都会招架不住,只能鼠目寸光。   我还在庆幸饭局里有这位女人,浑然不觉时间在他们两人的情意绵绵里将某些东西沉淀,偷偷嘲笑我以为饭局的结束是官司进和我可以背道而驰的天真。   酒店走廊里,官司进搂着女人的腰,女人贴在他的怀里,走在前面。我离的有些远,可时不时能听见那些饱含情意的声音。电梯里,官司进和女人相依相偎,空气里的暧昧占据了呼吸的氧气,倒影在透明的上下左右里污浊目光。我蹙眉低头片刻,抬头看着变亮的数字。门口,官司进打开车门,待女人坐进弯腰跟女人低语几句,女人移动位置到驾驶座上。待官司进关上车门,女人开车离开。我微笑不减等着官司进转身过来,留一丝夜里的凝重涂染眸光。   一步步,路灯拉长了影子,有一种浅浅的伤感。一道道,距离深邃了目光,有一种说不出的压抑。他像个倔强却悲哀的斗士,明知自己是手下败将,依然坚持一较高低。或许这是一个有资格去自命不凡的人才有的败笔,因为十全十美属于向往。   他离我一寸止步,久久一语不发。在星光点点,人来人往里,他看着我,我看着他,我们像是熟人更像是陌人,因为是熟人可以多一抹微笑以待,因为是陌人可以视而不见那些不明所以。   此时此刻,他与我的饭局才开始。只是对他葫芦里的药我不感兴趣,更不愿和他僵持这里破坏夜色斑斓,官总,我还有事。   吴总,看上去不是很高兴。他打断我,眸光一亮里有些兴奋。我找理由离开是想他开口,况且笑容不减,真不知他如何得出这样的结论,哪里,能跟官总吃饭我很高兴。   是吗?他随即面带冰霜,一副我得罪他的样子看了我一眼便转身走到我的车旁,左脚还未落地又转回身,张开嘴顿了顿似乎在犹豫,片刻语气冰冷,不介意载我一程。   隔的有些远,那些落在他脸上的灯光似在失落,他像是没有吃到糖果的小孩在闷闷不乐。我有些无奈快步过去,在离他仅有一步之遥时他转身开车门坐进车里。突然他激怒起了我的气愤,我不该受他影响却任性妄为了一次,不紧不慢绕了圈,经过车尾再走到驾驶位的车门旁,开了车门坐进车里。   车行驶在路上,风透过他那边的车窗吹来,深了空气里的不对劲。我置之不理,当车里仅有自己。转弯时,余光经过他,他在不爽,满眼的冷漠。其实从他带女人出现开始的种种行为像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可我不愿去想到底是什么,因为与我无关,何必思考。   很多时候我们就像是客户的仆人,不管主人提什么样的要求都会是有求必应,可一个聪明的仆人对主人的私事总会选择置身事外,因为清楚自己的身份,知道有所为有所不为是避免彼此混淆不清的明智之举。牵扯太多,全身而退的自主权便越少。就算是关系匪浅,可只要身份依旧是仆人,那就清清楚楚不会去越线,最多象征性的表示一下。   对于官司进,我算是一个很好的仆人,若再去关心,他必定不屑一顾我的虚情假意,所以我不会关心亦如他不会需要。   到了地方,引擎熄火的几秒似空气在滞留那些多余的纠缠。侧脸微笑与他四目相对,他冷冷说了再见,紧接着打开车门下了车。突然发现这一出又一出的场景是我欠他的债,叹气一声惆怅。不等他消失在视线里,发动车子离开。   不管多久,他和我都隔着刚刚好的距离,我靠不近他,他走不近我。   驶出小区,经过公交站,那个青年背着画架与视线相交。他缓缓前行,步步稳重,夜色笼罩下的有着占据心扉的温暖。想多看几眼,可我向前,他向后,那道身影落在车镜里越来越小,直到在远处脱离眸光消失殆尽。   夜色泛微,他应该在某个不喧闹的地方画画回来。他不带一丝世俗,是那么的与众不同。遇见他总让我想起自己曾经拥有的简单时光。我要求不多,只希望偶尔在不经意的一个转身,一个抬头,能在城市一角遇见他,能有美好一点片刻闪现。      ☆、挥之不去(2)   有些时候,有些人的出现会随着他的离开而离开,有些人却在你心里留下痕迹,不知不觉,发了芽,开了花。   助理敲门进来,停来桌前将手里的邀请涵递给我,是李总临时有事让我代他参加,至于晚上的应酬她早已取消。虽说她是我的助理,毕竟工资不是我发的,她在为我做事的同时,一切还是以公司的利益出发。   这个圈子总是时不时举办各种各样的聚会,吸引各色各样的大人物穿梭其里,同时让我们这些小人物想方设法有机会融入其中。我倒不用费这个心思,李总都会以他舞伴的身份带上我。对于聚会,我不喜欢,也不讨厌。那是工作的一部分,我总能表现乐在其中。   车刚在门口停下已经有人过来开门,我下了车对他微微一笑,他眼里的吃惊是意外有人会对他笑脸相待。他们这种人在有权有势的人眼里是低人一等,我却觉得他们比那些道貌岸然的人真实。   聚会上洋溢着珠光宝气,穿梭其中的抹抹靓丽,嘴角上扬相同的弧度。从走过的侍者手里拿过一杯香槟朝里走去,无论认识或不认识都会举举香槟,点头微笑,同时观察对方的穿着言行。大多数人因虚荣心偏爱跟那些胜于他们的人走在一起来衬托自己,可又在心里对他们嗤之以鼻,认为自己才是高人一等。   怎么不见李总?是同行的秦总,业界的人都知道他和李总的水火不容。所以他是来者不善欲让李总难堪,毕竟比起我的身份自然是李总过来更有代表力。   秦总,气色不错。来之前李总特意交代我说您会来,让我找到你代他向您问好,还说等您哪天有空请您吃饭,这不我刚刚还在找您,还在担心是否会耽误李总的心意。忽视他眼里的讥讽转头对着他旁边的女人,秦夫人,百闻不如一见。上次听秦总夸您就想一睹您的风采,今天亲眼目睹真是有幸,倒是秦总谦虚了。   女人脸色微白硬是尴尬一笑,大概不能丢了秦总的面子,吴总如此光彩照人才是谦虚。   我微笑着,含着些冷漠若有若无,味道不同。   既然秦总是我们的竞争对手,所以他的底细自然一清二楚,旁边的女人只不过是他外面众多女人之一。至于秦夫人几乎不会出现在公共场合所以很少有人知晓她的容貌。只因他不留情面,我又何必顾及他的面子手下留情。   嘴上功夫越发厉害了。他哼哼,一脸不悦。   我故作茫然几秒,得意起来,多谢秦总夸奖,不然张总的案子便花落他家了。   秦总的公司有派人接洽张总,可张总选择了我们公司,听说他当场辞了负责人。碰到痛处的他脸色变青,自知再说下去定是颜面尽丢,不忘狠狠瞪了我一眼走开。看着他摇头,喝了一口手里的香槟。弱肉强食的社会,成王败寇,输不起的人才是失败者。   吴总。循声望去竟是孙总。他是我在A城的一个客户,为人很是不错也很直爽,唯一的缺点是若你有讨价还价的想法就没有合作,所以与他的案子一直耽搁着。   孙总,好久不见。   吴总,上次真是不好意思。   我已经习惯了让人多放几次鸽子的感觉,孙总真爱说笑,您可是难得过来,一定要让我尽尽地主之谊。   一定一定,吴总,我还有朋友就失陪了。   那好,您忙。隔着距离只能知道孙总口里的朋友是一个年轻男子,不像是谈生意,更像是有些熟人之间的交流,甚至有些面红耳赤。所以我断了他来这里是为了合作的想法,倒不去想他的原因。   场内响起音乐,有人翩翩起舞。我没有心情走向旁边去休息,刚走了几步,有人朝我伸手,是孙总的朋友,看上去两人有些神似。其实碍于场合不管是谁都不能不给面子,更不提他是孙总的朋友。我上扬弧度伸手,只是不等他握住就被横空出现的另外一只手拉进人群,居然是官司进。   吴总真是贵人多忘事,才几天不见。拉长音调里的些许暧昧仿佛我们之间关系匪浅。看着他的眼睛我几乎说是转为笑脸相待,怎么会,只是没想到官总也在这里。   我还以为你是故意视而不见,原来是没有看见,可惜我在你迈进这扇大门时就看见你了。   可以说得这般理所当然脸上再配上些失落真是好演技,若不是清楚他的为人估计会在歉意。侧脸去看刚才的地方,青年已在一对对的翩翩起舞里不见了踪影。若孙总知道我怠慢了他的朋友,估计合作的事又得搁置。   有些心不在焉?   我收回视线,忽视他眼里的笑意,语气有了责怪,官总,刚才可不怎么礼貌。   吴总是在抱怨我坏了你的好事?他皱眉不悦,见我不作辩解,猛地放开手,而我漠然转了身。   刚走几步,他握住我的手臂用力带我跌进他的怀里。我推了推他站直,他扯着嘴角似笑非笑,锋利的眼神似在看前方又似在看我。我欲挣脱离开,他却加重力度,跟个耍赖的流氓。   官司进,你要干什么。声音很轻透着不耐烦,他压着脾气,怎么,看上他了?随即倾身在我耳旁命令,陪我跳舞。   不等他站直,我微微侧头看着他的侧脸,他是不错,可工作时间还是客户重要。我漠然斜眼看向别处,他笑声不屑站直,察觉到我故意离他远了一点便用搂着我腰的手将我往他的方向推了推,又不是没有跳过。   都是逢场作戏。   他愣了愣,松开手。他不是不跳了而是用双手搂着我的腰,目光挑衅,既然如此,又何必搞得自己像个笨拙的新手。   抬头直视他,一抹笑容印在他的双眸里妖娆,双手去搂他的脖子,轻声细语,官总?   他扯出弧度,低头在我耳畔暧昧,甚好。   真不知他是有自虐倾向还是精神错乱,明明对我深恶痛觉却还自讨无趣纠缠不清。每次见面不是针锋相对,就是笑里藏刀,非要乌烟瘴气才开心。   曲落,他松手径直离开,我转身拿过香槟喝了一口压制一些烦躁,这时有人过来搭讪,小姐,怎么一个人?   我耐性朝他微笑离开,他却抓着我的手臂,不怀好意的笑着,心情不好,我请你喝一杯。   有那么一刻脸色已变却忍了下来,委婉拒绝,不好意思,我得失陪了。想他是有头有脸的人该有自知之明,可他拉着脸提高声音,怎么换个人拉你的手就这样的态度,刚刚不是挺心甘情愿的?   又是一个自讨无趣,让人厌恶的人。寒光逼人,声音冷漠,只怪你不是他。   他面部狰狞,我抽手离开。走了几步,一道戏谑的目光撞进余光,我视而不见坐到一旁。轻转杯子,晃起淡黄液体,浅尝一口。香槟的味道虽好却只有入口那一刹的香醇,像是喜爱之物明明握在手里,可伸开手却空无一物,这种感觉或许美好过于虚幻。所以平时不会去喝。   台上甜美的声音响起,进入晚会的主题,为偏远地区的教育机构筹款。虽说是慈善事业,更多的是结识权贵,寻找商机。起身走到台前,将支票放在桌上。数字是保密的,可谁都清楚若少了一个零,意味着会失去进入这扇门的资格。习惯了风光无限又怎么会允许自己跌至山脚,失去光鲜亮丽,受到万人鄙视。何况这扇门是纵然万贯家财却是千金难买,不同一般商业聚会里的三教九流,能站在这里的都是上流人物。   与我来说,应付他们只要投其所好又不失优雅是信手拈来。只是少了心情再去寒暄,只想快点离开。很少有这种想法,毕竟这里的很多资源能在事业上有所帮助。当然情愿与否,一抹微笑总在嘴角驻足。   做戏,若是半途而废,是一件很煞风景的事。   怎么一人坐着?闻声片刻抬头去接过官司进递来的香槟,官总,不是也一人。   他倾身碰了碰我的酒杯,眸光微闪盯着我的酒杯等我共饮。我带笑喝了一口,他已在身旁坐下。隔着些许距离因少了交流陌生彼此,仿佛是两个走累了的路人相继坐在路边上的长椅上休憩。我不认识他,他不认识我,离开了也只是离开了,可惜他是一个不安分守己的路人。   场散了,人散了。我忘了他的存在起身,他拉住已走远椅子的我。见我转头松开手却拱起臂湾,微笑等着。我走回他身边勾住他的手臂,同时勾着那些无可奈何与他一起离开。刚出了门口,他径直放开手,我自动垂落手。我并不介意对他一笑,走过他等司机开车过来。   我一直认为对于客户,不超过底线的行为都该包容。可对他的排斥总让我莫名觉得他在费尽心思编织一张网,利用客户的身份让我唯命是从,一步一步靠近,一点一点准备,在悄无声息里织好了网。或许他织的只是一张网,一张不会捕捉鱼的网,所以只是在日晒雨淋。可我不会掉以轻心,不然我便是他的囊中之物。   车,向我缓缓而至。他,为我驻足眸光。我,任风吹起发丝。夜色太深,黯淡了色彩斑斓。人情尚浅,辜负了繁花似锦。   伸手去开车门,快要碰到把手时,他已来到身旁用手抵着车窗。我真的有些生气却还用微笑掩饰,他的一句我来那样彬彬有礼,边注视我边将手移动到车把打开车门。我表示谢意再看他一眼坐进车里去关车门,他却没有松手的意思,下秒坐了进来,几乎嬉笑着,载我一程。   点头是乐意之至,心里却可笑万分。他是在请你,更是不留拒绝余地的命令你。因为不安常理出牌的一言一行太难以揣摩,更无法预测,所以像是随地布满的地雷,不是小心翼翼就可以避免踩到。   车里不知静了多久,只听车外喧闹繁华。我应该和他聊天,逗他开心,可每个人的耐心都有额度,对他的些许不满迫使我看向窗外,不愿再去屈尊讨好他。   果果,你今天很漂亮。声音里的赞许写下了温柔,惊艳了寂静。   我皱眉转头,难以置信。他眸光闪闪,笑意浅浅。情愿自己听错了,情愿他在耍笑逗我。不想望尽他眼底的深邃,知晓他眸里的光芒,于是微笑一如既往。他浮现起丝丝黯淡的失望在闭眼一瞬模糊不清,倾倒在我身上的片刻消失殆尽。   叹息,伸手扶他靠在车椅上再转向窗外。有多久了,应该是久到连自己都忘了自己的名字。这里没有朋友,只有利益相关的人,他们只叫吴总或吴小姐,从官司进的嘴里听到我名字的那一时触动使心漏跳一秒,恍然想起原来自己是有名字的。   转头看他,是有些情不自禁。他闭着眼,脸上些许红晕,嘴角些许笑意。是很好看,是很难收回视线。可惜我的血液是冰冷的,纵然他万般英俊迷人比不上窗外景致一分,更触摸碰不到那种细腻的情愫。   在男人的眼里,几乎所有女人只是手上的玩物。他们喜欢看见玩物唯唯诺诺的低声讨好,又可以在失去兴趣时不用负责的随手丢弃。可每个人都该是唯我独尊却免不了自甘堕落,我可以很高傲,也可以很卑微,只是他人无权无力左右我得怎样。这个世上会疼爱我的只有自己,会在乎我的只有自己。他人是陌人,是路人,我可以毫不留情利用他们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听见司机问他住处时已恢复如初的我扬起微笑转头,刚好说了地址的他朝我看来,不想目光相交竟发不出一个音,几秒似隔了好久,连视线都好像累了。他选择一言不发转向前方,收回了眼里的那些落寞。我仗着车内的幽黑不曾发觉再看了一眼他的侧脸望向车窗外,以为他忘了。   有些时候,坚信一成不变却会在一个不经意里面目全非,只是我们后知后觉,甚至永远不知。是不屑,又何必知晓。   引擎声还在,他已开门下车。习惯了他做事总是一出是一出,可这次他并没有回头,那些步履坚定,那抹背影伟岸,专属夜色,只与他有关。不禁好笑着收回视线让司机开车,不想司机告诉我官司进醒来时盯着我看了一会。   我一笑置之,继续看着窗外,可心里清楚他对我的纠缠只因征服我的不顺从。   深夜里的光点仿佛疲惫了,街道上的车辆来往不很多,空气里的躁动安分了些许。偶尔经过一些人,突然来了观察的兴致。有个人独自背着包,埋头快步前行,应该是刚刚加完班赶着回家。有对情侣相互依偎漫步前行,应该是刚刚看完电影学着里面的浪漫桥段。有几个商贩坐在小凳上摆摊,虽然辛苦却还是期待有人过来消费。不禁又想起那个青年,此时的他是否还在城市的某个地方,拿着画笔作画。   我想,应该不会了。      ☆、自作自受(1)   秋天少了躲迷藏的兴致摘下了隐隐约约的面纱,于是天一点一点冷了起来,风不会再温暖如春,街上的行人披上了薄薄的外套。不经意里,树木上的枝干染上了枯黄,微风里的花香散发了蜜久。景致写满了斑斓美丽,处处皆画,笔笔皆诗。   可惜纵然停下前行的脚步,只能触摸无法拥有的无奈。   放下电话,关掉经济新闻的网页起身前往李总办公室。听见我的脚步声他抬头望来,神色些许严肃,不禁步伐微微一愣刹那继续如常走进,停在桌前,听他说秦总找你麻烦了?他的语气里并没有责备,却不等我回答继续,秦总毕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晚上我和他有个饭局,你一起来。   坐在办公室里,想起晚上有一场扮演小丑的饭局就有些烦躁。我没有第一时间告诉他是以为秦总的事情只是烦人的小插曲,不值一提,况且平时得罪了很多大人物他都不会过问。所以问题是哪怕我可以微笑以对秦总刁难的嘴脸,可他不会无缘无故让我去给秦总道歉,尤其是他眼里的那丝歉意和复杂提醒着我远远不是道歉这么简单,因为他专门提了出来意味着这件事情还有后文。   不到下班,李总通知我一起到酒店。路上,他皱眉一言不发,我又不好多问,气氛里的寂静一直持续到下了车。包厢里,他坐在正对门的位置,我坐在旁边同他看着包厢门外,那些随时经过耳畔的脚步声,话语声,是寂静的空气开始躁动的催化剂,带着不情愿。   虽然他一如既往却正因看不出异样像是他在极力伪装自己的情绪,掩藏某些不愿存在的事实,所以我确定他一定有事相求秦总。竞争对手本是水火不容的存在,当一方相求另一方,局面就像讨好的一场戏码,一方无奈,一方践踏。   不见其人闻其声,不久秦总那些刺耳的声音传进包厢里,随李总起身笑脸相迎。等秦总挽着晚会上的女人满面春风走进视线,李总迈步朝秦总走去,热情洋溢伸出手,秦总。   李总,好久不见。您可是大忙人,平时见面还得跟您秘书预约,怎么今天有空请我吃饭?秦总径直忽略李总伸出的手,目中无人看着女人。   秦总真爱说笑,来,坐下说。李总收回手为秦总拉开椅子,秦总扯扯嘴角,看见我拉高诧异的声音,吴总,不仔细看还以为是这里的服务员。   秦总的大声畅笑让我刺耳,李总的一让再让使我难受。看来他是料定自己绝不会有事相求我们才敢这样的趁机羞辱,只是可惜了平日里李总对他的不薄。本来他的卑鄙与我无关,可从某种程度上李总是为我受过,尤其他无耻的对象是李总,不禁寒了眸色,他最好不要栽在我的手上。   快步走到秦总的面前,微笑里藏着冷锋,语气里诚恳十足,秦总,只要您高兴,我就是服务员。   原来我的面子那么大。   我微笑不减,抢在李总之前接过服务员手里的菜单递给秦总。他可以将我踩在脚下,可我绝不许李总再受到侮辱。他没有接过菜单,而是看了女人一眼。我心领神会,走到女人身旁将菜单递给她,请。   女人三下两下点好了菜,居然一点都不拖沓。我接过她递回的菜单递给走来的服务员,吩咐她先拿酒过来。我站在一旁看李总和秦总说着一些无关主题像是在寒暄,可空气里渐渐涌出一种战火的味道。很快服务员端酒进来,放在桌上离开。我走到桌旁开了酒,分别给秦总和女人倒上,给李总倒酒时看见他眼里的愧疚微笑让他无需介怀。一知有这场饭局,我就做好了心里准备。秦总对我的刁难不痛不痒,比起我的手段只是小巫见大巫。若是我绝不会笨到趁口舌之快,既无伤大雅又降低身份。   秦总,昨晚是我不懂事冒犯了您。希望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我一般见识。拿起手里的酒杯一饮而尽,可他扯着弧度侧身背对我和女人有说有笑,刚才的一幕只是我在唱独角戏。只是喝了一杯酒,他根本不会就此满意。   我再倒了一杯酒走到女人旁边,重复之前的话,喝完杯里的酒。笔直站着,耐心等着。可惜诚意太轻,何必多言继续三杯尽饮。他倒是肯看我一眼,可眼里的不满依旧,余光瞥见李总欲开口为我说话,我不想托他下水,快速开了一瓶喝了起来。   酒很烈,顺势流进嘴里似开闸放水般汹涌,可我并非粗狂之人不能将酒溢出嘴角一滴。还好,那份强硬逼迫自己面不改色不停吞咽。喝完放下酒瓶,秦总放声大笑。我扯开一丝弧度,转眼微笑看着他,虚心聆听他的言语,吴总真是好酒量,只是,我们又不是野蛮人。   秦总说的极是,不过值得。   听吴总的意思是我在和一个女人计较?他又是不悦,我摇头惭愧,瞧我满嘴胡言乱语,真是醉了,您多担待。   他一副我活该的神情,话语藐视,明知酒量不好就不要逞强,人,得有自知之明。   我怒不外露,点头就差哈腰,您说的是。   秦总,人吴总说几句你就那么开心,我可要吃醋了。女人双手握住秦总的手臂,撇开头。   说话也不看场合,怎么这么不懂事,再说你能和吴总相提并论?秦总拉着脸,女人楚楚可怜,知错看着秦总。秦总随即搂着她的腰,语气暧昧,不过我还是喜欢你,女人就是得像你这样,有味。   真坏。女人嫣然一笑,仰头在秦总的脸上亲了一口。   这个女人挺聪明的,知道该怎么配合秦总一起做戏,该怎么讨秦总欢心。想来秦总这种人自然不会做赔本买卖,又怎么会花钱养只能观赏的花瓶,他养的花瓶必须在他必须时得懂他的心思。不过奸夫□□在夫唱妇随的题材太一般,可惜了他们不错的演技,可恨我没有入戏的冲动退其一旁微微笑着。   李总比秦总大三岁,可在事业有成这条道路上所经历的其实差不多,按理两人应该是一类人,可性格,做法故作截然不同,像是一对反义词。人们总是将自己的丑陋归罪商场这个圈子,可归根结底都是自己的本性使然。   吃了一会,秦总故作才想起站在一旁的我,连忙招呼我坐到他旁边。我欣然走去坐下,他看了我一眼对着李总,李总,你有吴总真是如虎添翼,不像我手底的那些人总是不让人省心。   哪里的话,秦总公司里可是人才济济,不是最近又拿下了一个大案子。李总举起酒杯,秦总,来。   不敢当,应该是我敬你,我还指望李总平时多帮衬帮衬。   那是当然。李总一饮而尽,秦总严肃几秒大笑喝了杯里的酒。   我起身拿起酒瓶给秦总倒酒,等我坐下,他看着我,女人长得漂亮本就是资本,吴总是美丽与智慧双全,能屈能伸,深入人心,真是商场上一件无往不利,不可多得的武器。这时他凑进一点,吴总有空给我的那几个女职员教授点经验。   看着他笑着转头喝杯里的酒,不知觉的握紧手里的酒杯,压着眼里的怒意一闪而过。我说过,他若栽在我的手里,一定会后悔今天的一言一行。   酒店门口,李总和秦总寒暄几句,秦总的司机开车过来,李总为秦总打开车门。待秦总和女人上车离开,李总转身看着我,满脸歉意,委屈你了。   他知道这场饭局让我有多难堪,可我不会放在心上,为秦总这样的人动气真的不值,您知道我的,这些不算什么。   他不再多言,有些无奈的笑了笑。他知道自己于我是良师益友,可他却不得不将我推到风口浪尖上,又无法避免让我看见他这样低声下气的一幕。在他看来,今天的自己是失败的。   司机停下了车,他开了车门坐进车里,等我过去。可他的住处和我的住处不同路,来回折腾估计回到家会很迟,况且我住的离这也不是很远,更不想他麻烦,走到车座前,李总,不用麻烦了,我打的回去很方便的。他本想再说可知道我不会改变主意,嘱咐我小心点,回去好好休息。我点点头,为他关上车门,看着他的车逐渐驶出视线。   秦总和我们虽说是竞争对手,可从来不会在台面上撕破脸皮,只会在暗地里偶虞我诈。本来相安无事,可我知道是李总有求于他,恰好我在晚会上让他下不了台的一出给了他机会可以正大光明践踏。或许出于顾虑,他不能明目张胆羞辱李总,可我是李总的人,李总代表公司,让我蒙羞对于他是一石三鸟。这样利己损人的效果,我理所当然中箭。   即使这场饭局是前奏,秦总的事情才刚开始,可我一点都不担心。只是第一次看见如此放下身段的李总,换做是自己都不会如此难受。   阵风吹过,带来了寒意,染上了冷漠,如清晨冰霜,如深夜沉静。酒劲上来,带来了暖意,醉倒了视线,时模模糊糊,时忽明忽暗。烈酒喝时没有感觉,后劲却强得厉害。身体有些支撑不住,摇摇晃晃走到旁边的长椅上坐下。低着头,闭着眼。   我像个卑微的孩子在风里颤抖,无人问津脸颊上的苦楚,一心渴望有人走来拥抱。   突然有个好听的声音响起,小姐你没事吧?   闻声望去,朝他摇头。忽然视线清晰,眼前的人熟悉。真是醉得不轻竟将他当做那个青年。明知是幻觉,心里却涌出一股莫名情愫诱使我起身走向他去一探究竟。这张脸庞重叠映入眼帘,可越用力越不清晰,是他不是他,无从得知。真是滑稽,苦笑着放弃坐回长椅上。坐下的刹那,耳畔他的声音不清却是那样好听,像一个一个音符在跳跃。   阳光走了过来,止步在脸颊上,身体上。我眨眼醒来,发现自己躺在酒店的床上。记得昨天在等车,支撑不住醉意坐在长椅上,有一个好听的声音仿佛在嘘寒问暖。事情连串不起完整,应该是不想等车便附近找了酒店休息,至于声音,可能是经过某处响起的歌声,至于里面的关心可能是自己在落寞。   这时手机响起,屏上显示幕的唐让心一沉,紧接着一直往下落。像是一颗石子想见见海里的世界,所以跳进海面,往下坠落。可一边是如愿以偿,它看见了海里的世界。另一边是担惊受怕,它恐怕无法再回到岸上。   匆匆接起,匆匆放下,匆匆离开。脑海一片滞留,因为负荷不了太多的思考。以最快的速度到了地方,深深吸了一口气下了车。走进大门,跟着唐的助理走向他的房间,只听心慌的厉害。   门是开着的,助理敲门,唐,吴小姐来了。   窗户旁的那道身影仿佛是我所有的希望,比阳光更能带给我希望。我讨厌这种依靠别人的感觉却不由自主的去依赖,那是所有希望的稻草。在助理的笑意里走进,那一声关门声久久回响。唐转身看着我,眼神柔和,笑意浅浅。他是给我动力等我开口,不禁声音里流露一抹期待,唐,是有消息了?   他走到桌旁,拿起文件袋走来递给我。我接过资料,看着泛黄的封面愣神。手里的只是轻如羽毛的袋子却像是千斤鼎压在心头无法喘息,我在害怕,害怕自己的希望像握紧在手掌的流沙在眼前流走。   不打开看看?   心一颤,随即颤抖的厉害,指夹在封面上留下不知所措的弧度。有些东西即使南辕北辙却是无关痛痒,有些东西就算差之一毫却能悲痛欲绝。   吴,希望不是很大。他干脆利落挑明是不让我找理由沉浸在犹豫不决里,而我早已明白是希望渺茫。收起那些惆怅的无奈可控制不了神情忧伤抬头看他,笑意苦楚却硬是表现出不在意。可惜演技太拙劣,他一目了然却声音鼓励,不过,还是有希望的。   或许我跟她注定无缘。那样干瘪无力,像是经历了大风大浪依旧无法得到的认了命,他起身看着我,十分温柔,吴,陪我出去走走。   初遇唐是二年前陪客户参加他的摄影展,他是世界上首屈一指的摄影师,听说回国举办摄影展是为了一个人。他只是来自国外的一面之缘,我根本不会留意他,他的作品,更想不到我们还会再见。   那时我一直在找一个人,花了精力金钱仍是一无所获,随着经历多了开始不相信现在的侦探对客户隐私的保密工作。偶然的机会从厉媛那里知道了他,作为侦探的他。无人知晓他的真实姓名,认识他的人称他唐,他总以姓称呼他们,于他只要故事可以吸引他便分文不取帮你解决问题。   约好时间,带着怀疑踏进这里,犹如情景重现。仅是背影,可他不简单,尤其当他转身微微笑着朝我步步走来,心居然跳的快了些。就算此时那种颤抖的感觉依然记忆犹新。我不是诧异竟是他,而是一种复杂的情绪,说不清,道不明。   他走到沙发旁,请坐。   我愣怔在复杂的情绪里,反应回来他已坐在沙发上,耐心等我开口诉说故事。   他,脸庞棱角分明,精致的五官让人目不转睛。眼眸平静似水,炯亮的眸光让人头晕目眩。嘴边微微一笑,勾勒的弧度让人倍感亲切。偏偏,身上有一种高贵让人敬而远之,眼底泛着深不可测的智慧让人无处遁形。他是王子一般存在的男人,天地万物的光芒不过如此。   这样的人会是摄影师,会是侦探,毫不掩饰对他的猜疑,可毫不疑问若他是侦探一定比一般的侦探厉害。他是第一个可以让我震撼不已,让我惊慌失措的人,可影响只是一时,我恢复如初,我想知道你的实力。   他早有准备缓缓道来,我冷不防般失色恐慌。他止言,给我时间缓冲,想必我的反应全在他的掌控之中。眼前的这个人居然可以如此清楚我的一切,仿佛我的过去他都有参与。不自觉的握紧右手,努力克制心里的波涛汹涌。在一个陌生人面前,我不曾如此失态。   他似是解释,吴,我是一个侦探。   干这一行随时随刻有人调查,可我有意掩藏至今从未有人查到这一步。忽觉得他的解释是那么苍白,不禁怀疑他能知道的如此清楚到底是因为他确有实力还是他认识我。看着他丝毫不介意这样的猜疑,嘴角的微笑似说他根本无动于衷,直觉让我不愿冒险,不该触碰。   打扰了。   走到门口,余光瞥见手里的照片一角,心的某处开始隐隐作痛。或许是多想了,他真的只是侦探。既然他能知道我努力掩瞒的一切,自然有胜算找到我想要找到的人,再说他已知晓我更不该掉头离开。   若离开,这是一笔得不偿失的买卖,却是潜意识里抓住浮萍一角的借口。   他意料之中的看着我转身走向他,在沙发上坐下。我吸了一口气诉说故事,只是省略了一些,无论他是否会知道,有些东西我无法说出,何况是说给一个陌生人听。当最后一个音调消失在耳畔,我有些溃不成军,他依然面不改色。是啊,一个听故事的人一心当自己是局外人是不会对别人的故事有情绪波动。可看着他的眼睛,那样平静如水,居然会讨厌他的无动于衷,而心似乎更疼了,有那么一刻我希望他可以和我一起忧伤,一起欢笑,仿佛故事里还有他。   时间小憩一会,继续滴答滴答。我从痛苦不堪里抽出身,尽量镇定自若等着他的答案。不知他是否会答应,或许会,或许不会,不过心里轻松了许多。原来说出来了,压在心上的石头便可以不再那么沉了。   吴,我喜欢你的故事。简简单单的只言片语却在心的某处点燃起了希冀,那是迷失在无边无际黑暗里突然闪现的一道光,指引你找到路脱离困境。   吴,最近怎么样了?他的眼里时不时流露出关心,奇怪的是我一点都不排斥,竟有些习以为常,老样子。   看着风格多端,布局讲究,颇有异国风情的院子,唐,你去过很多地方吧?   我是摄影师,自然全世界跑。眸里的光芒是对摄影的热爱,不禁感同身受般感慨,有喜欢的东西肯定很好。   我浑然不觉与情景交融,他一目了然愿安静相伴。明明才见过几面,对他是一无所知,却似多年的朋友虽然无法随心所欲,至少在他面前可以敞开心扉,多些感觉,少些理智。我不愿细究,以为是他知晓了我的秘密缩短了彼此的距离,以为是在映入风景,欢快聊天里,感觉会奇妙诱人,理智是古板无趣。   房间借着月色落莫,指尖握着资料袋犹豫。很多时候,人总是分不清映入眼帘的是奢望还是希望,总会一厢情愿当作是希望,让自己一点一点的沉沦,伴随着一点一点的失望,直至恍然大悟原来奢望的亮光表演着无底绝望。一直以来希望与我不沾边角,事情一经决定都是胜券在握,唯有找唐是怀着希望,亦是奢望。所以明知袋子里面有我费尽心思想要的答案,却承受不起若更多的是绝望,只好一退再退在折磨里徘徊。   少了勇气,不管时间如何运转结局依是无法改变。选择将资料放在一边,靠着沙发怔怔看着浓烈的黑暗吞噬微弱的亮光。空洞苍白了脸庞,黯然失色了眼眸,忧伤撕开心一滴一滴流血。逃避现实会累到悔,触碰现实会怕到苦,只好不做挣扎,等最后一点亮光消失殆尽。      ☆、自作自受(2)      从李总办公室出来时有些不好受,早上一进公司就听说他在很多业界人士面前丢了脸,刚好有个案子需要他签字可他只字未提。看不出他是否心情低落,至少笑容一如既往。我知道他不言是不希望我介入此事,再次经历那晚的难堪,可我如何置之不理,不去为他分担。   原来是公司的资金链出了问题,不想合作银行里的负责人是秦总的朋友,此时他不批准公司的资金肯定是秦总的意思。事情到了这里,李总只能委曲求全,秦总却变本加厉。无法及时到账的资金导致股票下滑,一些存心找茬的客户闹着解约。   经过会议室,紧闭门里的低沉气压从隙缝里漏出波及外面的气压。那些怒火冲天的股东正在对李总施压等李总告诉他们如和解决这烫手的山芋。他们不满的心情可以理解,却从不会利用自己手里的丰富资源去解决,只会冷眼旁观,坐收渔利。等到一有人损害了他们的利益,哪怕只是受到了丁点的威胁便翻脸不认人,像只失控的老虎到处咬人。   李总顶着压力一句三天解决缓解了些许怒意却不用指望会有好脸相待,可三天时间有些信口开河。公司合作的银行是C城的最大银行,不是一般的小银行可以代替,而且公司资金问题已经传的沸沸扬扬,银行里的人比谁都精明强干,很难会有大的银行愿意立即拿出一大笔资金来冒险。所以李总只能双管齐下,一边找新的银行,一边找秦总。   只是两边不如意,此时是火烧眉毛。现在我们都不相信秦总会伸出援助之手,而找新的银行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若资金问题不能及时解决,不仅李总难辞其咎,应付那些存心找茬的客户更是苦差。其实我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于情于理都不能袖手旁观。   李总几乎是代表了所有事业有成的商人,他们是那一类即便坐在办公室里也可以轻而易举纵观全局,运筹帷幄。可太胸有成竹,以为自己低声下气卖给对手人情,对手就会欢呼雀跃施舍你所需,却忘了敌人更愿意嘲弄你一败涂地的姿态。可角色对换秦总一样会舍远求近,不同的是李总会欣然答应。   对付卑鄙龌龊的小人只有更卑鄙龌龊,不然怎么做都是徒劳无功。我清楚李总很难对秦总心狠手辣,因为无法殃及无辜,而我可以。我让李总将这件事情交给我,他只需去找新的银行做好两手准备。   三天后,雨过天晴。   公司门口,秦总气急败坏迎面走来,我意料之中却视而不见微微抬眼走过。他的一声吴总有些响,有些急,我冷笑一秒转身诧异,他的怒意更深,凶狠瞪着我。我故作礼貌,笑里有抹不以为然,秦总,您怎么在这?   真会装,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干的好事。   想必秦总是签了大客户心情很好才会一大早就喝酒,不过喝醉了就不要出来胡言乱语。我一本正经嘲笑他的自作自受,那晚的难堪算是毫不留情的还给他了。   事情不会就这样结束的。既然他放了狠话,执意撕破脸皮就不必再费力演戏,神情漠然,怎么,还想再输一次。看着他一点输不起的样子真是即可笑又可怜,今天这样的局面是他咎由自取。明明技不如人,还恬不知耻找茬。不屑再看他,转身离开。   有人给你台阶你不下,偏偏不知好歹以为好欺负,到头来弄的自己狼狈不堪。比起秦总我不是厉害的人物,可真想对付一个人只要用心还是可以绰绰有余,何况手里握着好棋。   秦总仗着自己和银行的苏总是朋友就天真以为可以断了资金来打垮公司,却忘了每个人都可以明码标价,只要价位适合,连自己都出卖,何况是他人。找人调查发现其实苏总是秦夫人的朋友,秦总是通过秦夫人才认识苏总的。我只在照片里见过秦夫人的容貌,却略有耳闻她出生在文化世家,在文化熏陶里长大。以她的姿色,气质,少不了有很多的倾慕者。我想,这个苏总应该也是其中之一。   约了苏总吃饭,时不时的说些秦夫人的事,看他上心的样子就知道比起秦总他更在乎秦夫人。可一个男人对女人不管有多在乎,也不会为了女人拿自己的事业开玩笑。而他知道我是挑拨离间,同时我清楚不管如何扭曲事实,他不相信秦总会怀疑他。可重点是秦总的想法,我确定秦总听到妻子与朋友暧昧的传言,或许不会暴跳如雷,却会心存芥蒂。   另外指出生意场上没有真心朋友,秦总是因为他有利用价值才会当他是朋友。我们公司是他自我表现的良机,是否把握就看他愿不愿意。若他真的执意不帮,那我只好找其余的董事,最多让些利益,到时这个大客户落入他人之手,恐怕他是得不偿失,少了往上爬的机会。或者换新的银行,那他更是难辞其咎。毕竟圈里的人都知道我们公司的实力比起秦总那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既然利害厉害关系一目了然,又有多少人经得起利欲熏心的诱惑让到手的鸽子飞掉。   我是在夸大其词,虚张声势,或许他会顾虑却不足以让他回心转意,因为他确实重情重义。我不会高估秦总对他的情谊,却不能低估他对秦总的情谊,为此还要有场戏让他彻底了解秦总的为人。   苏总拒绝的那晚,请他在一家日氏餐厅里吃饭。日本人喜欢喝着清酒,听着歌声,看着舞蹈,刚好为这出精心安排的戏增添了氛围。至于戏是否精彩一无所知,得看表演者是否可以发挥出想要的效果。   你在说什么?   我在说什么,你和他的事都众人皆知了。   我是你的妻子,他是你的朋友,你怎么可以怀疑我们?   朋友,他和你干这些不见人的勾当,还有什么资格当我的朋友?   你可以侮辱我,却不能侮辱他。   怎么,心疼了。真是一对狗男女,不要脸。   你居然说出这样的话,这些年,他不知帮了你多少。   笑话,你难道不知道若不是我,他怎么会有今天?你以为我真心当他是朋友,当初要不是讨你欢心,我怎么会愿意帮他,你以为就凭他能入我的眼?   我真是瞎了眼。   是我瞎了眼,要知道现在丢脸的是我,是我。   我若无其事的喝着杯里的清酒,瞥看苏总的脸色越变越白,这出戏是相当精彩。男人可以花天酒地,却绝不许自己的女人勾三搭四。以秦总的性格果真只听信妻子和苏总暧昧不清的传言,而不会相信他们的清白,更不用说亲自调查,如此精彩倒是情理之中。   事情解决了股东才有了和颜悦色,可不满依旧在,毕竟有损失不假。其实大公司常常出现资金周转的问题,只是这次有小人算计,又有人借机炒作,所以才会导致公司的股票下跌,声誉受损。   吃一堑长一臂,人只有在错误里才可以无所不能,可还是逃不了遭人暗算的一天。全然不知公司银行的负责人是对手的朋友,所以这些波澜起伏都是代价。不知李总是否知晓,可事出因他,承担责任在所难免。   公司除了训斥,罚了李总三个月的工资,表面看不痛不痒,公司里除了股东其余人也不会对李总有所埋怨,相反李总为公司所受的委屈让他们更加敬佩。可对一个站在顶峰的人来说,这是事业上的一个污点。   刚来公司的新人,不管从事哪个职业都会在公司二楼的大办公室里做两个月的杂事。很多人会在吃饭时苦中作乐聊着公司琐事,除了八卦印象最多的是李总。除了聊他能力非凡,成熟稳重,更多的是他的慈眉善目。他手下有一个人因为自己的低级错误导致公司丢了一个客户,像这种没有后台的人肯定会解雇,可李总出面帮他追回了客户并说服公司留下他,他说只要他能解决的事都不是大事。所以很多新人都希望能在他手下做事,毕竟有一个肯为员工扛下错误的上司是新人最希望的。   或许只有我并非如此,因为商场是残酷的,商人是冷血的,只有刀枪不入才可以适者生存。所以即便李总成了我的负责人,渐渐趋向良师益友的关系,可我还是不能成为像他一样的人,大概是我们的思想在根深蒂固里不同。   商场上的弱点是给对手有机可乘的机会去导演着你失败的下场。我认为李总的仁慈就是他的弱点,可他认为即便自己给对手留有余地,依旧有能力不需担心那些小人再卷土重来。可千里之堤溃与蚁穴,何必多此一举应付本不需要应付让你焦头烂额的人。或许李总作为领导,代表公司的形象,做事自然要以大局出发。我只是员工,只知如何给公司带来更多利益,过程不重要,结局才是重点。我不懂庸人自扰,不会心慈手软给自己留下隐患。树敌很多,背地里不知有多少人想看我出丑,可手下败将输时就已不是我的对手。   当然正是这份仁慈让他的成功不仅仅是他在商界有着举足轻重的位置,更重要的是业界人士对他的口碑很好。能呼风唤雨的商人很多,可其中很少有人可以赢得真正的尊重,基本上都是些表面奉承,暗地里伺机害你的人。   所以李总是一个有运气的人,才可以名利双收。很多事情光靠能力是不够的,因为不是所有金子都可以发光,也不是所有石子注定掩埋,机遇同样重要。   事情告一段落,却无法彻底结束,在明争暗斗里继续了硝烟弥漫。有些人的出现本是偶然,却在无意识里影响他人,掀起了一些汹涌澎湃。   官司进步伐缓缓走了进来,我充耳不闻继续工作,直到他停在桌前,一声吴总听不出情绪才放下手里的笔,抬头,起身,官总。   只是过来看看吴总。   多谢官总挂念。   吴总最近可是春风得意。他意有所指,我微笑不减,分内之责。   空气在四目相对里等待躁动,莫名其妙的有些诡异。他的眼像面镜子,我清楚看见自己戴着的面具正在逐渐撕开,很快就会原形毕露。我收回视线拿起电话,待助理接通,拿杯咖啡进来。   等我再看向他,他收起笑容,神情严肃,一幅教育的口吻,吴总,凡事还是要给自己留点余地。   多谢关心。我知道他指秦夫人,可这种事情对他来说应该很平常,何况他只是一个客户,可他眸色凌厉却深了眼底的关心,吴总,凡事不能太过。   若他是来关心,我确是不屑。若他是来看笑话,更没有资格来指手画脚。我不为所动坐了下来,抬头看着他,官总,您越线了。   这时助理捧着着咖啡进来,有些小心翼翼的放在桌上看了我一眼离开。咖啡的香味散开,夹杂了一些苦涩,薄雾冉冉转眼不见一丝半缕。空气里的剑拔弩张,压迫时间滞留,可我不想浪费自己的时间在他身上。我添油加醋,官总,公司的咖啡虽然没有外面味道好不过还是可以喝的。   他似在动怒却笑着转身离开,我太目中无人不曾注意到那双眸里的惆怅。很多人是我随手拾起的一颗颗扔向风平浪静的石子,直到泛起了浪花才知石子的大小。无疑,官司进是一颗挺大的石子,看那浪花在湖面上不断荡漾汹涌。   秦夫人,一个端庄优雅,慧质兰心的女人,她是无辜却在这次斗争里成为了我手里的一颗棋子任其伤害。我早已习惯牵连无辜所以不会心怀内疚,她可以指责我,怒骂我,更该怪自己遇人不淑。若秦总相信她,真心当苏总是朋友,是不会因为流言蜚语相信他们之间有暧昧,如此不留情面当场指责。我只是丢了饵,坐在一旁等鱼上钩,至于鱼是否上钩更是无权决定。当然秦总不会吞下这个亏,却不会轻而易举出手对付除非有必胜的把握。他可以再输,却输不起一输再输的事实,好比龟兔赛跑的笑话。   商场是一条川流不息的浑水,遮挡了那些不堪入目。有本事的商人在里面可以明目张胆的翻江倒海,差劲一点的可以暗箱操作,谁都可以不用担惊受怕的为所欲为。只是当污水在阳光里干去,染上了这一身泥泞,却是清澈的大雨磅礴怎么都无法洗尽。   没有商人可以一直一帆风顺站在顶峰,也不可能全身而退退居安定,因为那些少了你的光芒四射,那些因你一败涂地的人无不虎视眈眈,趁你松懈大意给你致命一击。危险随处可见,适者生存逼迫商人不择手段学会如何明哲保身,如何利用身边资源来占有一席之地。人是有心的,伤害了他人会自责,会内疚,可严酷的现实会使你明白与其让人践踏一颗真心,不如学会麻木不仁,渐渐无动于衷。   包厢里,幽暗的光线浅淡了眸光,幽闭的空气苍白了脸色。不停灌酒,湿了衣领,伤了心房。我是卑鄙无耻的,总好过让人踩在脚下肆意践踏。可出乎意料遇见秦夫人,那样的她瓦解了心防,袭上了内疚,此时只想醉倒这里忘却不堪庸扰。   结束了应酬去取车时看见了不远处的秦夫人,她站在路灯的影子里,光亮太微弱颤抖了她的身体,那样单薄,无助。这里是生意人进出的场合,她的出现是来指责我的想法一闪而过,应该是路过,或是等人。   我常速走去,经过她几步,她叫住我。我转身看着她,在这双哀怨绝望的眼眸里心不禁一冷。我以为她不会认识我,却忘了自己是那个害她跌进深渊,痛苦不堪的人。   她在这里是为了等秦总挽回婚姻,只是他的丈夫并不正眼相待,甚至不给她机会开口便头也不回的离开,留她一人独伫无依。她不知所措只能离开却看见了我,其实她是个深明大义的女人,知道我们这一类人有不得已而为之的苦衷,自己的丈夫何尝不是如此心狠手辣对待一个手无腹肌之力的人。可她的委屈,痛苦总该得到一句道歉,于是她留了下来等着我这个始作俑者的歉意。只是我比她想的更无情无义,那样漠然经过刺痛了她,她没有得到该有的歉意惹怒了她将所受一切朝我发泄。   没有一个女人能容忍丈夫持续背叛,所以当她说秦总要跟她离婚的时候,我甚至为她庆幸,因为她可以脱离苦海,可语气里的哀怨让我以为她是太爱了才笨的可笑来低声下气求秦总不要离婚,只是事实是她并非太爱秦总,委曲求全是为了自己的孩子能够在一个完整的环境里健全长大。   你为什么那样做,为了孩子我什么都能忍,可你将这一切全毁了。   这样的怒吼,这样的痛苦,在夜色里散开,在瞳孔里扩大,竟似有人啃食血液那般疼痛。想不出,柔弱的她可以有多少坚强,至少强大到可以为了孩子将自己困在背叛不忠里煎熬。真不懂,这种爱如此势单力薄却如何支撑她用仅剩的尊严去换,用自己本该喜悦来换痛苦。不敢想,她是否会崩溃若结局到此为止,正如此时的她步履蹒跚融入黑夜,等着她的是无穷无尽的黑暗。   至于那个孩子,是否从此会失去快乐。   我无法迈步离开,只能呆立原地,品尝着掐在嘴里那句对不起的折磨。回过了神,任黑暗发了疯似的吞尽视线里的光亮,一步又一步回到车上。   是做错了,我承认是错了,我不该那样做去毁了秦夫人和孩子的希望。垂头,听伤嘲笑自己的活该。眸里,映在桌上的脸庞是罪不可及。刹那涌出的怒意逼迫手里的酒杯狠狠砸向桌子,那一声响到底是有多厌恶。杯碎了,可碎片里倒映着一张张罪恶的脸庞,那些呼吸的气息却窒息起来,再也待不下去,猛地起身离开。   出了酒吧,斜头迎向路灯。灯光刺眼,削痛扎心。转身徒然,留伤添影。此时的每一步是坏事做尽突然良心发现而来的那些内疚袭击,谴责我的不可饶恕。抵抗不了,挥之不去,靠车蹲下,那句清晰在耳旁的话语又开始了折磨。   你为什么那样做,为了孩子我什么都能忍,可你将这一切全毁了。   我以为不择手段多了,早已麻木不仁,原来是高估了自己的心狠手辣。不该内疚是明智之举,这样的折磨似拿针一点一点扎进血肉,一点一点加深痛苦,直到血肉模糊不清。事已至此,一边是内疚不是说关就能消失,另一边是即使内疚也无法于事无补。   或许,应该试着做些什么。   当眼里有了哀愁,蓝天白云只是一种惆怅,随之经过的车笛是一种嘲笑,来来往往的路边是一种空白。   咖啡在嘴里沉淀苦涩,门的方向依旧不见要等的人,可他一定会来。咖啡杯空了眸光,往来的人遮住了视线,混杂在脚步与话语声里,他出现了。   起身等他走来,微笑当他停下,秦总。   他径直坐下,冷眼相待。我随之坐下,直表来意。他扯扯嘴角,似我在开玩笑。   秦总,秦夫人是个好女人,我想你再也找不到这样的女人了。我的诚恳在他看来是虚情假意,他一副凭什么要买账的样子,吴总是内疚了,想做些事情让自己好受点。   秦总,你和我都不干净。是你技不如人输了,我不会觉得自己对不起谁。可商场归商场,你了解自己的夫人,又何必让这样的圈套毁了自己的家庭。见他的眼里有了波动,继续,秦总,能遇见一个愿意为了家放弃一切的女人很幸运,而且孩子是无辜的。   他的眼里有些温和,我希望他能明白自己是有多么幸运才能拥有秦夫人这样的女人,不要苯到放手,虽然秦夫人值得更好的人待她。   言尽于此,起身离开,秦总与我又是水火不容的对手。不想在门口和官司进撞个正着,看他的样子似乎还在为上次的事情生气,退了一步,官总。   他的视线经过我朝里望去又回到我的身上,嘴角有一抹耐人寻味的浅笑从我身边走过。我刚迈开一步,听见一个声音骤然止步,不禁转头便看见了说话的人,真是那个青年,他微笑着和官司进聊天。   他的位置与我相隔不远,哪怕是不经意的余光都可以发现他,可惜我的心思全在秦总身上。是自作自受,我害了秦夫人,所以这就是我的惩罚。快速离开,我想就算哪天要跟他认识,也没有勇气走到他的面前,更不用说开口。   坐回车里,心又冷了些。该与不该只是相差一字,付诸行动却是天差地别,从不会计较错与对去摆脱责任,可错与对一直都存在,所以当深陷其中才会如此难以决断。或许有些错必须去承担,去挽回,不然它会变成一笔债,随着时间,利息越高,债务越多。我做了本不该做的事,只希望秦总可以念一些旧情,看在孩子的份上,不要选择离婚。   伤害就像碎了的玻璃,无法拼凑回到最初。唯一能做的是尽力拾起所有的碎片,减少扎到更多无辜的人。我是错了却不后悔这样做了,不会知错就改,更不会迷途知返。因为在这世上,我已经遇见了一个秦夫人,便不会再遇见第二个秦夫人。   郊外的聋哑餐厅附近,靠在车上仰头望去。星空,忽明忽暗,微光点点。灯光,稀稀落落,光晕圈圈。有些寒意落在暖暖的光线里随风打转,像根拉着大提琴的弦,弹奏着悠扬婉转。心平静了些许,却在麻木,是落在心里的那些寒意冻结了知觉。   这样也好,不会再疼。      ☆、身不由己(1)      有些客户以这次资金周转的事情为由找茬,每个人都不可开交去稳住客户平息影响。其实有很多小客户丢了是无关紧要却不想导致了一些大客户借机提些无理的要求,于是公司明确下令不能再丢掉一个客户。   明显有人在暗地里煽风点火,更有人明目张胆抢夺客户。不过怪不得他们的落井下石,小人可恨却是大势所趋,更是身不由己。若是可以,谁都想不争不抢,光明磊落站在顶峰。   手里的两三个客户也是时不时的找麻烦,几乎时时费力和他们周旋。至于秦夫人和秦总没有再留意,因为结局已与我无关。   坐在面前的顾总本不是善茬,又是一场难打的仗,顾总,我们合作那么久了,您还不信我?他扯扯嘴角,径直喝着咖啡。是我有求于他,不怪他不给面子,可说下去也是浪费口水,顾总,最近新开了一家酒楼,菜色很是不错,一起去尝尝。   他明知我意却摆着要挫我的锐气,吴总,饿了?接着笑笑,我今天不怎么想喝下午茶。   顾总,那您得赏我个面子一起吃晚餐。   看来我对吴总还是重要的。他笑的得意,我附和着,自然自然。   不用兜圈了,你就不要费尽心思讨好我。他不容商榷地伸手做了个三的姿势。   顾总,您这不是在为难我?他是狮子张口,我是困兽之斗,只是不等我再去开口,他起身,对着半起的我一句不用了,留一个嚣张跋扈的背影。   看着咖啡杯,寒气透了眸光,笑意扯着弧度。他认为自己是这个咖啡杯,我是杯里的咖啡,没有他,我只能洋洋洒洒落一地,却忘了我可以另寻一个杯子。何况前者是因为咖啡杯碎了,后者是因为失去了价值。不管如何,他始终比我少一个筹码。   我正准备回绝,不知是公司里的谁同意了顾总三个点的要求导致他当场提到了五个点。我的意思是与他僵持,等他心急如焚来乖乖就范。无奈李总出差相当于断了我的支撑,公司里那些想当然的高层以非常时期经不起任何风险为由让我用最快的速度以三个点解决。在他们眼里,出了问题自然是我们这些拿工资的人绞尽脑汁,当然我也不会去心存怨言。   有时妥协是下策,万不得已去妥协还得因人而异。顾总是得寸进尺的商人,对他妥协非但不能解决问题更让他有了筹码乘胜追击来达到利益最大化的目的。我处于劣势,并不作胜算以和平方式让他收回五个点的要求同意三个点的让步。可这场仗再难打也得打,我绝不许在他这里失败。   约了顾总在酒楼,好说歹说他毫无退让之意。其实这次见面只是一个□□,我故作小丑受他难堪,一脸不知所措相对,正是为了嚣张他的气焰让他掉以轻心。当他忙着沾沾自喜相信我已经束手无策时却不知我眼底的亮光是他给了我时间准备反击,不知到时得不偿失的他又会面露何种表情,当然若他同意两边都有台阶下。   千算万算一切只是纸上谈兵,官司进的出现让我不得不配合他在顾总面前演戏,让顾总同意三个点的要求。顾总的车一驶出视线,我转身看着他,或许他以为我满脸的不悦是因为顾总的刁难,心情不好可是女人的催老剂。   为什么要参与这件事?责怪的口吻浇灭了他脸上的笑意盎然,他明显愣了愣,随即压着声音里的不满来自讨无趣,你是在怪我多管闲事?   是的。夜幕里好不容易才有的柔和击碎了,开始了凶狠回击。   他边盯着我边迈出半步,片刻又向前一大步来到我的面前,一把拉过我的手臂,眼底的那丝不易察觉的怒意随着他慢慢低头在我的眼里渐渐触目惊心。冷风里的寒意萧萧滞留了时间,迎面来的呼吸沉沉靠在耳畔,一字一字耐着心,收债人的感觉会很好。   话音还在回响,随他各自转身离开,拉长的距离里是夜色欢快着张牙舞爪,等着游戏继续摧残。   他擅自插手我的事情,哪怕事情顺利解决了,所以我还是会不识时务惹怒了他却是他自找罪受,可他同样惹怒了我使我遭受了一次侮辱,更欠下了一份人情。原来事实并非如此,李总出差回来提及顾总的事情才知道官司进来帮忙是他的意思,不过官司进只是说了该说的,不然他不会如此兴致勃勃谈论我和官司进配合的默契,于是我成了一个不知好歹的人。当然我会为自己的态度道歉却不会有任何感激,因为官司进帮助的不是我,何况我根本不需要。   或许无意,或许有意,还是我欠了他。很多人情似一个烙印,烙在看不见的地方,却并不会消失不见,总在某时映入眼帘,提醒你记起这一份欠下的人情。   酒吧经理开了门,朝我打了个招呼离开。本来要跟他说碰到这个客户直接联系李总,可触及到那张脸庞时只剩叹息,到底是欠他的人情让我做不到视而不见。   走过去叫他,他没有反应。伸手去推他的手臂,他没有反应。抬眼看着他许久,他没有反应。他衣襟稍稍不整躺在沙发上,白色衬衫上有几处蘸上了酒滴。闭着眼,五官的轮廓在隐约的灯线里勾勒出一条忧伤的弧度,一种淡淡落寞在浓烈的酒味里弥漫开来。他可以说是一个风光无限又可以一手遮天的男人,很难想象会如此像个受了伤的人醉倒在灯红酒绿里,独自舔着流血的伤口。这样的男人其实很迷人,连无情的黑暗都借着灯光来心疼他的孤立无援。只是这个男人是官司进,只是官司进面前的女人是我,我永远不会真的在意他。   收回视线,走到桌几旁坐下,开了酒倒在酒杯里,举着酒杯看杯里的液体静止杯中。隔着一扇门,外面的人们兴奋地喧闹欢声笑语,里面的两人安静地等待某时某刻。或许时间走的累了,将一秒当作一分,将一分当作两分。   手上传来了酸感,喝尽杯里的酒,放下酒杯起身离开。门开的刹那,那些传来的震耳欲聋遮住了背后走来的脚步声,与此同时有人拉我入怀,身上的力道使我动弹不得。   不要动。他抱的更紧,仿佛我是他身体的一部分。   或许是话语里的请求让我妥协了,收回门把上的手耐着心等他松手。他比我高很多,恰巧我穿的是平底鞋,所以脸刚好贴着他的胸膛,他的心在耳畔跳动。起初心跳声很快,慢慢地一拍接着一拍,提醒着我应该推开他了。   察觉到身上的力度松了,我推开他去后退一步不想合上了门。看见他的双手还留在我的双臂上却不等我抽出,他已经放开。以为他清醒了去抬头看他,可他正在等映入眼帘的这一刻。他的眸光有些迷离,有些情愫,有些哀伤,仿佛我是他错过的爱人。   官总,我送你回去。   突然,他向前一步,近在咫尺让彼此呼吸缠绕,左手抵着门,双眼似在想着经历的美好渐渐炙热起来,散发的光点干净,柔和,不禁让我有些愣怔,同他一起迷乱思绪。恍惚里有东西落在额头,轻似一滴水,又似一缕阳光,沿着额头一直暖到心底。猛的回神,他的背影往前走着。我有些怒意,有些慌乱,转身离开。我本不会出现,只是欠他的感觉让我下意识里做不到置之不理于是他可以有机之乘。   我以为只是一个恶作剧,却在忘记之后变成了炸弹爆炸了。   收到厉媛的信息时我准备上床睡觉,可屏幕上的照片不仅让我睡意全无,几乎夺门而出。她知道我会不惜代价让这些照片无法流出,所以一同发了信息让我知道为时已晚。猛地扔下手机,照片在灯光下发出致命的气息。   他的眼里有我的幻想所以我看见了那个青年的影子,有我的曾经所以又看见了自己的影子。所以说到底是自己太不小心,太愚蠢至极才会对他掉以轻心,陷在他的目光里忘了现实犯下了错误。   看着报纸上的照片,寒光如零下结冰的柱尖。因为厉媛发来的照片里并没有他亲吻我额头的这张,所以我只是怀疑这件事情或许是媒体跟踪他想找些花边新闻,可真相让我确定是他所为。他吻我那时门是关上的,所以只有他,怪不得我离开时门是开着的。   理智让我作罢,可怒火让我无法就此住手,将报纸捏成一团,愤然离开办公室。阳光害怕我的寒意,却无奈不能远离,只好尽量离我远一些。   咖啡馆里,官司进坐在不远处面朝窗外。若我留意,今天的他同往常不一样,不再西装革履,倾泻的阳光陪着他一起安静出神,尤其一缕阳光落在他的嘴角里同他一起悄然微笑。   我快步停在桌前,径直将褶皱的报纸扔在他面前,扯着笑意,官总,兴致不错。   他转头看我,眼里有些不解,可上扬弧度丝毫不介意我的无礼,像是十分高兴我的出现。他收回视线拿起报纸低头看着,几秒传来他颇为可惜的声音,焦点没有对好。   官司进。我失了分寸,放任言行举止里的不该。   他不紧不慢放下报纸,抬头看我的目光似说我在小题大做却不影响他的心情,坐下喝杯咖啡。   庆祝你的用心良苦。   他皱眉一愣,恍然大悟般意识到我来是为了指责策划了这些的他,随即收起那些愉悦,狠狠盯着我,声音沉重,你情我愿的事情,你怎么敢来兴师问罪。   我摇摇头,怒火四射,真是卑鄙。   是你装清高。他冷笑着坐直,抬眼挑衅,耐心十足的等着我的反应。   他设计了我,我还主动上门成为他眼里的笑料,一切是我自找,可事是因他而起,这笔账自然算到他身上。这时服务员捧着咖啡经过身旁,我伸手拿了过来,毫不犹豫泼上那张看好戏的脸,提醒着他互不相欠。转身拿出钱,放在服务员手里的托盘上,漠然离开。   走出咖啡馆,骤然止步。前方一股可以吞噬我的力量在靠近,可恨时间那么多,而我无法逃开。这几年我在业界小有名气,因为有意避开才不会出现在报纸或杂志上,却因官司进以这样的方式出现。这种事情的确只是花边新闻,不会有太大的影响,而且很快就有新题材代替,但有些东西在了就是在了,不会像落在地上的雨滴,那么轻易被风吹干。   坐回车里,手握着方向盘。我一直留意官司进这个不知何时会点燃的□□,可时间太久以至于忽略了它的存在。所以爆炸了,只能接受,无法阻止。   玻璃的一角已经裂开,慢慢的,裂痕延伸,直至碎落在地,沾满了鲜红液体。      ☆、身不由己(2)      经过报纸一事,我和官司进算是撕破脸皮,就算李总再次开口都不能改变我。不想朝他泼的一杯咖啡是烫的,导致他的脸部受到烫伤还有可能留下伤疤。祸是我惹的,理应承担。   事与愿违,无法心想事成,或许是事情才算开始。   下了班前往医院,经过花店买的一束花在车里绕着香气,可夹杂了不愿只变得刺鼻。站在病房门口片刻去敲门,听见官司进的一声进来开门走进。视线相交时愣了愣,想必我的出现在他意料之中,可眼前的一张只露眼睛,鼻子,嘴巴的脸于是下一秒笑出了声。   他似受了委屈,声音闷闷不乐,幸灾乐祸。   不是,我。触及那张缠着绷布的脸庞,笑声代替了言语,倒不是有取笑之意。他低头不作搭理,自顾自地看书。我止笑收起失态,走向床前,放下手里的水果,鲜花,官总,真的不好意思。   他抬头瞥了我一眼又低头去看书,轻描淡写一句不用了。我更认为他此时不责怪是想事后找茬,可我真不想再和他有瓜葛,官总,您的医药费我会承担的。   他猛地抬头,眼里有些气愤像是我侮辱了他,随即友善笑着,歉意我接受了,再说我不是穷人,你可以走了。   那您好好休息,我不打扰了。虽然疑惑他的不为难,可那是他的事情,该说的说了,该做的做了,何必自讨苦吃。   帮我削个苹果。   这才是认识的他,这样的他才习惯。收回门把上的手转身朝他走去,拿起苹果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低头削着。削着削着,眼里划过一丝忧伤,浅浅的,不易察觉。曾经常常削水果,总能一气呵成将果皮连成一条,不会断开。如今多年没有削了,手法自然生疏了。苹果皮总是不经意断落,露出的果肉凹凸不平,像是受了很多伤留下的伤口。   照你这削法,估计我只能吃半个了。   我再削一个,一定让你吃到一个苹果。   他轻轻笑着,眼神里有些闪烁,其实你挺有趣的。   天色暗下,染上了夕阳金黄漫天着墨。阵风路过,吹散了花果味道到处飘落。空气静谧,笼罩着那道目光一处驻足。   削好苹果递给他,他接过吃了一口,甜。   官总,您好好休息。   这才是半个。   我半起去拿苹果,继续低头削着。官司进的骄傲不比我少,若我是他,若照片的事情真与他有关,他留下我应该是乘机刁难我而不是孩子气的让我给他削苹果。   可惜有些事情不是不明白,是懂了也装不懂,因为不想去思考,不愿去相信。   有人敲门进来,脚步声落在床前,关切官司进的伤势。语气里的熟悉让我停下动作,想继续时突然官司进随意一句,没事,最多留点疤痕让我不是滋味,一不小心刀子划了手。苹果掉落在地吸引了两道目光的注意,几乎同时官司进抓住我的手,声音急切,怎么那么不小心。   不等他说完我抬起了头,他眼里的心疼让我笑着抽出手,没事。   怎么会没事,血一直在流。他立即掀开被子,穿上鞋子,我陪你去包扎。   我站起来退了一步,差点推到椅子,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他皱眉妥协,停下动作,脸上的担忧渐浓。不等我转身,他还是不放心地看着我,我让桑树陪你。   我又开始了不习惯,脱口而出,不用了。   即便此时的不愿冷却了他眼里的温度,而他更是态度坚决,离开床拉着我欲往外走。我来不及甩开,眼前的背影横在彼此之间让我惊喜万分,居然是那个青年。   我陪她。话音刚落,桑树转身看我,吴小姐,我陪你。   还好他背着我时我已回神,要不然该是怎样的画面。他近在咫尺,呼吸在我的脸颊上留下属于他的温度,倒映在他透澈双眸里的自己清晰可见。我希望时间可以停一秒,让这一刻可以沉淀美好,可惜时间不愿停下。他语气里的客气,眼神里的疏离让我知道于他而言我只是一个陌生人,却忽略了吴小姐三个字里包含的东西。   我克制失落去拒绝,可触碰他眼里对官司进的关切,我又不想官司进陪我,那句不用就变成麻烦了。   走出病房不远,发现伤口上的血已经止住了。余光瞥了他一眼,我真的不想他勉为其难的来陪我,不愿他认为自己很弱不禁风,所以停下侧身看着他,用微笑掩饰些许心慌意乱,桑,你,不用陪我,我买个创口贴就好了。   或许是官司进的原因,或许是必须言出必行,他拒绝了,都来这里了,包扎一下很快的。   我想再说什么,可什么都没有再说。我做不到昂首挺胸,于是配合他的步伐一起走着。我相信只有我才知道自己的心跳有多怪,而他一直只留意自己的道路。其实这种感觉很讨厌,明明是两个人走在一起却是只有自己一人,形单影只就这样来了。   等我包扎好伤口走出门口,桑树从椅子上起身,笑着看了我一眼转身离开。我有些难受,他就像是完成了这个任务再继续下一个任务,原来我只不过是其中之一。突然难看的笑了笑,转身与他分道扬镳。   事实很残酷,可有时又很美好,至少我知道他叫桑树。   坐在车里,左手握住方向盘时,包着伤口的纱布让我久久看着,回神时是右手在纱布上来来回回。沉浸在那双挥之不去的明眸里,思绪万千。   理不清,道不明,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我成了官司进病房里的常客,心里总是在盼着可以遇见桑树。只是那么多次,从踏进医院到踏出医院都没有再遇见,却总是安慰自己或许我们刚好擦肩而过,或许下一次就能遇见。纵然失落,可心想我们总能再遇见。   官司进的确很优秀,甚至无法挑剔。若不是商人的身份在彼此的思想里根深蒂固,或许我们真的可以成为朋友。坐在一起,打趣聊天,不带敌意。可有了如果,我们就不能在这茫茫人海里相遇。出了这里,我还是我,他还是他,不会有任何改变。   果果,我挺喜欢你的。他的表情很认真,而我的第一反应是他又在逗我,你也不错。   忽然他的眼里涌出一种情愫,当他准备开口诉说时,我低头继续削苹果。那些伤感在沉默里逐渐淡去,或许□□静了,于是安静剥夺了房里的空气,空气剥夺了我们的呼吸,仿佛我们并不存在。   表面光滑的果肉,不再断开的果皮,原来有些东西依旧可以恢复如初。可恢复了只能涂添烦恼,因为心里不再有当时的感觉,没有重拾的喜悦。   抬头疏离看他眸色点点,递给他削好的苹果,等他眸光些许黯淡的伸手接过,微笑很浅,语气很淡,官总,您好好休息。   他只是一个客户,最后也只会是一个过客。哪怕是真心,也会像流星,一闪而过,不留痕迹。或许我们之间没有假,却从来不会有真,他的感情只是一句浪费口水的玩笑。门合上的那一刻隔开了我们,我和他又回到了最初,谁的眼里都不曾有谁。   商人,擅长编织谎言,习惯说谎成性。那个说狼来的孩子只是撒了两次谎就失去了别人的信任,何况是活在谎言里的我们。人在起初或许会去相信一个从会说谎人里说出的真心,可次数多了,再无信任。我是如此,官司进亦如此。   自从那天,我再没有去探望官司进,不是害怕,而是麻烦。   向空中伸出手,秋天在掌心画了轻风的轮廓,用了花香的颜色,握紧收回,展开锁视,大好风景近在咫尺。道路两旁的树木驻足黄昏,夕阳余晖的金黄蘸上叶片,有一缕在莫名欢喜。   是他。   若知道他与我还有此时此刻,那么在夕阳西下的那个傍晚便不会那样离开,或许很多东西就会天差地别。那时的他对我会浅浅微笑,因为这个美丽的女人会让他有些遐想。这时的他再也不会对我留意一秒,因为我的美丽带着杂质。哪怕人都愿意追随美丽的事物,停下视线多看几眼。   我不想打扰他作画的专心致志,可不愿看着他侧影的模糊不清,于是将车停在路旁,步履轻轻离他越来越近,回了神已在他的视线里。我真的不知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不管答案是什么,总是错的。   扯出一些弧度,苦涩里竟有些悔意,听耳畔响起他的声音似轻风在作旋转向留下些什么,悔意更深了,作画?   我做不到继续迈步,恢复常态转身看他,他眼里的陌生让我失落,一时语塞。当他收回视线的刹那,我有些急了,不好意思,打扰你作画了。   他不介意的一笑,我自知失礼转身离开,突然听吹着的风里有他的声音,我可以给你画。话音未落,我已止步,一圈圈的涟漪让心狂跳着,转身看着他,压抑激动,可以?   只要你不介意站着。   那浅浅弧度在阳光里荡漾,那圈圈涟漪在喜悦里开花。目光可以正大光明望着他,听心一拍一拍跳着。脸颊上的红晕是我别有用心似做贼心虚,却不用担心他会发现是我为意想不到的收获窃窃自喜。   我是他手里的画,他是暖暖阳光里的画。明眸清澈,五官秀气,似一朵莲花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幸好视线太窄,又恰好只装他一人流转时光,移不开,舍不得。   每当他朝我望来时弧度会不知觉里拉得更长,眼眸里的光采更甚了天边的落红。可惜次数不是很多,可他用几眼就能记住我的样貌,将我渲染成画,如此很好。不需他刻骨铭心将我记住,只想他可以在很久以后偶尔在脑海里将我一闪而过,于我便足矣。   我们都还有理智适可而止,那就这样吧,可远观不可亵玩焉。   他搁下笔,取下画朝我走来。风摆起树上的枝干,吹进在渐近的步伐里,留在了耳畔回味无穷。光带着花朵的沁香,点醉在清晰的脸颊里,停在了心里阵阵波澜。我笑容如初接过他手里的画,低头看着,不禁久了些。直到车声响彻,回神抬头,他竟还在这里。这样近在咫尺,浅浅淡淡的视线相交,那种喜悦转为狂喜。可他的平静如水顿时将一切转为叹气,几乎同时收起失落笑着,你画的真好。   你喜欢就好。他的眸色里有丝温柔,来不及想这句话的意思,脱口而出一句喜欢,随即尴尬笑着转移话题,怎么收费?   不用。他转身走回画架,留下一个我永远触摸不到的背影。   回到车里,触摸那些笔画,时间一秒一秒走过。他笔下的我,眼里丢掉了冷漠,写满了柔和,嘴角的弧度是一缕秋风轻吹。原来,我也可以那么美好。或许是想留给他一个最好的自己在不知不觉里卸下了面具,或许他眼里的每个人都是美好的,自然的我也可以很美好。   再次望向他,他笔直伫立,微微低头,画笔来来回回在纸上勾勒,线条隐约显现,逐渐层次分明。想着只要再看一眼就离开,只是一眼,再一眼,不知已有多少的一眼,很多了吧,嘴边扬起的弧度跟画里的一样,全然忘了离开。   这时手机响起,待响声结束收回视线,看见屏幕上显示的李总才想起自己是来见客户。原来我也会放客户鸽子,而且心情还不错。   从车前拿起一本杂志,小心翼翼将画夹在页面里,深深一眼,轻轻合上。如何折叠,那些折痕不该出现。透过车窗再看他一眼,恋恋不舍离开。   回到住处,开门刹那,黑漆漆一片不禁黯淡了眸色,连忙伸手开灯,随即变亮的房间仿佛是心里的某处有了亮光。以前从不会觉得黑暗是异样,不会如此着急开灯,甚至不会开灯,觉得屋里亮亮的,刺眼,大概一时兴起。   走进卧室,坐在椅上,一页一页翻着杂志,想着那张画是否会出现在下一页,是幼稚了却乐在其中。结局是美好的,往往不会急着让故事结束。翻着,页面落下。拿起,出神锁视。脑海,身影拂心。灯光在纸上泛黄,右下角有些东西越来越明显,仿佛是怕错过精彩。骤然翻过,瞳孔放大,心里的情愫似瀑布般涌出。难以置信般凑近,目不转睛紧锁跃然纸上的三个字,一抹微笑荡漾开来。   原来他记得,一直都记得。   望不尽,是灯火阑珊在临摹繁花似锦。经不住,是灯红酒绿在尽情纸醉金迷。逃不开,是命运多舛在回应情深意切。   纵然星光璀璨,却散不了那一抹月明如水里的凄楚。哪怕秋风习习,仍吹不去这一幕夜色醉人里的微凉。即使情意绵绵,可改不了一段段缘已至此里的无奈。   到公司有些迟,在办公室工作一会接到李总电话让我过去一趟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又是午饭时间。我从来不会出现像昨天擅离职守的行为,所以李总没有责怪我丢了客户而是担心我出了事。可是我的疏忽导致公司丢了客户,比起关心,责骂会减少自责。尤其想起他一见我出现眼里的担忧,开口询问的关切表情,自责便更多了。   或许是昨天的事情,或许是晚上和官司进的饭局,整个人提不起什么劲,也没有什么胃口,助理带回来的午餐吃了一口便再也吃不下。一个下午,看着文字有些心不在焉,思绪里有些恍惚。直到晚上坐在饭局里也是强颜欢笑,可那些无精打采还是可以一目了然。不过还有李总,所以我只是出个场和当官司进的司机。   待李总上车离开,我转身朝车迈步,渐近的脚步声很急很快又慢下。我可以充耳不闻继续迈步,可清楚他不会给我这个机会。步伐不减,听脚步声刚在身后停下便响起了这句突兀的话,为什么逃避?   我转身,微笑直视他眸里的闪烁,官总,我去开车。   他的目光尖锐起来,怒意隐隐约约浮现,装傻?   您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的无辜倒映在他的眼里只是伪装,哪怕我是真的不知。   是吗?他压着声音,看我的神情仿佛我做了不可饶恕的事。他不多说,也不离开,在给我机会回想。可惜我非但不领情,更用没有兴趣迎上他的眸光。   微风从我们相距不远里吹过,时间从我们冷目相对里一去不复返。水总是顺流而下,不会逆流而上。他倔强不肯罢手,我倔强不肯屈服。可总要有人妥协,而那个人不会是我。他愤然转身,走到路边拦车。我只是站着,直到他坐上车才离开。   再过几天他就要回美国,今晚的饭局是为他践行。本来就无关紧要何必深究不放,惹人不悦。从此再也不会有一个叫官司进的人出现在视线里,一切又可以回到最初。纵然再也回不去,至少我和他的牵绊就此结束。      ☆、身不由己(3)      结束应酬打道回府已经很晚,夜幕似乎有了些疲惫,那一望无际的边缘上似乎有了些卷痕。官司进融与路灯下,背影有丝落寞,或许跟夜色有关。一声叹息,夹杂无奈悄无声息在寂静的空里逗留。站在原地,步伐忘了迈开。他总是出现在我以为不会再见的时候,可我躲开了此时却逃不开他的坚持。   官总。   他转身,目光柔和了落在脸颊上的灯光,回来了。   我不意外他的出现,不稀罕他的等待。哪怕他等了很久,等得有多心甘情愿。我不愿再见他,一切便是他的一厢情愿。不愿和他猜谜语,官总,您有事可以打我电话,怎么亲自来了?   或许太直接,他黯淡了眸光些许却夹杂了一抹心疼,怎么就不懂爱护自己?   耳畔,关切的余音尚在。眼前,他抬手伸向我。几乎同时我往后退了一步,他笑容不减收回留在空中的手欲言又止,从我身旁走过。擦肩而过的刹那,我迈步向前。走了几步,他的一句明天早上见在空中停留。我听见了可不愿回头,按着原来的步调拉开彼此的距离。   他的出现就像一阵风,吹过就消失了。可惜我只是一个从来没有主动权的配角,连忽略他都只剩无济于事。   阳光,真暖。   官司进靠在车上,朝我微微笑着。一步一步走过来的他,步伐轻盈,弧度上扬,仿佛迎面而来的不是官司进是另外一个人。既然要离开,为何还继续。厌烦了,连笑容都写满无可奈何,不愿伪装硬是扯开嘴角。只是当他站在面前,一抹微笑恰到好处扬起。不管心情如何,早已习惯对客户保持一抹微笑,重要的是这抹笑意证明他只是一个客户。   吴总,今天你可要好好陪我。没有了昨晚的落寞,没有了初见的冷漠,有的是像朋友一般的温和。   当然。只要他还是公司的客户,我只能唯命是从,任由差遣。或许他就是证明这一点,谁是主角,谁是配角。   车里,侧头看了他一眼又看向窗外。他到底想干什么,居然为我请好了假做他一天的导游参观C城。若在初遇,情理之中。可此时的我们有了太多的隔膜,想起之前的报纸事件,不禁心有余悸。   车窗外的景物不管再美,总是在捕捉不到清楚的样子时已留在身后。从来都不会去可惜,去留恋。因为知道抓不住,在意只是枉然,不如让它一闪而过。偏偏有些人,明知没有结局还紧握不肯松手,总以为能改变什么。人就是这样,有时聪明的要命,有时愚蠢的可笑。   一场游戏刚刚结束,另一场游戏早已蠢蠢欲动等待开始。   果果,下车了。那么顺口仿佛真是多年朋友在闲暇某天结伴参观风景,不得不承认他比我厉害的多,他已入戏,我仍在准备。   眼前是一所高中,移动门锈迹沉沉,花坛里杂草丛生,应该荒废多年。   这里很快就要拆了。他侧脸看着我,一起走走。   他的眼里有很多情愫,猛地发现他不再是标准西装,而是休闲装。若是初识,或许会多看一眼这样的他,他的背影让我想起桑树。想来他们是朋友,自然有很多相似之处,突然万千思绪萦绕心头。他转身温柔一声果果,我笑着掩饰出神的尴尬朝他走去。并肩走着,彼此的距离不知觉的近了,又不知觉的远了。   风吹来,打了个圈经过了,留一丝在发梢飘舞,一缕在衣角摇曳。   路,不太长。建筑矗立,高高低低,空空荡荡。时间留下的痕迹是淡褪的颜色,记忆里的欢声笑语纵然模糊不清却如褪了色还醒目的那教学楼三个字。有些人,有些事,经历了岁月如梭,可该在的依旧在。   路,有些宽。两旁银杏,棵棵紧挨,枝桠交错。绿叶在枝头摇摆,黄叶在空中飘舞。落在身侧,落在眼前,落在不经意的地方。她们看着别人的故事,一天一天长大。四季交替,已然忘了多久,徒留树干斑驳。   我们一步接着一步,似冰山一角却不觉空荡,四周寂静,听风经过,脚踩地面。阳光穿过间隙,洋洋洒洒。干净的味道,淡雅的花香。这里,远于尘嚣,归于宁静。万物皆有情,一景一物用自己的方式在守护。   人之初,性本善。一个懂得怀旧的人,往往是最有情的。   停在长椅旁,他侧身看我,脸上平静似湖面洒着些许光点,果果,做我一天的朋友。   我有些动容,好。   他扬起笑意,隔了一秒彼此收回视线,坐在长椅上看着前方。曾几何时,有个人会坐在院子里的长椅上,听鸟语花香,看岁月静好。   这里的餐厅很像大学时我常去的餐厅,不禁眼里有些回忆,见我在环顾,他有些小心询问,你该不会嫌弃?   这样的他让我想逗他,假装一本正经,有点。   他失望着,我轻笑着,骗你的,其实我挺喜欢这里的。   你居然骗我,不过我猜的也不错。   气氛刚好,两个朋友在阳光明媚里一起吃饭。突然他问我是有喜欢过人,我一愣,筷子里的菜落回盘子里。去看他,他没有看我似是在自言自语,我喜欢过一个女孩,为了她辜负了自己最好的朋友。   隔了几秒,他不作言语,仿佛从未提起。我不去追问,结局显而易见。可他的忧伤,惆怅,竟有些同情,人之常情。   他看向我,忧伤一闪而过,或许。   每个人的心一直是在为属于自己的某个人跳动,缘分来了,怎么都躲不了。官司进如此,我亦如此,每个人都如此。   果果,女人要学会心疼自己,何必让自己那么辛苦。他的关心用错了人,可我不想用难听的话语回应他的一番好心,转移话题,这里的菜真不错。   他是聪明人,不再多言,附和我,那就多吃点。   放心,我不会跟你客气的。夹菜放在口里,表情很满意。   阳光柔和了许多,走在校园里似饭后散步。他时不时停下,看着某处发呆,神情一时忧伤,一时开心。这里应该有很多他的回忆,或甜或苦。忘不了,时间带不走,只能一直留在心底。我想他应该一直留意这个城市有关他的一切,知道这里要拆了所以才会回国。或许生意是小,到这里看看是真。   不管身在何处,不管时间变迁,故乡就是故乡,永远割舍不掉这份念想。   想什么?回神,不知他是否有注意到眼里的黯淡,笑着掩饰,没想到堂堂官总居然有这么多情的一面。   我一向很多情。   泛滥的多情。   他嘴巴动了动,忽然目光温柔,身体前倾。我竟有些紧张,刚想后退,他停下,嘴角浅笑。趁我松懈,他又俯身过来。我来不及反应,只听他在我耳旁话语轻佻,男人都是多情的,可依旧会愿意对某个女人专情不一。   话音一落,他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转身向前迈步。我陷在他的神情里,在想他话里的意思。何时他转身走回来,笑容可掬,吴果果,你很有意思。   你又逗我是不是?   那你以为什么?他戛然而止,一本正经的明眸里的目光欲将我看穿,仿佛迫不及待想知道我的答案。   我面不改色看了他一眼,从他身边走过时有些心虚。刚才我真的以为,还好,突然觉得跟他打交道危险是主角。他随我走到车前,像个向大人讨糖吃的孩子,语气稚嫩,你是不是应该带我到一个对你有意义的地方?   为什么?   他语塞,找不到理由的苦恼着,礼尚往来。摆出一幅我会欺骗他的表情,当然你不能忽悠我。   你可是官司进。虽是恭维,却是实话。他满意转身,为我打开车门。坐进车里,看着从车前跑过的他,有一种上了贼船的感觉。C城只是一个栖身之所,哪里会有意义之处。有时我也希望自己能够愿意留在这里,能够爱上这座城市。爱上一个地方会淡忘另一个地方,就像爱上一个人自然会忘记之前的爱人。只是那么久了,我依旧无法融入这座城市,始终是一个外人。   看来不是忽悠。他似乎很满意我带他来聋哑餐厅,只是看他这样我真的不知是不是自己一时冲动带他过来,还满意吧。   满意。他咧嘴,像个孩子。他之所以满意是因为看见了我的另一面,而我之所以愿意带他来是因为此刻我真的当他是朋友,只是不知我们是否浑然不觉彼此的心思。   服务员走过来,朝我打招呼,又对官司进打招呼。我凑到他的耳旁轻语强调她们是聋哑人,只是多此一举,毕竟他不是坏人。我只是担心他身上的那些冷漠总是时不时的出现,她们又很敏感,会伤了她们的自尊。   你放心,我不是那种人。他丝毫没有不悦,我不禁尴尬笑笑,这种感觉真是不好。他走到靠窗的位置,拉开椅子看着我,等我走过去坐下,他弯腰凑近,我其实是一个绅士。   他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笑嘻嘻的看着我。我不理会接过菜单点菜,可他不依不饶的目光如炬。叹气抬眼看他,心血来潮般开着玩笑,我知道自己长得好看,可你也是一表人才,竟会如此折服在我的魅力下。   有意思。他眉目舒展,我摇头叹气,够无聊。   对一个男人来说,跟他唱反调的女人会更迷人。眼里笑意浓郁,甚至有丝喜欢。   不相上下。低头看菜单,耳旁传来他爽朗的笑声。   我以为我们很相似,对很多事情都是一目了然,所以很难像一般人那样坐在一起天南地北的聊天,或许对他们是趣味十足,于我们便是索然无趣。好比他知道我们的时间除了睡觉就是工作,不会留着来静心享受一餐,所以他不可能问一些知道的事情,可他还是问了。   你常来这里?   难得过来。   你的厨艺怎么样?   秘密。   你喜欢我吗?   不喜欢。   逗你的。   我知道。   他见我拿出钱包买单,立即拿出自己的钱包将钱递给服务员。我依旧拿出现金递给服务员,他迟疑一秒便二话不说写了一张支票递给服务员。我意外又感激的看着他,忽觉得有些自愧不如。他只是第一次来这里却可以慷慨解囊足以证明他是一个好人,而我总认为商人都是坏的。   在后悔不早点带我来?   有点,这干花是她们对你的谢意。   他接过,闻了闻,挺香的。   车里面,干花香飘散开来,萦绕寂静。车窗外,各种光洋洒交错,惊艳时光。住处旁,四目相对,映入眼帘似在微笑。灯光下,影子拉长,落在地上似有相交。   人心非磐石,坚硬不可摧。人心似木棉,柔软易触摸。   今天很开心。他上扬弧度,看着他眼神似这黑夜般深邃望不到底,月色在他脸上晕开有些梦幻,嘴角的笑意些许浓郁,我也一样。   这一刻,彼此的眸色里有些呆艳。   晚安。   晚安。   他没有移开步伐,是在等我离开。我看了他一眼转身,他依旧在,依旧看着我。有那么一刹想回头,只是这样的想法一闪而过。一天的相处或许改变了眼里的他却改不了最初心里的他,门合上的时候,离他只会越来越远。   不知何时,月消退在乌云密布里,雨淅淅沥沥打在窗面上。躺在床上,伴着雨声入眠。   车在道路上行驶,我在思绪里出神。早上办完事情回到公司,助理告诉我有人来找过我,可我不问她便没有多说。我就是这样从不会浪费时间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没有预约的人一般自己会再次来访。走出办公室到外面吃午饭,助理离开座位走过来递给我一张纸条,说是刚才那个人留下的。我不打算接过,转身刚走两步,只听她说找我的人叫桑树,几乎同时转身一步走到她面前拿过纸条,看了一眼快步离开。   环顾四周,不见身影。真是够傻的,居然奢望他会留在这里等我看见。看着手里的纸条,字清秀,如其人。桑树是请我照顾生病的官司进而来,失望又深陷几许,至于桑树为什么请我照顾官司进,以及官司进怎么说病就病的种种疑问已然不重要。伸手按门铃,很久不见门开。又一声铃响,依旧没有反应。正当我转身离开,门却开了。   我来探病。在他疑惑带着闪烁的目光下,我有些不自然,你这是准备拒我于门外?   他转身走进,留门半开,看了一眼他的背影走了进去。他坐在沙发上,脸色有些苍白,不禁声音关切,怎么不去看医生?   小病。声音有些虚弱,见我还在担心,不打紧。   陪你到医院。他一口回绝,不管我好说歹说,他是铁了心的不去医院,只好妥协,吃饭了?   你回去吧。语气里的无力,更是桑树拜托我照顾他让我不能就此离开,厨房在哪里。   见他一愣,我的视线随他左手指向厨房,再看着他起身,等我一下。转身走进厨房,不出所料,冰箱里有很多的食材。挑了些简单的食材,快速做了一碗粥,端着走出厨房。他躺在沙发上睡着了,脸色更是苍白厉害。叫醒他,等他睁开眼坐直,将粥递给他,趁热喝了会舒服点。   他看了粥又看了我,接过碗喝了起来。正开口提醒他粥是烫的,可等一下还没有说出口,粥已入口。仅仅一秒,他握紧了差点打翻的碗,收起痛苦的神情,尴尬笑着解释,还没有睡醒。   我笑出了声,真像个孩子。   冒出的热气像一层薄薄的雾霭,萦绕彼此。隐约里只见一张微微泛红的脸,嘴唇轻轻动着,一时大意。   是。忍不住又笑了笑,慢慢吃,没人跟你抢。   他喝完粥,我将准备好的感冒药和热茶递给他,等他吃完,好点了?   好多了,谢谢你。   应该的。陪他坐了一会儿,看他脸上慢慢有了血色,我站起来,那我回去了。要是还不舒服,一定要到医院。   罗嗦。他是开玩笑,我不跟他计较,叮嘱他好好休息。   咚的一声,电梯门开了,不想桑树映入眼帘。来不及反应,一声吴小姐冷了眼里的热情,语气的疏离让我想起早上错失相遇的情景,早已不是滋味却还要假装不在意。语塞说不出一字,只能点头微笑。他迈步从我身边走过,脚步声越来越远,消失在门里面。   转头,走廊空空荡荡,没有了他的身影,没有了他的气息。心里有东西在滋长,像是忧伤谱写的一曲苦楚。我在做什么,是在奢望,奢望他的眼里有我的存在,不,不该允许自己有那么多的情不自禁。命令自己立即回头,警告自己不许留恋。不属于你的就是不属于你的,根本没有道理可讲。   这个人,注定与你无关,那么早晚是离开,浅浅的伤口就让时间来抚平。   转头,电梯门早已关上,连电梯都不愿停留几秒,何况是与你毫不相干的人。   可笑,更可悲。   会议结束,李总让我代他去机场,原来官司进是下午的飞机。车开到一半,细雨落在车窗前,滑落在车窗底,模糊了视野。是真的离开,不会再有变动。属于官司进的篇章是结束,不是告一段落。没有想象里的欢声雀跃,也没有不该有的一丝不舍。似这细雨,无声无息。   我走进机场,在安检口找到官司进,他已经办好登机和桑树聊天,不知为何我希望自己可以不曾来了,又觉得庆幸自己能站在这里。我迈步走去,止步微笑,官总。   来了。嘴角的笑意掩饰不了语气的伤感,而停在身旁的桑树使我没有留意他到眼底的失落。响起的广播又打断了他的话,即将起飞的航班提醒他该离开的还是会离开。他有些妥协的收回视线看向桑树,彼此拥抱,互道珍重,再说几句转身却刹那转回看着我,神情复杂,嘴唇轻启换扬起一抹弧度。   一路顺风。不管我们有怎样的过去,这四个字是最好的收场。   他戴上墨镜,笑意若有若无。迈出的脚步还没有落地,转回来抱住我。有些紧,声音冷漠,吴果果,你真无情。   他转身时仿佛说了话,还不知却已消失在嘈杂的机场里。看着他的背影,恍然明白初遇时的似曾相识原来是因为我和他是一类人。可,其实他和我截然不同。   吴小姐。   我转身去看他,微笑等他继续。他犹豫片刻收回视线去望官司进的方向,留眼神黯淡,侧脸忧愁。   机场外,天空像是蘸满墨汁的画布,倾盆大雨呼啸而至。每个人都是急匆匆的一闪而过,仿佛前行的方向才是他们该去的地方。   或许只有不断向前,才能脱离曾经的折磨。若某天我和官司进再相遇,是否还记得起他的名字?   再见。   可是否还会再见,你到哪里?   不同路。   干脆利落的拒绝到底是为了掩饰多少的不待见还是迷惑真相流露,我只想他能多留在视线里半刻,那么大的雨,会淋湿的。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以为他会愿意却高估了自己的魅力。他丢下一句不用,转身断了我开口的机会。   桑树。我是疯了吗,对着转身皱眉的他流露关心,你这样淋雨会感冒的。   他眼里的波动已经平静如水,一句再见提醒我不要多管闲事,我可以作罢却不肯回一句再见。他渐行渐远,像是飘下的雨滴落在了雨水里不见踪迹,而他的身影终将在视线里消失殆尽。   他会听见我的那声叹息,可哪怕听见也无动于衷。   回到车里,想起后备箱里有雨伞。抬头望去,是雨打在他的身上,湿了谁的关心,下车跑到后备箱拿出伞回到车里追上他。虽然他没有拒绝接过递给他的雨伞,可一句谢谢比雨更有力浇灭了眼里的喜悦。怕自己再停留会让他将伞递还给我,可刚好绿灯变红灯给了我借口留下,可他已经打开了伞走在人行道上。伞遮住他,隐退在人群里。愣愣地弯嘴浅笑,听见车笛声,开车经过在下个路口打方向盘驶进相反的道路。   何时,雨咆哮而至,欲砸碎车窗,却只是徒劳。容颜胜不了分秒只能失去如花似玉,年龄敌不过岁月只好等着衰老将至,情意比不过现实只是多了无动于衷。那些无能为力的东西做不到眼睁睁放弃,只能留下自作自受。   吴果果,你真无情。   瞳孔收紧了些,说我无情,不如说我无心。无情之人还会过渡到有情,无心之人才能绝情。可我做不到无心,因为有一个人一直在心尖徘徊。他已在某时离去,又在某时回来,给你甜蜜给你痛苦,不就是债。   等雨停下,天又该晴了。      ☆、当局者迷(1)      助理敲门进来告诉我有个紧急会议,其余几位主管也会参加,我知道后面一句是她补充的消息。其实做助理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他们必须在幕后为我们创造一切有利的条件让我们在外面可以更好发挥,重要的是我们的成功从不会有他们的功劳,失败却是他们的责任。   看一下面前的文件。李总停了停,林氏是公司这一期的重点目标,其余几家大公司已经准备积极争取。他环视我们,你们一定听说我要辞职的消息,现在公司已经批准了。   话虽不曾点破,可任谁都明白其中之意,公司是想借机考验我们。平时因为公司工作的独立性让我们几乎不用去明争暗斗,所以像这样坐在一起去争夺同一个案子实属难得。其实我们的关系就像水面,常态风平浪静却免不了有刮风下雨时便是波涛汹涌,而且只有我是李总一手带上来的,比起他们我更有优势。尤其是官司进的案子早已让公司里的不少人议论纷纷,其中又不乏有些人趁机暗箭伤人。   人总是喜欢幸灾乐祸,笑着冷眼旁观,从不会在乎事实的真相,偏爱那些人云亦云。   虽说林小妹是个低调的商人,可雷厉风行倒符合她的身份,所以才有此时一出出。因为不同以往是自己公司指定负责人,是她像导演海选中意的主角,指定每个公司必须有不同人的策划书。表面看来她是仁慈的上帝,愿意给出公平竞争机会。其实更是一个可以霸道控制一切,掌握一切的主宰。   从外面办完事情回来就见到慌张的助理在看见我时松了一口气,同时朝我跑来,吴总,赶快到会议室,林董来了。   我朝她一笑便朝办公室走去,她以为是自己没有讲清楚又重复一遍,尤其强调了林董在办公室。我知道她是不想我失去见到林小妹的机会可她忘了时机已过,停下转头看了她一眼重新走向办公室。   吴总,对不起。   这一眼她已然明白过来,为她的失态与疏忽道歉。失态是作为一个助理没有控制好情绪,疏忽是没有在第一时间知道林董过来,没有明白我不去会议室的原因。此时若出现在会议室无疑是画蛇添足,不会起到任何正面作用。   我并不懊恼失去见到林小妹的机会,因为机会很多,只是奇怪她会亲自莅临。事实上我们公司是第一站,她陆续拜访过其余她选中的公司。虽说她只是露个面却无疑是给各大公司注射了镇定剂,让我们无不处于最佳状态,随时准备大显身手。   只是一天天过去,出奇地风平浪静。直到有天不知从哪里传来的消息,来公司的人只是她的手下,恰好姓林。无疑是将一泼泼冷水浇在一颗颗炙热的心上,失望之余更多的是被耍带来的羞辱。只怪不知她的庐山真面目,所以认错了人是我们咎由自取。   可这样一来我们便有数了,她这是在宣告她的主权。既然已达目的自然不会在玩猫抓老鼠的游戏,是时候该现身了。耍手段会让事□□倍功半,可不把捏住度便会得不偿失。林小妹这招谈不上高明,甚至可能是无心之失却起了一定作用。我们是哑巴吃黄连,就算吃亏了不仅不能丝毫懈怠反而更费尽心思。猎人嗅到了猎物的香味,拼尽全力去抓到猎物是本能。   暴风雨来之前,总会有几天风平浪静。不知原因,这是一个定律。   绿灯变了红灯,停车低垂一会抬头。路面上的车辆不多,视线无意经过后视镜,突然入镜的身影竟是桑树,几乎同时转头向车后望去。他很快走进画廊,消失在眼里。汽笛响起,回神以最快的速度到达转弯口掉了方向。只是如此着急到了地方,那抹身影已经离开。   不禁失落,到底是无缘,反应过来觉得自己太莫名其妙。于是转身迈步离开,却听身后响起老板的声音,小姐,需要什么?   眼里的一丝亮光无人知晓,想着应该离开的我还是转了身去看老板,老板,刚刚是不是有一位叫桑树的人来过?   你认识他?   我微微笑着,他有给我作画,刚刚见他进来想打个招呼,可没有看见他想是自己认错人了。本想说他是我的朋友但话到嘴边觉得不妥,毕竟那是一厢情愿的想法。   刚刚是小桑,小伙画不错,人更不错。   我不知觉地同老板笑着,忽略了那句人更不错里的意味,想来他和桑树的关系不错。听着他兴致勃勃向我介绍哪些是桑树的作品,偶尔穿插他对桑树的欣赏。这时有位顾客走了进来,他让我自己慢慢看便去招呼。   这画怎么卖?   这是刚刚拿过来的新画,我还来不及将它弄好,您就瞧见了。   是桑树的作品。我轻放手里的画快速走去时视线直接留在了女士手里的画上,忽视了拿着这画幅在看的她。我还在想画里景致的熟悉,忽听她的声音响起,小姐,你也喜欢?   画得很不错,不过没有买它之意。收回的视线很快瞥过女士落在老板的脸上,再见。   走出门口几步忽觉背后有道犀利的目光一直跟着我移动,于是回头可看见的只是那位女士正和老板相谈甚欢。抬头看了一眼画廊的名字转头离开,忽视心里的一些异样。回到车里,不禁想若不是女士的出现,我会知道更多有关桑树的事情却不禁自嘲,知道也好,不知道也罢,于我到底有什么关系。   不好意思,来迟了。拉开椅子坐下,看着走过来的服务员,蓝山。   吴总可是大忙人,来见我已是我的面子了。厉媛心情很好的打趣着,见我只是笑着不回应倒丝毫不影响她的弧度,林小妹的版面一定要留给我。   小姐,你的咖啡。   谢谢。接过咖啡,拿起勺子去搅拌。其实不用多此一举,若是我的案子,版面非她莫属。搅了一圈,放下勺子再看着她,你放心。   她笑意欣然,朝我举了举咖啡杯,那我在这谢谢吴总了。   举起咖啡杯,与她一起泯了一口。我清楚除了我她自然联系过其余人,一个聪明的人不会只找一棵大树,其实比起我或许她更懂审时度势。所以相同的不仅仅是她来找我,还有其余的媒体相继而来做着一样的事情,之所以给她是因为我们关系匪浅。   做这一行,独善其身是愚蠢之极,自以为仅凭一人便可以在圈子里有立足之地更是天方夜谭。我与她是系在一根绳上的两只蚂蚱,息息相关的利益意味着得罪她就是逼自己走向绝路。无法避免的狼狈为奸,即使深恶痛绝却无可奈何。好比秦夫人的谣言是通过她的渠道传播出去,类似的还有很多。于我是可以不用亲自处理那些不堪龌龊,于她是可以利用这些独家版面让事业风生水起。至于其他记者也是少不了做表面功夫,毕竟视而不见是下策。虽说花落谁家的决定权在于我们却是另一回事,你给了面子,尘埃落定时他们就不会冒出来撕破这层纸找茬,且不说这些上不了台面,何况他们是一支支暗箭。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有些时候,情愿得罪大人物,也不能薄小人物的面。   出了咖啡厅,取车回公司。经过画廊特意放慢了速度,犹豫是否该进去时车子已经开过,画廊也在车镜里消失不见。突然想起画的熟悉是初次遇见他的场景,可不用去想再次遇见,应该想着不准再犯傻。奢望不是希望,永远不会有实现的一天,倒会留下无穷无尽的挣扎,直至跌进痛苦的深渊。   刚在办公室坐下,助理敲门进来告诉我李总找我,于是起身走向李总的办公室。李总在接电话,示意我进去坐着等一会。等他放下电话看向我,最近是不是太累了?   我露出些疑惑看着他,他笑了笑,有时真希望你是一根失去弹性的皮筋。随即语气里有淡淡的无可奈何与语重心长,最近工作很多,若忙不过来可以将手头上的放一放。其实你的心思我知道,只是这个圈子有太多的身不由己。   李总,让您担心了,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其实我并不知李总所指,或许他也清楚我在敷衍他的话语,可我一直相信他是真心待我,不会害我,同样他相信我敬重他,对他是有情意的,所以很多时候彼此之间不需要太多挑明,过分直白。   夜又悄无声息地攻城略地,办公室外漆黑一片,不见了身影,殆尽了声音,只听自己的呼吸回响。不是手写的字迹在灯光下染上了不该有的光彩,字字都能掀起狂风暴雨,此时的我眼里透露着一股比夜还要冷的寒意。   合上资料,收起冷漠,离开办公室。   偌大的会议室空荡荡却格外局凑有一种满是人的压迫感,李总低头边看边在我们的策划书上动笔。一份策划书同人一样不会十全十美,所以若不是客户的重要性李总是不会有这一出的。当然我们见惯了各种场合,懂得在任何环境下安然处之,不会跟新人时将如坐针毡的心情写在脸上。只是对一无所知的人哪怕做再多的努力都可能化为乌有,因为林小妹绝不是一个按部就班的人。可撇开事实,我们必须这样做。   有些时候就是这样的无可奈何,人偶尔还是笨一点,太聪明了对那些本不该知道的事情一目了然反而变得无趣,还要费力假装乐在其中。   突然闪现李总那天的话语,明白了里面的语重心长。对于林氏,我一直认为现在没有重视的必要,虽然没有懈怠却没有如别人般积极对待,可在旁人看来便是对工作的不负责任,更会坐实了若我坐上了李总的位置是因为李总偏私。想必人多嘴杂,李总定是听了不少的闲言碎语才会找我。   见完客户走出酒店,响起的一声吴总让我转身望去,一位身着职业装的女人一步步过来,嘴角微微笑着。其实她身上不同一般人的气质让我将她与林小妹联系在一起,只是林小妹找我的原因不从得知。   吴总,我们林董有请。她身体前倾,做着请的姿势。   不曾想酒店里还有一个茶室。她停下叩门,隔了几秒伸手去开门,朝里面的林小妹点了头再侧身朝我一笑便回身往里走去。虽然她挡住了我的视线,我却不着急去看坐在那里的人。我们在座位旁停下,她为我拉开椅子走到一旁让我可以坐下,几乎同时林小妹的声音似乎穿过她传来,尝尝这里的茶。于是她走去拿林小妹递给她的茶壶过来俯身为我倒茶。   白烟袅袅浮起,茶香幽幽袭来,有种沁人心脾。她倒好茶与我相视一笑走向林小妹,我依旧不着急去看声音的主人,慢条斯理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毕竟不管林小妹意在何为,我都已经坐在她的面前了。   当杯子落在桌上,随即响起林小妹的声音,如何?   放下茶杯,抬头看向对面正拿起茶杯的林小妹,色泽通透,齿留余香。   她吹了吹茶,轻泯一口,放下茶杯与我四目相交,眼里似乎在打量,吴总,这只是我让秘书到商铺里买的一些便宜的茶叶。   我看得出她并非刁难,而且她的眼里有些亲切,且不说价廉可以物美,倒是能喝一口林董亲手泡的茶当然是好茶。   她轻轻一笑,价廉物美,吴总也并非他人嘴里的目中无人。   眼睛得看那些值得一看的人。   听起来还有些道理。她的笑容里带着一丝不动声色的秘密,收回视线喝了一口茶。这时秘书走到她旁边俯身轻语,待秘书站直,她看着我,吴总,期待下次的见面。   紧随她起身走出位置,她走到我的身边时,意味深长的看着我,留步。   那道背影是她精心掩饰的神秘,我收起笑脸看着桌上的茶具几许再离开。出了电梯走到酒店大厅时远远看见坐在车里的林小妹,不知是错觉还是真实,她在车子离开前朝我的方向望来。   林小妹的突然邀约不为工作,只是品茶,不用猜是她知道我的行程才安排的见面,而不会是心血来潮的偶然。若她是拿我开刀,以这件事揭开竞争的序幕为让各大公司错失第一个见到她的机会陷入恐慌倒说得过去,可她没有理由亲自安排,毕竟只要一句话我就会费尽心思为见她做好准备。若她是想和我们公司合作故意试探我的能力,可想起她的一言一行倒有些像个人恩怨。   不管是刚好的凑巧,还是另有目的,唯有一点,我很快就会是众矢之的。毕竟好事从不会无缘无故的降临,坏事倒是如影随形。   快速浏览了助理拿进来的林氏见面安排,我们公司不是第一个,我的名字排在很后面。我将它放在一旁,昨晚的事依旧风平浪静,不禁怀疑是自己多心了。其实林小妹给我一种见到李总的感觉,或许两人年龄相仿,眉色里尽是祥和。我确定她并非是一个心狠手辣的商人,只是很多经验不会允许你掉以轻心,因为粗心大意只会埋下败笔。   接下来有关林小妹的消息满天飞舞,来源则是那些见过她的人。口口相传,媒体介入,报纸参与,简直炸开了锅。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比如她是雷厉风行并非慈眉善目,这些融入她的商业成就透露她是个狠角色。其实这些多半是一种手段,目的是让对手自乱手脚。毕竟有一人相信,或有一分相信,都是在给自己多一丝的胜算。   最好的杀手是杀人于无形,最好的商人亦如此。   林小妹的办公地方简单不失大气,很符合她的低调。面前还是上次的秘书,只是一样的人,一样的装束,少了初见时的柔和,多了一份职场的干练,想必林小妹亦不是之前的林小妹。   门是开着的,林小妹听见敲门声抬头看来,一句进来听不出语气。秘书待我走进关上门,等我停在她的办公桌前,她放下手里的文件看着我,目光有些冷洌,请坐。   林董。我将策划书递给她,等她接过再坐下。余光顺着她径直将策划书放在一旁的动作看见那个位置摆放着不同颜色的策划书。看样子她没有翻看任何策划书,疑惑刹那,耳边传来一声不急。   我微微一笑,是不急。   她知道我会敷衍所以借机开始了一场言语上的较量,吴总为什么不急?   在她一副耐心等我回答的注视下,我笑容不减,您肯定有自己的原因,我们能做的当然是跟着您的步伐来。   其实我很欣赏你,也很想有机会和你合作。她的眼里似有些失望又有些满意,可语气里的惋惜似乎告诉我已出局,我倒不介意我的结果却也不能表现地太无动于衷,毕竟公司的合作对象是她,能得到您的赏识是我的莫大荣幸,我相信我的公司不会令您失望。   吴总的能力的确胜人一筹,可惜我是来了这里才知道吴总。她眼里的亮光似乎此时夸奖的是自己人,可我觉得她是意犹未尽,将省略的话留给我猜测。不过我不做深想,只是回应她的赞许,您可是我这个晚辈学习的榜样。   哪有人不喜欢站在耀眼的灯光下,我是见多了怕烦才远离大众的视线,不像吴总正是大好年华学我可是浪费了。   我稍稍眯眼,更加确定她夸我是别有用心,可我还是避而不谈,我当然不能和您相提并论,对我这个小人物来说,灯光的耀眼太刺眼会伤了自己,我还是学习您的为人处事好。   是吗?她渐浓的笑意,眼里的亮光,答案几乎呼之欲出,我依旧语气谦虚,自然是的。   不知为何一离开林小妹的视线就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大概是我清楚她的一言一行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像是在提醒我应该想起什么。于是我正中她的下怀去深究却百思不得其解弄得自己坐在车里目光少了落点有些涣散,心里些许烦躁只想买醉。明知合作无多大胜算却不想挽回局面,只想听之任之,全然忘了商人的本性。   包厢里,坐在沙发上喝着烈酒,一杯接着一杯,一瓶接着一瓶。空了杯子,空了酒瓶,喝掉的酒成了千丝万缕的愁,如无数蜘蛛在心上结网,丝丝缠绕,无处可逃。摇摇晃晃,起身离开。想醉,醉不了。想醒,总是迷糊。风迎面吹来,清醒几分。繁华似锦抵达不了眸里,人来人往全与自己无关。   快步走到车旁,打开车门,坐进车里,离开。      ☆、当局者迷(2)      林氏传来消息,三个公司,四人入选。人人处于紧张状态像是在等成绩的学生,直到确切消息落实在书面上,有欢呼有叹息,真是几家欢乐几家愁。意外林小妹让我入了局,只是顾不上细想接到李总的电话让我马上到他的办公室。坐在已经到的主管旁边,李总郑重其事交代我们必须势在必得,下午便接到林氏的电话让我明天过去。   再次与林小妹视线相交,那种藏着的秘密隐隐约约要露出马脚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我极力掩饰内心的疑惑,微笑看着她,林董,谢谢您给了我这个机会。   不是我,是你自己的能力。   千里马再好,也得有伯乐。   见她露出面目舒展更觉得她本就不是严厉的人,只是身份让她必须表现出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林董,对于策划书您有什么指教?   还可以。   与她的三次见面像是见了三个不同性格的人让我觉得和她坐在一起时自己是她捏在手里的一颗棋子或者是有一种身处重重迷雾里找不到出路的感觉。到底是我想错了她,还是她故意设的局。   那我等林董的好消息。   吴总,你有狂傲的资本,不过和我合作可不轻松。   这样才能向您靠近。她绽开的笑意感染了我扬起一丝弧度,此时的我们不是坐在谈判桌上争得面红耳赤的商人,更似兴趣相投的两个陌生人因为碰巧喜欢上同样东西坐在一起欣赏。   林小妹选择了我的策划书对我来说是坏事,因为我们在下一盘不会有结果的棋。一个商人对任何案子并没有所谓的想与不想,因为都是不想的。这次的抵触让我想起官司进,不禁觉得这又是一片雷区。   听着周遭的欢声雀跃,应付随之而来的媒体,只剩酒精麻痹倦意。   人总是为了自以为是的胜算在握沾沾自喜却忽视近在咫尺靠近的危险,丢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嗅觉。   公司等待林氏来签约,林氏却始料未及一拖再拖,若林氏再不回应意味着合作的不可能,到时又会成为别人娱乐的工具,影响公司的信誉。很多时候的事情多是别无选择,就像船扬起帆,出了海,再无退路。   幸好林氏决定第二天来签约却约我今晚吃饭。跟李总打了招呼,他相信我有能力应变自如所以只是让我欣然前往,可我清楚等着我的是鸿门宴。   服务员过来带我到包厢门口,我听见里面的声音幸好自己早些到了,只是不管早到还是准时一切都在林小妹的控制之中,因为饭局上还有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叩门进去,林小妹笑意相迎,隔得远了些不曾留意她眼底的光点。突然发现多了一人,虽然只是背影但我知道是桑树,诧异里却带着惊喜。可他应该不愿看见我,而我更不愿他看见应酬的我。趁他没有发现,我止步,林董,真是不好意思,不知道你有客人,我等一下再来。   她让我留下,眼里的狡猾一闪而过,刚好这时桑树转头看了我一眼又转了回去,似是途径某地无意瞥见某人。眼里与他的短短距离是他的忘却,心里对他的不由叹息是他的漠然。既然林小妹不介意,赌气似的走过去再次道歉,林董,真的不好意思。   她心情很好的笑着,吴总,这位是桑先生。小桑,这位是吴总。   若是平时早察觉到她那些明显的不对劲,可桑树的存在干扰了我的专心致志,于是走近一步向桑树伸手,桑先生,你好。   桑树站起来,吴总,你好。   与他相握传来的温度真实却短暂,而他收回手的动作之快仿佛是触碰了滚烫的开水,伤感不能外露,看着半空的手心笑着收回,有意无意与他相隔一个位置坐下。这是一场悲伤的戏剧,可我还那样不想错过,不禁眸光里的期待些许黯淡。   无法触摸那唾手可得不如望眼欲穿着远在天涯,至少还有一丝可能,一丝希望。   原来林小妹是爱画之人,无意之中看见桑树的作品很是欣赏。看着他们谈话的神情,想起那句小桑,想必关系不错,可在桑树的眼里我还不如林小妹。事实上除了比她年轻美貌,我是不如她,于是那抹紧握在掌心的温度成了嘲笑。   或许觉得怠慢,林小妹转头问我,吴总,是否喜欢画?   不慌不忙收回留在桑树身上的余光看向她,喜欢。可下意识里希望桑树可以听见,只是他一如既往不曾有我想要的波澜。林小妹一笑置之,继续他们的话题。   我是一个闯入别人地盘的不速之客赖着不走,毫无自知之明,甚至希望这场饭局不要太早结束。这样我可以坐在一旁,听桑树的声音响在耳畔,不用担心有人会发现这份心思。有些人,有些事,本就是莫名其妙,无须刨跟到底。只是我们喜欢自讨苦吃,紧抓不放,非要一探究竟。   饭局开始的奇怪,结束的太快,合作的事情林小妹没有只言片语,我只顾着对桑树一饱眼福早已抛到九霄云外。酒店门口,林小妹上车离开,留桑树和我静伫月光。月笼轻纱,心事碎伤。这个男人,他可以笑容所有,偏偏容不下我一人,是我太差劲还是太差劲。   哪怕此时侧身看我,嘴边微笑,话语伤人,吴小姐,再见。   我送你。声音里的期待还不知他是否听出,一句不用划清界线,浇灭妄想。拒绝是意料之中,收起眼里的失落,露出违心的语气,林董是我的客户,你是林董的贵客,我可不想让她觉得我怠慢了你。   情愿他看不起,也好过有意无视,至少这样他的眼里有一刻是我的存在,哪怕是我的不堪,他的鄙视。突然他眸里一动,我眸光一亮,以为他介意我这样对他说话。可下一秒,仅有的这丝波动一闪而过,更多的还是拒绝。他似在思考,真不知若他再拒绝会是一个怎样的画面,又该找什么借口留住他。突然他脸上的一道为难映射出我的可恶,强忍伤心开口让他离开,却听他说麻烦了。忘了不该放纵情不自禁,我已笑面如花转身去开车,兴奋让我的余光错过了那抹笑意。若这抹笑意是落入眼里而不是消失眼前,该多好。   犹豫着是否打破车里的静谧,稍稍侧脸看他,他正看着窗外。他像是我捕捉到的犯人,因为捆绑了自由不得不沦为阶下囚,一个不会屈服的倔强者。刺痛着目光,我黯然神伤。是我强人所难了,忘了不心甘情愿,一切只是枉然。   还是不愿浪费来之不易的独处,桑先生,是画家?   他侧脸看来,很有礼貌的语气,不是。   心一冷,可微笑还在,不过你画的真的很好。   为什么觉得我画的好?   我知道语气里有些找茬的味道并不是他真的不待见我,我有些心虚的看了他一眼,平时会去参加一些画展,懂得不多,但耳濡目染总还能知道一些。   我想就算他知道这是不可撼动的事实却不会相信,所以他只是微笑回应又转头看向窗外。我缺少了底气不再开口,或许车外的天空才是他需要的。停在红灯处时不禁微微侧头看他,他刚好看着我的方向。虽然我知道他不是看我,可还是自作主张认为他在看我,一边偷乐一边红着脸收回视线,不知他是否看见眼里的慌张,脸上的红晕,可看见了不是更好。等我按下心头荡漾再侧脸看他,想去追逐他留在窗外的目光却迷失在灯红酒绿里。   心里的叹息,车里的寂静,相映忧伤。   我知道应该当机立断不该心有奢想,可经不起这样千载难逢的诱惑,不要回头去寻寻觅觅,不要回头去望眼欲穿,因为他就在身旁。故意放慢速度让这一刻可以再久些,可惜时间和命运是一对好搭档,时间分秒必争只为命运可以多一秒去折磨人心。   就算是痛,至少有一分快乐。就算是苦,还是有一丝甜蜜。   车停下,不舍止在心里。   他看向我,彬彬有礼,谢谢,再见。   最不愿听的却那么好听,是我犯傻了。车门的一道缝隙是心裂了一条缝口,那种情意使然让我急忙叫住他,看着他眸光分明,不禁开了口,其实我们算是朋友了,你可以叫我果果或者吴果果。   他不可思议的神情似我在开玩笑,我不慌不忙解释,你不要误会,我只是觉得我们见过几次,不需要那么见外。   我牵强的理由泛起红晕圈圈,他眼里的透彻浮现莫名其妙,脸上顿时辣辣的,气氛里些许微妙。此时此刻他选择闪躲收回视线,说了再见下了车。于是我不敢再多看他一眼,怕他会转头见我还在嘲笑我的心思。   我比他更觉得自己莫名其妙,可转眼想起对他说的话,不禁笑意勾勒,也不知当时怎么就脱口而出。虽然羞愧,但不能否认心里有一种吃了蜜的感觉,甜甜的。   若我只是一个简单的女孩,或许我们会是朋友,会是。不敢往下想,因为深知自己不愿为他放弃所拥有的一切。   收起笑容,看着前方,眼底的一抹忧伤如这夜色般悄无声息。      ☆、当局者迷(3)   签约地点在我们公司是林小妹决定的。公司里的空气兴奋乱窜,想来也是不知有多少人想一睹她的真面目。此时的我光芒四射,经过的人总是多看我一眼,心里渴望自己才是那个拥有这一切的人。   听脚步声渐近,我们起身相迎,可出现的人愣怔了我们的双眼,怀疑是眼花了。此人是林小妹的秘书,她放下一张报纸转身离开。人就是这样,对待意料之外会逼迫自己不去承认这是事实。很久,不知是谁第一个拿起报纸,看了一眼狠狠扔下,不忘朝我怒视一眼离开,所有人重复着这个动作。直到会议室只剩我与李总,李总才拿起报纸看完递给我,自己坐了下来。   报纸上两人低头看一幅画,标题是林氏合作案早已内定。闪现那一天的场景,原来那位画廊里的女士是林小妹。   这件事情可大可小,就看你怎么做了。   李总,我知道。即使是到了这个时候,李总还是不问原因,不说一句责备,一如既往选择相信。   原来她安排那晚的饭局是想在我看见桑树时想起我与她早已遇见,可她精心策划那么多只是因为惩罚那一天我对她的无视未免小题大做。虽然疑团很多,最重要的是挽回这个局面。消息传的很快,第二天各大报纸上已经有了各种版本。事态严重,流言四起,我还是成了众矢之的。尤其林氏不仅不采取任何措施,还回绝我的几次登门,如此耽搁势必影响公司。只是林氏有意闪躲,我又不能破门而入,突然想起那晚林小妹让桑树为她作画。可除了轩室的几次偶遇和他的住处,我该到哪里找他。   不曾想画廊老板还记得我,笑着点头走过去,老板,我想买画。   想买哪种风格的?   风景。装模作样地看着他递给我的画,一张接着一张,失望越来越深,老板,这些我都不太满意。对了,不知桑先生有类似的作品?   最近小桑工作很忙。   我倒是很喜欢他的画。若不是事情有轻重缓急,差点就开口询问桑树忙的原因。   你可以留个联系方式,我让小桑画好了再通知你。   好是好,可我有些急,您可以给我桑先生的联系方式,我亲自联系。   也好。他写好递给我,小桑是不错。   他是局外者清,一双慧眼早已识破我的装腔作势,知道我醉翁之意不在酒所以才愿意将桑树的联系方式给我,若不然又怎么会放弃自己的利益。我是当局者迷,迟钝以为他是指桑树的画不错,直到看着他脸上的笑意突然反应过来,不禁浮起一层红晕,您误会了。   全写脸上了。   羞涩一笑,表达谢意转身离开,听老板的笑声爽朗亲切红晕更深。那样的明显连旁人都能看出,何况桑树又不笨,我掩饰又不好,又怎会不知,哪怕一点。一个数字一个数字显示在屏幕上,犹豫许久按下键,那种等待的煎熬在桑树的声音传进耳里稍减几分,愣了一秒说了用意。   有些坐立不安的看向窗外,直到桑树出现在视线里,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下。站起来,待他走来停下,微笑上扬更长,来了。   吴总,这是林总的画,约好明天在上次见面的地点给她。   我接过他手里的画,掩饰眼里的失落,吃完饭再走。   我知道他答应帮忙不是因为我,拒绝正是因为我,却忍不住一句为什么帮我脱口而出。他只是笑着转身离开,看着他的背影摸着桌上的画,谢谢。   起身相迎推门进来的林小妹,她不带一丝诧异而似意料之中让我恍然明白这又是她的局,眼里不禁冷却几分。我到底怎么了,如此浑然不觉跟着她的步调一步一步步入陷阱,却是我技不如人活该受她操控。   微笑不减走过去,林董,好久不见。   语气里的压抑她定是察觉了,很久,不过几天。   我们边走她边说听说吴总最近也很忙,话落特意侧脸看了我一眼。离餐桌一尺,我走过她伸手为她拉椅子,忽见她眼里闪过一丝不该有的神情,直到以后才知道这是惶恐。既然她一目了然,我便不和她兜圈子。   不知林董对于合作的事情是怎么打算的?   她不屑的光亮是告诉我大可不必如此劳师动众,就这事?   您那么忙,为了配合您的时间只能出此下策,还望您理解。   倒难为吴总煞费苦心了。   苦心是应该的,那林董看在我一片真心诚意上给我一个答案?   真心与否只有吴总知道。   林董是眀眼人,我怎么会在您面前撒谎。   那吴总应该知道我也是真心想合作的,可为什么还担心我会出尔反尔?   不得不说姜还是老的辣,这一字一字将我变成了里外不是人,是我心急了,想必林董可以理解我的原因。   我当然理解吴总,可吴总得理解我的原因。   我知道外界对您的压力,可您一定不会助长那些人的气焰。不过,上次画廊的事情真的对不起。   为什么对不起,我记得吴总解释过什么叫做目中无人。   所以我这颗嫩草需要林董的提携。   吴总,我可当不了你的伯乐。   当然,我的面子哪有那么大。   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她突然眼神凛冽,嘴角上扬,或许天下的秘密太多,有心人却很少。   我微笑不减,秘密是很多,可有心人也不少。   至少吴总不是那个有心人。   林小妹过来签约是李总接待的。我倒不介意,只是经历告诉我,表面越是那么回事往往都是为了掩饰真相。事情算是解决了,可那些话里有话的不对劲愈发强烈。以往和一个公司合作都会调查做到知己知彼,林氏的隐秘工作做的是很好却不至于一无所获,有些人总有无孔不入的本事。这次是我完全不在状态,非但认不出自己与林小妹的一面之缘,还为桑树分神,直接导致了一系列的错误。从头到尾细想几遍,除了故意刁难对她的无视,肯定还有其余关联。   算了,不再深想,一来是借口,二来是还有几个搁置的案子等着完成。   想着抽个时间感谢桑树的帮忙却不知该怎么谢他,又怕他找理由拒绝自讨无趣,可想来想去的折磨逼着我坐立不住。无意之中得知有一个画展,等拿到门票便联系了他,不曾想他爽快接受了,应该是不想我总是拿这件事作为借口找他麻烦。   只是,原来这就是期待,对一个人的期待。   画展那天直接从公司过去,一直想着桑树是否到了,不知不觉加快了速度。这时手机响了起来,拿起一看立即僵硬笑容。接完电话以最快的速度在下个路口转弯,全然忘了在相反方向的桑树。   唐,吴来了。不等助理离开,我着急开了口,唐,有消息了?   吴,坐下说。   不好意思,刚刚是我失态了。接过他递来的文件,手有些颤抖,低着头却不敢打开。   不看看?   抬头不知所措看他,他格外柔和看我,我会陪着你的。   如果还有一个人可以让我放下防备露出脆弱的自己,大概只有眼前这个不熟悉的他,或许正是不熟悉才如此。   吴,逃不了的。话真实得可怕却带着力量驱动着我去打开文件,拿出资料。一笔一画像一根根针扎在心上那么疼,逼着我想起那些尘封过往。不知觉得握紧左手,指甲渗进肉里,一用力,越渗越深,可我需要疼痛去保持一丝理智。   第一缕晨光划开天际,预示着黑暗已经过去,可哪怕阳光充盈整个大地,依旧带不去已在心里的黑暗。醒来时才发现昨晚是在唐这里过夜的。客厅里的阳光十分明媚,像是来抚平受伤的人群,而里面唐背对着阳光坐在餐桌前看着我朝他走去。不知是阳光在他温柔的目光里不舍辗转,还是他目光里的温柔在阳光里忘情流淌,一声早比阳光早抵达心里倍感温暖。   停下看着他,想起昨晚过失的行为,唐,不好意思,昨晚。   吃早餐。   我心怀感激坐下,他边说让我多吃点边将涂上奶油的面包放到面前的盘里,这样的他,虽不习惯却不觉得不妥。在他暖如春风的笑意里低头,当面包入口的刹那忽记得此情此景似曾相识。不禁抬眼却刚好撞进他的柔波里,听他微微眯眼,吴,这时的你倒像个寻常女孩。   我尴尬的收回视线,只是渐浓的熟悉感逼着我再抬眼。他明眸炙热,笑意勾勒,似乎是等这一刻很久了。明知是错觉还是情不自禁脱口而出,唐,我们以前认识吗?   那一丝不易察觉的希冀在他的笑意里化开,吴,你该不会早就对我一见钟情了。见我脸红微烫,他神态自若暧昧起来,难道我猜对了。   我低头躲开他的视线,耳畔他的轻笑真像记忆里的熟悉却没有再抬眼看他。其实这几个月发生的一切是我不愿深究,因为他是我可以稍稍喘息的机会,我清楚真相永远是我不愿承受的。   离开唐的住处回公司,往包里拿车钥匙时刺入眼帘的是两张门票静落。苦涩落眉,自责难受。脑袋随即一片空白,不由自已来到艺术馆。望着大门,不知其味,眼前闪现桑树站在月光里等我的画面。我是有多自欺欺人,以为会好过点却陷得更深。   并不是拥有太多才不能再拥有,而是不管怎么努力总有不属于你的这些是注定永远得不到。人开始了来来往往,遮挡那一抹早已消失殆尽的身影。是可恨,看着无能为力收手。是可悲,不愿迷途知返沦陷。使劲摇头清醒自己,离开时却还是看了一眼那个充满绝望的方向。   轻叹,不该这样。   夜色笼罩城市,忧伤占据心扉。靠车低头,空洞看着灯光里的形单影只。我灌输自己,来见他是情非得已,是想还了他人情便可以再无瓜葛。突然风吹起影子,微微摇摆。猛的抬头,看向左边。不远处他迈步过来,一步一步,越来越近。眉宇凝重似这夜色,那样缓缓而至的每一步似在心里套上枷锁,沉重不知呼吸。   停在眼前的他,眼里只有意外,只有这样的不在意才能醒悟得透彻。克制情绪波澜,抑止声音颤抖,桑先生,很抱歉昨晚失约了。   没有关系。他的眼眸些许黯淡,或许是刚好,或许是黑夜,竟觉得他在伤感,仿佛是在意的。   这,是另一位画家的画展。   一秒一秒,看着他等他接过在空中停留,在风里摆动的门票。他知道我必须还他这份人情,可他认为失约的那次已经还了,所以只剩一句不用了。没有起伏的语气,惹了一双写满忧伤的眼眸。没有瓜葛的牵绊,止了一个载满爱情的希冀。说不出的疼,还强装的苦,谁又是这个可怜人。   桑先生,我不喜欢欠人情,请你务必收下。不容商量里的颤抖或许弄巧成拙,他的眼里在无可奈何,伸手接过门票,再见,吴小姐。   再见,又是再见,他不是一无所知我的心意,却一如既往再也不见。该怎么开口,该怎么启齿,只好在心里呼唤,却开始了奢望他开口关心我失约的原因,哪怕是敷衍也是好的。他眸色分明一直在提醒着一切全是我的一厢情愿,咎由自取,那我又该如何逾越他设下的界线走到他面前,看见他眼里的我,让他的眼里有我。收回留在空中的手,几乎是与他擦肩而过的同时转身回到车里。不再看他,径直离开。趁自己还有理智走出来,哪怕是后悔,也绝不回头。   回到住处,借着月光走到沙发前,精疲力竭般倒下。这一刻过往开始不停交差销毁意志,肝肠寸断的情绪袭上心头。真的支撑不了,蜷缩在沙发上让痛苦肆意流窜,不知觉里伴着忧伤入睡。   痛得惊醒,呆滞的视线飘荡在砌满的月光里。此刻夜亮如昼,寂寞剧增,却不会祈求晨曦快点到来。寂寞多好,至少还愿意陪我。黑暗多好,至少还愿意陪我。坐起用双手抱着膝盖,身体的一侧靠在沙发上。心里一下很空,一下很满,窒息着微微抬头,朝窗外望去,出神。   原来是人就会有七情六欲,注定要在这尘世里破皮流血,受尽煎熬才方休。逃不开,躲不了,有些东西总会在某一天到来。若是幸运,便是幸福。可等着我的是一根鞭子,早已开始狠狠鞭打我的心。   记住一个人只是一眼,忘记一个人只要转个身。   当天空褪尽黑暗,我又回到原本的世界,该是如何便是如何。可不曾想起就代表已忘记,桑树的出现早已影响了我,只是我一直忽略,忽略内心深处的念想。有些人总是在事情无法挽回之后才会恍然大悟,然后拼命抓住,一切却为时已晚。   今晚的夜色很通透,似乎那些秘密只能无处遁形。我牵挽客户的手臂走进画展,浅笑着环顾四周。有些庆幸,有些失望,连自己都分不清心里所想。本来和客户约在轩室,可途径画展落寞,不禁询问客户是否有兴趣参观,刚好他乐意至极。   客户碰到熟人离开,不远处的一幅画吸引我走过去,全神贯注的看着,不知旁边多了个人。许久想转头离开,听见客户叫我换了方向望去。迈开一步,身后响起的脚步声让我心一颤,有个声音要我回头。猛的回头,只见衣服的一角消失在转角处。   客户走了过来,注意到墙上的画,流露赞许,原来吴总也是懂画之人。   让您见笑了。我们两人颇有知音之意,这时客户的朋友走过来,我不便打扰打招呼走开。坐在一旁喝着香槟,刹那桑树的身影闪进视线,原来他来了。窃喜万分,犹豫着是否打招呼,有个女人走到他面前,两人开始有说有笑。   瞳孔紧锁,多么希望他也可以这样对我笑,对我好。他真实的站在不远处,可他的漠然是隔着彼此的千山万水。原来倾尽一辈子也无法忘记这个人了,何况一直为他留着内心深处。心里燃起一簇火苗,不受控制的蔓延开来,仿佛下一秒就会迸发。看着那个方向,一杯一杯喝着香槟,本是抑制却更是烈火烧灼。桌上的香槟只剩瓶底,那道身影重重叠叠,不曾离开我的视线。用力摇头,趁还有一丝清醒离开画展。   仰头,夜空真美,月光皎洁,繁星满缀。到底是酒精还是夜景,我只知醉了,醉的彻底。双臂撑开,一圈一圈旋转。醉意忘了痛苦,晕眩赶走烦恼。脑海里,有个身穿碎花连衣裙的女孩在无边无际的青草上转圈,洋溢着天真烂漫。耳畔传来铃声般的笑声,真实又虚幻。突然跌倒在地,落地的疼痛让我顿时清醒。眼神空洞,保持这个姿势忘了起身。不愿去管旁人眼里的我会是一个多大的笑话,也不想去伪装那个高高在上的吴总,事实上哪里有人会发现。我更清楚即使放纵了,我还是我,属于漫无边际的独自。   酒精还在流窜,视线还是模糊,原来香槟也能醉,也是,若一心想醉,不管喝什么,喝多少,都会醉。踉踉跄跄,步伐轻飘飘。夜的凝重,我的浅殇,在空中互相萦绕。   不闻,不想,还有一片自由。      ☆、临阵脱逃(1)   翻个身惊扰了睡意,隔了几秒霍然睁眼,停留片刻空白去转身望向窗户。阳光丝丝缕缕钻了进来,点点随意趴着暖了周遭。微风轻轻拍打窗户,似乎不想打扰光点里的寂静很快就吹着到别处。心里的缺在跳动,仿佛空气里有等待我走向可以补全的某样。只是去完整会有风险,留缺口却是遗憾,可两者都不会致命,只好听万籁无声呆滞了眸光。   走去窗户,拉开窗帘,推开的是希望在微风里吟唱崭新的一天开始了。可希望不是阳光,它吝啬小气又独断专行,只会让它喜爱的少数人拥有它。微微抬头,眉心的皱褶不易察觉,如依旧留在无边无际晨曦里的昨夜在眼底种下了伤感,或许这些痕迹很快会随着冉冉升起的阳光消失殆尽,却无疑让这样的伤感发了芽开了花。   很多东西就像草,既然无法斩草除根,就会孜孜不倦如影随形。   起的早了些,于是到厨房做早餐,其实这些厨具因为几乎不用便是摆设。想来每时每刻都在忙,三餐自然在外面解决,好不容易有休息想下厨又会被突如其来的应酬打扰,可还是会保证冰箱里放着新鲜的食材以备,虽然十有八九是浪费,却只会从最初有很多花样变为现在固定的三五样。   我以为这些年的岁月匆匆早已褪尽了曾经,脱离了过往,自己已不是当年的那个人了,只是潜移默化里的细节让我明白就算脱胎换骨亦摆脱不了那些已在的记印。因为过去不可磨灭,因为别人眼里的你依旧是你。所以我只是将过去锁在盒子里却留下了钥匙,因为丢不了,哪怕丢了也无济于事。终有一天,或许是我,或许是别人,却总有那么一个人会打开盒子解锁那些尘封。   命运偏爱是好,可这样的偏爱是一种折磨。   鸡蛋碎了壳,在油里固定形状,金白两色通明。火腿薄薄几片,在油里起了泡泡,滋滋作响。曾经我喜欢在早餐上搞些小花样,比如摆个笑脸,爱心,或者小动物,可现在看着荷包蛋上的笑脸,忽觉得一阵闹心,下意识里只拿了牛奶和三明治走出厨房。   吃着亲手做的早餐,呼吸清晨里的阳光,有些陌生,有些满足。当阳光融进早餐,入嘴的还有阳光的味道。早餐的香甜,阳光的温暖,其实我一直很向往,不止一次希望自己是大多数人里的一个,为琐事烦,为工作忧,过着简单快乐的生活。所以当别人羡慕我年轻有为,在这座繁华城市里已有了房子,车子,得到了那些他们依旧在打拼欲拥有的物质,而我情愿用这些换取属于他们的平凡,哪怕每天拿着笔斤斤计较柴米油盐。最好,不需抬头,就有一人正坐在对面浅浅微笑,与我共享早餐,等我凝视彼此。   可我不是他们,不能害人害己。一颗心的牵绊太多注定了无法奋不顾身用所得去赌不知胜算的局,赌得起,输不起,所以到了最后总会收手,让自己不至于两手空空还有这点零星。所以不管偏离再远,不能一败涂地的力量总会拉我回到既定的轨迹上。或许我该是那个麻木不仁,心狠手辣的商人。   等收拾好碗时间依然还早,于是到书房拿了一本经济学,坐在客厅靠窗的沙发上,背对阳光。这时的阳光有了些炙热,天空里属于夜的影早已褪尽。看着看着,文字在阳光下开始模糊不清,终究没有心情继续。合上书,背靠沙发,望着天花板。眸里留着空白,钻空心上。须臾,思绪蠢蠢欲动,恐不受抑制,怕一发不可收拾,只好起身回到书房。   书在桌面上,有一种受了抛弃的伤感,却有一种只属于它的寂静。   走进卧室,从衣橱里拿出工作装换上,坐在梳妆镜前画了淡妆,决定扎上头发。镜子里倒映的脸庞有种扭曲的感觉,空气里的分子有些异样移动。可纵然眉眼里沾染了陌生,熟悉还在。即使笑意里带着些苦涩,冷漠依旧。我想不管接下来的剧情如何演变,至少这一秒的剧情依旧是我戴上精致的面具。   一就是一,二就是二,一加二本就是三。   合上门转身,仰头看了一眼天空,迈步前行。不管我们是谁,都只是一个个在天空底下走路的人。所以即使迷失方向也无关紧要,因为天空是那样无边无际。   公司里战火硝烟,危险的气息要你逃避,现实的残酷逼你直视。走过的人总是停下一秒微笑呼唤一声吴总,可又有几分心甘情愿。若是平常充耳不闻,若是心情很好弯嘴一度,只是视线都是不带一眼径直走过。人与人之间,就如高跟鞋踩在地面上发出的声音清脆又响亮。   这个商场看似风平浪静,其实波涛汹涌。不管是谁都懂尔虞我诈,都是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想经久不衰,必须戴着一张张色彩斑斓的脸谱。不同场合,不同角色随机变换。我,从不想去当好人,于是心安理得扮演着坏人的角色。我从不信坏人不会有好下场,毕竟浮夸,相反好人才一路艰难。现实就是现实,一个以残酷为养分的世界,在成功这条路上唯有丧尽天良相伴。是我自愿弄脏了手就不会想去洗掉这些肮脏,如今却是想洗也无法洗尽。所以这样的我只适合堆积如山的工作,耍尽心思的斗争,根本不该去奢求一些不切实际。   路已选,后退就是万丈深渊,跌落就是粉身碎骨。不管是否有这样的勇气,我到底没有资格可以拥有。   电梯里,偌大的空间虽仅有我一人却不会空荡,因为这里的空气里藏着东西来填满每一处空间的空缺。不用几秒电梯就开了门,可短短几秒里连愁眉苦脸一下都仿佛是禁止的。出了电梯,没走几步发现去办公室的路线不一样才知道自己刚刚用的是员工电梯。公司有高管和客户的专用电梯来避免拥挤和一层层人进人出。我到底有多心不在焉,可以正大光明占用别人的电梯。   我很少会大声训斥底下的人,几乎不会随意发火,可自带的无形冷漠让他们对我有些恐惧。人总是害怕那些捉摸不透,怨恨那些恶言相向。不过他们对我还算毕恭毕敬,私底下也不会有过分言论,大概是助理的原因,助理和他们的关系都还不错。可我与他们只是一个公司不同级别的员工,大概除了李总不会去在意任何一个人的想法。突然有些惊讶自己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不会再热情洋溢,不会再心怀怜悯,而是如今这般如此无情无义,自私自利。除了自己,所有人都可以是无关紧要,都可以当做棋盘上的棋子,可以毫不留情去不择手段。   我记得,似乎还记得,曾经眼里的世界是彩色的,如成群结队的蝴蝶在漫天花丛里飞舞那般美丽,那里有一个善良的小女孩洋溢着纯真的笑脸。可一切就如雁过无痕,再也找不到留下的痕迹。   吃完午饭,小憩了二十分钟左右。醒来托着下巴,望着窗外。天空有些黑压压的,片片乌云从远方赶来,或许晴空万里会很快倾盆大雨。空气里的压抑让人无法集中精神,起身去泡了一杯咖啡,回来走向办公桌却改了方向站在窗户旁。飘渺的热气夹杂着苦涩的香气散开,默然的视线在玻璃窗外游离。喝着咖啡,苦涩是嘴角的弧度在扯着微笑说着何必,好比淋着大雨,疼痛是眼底的空洞在故作明亮提醒不该,可我依旧决然。   这座商业化的城市不管多少似水却永远是火,只不过是有时你看见的是一座休眠火山。当夜色来临,风情万种蛊惑人心,为魅一样的声音晕头转向,为迷一样的诱惑沉沦其中。似是飘渺的欢快场,人们迫不及待倾囊纸醉金迷。当白昼开始,笑里藏刀暗自较量,空气是致命的又是迷人的,人们是聪明的又是可怜的。像是血腥的竞技场,角斗士全力以赴拼个你死我活。俯瞰,城市在显微镜里像细微分子缓缓蠕动。仰望,天空在放大镜下似庞然大物一清二楚。站在这里就像脚踩万物,你是王,天下是你的囊中之物,你可以信手拈来。所以这样的城市,很多人虽不喜欢甚至厌恶,可他们还是愿意留下,因为这里有他们的虚荣,可惜他们没有承认的勇气。   这种伸手便可触碰天际,那些鸟鸣悦耳在畔的居高临下因为习惯了就觉得是应该,并不会有享受的感觉,却同女人爱美一样,爱慕云端。与我而言,这些全都是我驱赶寂寞的药,找到安全感的依靠。真金白银是俗气,可当你握着很多的时候,你会发现那是种特别迷人的颜色,几乎可以跟阳光的温暖弄假成真。   我总是一步一步,小心翼翼攀岩,胸有成竹让我从不会觉得有摔至山脚的可能。可此时如山峰陡峭之极,近在咫尺的顶峰逐渐远去。越想拼命往上爬,越会物极其反。收回视线看着咖啡,浑浊里清楚倒映着眼里的担惊受怕,拼命压抑,像是泡沫堆积起来的屏障,只要有风经过,便再不是暗潮涌动,而是墙倒成碎。   若这一切离我而去,我不知又会是怎样的每一天。   坐回椅子上,握着笔,托着下巴,笔尖无法落痕,视线无法移动。眸里有些愣怔,字迹似在渐渐退其色泽,思绪像锈逗了不知其想。一整天,心不在焉,即使堆积如山的工作依旧无法清醒以往的理智。大概是理智过了头,紧绷的弦想找一时放松选择心情直线低落。似乎还有什么在一点一点掏空心,虽不痛却难受。看了一眼手表,坐直身体,随即托着额角。以前总是恨不得时间可以慢一点,再慢一点,现在巴不得时间快一点,再快一点。可时间不会快亦不会慢,一直沿着自己的轨迹分秒。   放下笔,躺在座椅上。眸光一点一点落寞,心跳一直一直闷沉,回绕着无休止的一切。窗外的天空一边蓝天白云,一边乌云密布,似乎还有些微风吹着它们随意散去。不禁想,到底是乌云散尽,还是白云留下。突然发现云就像是魔术师,时时刻刻变着模样。有棒棒糖,有半朵花,很多的奇形怪状。这时,长长的一朵白云从左边飘了来,一点一点与乌云相融,像一朵盛开的棉花。渐渐的,远处的云像一团棉花交叉着一团又一团的棉花,厚实又柔软。   与其说云是魔术师倒更像是一位画家,不用笔墨便可以在天空这张画幕里画下自己的色彩,那份纯白是最一尘不染的颜色。不知不觉里云朵画下了一个答案,起初痴笑着出神许久,突然似乎响起了晴天霹雳般回神,又在顷刻失神差点起身又慌张低头看着桌。这一刻,仿佛乌云散去,心没有了低落,可情愿迷失在不知里。有些东西好比内疚,当时没有感觉,可一袭上就是沾了胶水无法甩开,只是内疚会随着时间淡尽。   是真的如影随形,在无望深渊一直跌落,到处黑暗,绝望不堪。   夜似乎冷了,风里的景物有些哆哆缩缩,街上的行人依然来来往往。灯光晃荡,城市纷扰,总有几处埋在深海悄无声息,总有些人遗落街角无人问津。我在这条路上已有了不计其数的痕迹,可路旁的所有从未来过眼里,仿佛这条路上只有自己。或许正是这样的无视,当心防少了坚硬,一景一物开始在余光里气势汹汹。   忘了抵挡,任其逗留。   高楼盘错,借着夜幕与星光交际。霓虹奢靡,喷向空中给城市渡幻。这般别致的美丽,写着繁华似醉。有那么一刻想接近夜色,像街道上的那些人一样融入其中,可很多东西不是习惯就是熟悉,那些同时经过的依旧是陌生四周,提醒着我是一个局外人。其实哪有什么风景,只是几盏路灯,几幢高楼,几个不认识的人。可抑制不了目光与夜色相织,在里流连忘返,好似这一路上都有我想看的风景。   这大概便是讽刺。      ☆、临阵脱逃(2)   不知何时车辆多了起来,挡住了前方原本广阔的视野。红绿灯处,漠然地转向路旁,一排排银杏在风中迎立,风打金黄成了一曲舞。突然幻化成了一个个他交织余光,乱了心跳。不该放纵,不该有痕,可挣扎的同时有个魅惑的声音在耳畔催眠。   你又不出现在他的面前,想一下又有什么关系。   我真的傻傻的以为可以,抬头再望向那银杏。殊不知思念会发狂,不是画饼充饥便可挥之即去,那种欲罢不能会逼着你付诸行动去心想事成。此时前面的车辆行驶开来,留眉梢微伤驶向十字路口转进左侧。余光一直留在那些银杏上,时不时侧脸看几眼。或许刻意抑制反而是不好,去直视也许可以渐渐淡忘。   突然左侧一辆车经过,车里男人拥女人入怀的画面一瞥而过却似有意落进余光,塌陷心的一方。思绪开始混乱,视线开始模糊,猛地在路边停下了车,双手似乎要嵌入方向盘里。抬头去看车镜里的自己,除了面部狰狞,只有口是心非的扭曲。挥之不去的一幕像电影的开篇,脑海里不自觉补全余下的剧情,一对热恋情侣在你情我浓,缠绵悱恻。   混蛋。用手捶向方向盘,重重躺在车椅上,努力驱赶又在片刻腐蚀。理智一点一点在瓦解,心防一点一点在崩溃。似翱翔在天际的飞鸟,直冲海面上的鱼,却不小心扑空掉进海里,拼命拍打翅膀挣扎。随之而来的水花对飞鸟来说没有颜色,若有,那样的透明是一种悲曲。可,在很多人眼里那些水花甚过了五彩斑斓的泡泡,诗人写不出,画家画不出,仅知如此夺目。   我可以承认动了心,有了情,因为可以一直逃避下去,径直忽视不知不觉里一直在的变化,却不敢承认心底的那份心心念念。既然结局不会眷顾自己,那我不想去担惊受怕,去无力反抗。可翻江倒海的思绪不是说关便能停下,我不后悔那时的沦陷却得抽出身,只好放出一些尘封的过往,在痛苦里抽丝剥茧。   呼吸渐渐平稳,仿佛一切已经远去,却有种无能为力的透支感。可纵然忘却只是暂时,至少现在我已摆脱,同时也醒悟哪怕我无所不能也不能再放任思绪去与他有关。命运之所以公平,是你规规矩矩不曾越线。命运之所以多舛,是你不自量力而行。我明白自己的界线,清楚自己的重点,所以就这样吧,让他留在心底,只作为一幅最美的风景如画。   可我,忘了情不自禁。   路边的一排小餐馆,洋溢着寻常的热闹。几人围坐一桌,欢声笑语里的简单快乐隔着距离感染起一抹浅浅笑意。我总是认为这样的万家灯火会弱化坚冷的外壳,那些人脸上的嬉笑,欢快,斜光里的暖漠,温馨是冬天的阳光融化一地冰。所以我别无选择,只有不屑一顾。可此时我不想再当只刺猬,想磨尽利刺,至少少些尖锐刺人。所以坐在这里或许是犹豫,或许有排斥,可无疑此刻的心里有了暖意,周围的那些别人的快乐似乎与我有些关系。   虽然这身着装让那些经过的人出现了异样的神情却不会影响我的兴致,因为不稍一会每个人都沉浸在自己的饭局里有说有笑,无暇其他。我想他们的异样只是因为我的格格步入,现在他们只认为我是一个为了形象将所有工资花到漂亮的衣着上,请客吃饭的面子上,独处时来小餐馆吃廉价一餐的平凡人,甚至可怜人,或许会不禁对我有些同情。   其实他们不完全是好人,也会干些坏事,偏向世俗,可正因如此,他们才能拥有此时的多姿多彩,欢声笑语。精致的生活就像是关在笼子里的鸟,有翅膀也无法自由自在,随着久了便忘了自己也可以展翅飞翔。所以他们遇到挫折会轻而易举气馁,陷入低谷总是一蹶不振妥协,可我向往他们拥有一颗会害怕,会落寞,却从不会空荡的心。一个人做到了十全十美,这颗心只剩千疮百孔。   陌生的地方,陌生的人群,感觉却非陌生。喝着啤酒,吃着小菜,感受真实。其实数不过来的应酬早已将山珍海味变得索然无味,且一直以来比起山珍海味更偏爱家常小菜,味道里的温馨总是让人流连忘返。只是我总记不住这个味道,哪怕此时口有余香,哪怕尝了千万遍。或许我真的不能属于这里,所以身临其境的刹那会发现除了名利双收一无所有,连自己都好像不属于自己。   当拥有了窗外的灯红酒绿时就不该贪心再想得到窗内的万家灯光,因为鱼和熊掌不可皆得。   同冷水泼到身上,一下带走了所有的温暖。眼前的一切在倒退,退出视线,再也与我无关。可我不甘,以为伸手便可抓住,结局却早已写好。有些东西出现了才会意识到自己是那个在夜幕里不断颤抖,在面具下一无是处的弱者。所以,我只能趾高气扬的昂首挺胸。   突然心涌出些倦意像是世态炎凉带来的沧桑,可没有一处可以歇息,没有一人可以诉说。几年的孤身一人,突然如一海苦水难咽。每个人的骨子里都是要强的,绝不允许让任何一人踩在脚底下践踏,可内心深处都是脆弱的,一直期盼有任何一人捧在手心里关怀。矢口否认选择不屑,是因为不见希望。不禁有种自食其果的无可奈何,可不会悔,这条路可以百籁萧条,可以繁华似锦,都是我的路,只有一直走下去才是我最初的坚定,才是我最该的决定。   对与错早已不复存在,因为这双手早已沾上不可饶恕。   只是,可不可以去看那一树花开。   走出餐厅,迎面而来的寒意微微颤抖了身体,摘下发绳让发丝遮挡些许冷意。夜色簇拥着灯光里的车来车往,人来人往,目光里的柔和随着步履穿过逐渐冷漠。这座城市如同一只密封的玻璃瓶,稀薄的空气,密麻的人影,吞噬着该有的良知,消耗尽充沛的精力。可随处可见的诱惑如夜光杯里觥筹交错的美酒,光是味道早已圈你在内,何况你又是迫不及待要留下想分一杯羹。   停车场旁的花坛里,一簇簇玫瑰经过余光,在风里摇曳的一瞬似乎看见了一道影子。回神时手里握着一朵坐在路边的长椅上,倒映在出神的眸里有淡淡伤感。玫瑰,如此美丽,羡煞众花,可惜徒染灰尘,无人问津。比起在路边积染无视的尘埃,眼睁睁看着失去傲人风姿,不如折了枝有片刻注目,哪怕是随手丢弃,也是好过了。所以当别人惋惜它的残缺不全,甚至不再存在,它却因有了惊叹高兴。品尝了万念俱灰的绝望,看见了忽如其来的一道亮光,是怎样的结局都会不去在乎,既然自持骄傲便无法苟延残喘。轻轻拭去花瓣上的尘埃,惊心动魄的色泽鲜红似血滴,扑鼻而来的香气芬芳太浓郁,或许是太美招了嫉妒才会落魄至此。太美丽,如烟花,只有转眼即逝的一瞬。可惜当烟花落幕,人们总是去叹息时间短暂,殊不知去感知这短暂里的一份恩赐。   不禁觉得自己与它是同病相怜,可我应该惨一点,至少此刻它有我的目光驻足。   这时一阵强风经过,吹起了发丝,旋转了玫瑰。看着看着,突然眸色一转,嘴角有抹弧度,心里荡起些少女情怀。可以,不可以,可以,不可以,可以,不可以。在这一片片花瓣滑落指尖落地的几秒里,仿佛镜花水月早已上演千千遍。可我早知道镜花水月是幻想,寄情奢望亦如路灯打不出路人的影,徒添哀伤,却还是这样重复念着,仿佛只能如此。   愣怔一秒失魂落魄,猛地扔下暗自神伤。强风一阵接着一阵,吼声充斥在城市里。落在地上的几片花瓣不见了踪影,若侧脸去看会发现它们在风里忘欢打滚,舞上一曲。突然心沉重一跳,几根发丝横飞在眼前,眸色却逐渐清晰起来。好像早已醉得不省人事,却某时在醉意里清醒,再也刀枪不入。弯腰捡起脚旁的玫瑰,看了一眼放在长椅上,起身离开。   风停了,城市若无其事继续灯红酒绿。长椅上,花梗独留两瓣渐渐黯然失色。双眸里,冷漠浸透开来有着坚定不移。向车走去的几步如美人鱼徒脚在平坦路上,吃力而艰难,却因一股强大的支撑坚持回到车里。不想关上车门的一声响唤醒了沉默,点亮了眸光。其实在我的心里有一处暗房,那里住着曾经的影子。我不想她消失,不想她出现,可我也在等,等她可以重现天日的那一天。只是这一天的遥遥无期将影子锁成了囚犯,或许已失去了接受光芒的双眼,却无法将她释放直到万事俱备。不想东风提早来了,从远方的悄无声息到此时的大摇大摆,掀起阵阵波澜。   我,不得不承认自己逃不开这波澜。   望着几乎黑尽的政府大楼,时间一秒一秒浓了夜色。经过的欢声笑语逐渐远去,积坨的点点忧伤抽离空气。扬起抹弧度,苦涩在迷惘,惆怅在纠缠。原以为逃避所想是给自己留了回旋余地,等时间一久又可以一如既往,高枕无忧,却躲不开情不自禁,可尚存的理智不允许我靠近一步去有非分之想。于是,我就像个路人在路旁迷了路,又像个痴人在迷途不知返。   不知多久,突然响起了清脆声,滴答在车玻璃上唤回了流离失所的目光。望向那片乌云密布,摇低些车窗。墨色画幕落下纯色雨滴,宛如天成一幅水墨画。城市不再喧嚣,四周唯有雨声。锁视这难得的诗情画意,伸出手,张开手掌,手指微微弯曲。雨落掌心,那般轻柔。不一会形成一片水面,随着轻轻左右晃动摇摆起来,一不小心滑落几滴。停下慢慢倾斜手掌,雨滴顺势一滴一滴落下,倒映着一个一个的我,和着灯光有些哀伤,那些远处灯火下的细雨色彩斑斓。   雨急促起来,随风肆意在城市里留下痕迹。积水的地方泛起小小水花,转眼又落下,一声声叮咚在连绵不绝的雨声里悄无声息,仿佛从未来过。暗淡的空中支起了五颜六色的伞,那些忘记带伞的人时不时穿梭其中,在给墨画着色。   雨倾盆而至,砸在车窗上的声音响亮,似乎咆哮着证明它们才是主宰者。街上的行人越来越少,稀稀落落的伞看上去如此无力,似乎在下一秒就会吹落在地。收回视线摇上车窗,靠着椅子听着雨声。那些理不清道不明的思绪又开始编织画面,到底从何时开始会停下脚步去看沿途的风景,会不经意的想起一个人,本不该出现的这些却愈发强烈似这雨一样到处乱窜。商人本是杀手,两者并无多大区别。一个杀人如麻的杀手必须无牵无挂,一个有所得的商人不该有太多的羁绊。一直以来,我是自己的主宰可以随心所欲,却在不经意只是遇见了一个人,将一切在无声无息里悄然改变。   思绪是身不由己的,我控制不了蔓延那些不该。有些东西是透彻的,我无法视而不见那些本是事实。我以为是我对他动了心,他视我如陌人,正是无法释怀得不到的不甘心才会更在意。因为不是不想想,是不能想。可心底的答案呼之欲出,我真的喜欢上了他,想他喜欢我,因为相爱而单纯在一起。只是那些明显的,不明显的障碍通通在等,怕自己无法坚持到底,只能半途而废。   他是属于温暖如春的阳光,我属于无边无际的黑夜,不能相交的两人该怎么开始,开始了又该怎样结束。可我禁锢了心却阻止不了思绪的蔓延,可我应该收住心去忘记这个让我心动的人。只是真的这样做了,他的样子会越发清晰浮现,仿佛已融在心头,可放纵却无法控制自己不会想方设法得到他,哪怕失去一切也在所不惜。   雨沾襟,湿了眸,某处的屋檐下看这大雨痛快淋漓。这座城市承载了太多的肮脏,这里的人呼吸了太多的污浊,最初的天真无邪在一次又一次的不经诱惑里迷了路,只记得唯有不择手段才可拥有灯红酒绿。刚好这场雨来冲刷所有的不堪,提醒人们该有的良知,或许等晴的那刻,一切可以如雨滴一样干净。可又有谁能大言不惭来评论这些行为的对与错,为了生存做一个坏人。却在夜深人静,总有几时几刻想起这样的所作所为,是自己都会自惭形秽。   我真想冲进雨里好好洗涤这一身的不耻,却像个小孩躲在一角畏缩不前,害怕大雨的冰凉会彻骨,害怕大雨的鞭打会疼痛,或许还害怕自己沾污了这雨滴的透明。人有时就是个杀手可以杀人不眨眼,又情愿挨饿放过一只野兔。到底是无情还是有情,谁又说得清。突然我笑了,浅浅笑着,虽然笑意里仍有些干涸却有些解脱,因为有了借口可以不用苦苦抑制念想,让思绪缠绕,如这雨般,成了这座城市的主角。   不知此时的他是否也在静看这场雨,又或许拿着画笔临摹滂沱大雨里的街角,可他一定不会如我念着他一样想起我。   回到住处,换了身休闲装,从酒柜里拿了一瓶烈酒和酒杯,沿落地窗坐下,侧靠着看窗外。当大雨回到起初的滴答,空气里已有了清新的寒意,可看不见一尘不染又继续着浑浊不清,仍是一座灯红酒绿,一池纸醉金迷,城市躁动,人群喧嚣,留几滴在片片花瓣上叹息。雨全然散尽,还有乌云残留几朵。那爬上了一空月光,几颗星光,是明亮还是凄楚,大概与我便是凄楚。   眸色已无法再黯淡,收回视线喝了一口酒,浓烈刺激着苦笑里的麻木,抵着窗看地板空了目光。仅仅只是几个小时,那个不可一世的女王沦落成了买醉潦倒的可怜人。酒只是酒,不管喝多少都无法填补心里的缺角,它一直都会在。或许酒穿了肠,散了愁,却累着痛。其实我不想醉,一点都不想醉,可酒才落了几杯为什么头晕了起来。其实我想他,一直在想他,可他不属于我为什么还有他。若能如这雨般,想来就来,轰轰烈烈一场,想停就停,两袖清风离开,该多好。   他,是枝头花苞,一秒一秒与月光争辉,一存一存扎在心里。那花色空灵清透,那花香沁人心脾,是不舍破灭的虚幻,是深入骨髓的□□。伴随而来的不安强烈开来,击碎了所有的美好,泛起的害怕颤抖了月光。猛地喝了几口酒,脑袋一片空白,仿佛凝固了时间。这样挺好,不用在庸人自扰。恍然笑了出来,笑声打破了一些寂静,撕裂了一道口子,血腥啃蚀心痛。我到底在干什么,动了心,有了情又不是滔天大罪,一切又只是一厢情愿,何必硬给自己套上枷锁。   本是花开花谢,奈何浇灌痴心妄想,想那花开枝头,从此凝固。算了,由心一夜,反正今夜很快就过去。刹那情绪涌了上来,眼里有东西在打转,大概只为填补眸里的空白才不愿落下。得不到是苦,得到也是苦,那坚持的意义是什么,那承受的煎熬又何必。我真的想干脆利落,不愿如此扭捏令人讨厌,可我真的不知如何放手一博,又不知如何放下离开,都是黑漆黑漆的道路,绝望猖獗。   酒瓶空了,杯见了底,背靠着窗,在天花板上来来回回的视线像个让人牵着线的木偶人。或许是少了答案,所以心非要朝痛苦微笑。以为精疲力竭了就可以静止一切,可玻璃上的阵阵冰冷带回了些许理智。我摸着玻璃,深吸一口气去深究内心。或许我可以去告诉他心意,或许他会回应这份心意,可无从得知爱情是否可以天长地久,而尝过了果实的甜美,又在一天天里上了瘾,谁都想是一辈子。于是到了得之我幸,失之我命的这一天,到了我必须拱手相让心爱之人,我不会认命,不会放手。可我害怕自己的固执与纠缠会让彼此陷入爱恨不能的局面里,不愿爱落个剩了怨恨的那一天,因为我是那么不愿伤害他的人就是爱他的自己。   既然他受伤,我受伤,那为什么还要去试。   爱于我只是零,无论做什么都是在累着一个又一个的零,可零何尝不是一个开始。   或许,是开始的希冀。   一次次的路过,有意也好,无意也罢,总是会停下前行呆望车窗外。形形□□的人来来往往,唯独不见那一抹神情专注作画的身影。悄然间,眼角画上忧愁,似一朵小花慢慢绽放。最后,唯有轻叹,只剩离开。可离开了,心依旧在那驻足。   多少个夜晚斜靠床头,低眉细视。灯光明亮,眸光闪烁。画上线条如藤曼蔓延,画里的人似与我微笑。少了结局的爱情,彼此天涯本是最好的选择。可他身上有太多我没有的美好,而我无力抵抗。他是我中的毒,一种只销毁意志,摧残心灵的毒。解开了,又不知是谁不亦乐乎的一点一点撕下心上的肉。只有他,哪怕只是虚无的气息,才能补上残缺的心。   算了,就这样,不挣扎,随思绪飘零。   一层不变去周而复始,以为久了也就习惯了。不知何时不去解毒,随毒素慢慢积累,直到某天融入血液,在身体里滚烫流淌。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压制思念,可日积月累的思念冲破了最后的防线,我承认了情非得已,他已是我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我开始接受,不断索取,将绝望变为希望。他就像潘多拉的盒子,诱惑我打开,哪怕知道绝望,痛苦会席卷而来。至少是与他有关,所以这就是无法承受的愿意。   宿命如此,粉身碎骨就粉身碎骨,不再抗拒至少此时不再痛苦。      ☆、精心策划(1)   黎明的曙光划破黑夜,天穹的色彩写满希望。这一刻开始的分秒,心情是空灵的少了些种种煎熬,微笑是愉悦的忘了些丝丝冷漠。或许找不到最初的心无旁骛,阳光的温度却在身体上慵懒。   我知道若我不主动,桑树和我永远是这座城市的两个陌路人,走在平行线断了相交。虽然这几年已经让我失去了一些本不该失去的东西,可我想追求爱人和做生意是一样的,知己知彼,对症下药。这过程就像是在跑马拉松,刚开始跑的不亦乐乎,总在精疲力尽时想着多跑一步就离终点近一步。   桑树是本地人,家世寻常,唯一意外他是政府人员。我一直以为他是远离烟火的画家,觉得他拥有自由自在的翅膀可以飞去看任何的风景,随心所欲停在某处着墨。可其实即便他身处喧嚣却做到了独善其身,于是那一抹清澈见底更弥足珍贵。   这个圈子说大其实并不大,如此他早该知道我的身份,只是不来点破,其实早该在他在那张画上写下我的名字时察觉。想起自己碰到那些刚正不阿总用卑劣手段对付却与腐败那些暗渡陈仓,不禁有些自嘲,好不容易迈出一步去与他瓜葛却一杆子打回原形。现在的他尚且自认配不上他,如今他面前的我就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只会对自己有心,对他人无心,他是不会相信这样的人会对别人用心。   所有不堪入目,留下无奈独吟。   深深叹息,总有不如愿的。可不管他是谁,他都是那个我向往的一切,想有的美好。不管我是谁,我会是那个对他付心,爱他如命的女孩。我要和他在一起的心只会随时间牢固,所以一路艰辛是为了花开更美。甜的,苦的,都是两人的联系。其实这样也好,我不需要为难着怎么亲口向他介绍自己的身份,而且我们之间也会有很多光明正大见面的机会。   这家餐厅离政府大楼不远又少了些闹区的繁华,那些路灯里的灯芯是暖的。等待是忐忑又兴奋的,期待是令人神往的,想象着桑树推门而入的刹那,我该是怎么样的狂喜,又该怎么样抑制。因为于他有些事情得循序渐进,不能操之过急。只是我不需要担心他会发现自己有太多的情不自禁,因为他推门而入时除了眼里的诧异一闪而过,取而代之的是冷漠接近怒意,于是我恢复以往,微笑起身。   桑先生,请坐。   世界真是小。   分不清他是不满还是随口一说,可忽如其来的突兀让我心里有些难过却因他还记得我高兴。示意朝我走来的服务员将菜单递给他,他接过却径直递给了我。我笑掩低落接过点了菜,等服务员拿着菜单离开,他侧身从包里拿出文件递给我,吴总,这是我们袁导让我带给你的。   从他的迫不及待里我确定他有多不待见自己,黯淡接过时犹豫着是放在一边还是翻看几眼,只听他的声音响起,吴总,要是有什么问题请你直接联系袁导。   他已站了起来打算离开,我连忙起身,吃完再走吧。   不用了。这样的斩钉截铁配上一抹微笑真是讽刺我眼里的那丝期待,可我还是笑容不减,我知道附近还有一个餐厅,要不。   他打断,些许疲惫,不用麻烦了。   看见我很烦吧,应付我很累吧。放弃自讨苦吃,扯出微笑相对。他转身迈出一步突然转回,我急忙扬起弧度带过失落。以为他改变心意要留下却是大错特错,他只是为了明确告诉我不会负责这次税收。心里燃起的喜悦浇灭了却不要担心他会发现这份喜悦,只是忧伤也要用微笑掩盖。   我想只要假装不知,看起来笨一点就可以与他多说说话,可以留下他,为什么?   吴总心知肚明。   我不是很懂。   你不是做财务的,我也只是负责小公司的税收,你不需要看在司进的面上特意安排我负责。   我想他接到这个任务时便已心生猜疑,毕竟他有自己的负责范围,于是当他推门看见我就一清二楚原因。既然言于此,他知晓是我暗中操作,那我只好摘下伪装的面具。不得不承认欺骗他很不好受,以商人的面目与他交谈很累,况且坦诚相待才是最好的选择。其实聪明如他定会猜出一二,可就算事实摆在眼前却不会相信,所以理所当然认为与官司进有关。   是我的意思,可既然不想负责就不该出现,那为什么还来?   他愣怔着去躲开我的目光像是怕我会从他的神情里找出连自己都不知道的答案,语气却充满着提醒的味道,我只是希望你明白自己在做什么。   有那么几刻我觉得他相信了我的心意却在抑制自己应该远离,所以我打量着他,那你告诉我我在做什么?   你在害己。   只要与我有关的事情都会伤害到他人,可若只是伤害自己又有何不可,所以我毅然决然选择了撞墙,你在关心我?   吴总,再见。   若你不负责,这件事情就会很复杂。他放下刚抬起的脚步,随我怎样的看着我,不知怎的我勾勒起弧度凑近他,你为什么觉得我是因为官司进才这样做?   些许暧昧泛红了我的脸颊,他视而不见退了一步,眼神和语气一样坚定却带不走眸里的那一丝恐慌,你执意如此,我会辞职。   你在威胁我?   他转身迈步让我的心一紧却忘了不该步步紧逼,不禁提高声音,你在害怕?不然只是工作,为什么那么排斥?   他止步半刻转身对上我的视线,眼里的正气凛然到底刺痛了我,不愿同流合污。   他倒提醒了我忘却的事实,我不该将他牵涉其中,对不起。他始料未及一愣随即眸光柔和了许多,我似看见了一缕希望,是啊,你的光明正大倒显得我是那么的卑鄙龌龊,你当然不会对我这种人心存希冀。不经意流露的些许委屈是留给自己吞咽的,忽见他眼里有动摇一闪而过不禁妥了协,你放心,我不会为难你的。   最好。   他转身离开,如释重负。我心头紧锁,抑止伤心。   其实不管是哪里都会有明争暗斗,何况大公司的税收会牵扯到很多的利益瓜葛,所以每次派来负责的人都不是固定的。可我对这些事情不感兴趣便对来找我帮忙的人都是敷衍了事,次数多了这些人便不怎么勤快。袁绍是桑树的领导,处于灰色地带,不很贪却不清廉。他是我唯一一个算得上冠冕堂皇的理由去接近桑树,只是我担心他吃了太多的闭门羹会少了兴致再来自讨无趣,又不能主动联系,这些天按捺着心烦。还好他约了我一起吃晚饭,面对他的请求我欲擒故纵犹豫再三答应帮忙,又不露痕迹表示希望桑树可以负责,为此不得不将官司进搬了出来去给他一个非做不可的理由。   到头来,是得不偿失,是自讨苦吃。   我想通过相处他会了解真实的我,至少可以减少对我的排斥使彼此有迈出第一步的可能。只是接下来的一幕幕太过戏剧,他为了划清界线直接挑明,我不愿继续欺骗吐露心意,他清楚以漠然让我止步,直到他以一句不愿同流合污止住了我的不罢手。我不想输的太彻底试着改变局面,他还是选择与我无关。   这样的用心良苦成了笑掉大牙的笑话,可恨那些随之而来的不甘那样不甘示弱提醒着我输了赌局。我冒着不顾将他牵扯到这些见不得人的勾当里是因为只有下策可行,可若他真的成了无可救药的人或许还能断了我的念想,可他在这污秽肮脏里只守本心。其实他不是因为我才不负责,可他的原则注定与我背道而驰。现在我不知该如何继续,进退两难想打退堂鼓,或许不该开始的就该放手。   心情低落走进办公室,临近午饭惊喜若狂离开办公室,很快便来到了政府大楼,直到现在坐在车里看着政府大门也不去想桑树约我吃饭的原因。很快他出现在视线里,我下了车也朝他走去。四目相对却开不了口,因为一开口的谎言会破坏这个良好的开端,可再不开口他会掉头离开,可惜此时我就是一个哑巴发不出音。   吴总,你晚上有事可以告诉我,我可以再做安排。   他在电话里是说晚上请我吃饭,所以他应该想不到会接到我来这里的电话,而我的理由是晚上有应酬。其实我在骗他,因为我想立即见到他。   没有关系。我尴尬地伸手去捋发丝掩饰浓郁情愫,忽然车镜上映出一张绯红的脸,一定是站在太阳里太久,可我希望他认为是因为他。再去看他忽见他皱着眉,是不是你有事情?   不是,只是我订的是晚餐,不知道这个时候还有没有位置?   可想而知他选的地方一定是符合我的身份却会凸显我们的距离,不过他为我着想的心意让我心满意足的笑着,可以附近吃。见他神情里的顾虑是认为我会嫌弃附近餐厅的简单,殊不知这样的简单才是我的奢求,而且这份简单里还有他,不禁心里涌出一股暖流,笑着打趣,在你的眼里,我是那种非得天天吃山珍海味的人?   他弯弯嘴唇,有些不好意思。我眼前一眩,慌张移开视线。再去看他时他笑着转身迈步,我跟着他,阳光在我们的影子里闪闪发光。他有意保持距离,我总是悄悄靠近,余光里的那张侧脸像是看着自己正在触摸他的美好。多么希望时间留情,不管我们以什么样的身份走在一起都可以,因为我们一直在走,一步一步走向地老天荒。   餐厅普通,人很多,估计都是这一带上班的人。本想说坐在外面就好,热闹的人群会拉近我们的距离,可他在前步履缓缓,我只知全神贯注凝视他,根本无暇顾及自己的想法。何曾会想无所不能的我居然也有心甘情愿让人牵着鼻子走的一天,眼前的男人便是我眼里的光芒万丈,心里的心跳加速。   面面坐在包厢里,其实很平常却是很难的一幕。收回视线去接服务员递来的菜单,熟练的点了几道菜还给服务员时发现他和服务员正在聊天,两人似乎认识。察觉到我的目光,他朝我看来,点好了?   我笑着将手里的菜单递给已经走来的服务员,等服务员走出包厢我已恢复以往,你经常来这里。   这里近,饭菜也不错,所以常常和同事来。   女同事?   他浮起浅笑,男女都有。   我的伶牙俐齿在他面前就接近笨口,人多热闹。   有时相视一笑,有时各自低头,安静诉说轻柔缱睠,目光交错编织熟悉。我在这是真亦假里摘下面具,像走在大街上的任意一个平凡人,沉浸在这温和时光里。   吴总,那晚的事情对不起,我不该说那些话。他一定认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身不由己,对我说出那样的话是过分,只是我不想他为事实对我心怀内疚,又不希望他眼里的我就是事实里的这种人,可我更想他看见我为他的改变。   我本是那样的人。淡淡苦涩晕开他眼里的一些怜悯似是歉意更深了,于是我大着胆子,要不你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   他的毫不犹豫换我一愣随即神秘带着期待,等我想到了再告诉你。见他的眼里闪过一些微妙的情绪,我收起一些期待,绝不会是让你为难的事情。   这时服务员端菜进来,他侧头去看服务员再看回我,仿佛刚才的一幕从未有过。我识趣闭口,等菜上了桌,包厢里又只有我们两人时,我看着桌上的佳肴,刚想开口忽听他的声音响起,我答应你。   我开心地笑着,等喜悦淡去眼底再抬眼看他,这些菜看上去很不错。他浅浅一笑,突然此时是我愿倾尽一切来交换。我拿起筷子尝了面前的菜又去尝另一道菜,真的好吃。   我们虽然没有很流畅的聊天,可气氛还是不错的。只是突然响起的手机声打破了这份静悄,我径直伸出手去按挂健,可屏幕上显示的是唐,不禁犹豫片刻却还是按了健。他看出了我的心不在焉,开口让我去接电话。我无法说不于是在他的笑意里歉意起身走出包厢去打电话,可打好电话的我已经出了餐厅走向停车场。猛地想起还在包厢里等我的他连忙给他打电话,幸好没有忘记,不然和放他鸽子别无两样。   印象里,他和我总是不期而遇,又不了了之,不曾一次从头到尾。或许缘分太浅,或许本是玩笑,只是我太认真。可在这些年里,他是第一个触碰了我的心弦,是我愿意打开心扉的人。很久,真的很久,这是一道我可以接近的阳光,想要拥有的阳光,于是毫无悬念上了瘾,无论如何不愿将其戒掉,所以比起害怕拒绝更害怕不曾拥有。如今费尽心思是枉然,不如干脆利落表明心意。拒绝的几率是很大,只是我不愿再玩猫抓老鼠的游戏,时间对于我们是弥足珍贵的,我很想可以立刻拥有站在他身边的资格。      ☆、精心策划(2)      夜色阑珊,清风撩人。伫立,望眼欲穿,心情忐忑。不久,他步履渐近,浅笑逐明。这一刻的悸动无以言表,这一刻的等待欣喜若狂。于是在黑夜里我看见了黎明的朝阳从远方的地平线上给我温暖,小颗的露珠在清晨的鲜绿里给我透彻,我在这无边无际里一直徜徉。   他止步,怎么在外面等?   等你。断章取义的事实偏偏在里加了情意暧昧开来,他皱着眉迟疑,可若我的表情稍有变化他一定会掉头离开,所以我保持原样依旧眸光闪闪,是为了表示上次不辞而别的歉意,站这里等会显得有诚意。看在我真心诚意的份上,你可不能学我半途而废。   他似乎相信了所以眉目舒展却在下一刻将信将疑同我一起迈步走向餐厅,或许是面前的餐厅出乎他的意料。餐厅坐落的面积不大,路灯不规则地照在墙面上像是墙的某些部分早已褪了色显得看起来只是不起眼的小餐厅。可我清楚他明白我的良苦用心,或许还能感觉到那些我的情意在蠢蠢欲动。不管如何,我希望今晚的收获如推开了门,看见的景致一样,烛火盈盈,花香弥漫,一片浪漫温馨。   他还是停了下来,可我不会给他离开的机会,伸出的手在快要碰到他右手的一刻转去握住手臂,桑树,你答应的不会离开。看着他的侧脸在浪漫的火光里映射出些漠然,仿佛只是陌路人的好心配合,我猛地收回手却依旧笑着,因为他没有选择离开便给了我动力,此时只要他听我亲口诉说一份心意。   他走到最近的桌旁坐下,眼前的一切落在眼里似乎只是空的。我步伐轻快走到他的面前,对他勾勒一笑再转身走到钢琴旁坐下。轻敲琴键,琴声流淌。音符婉转,轻叩心灵。我真的想望着他却怕他眼里的勉强,怕他早已离开。直到最后一个琴声在空中远去,深深吸了一口气笑着朝他望去。他还在那里,在看着我。或许看不清交错的眸光,但某些东西一定在。   起身双手交叉在背走向他,每走一步,他的样子就清晰一分,隔着的距离就少一寸。有个希望响在耳畔,当最后一步的脚尖落下,我开始走进他的心里。   看着他,我问,好听吗?   他点点头,眼神真诚。心里荡漾起涟漪,伸出背后的手将东西递给他,这是我花了一晚画的在我心里的他,不知他是否喜欢。   他抬起头,我问,好看吗?   他点点头,眼眸闪烁。这种感觉是吃了糖甜甜的,握紧左手转身跑去推小车,将准备好的食物放在餐桌上,不知是否合他胃口。   他尝了尝,我问,好吃吗?   他点点头,眼睛在笑。或许他不知这是我亲手做的,但他亲手将我的心意放在嘴里,融化在心里。   桑树,我喜欢你。一字一字是一心一意写满真挚,脸颊不禁爬上了红晕,目光颤抖着等他的答案。   他置若罔闻般迅速起身,吴小姐,我们不合适。   他早已猜到我的用心,或许刚刚回应我时就在想怎样回绝我。我知道他会拒绝所以有心里准备,可这样的直接仿佛这里的景致只是废墟,不免还是有些不知所措。其实他拒绝的原因那样恰到好处,就连他嘴边的一丝浅笑看起来都是那么自然。几秒,仅仅几秒,他迈步离开,我的心跌进谷底却不肯罢手。视线紧随他移动,当他经过身旁消失眼角,我一转身到他面前,深情款款,桑树,我喜欢你。   我听见了,可我们不合适。他眼里的无情与脸上的无奈更加触碰了我的心弦,我的心意就如他的拒绝一样坚定不移。   你不相信才是情里之中,其实连我自己都怀疑。我第一次见到你是你在江边为一个小女孩作画,那时的你站在画架前拿着画笔落下一笔又一笔,其实你才是夕阳西下里的画,是时光剪下的美好。一切就那样那样理所当然牵绊了我所有的目光,我不愿移开又不敢靠近,怕不堪的自己会亵渎这份美好,所以只有离开却浑然不觉那时的你已打开我的心扉,似一颗种在心里的种子等待春暖花开。   我斩钉截铁相信我们不会再遇见,你只是某时的惊鸿一瞥。偏偏还是遇见了,虽然陆陆续续却让种子发了芽。我情不自禁的靠近你,可我的心底深知是不可能,而你对我的态度是最好的证明,其实我深知这样最好亦如我深知自己不配拥有你的好。可躲了你的人,躲不了我的心在念想。我曾经狠下心斩断感情的枷锁,可下一秒又有新的枷锁将我套牢。于是我随它越来越紧却不想越发的炙热烧灼着煎熬,又不知何时失了控再抑制不了。   桑树,我的心早已死了,却为了你重新跳动。   吴小姐,我们真的不适合。   我已是眸色烧灼,他依是无动于衷,可我清楚他的心狠是为了我好。痴想是该早忘,执着是该早断。收回视线低头,硬是挤出一丝笑意让自己看起来少了些许狼狈不堪。   或许是愧疚,或许是,他留下一句对不起隔着些许距离迈步走开。耳畔唯有心开始碎裂的声音。不该开始的已经开始了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已无法自拔,所以这不是结局。猛地抬头跑出去拉住他,他转过来抽出手。那一刹的目目相视在明亮的路灯里清晰了谁的无情,谁的哀伤,纵然他是万家灯火却是我遥不可及的星空。   我仍想给自己一个机会,桑树,不试过怎么知道不合适?   很晚了,回去吧。   不知觉地拉高声音,绝望开始占据,为什么,是因为我的身份所以不合适,还是你看不起我所以不合适。如果是,我会改,就算放弃拥有的一切。   爱情不是这样的。   你靠近我才会知道啊。   他只是叹气转身,留我笑容渐僵看他离去,明知这道背影是痛苦的深渊,我却仍想从容不迫走去跳进。可不管我有多期待万分,多伤心欲绝,于他都是无关紧要。或许结局早已注定,是我不自量力想要改变而已。   大雨如约而至,落下畅快淋漓。我一动不动站着,紧锁他消失的方向。雨砸在身上,湿了一个人,冷不了一颗心。我在赌,赌自己的运气,赌他会回来。因为他知道我在雨里等他,知道他不出现我不会离开,我知道他不是无情之人,不会狠心不管不顾。   雨越下越大,甚是狂妄。今晚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硬着头皮看偶像剧去学习里面的浪漫桥段。包餐厅,弹钢琴,雨里的柔软。可现实就是现实,不管多用心良苦都不会有那么多的如人所愿。   他不会来了。   雨水湿透身体剥离支撑,打着眼睛失去落点,我输给了他的狠心,那一刻仿佛身体里的所有力气一招散尽于是像花离开枝坠向一边。无望地闭上眼突然远远的有个身影跑过来,是他,或许是,是他。倒在地上的声音消失在雨里,可笑意似随之上扬的水花,透澈。   我开始了迷迷糊糊,可他的体温包裹着我的冰冷让我清醒地知道那不是幻觉。他还是来了,于是扬起他可以看见的笑容。我真的好想睁开眼睛看此时的他,那双清澈见底的双眸里全是我的影子,可太累了导致错过了美丽的风景,不过已经欢呼雀跃了。   他就在身边,眼里满是我,这样的永远多好。   醒来时发现自己睡在酒店的床上却看不见他的身影,原来他还是会丢下我。或许刚刚只是幻境,有时我也希望他只是一个幻想,那样就可以不要一心念着去实现。可惜他是真实得可怕,不禁闭眼将那些苦楚往心里流。睡觉吧,睡一觉等天亮了就好了。   不要妄想,不要痴想,便不会疼痛。   朦胧里有人开门走进来,脚步很轻怕吵醒谁。不久停了下来,自言自语说了一句没有醒,可声音里的熟悉清醒了我,猛的睁开眼,起身朝着背影喊他的名字,桑树。   他转过来,与我对视一秒,眼里的不知是心疼还是怜惜,吵醒你了。   我以为你走了。   他走到床边,我不知道你的住处就带你到酒店了,衣服是服务员换的,看你有些发烧,就请她熬了姜汤,想着等你醒了可以喝。   看了他一眼手里的碗,是他煮的吧,有股暖意在蔓延。碰上他目光里的关怀,声音期待,要是我没有醒,你会一直等吗?   趁热喝。他眼神闪躲,我伸手去接,刚碰到碗又缩了回来,好烫。   他浅浅笑着,眼里有一抹动容,我喂你吧。   不可置信的以为他在开玩笑,可他已经坐了下来舀起姜汤放在嘴边吹了吹递到我的面前。这一刻有东西湿了眼,流进身体里的不是姜汤,是他的细心呵护,不禁想他对我的温柔或许是他的在意。   某些情愫已悄然而至,只是我们谁都不曾察觉。   好好睡一觉。   桑树,留下来陪我好不好?   你放心,我就在外面。   甜甜笑着躺下,等他转身离开的声音睁开眼看着他走出视线。隔了一扇门,可他就在那里,或许也正在看着我的方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倾尽所有得到他。   天亮了,我并不意外桑树已经离开,只是心里或多或少还是有些失望。桌上有他为我准备好的早餐,微笑过去坐下吃着。昨晚的一点一滴历历在目,在阳光里欢悦。   只要不放弃,希望就在。   临近下班,一看晚上没有安排便想找桑树一起吃晚饭。可看着他的号码清楚不管他忙不忙必定会找理由推脱,所以打不打都是一样的结果。既然已经表明了心意就不需要躲躲闪闪,最好也是唯一的办法还是坚持不懈的主动出击。   扬起一抹自我鼓励的笑意,起身离开办公室准备守株待兔。可惜路面通畅来得早了些,于是停在不远处看着有他的地方。突然眼前的人来人往是彩色的,耳畔的碎碎落落都是欢快的,大概是我的心情太愉悦,所以夜色急忙赶来分享。   吴总。卓毅,一个愿意同流合污的政客同时有幸成了这次的税收负责人,他弯腰微笑,吴总,2你怎么在这?   等人。   他打量着,不会是等我吧。   明知故问。我笑面如花打趣,他站直故作惋惜,恐怕得辜负吴总的美意了。   佳人有约?   佳人不是在这。他又弯下了腰,凑近几分,政府里的事情。   真是尽职。   他不以为意的笑了笑,重新站直身体侧对着我看着市政府,今晚我们部门都在加班。他侧回身对着我,眼里发着亮光,吴总,我一直想请你吃饭却苦于找不到机会,择日不如撞日,不知吴总意下如何?   我可不想袁导知道了来说我占用你的工作时间。   我们袁导要是知道我能请吴总吃饭肯定乐开了花,不仅对我刮目相看,说不定还给我涨工资。   你可是袁导的大红人。   哪里,这次的税收本来不是我负责的,是另外一个人负责的。   你这样说不怕我跟袁导嚼舌根。   那我今晚肯定失眠,因为有吴总这样的大美人惦记着我。   其实我出现在这里就有些耐人寻味,而他句句试探,将税收的事情提出来想必他应该猜得到我等的人是桑树。毕竟他不笨,或许他会往深处想桑树于我是特殊的,因为我肯等一个默默无闻的人。显然这是个隐患说不定会威胁到桑树,可我等了那么久,不仅不能和桑树一起吃晚饭,现在连见面的机会都剥夺了。   夜幕降临,笼罩着大街小巷。城市借着朦胧夜色,更加肆意喧闹。车外面的形形□□与我无关,然而少了他倍感寂寞像是服下的□□浸透骨髓。余光望向门,权衡利弊选择错过那个期盼的身影,虽然唯有那个身影能解我中的毒却又会种下更深的毒。   盛情难却,今晚就让你破费一次。   求之不得。   卓毅走向车的另一边时,桑树刚好走了出来,那是一道和煦的阳光刺破黑夜照进心里,驱赶寂寞。可他身边的同事止住了我下车的冲动,我可以不在乎自己的感受却无法不顾及他的面子。我的出现只会让他的同事说三道四造成他的困扰,商人和政客打心里都是瞧不起彼此的。何况还有卓毅,此时出尔反尔只会让卓毅坐实猜测。当他快要经过时,我连忙转身避免他看见却仍在希望他能发现我的存在,可他对我的视线从不会那样明亮。   等卓毅打开车门坐了进来便去开车,车很快经过他,眼前的他在车镜里形成背影越来越远。稍稍垂下眼,通通不见的寂寞又开始侵占他带来的温度。想着他面对我总是十分拘谨,警惕保持距离,恨不得我离开他的视线,可对他人总是有说有笑。或许是因为我太爱了,他却不爱。所以不管我折腾怎样的天昏地暗与他都是无动于衷,偏偏我不服输,不达目的事不罢休。   我不会停下,因为我会追他到天涯海角。   坐在靠窗的位置,点了三四道菜望着窗外。自从有了教训便不会重蹈覆辙遇见卓毅的那次,于是我决定出现在他常来的这家餐厅也是他第一次带我来的餐厅等他。虽然行为有些荒唐滑稽却是无计可施里最好的办法,当然我也是隔三岔五的出现。   突然眼前一亮,桑树和几个同事走了进来。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等了两次便可以如愿以偿。可我不敢盯着他怕他发现连忙低下头,直到他们走去包厢才仿佛松了一口气,不禁笑了笑,心情大好吃着晚餐等他吃好出来。今晚总算可以正常的睡觉了。   不稍一会他们就出来了,或许还要加班,或许急着回家。我急忙让服务员过来结帐却发现这时的餐厅里都是人。等了几秒便将钱放在桌上,拿起包匆忙起身离开。街道上人来人往,喧闹不止,却不见了那一抹身影。浅浅一声叹息可没有太多的失落,因为来日方长,因为能看见他就已心满意足。   这时一道身影跑过我的身侧,随之而来的熟悉让我霍然转身去看,真的是他。来不及思考已情不自禁叫住了他,他停了停却还是止步转身看来。一两步的距离有些微妙,他的嘴角似有浅浅微笑。   我怕他掉头离开于是开口留住他,好巧。   他的微笑很客气,你在等卓毅?   我一愣却明白那晚他看见了,可当我暗自窃喜时开始后悔刚才应该告诉他我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可真话会代替喜悦,只是现在只有用另一个谎圆这个谎,我只是路过这里来吃饭。   吴总,我还有事情。他显然并不在意,可我不想他带着误会离开,其实我在等你。   他的眼睛里似乎没有惊讶却没有波澜,本就是我的事情他当然不会有反应,若换做别人大概早已受宠若惊。   其实那天我也在等你。我有些羞怯直视他的眼睛,期待他的回应,可他低下了头,等抬头时眸光透彻几分,吴小姐,聪明人是不会犯傻的。   聪明人是不会犯傻,可人都会犯傻,而且我不是犯傻。   也是,那是你的事情。   不是听多了就可以免疫,那种忧伤依旧冷了夜色朦胧。眼前的他可以笑待他人却对我如此狠心,不禁一句为什么脱口而出。   为你好。   我的忧伤他置之不理,所以他的关心无情透顶。我不要他为了我好,情愿他可以多点情绪。事已至此再无退路,于是几乎恳求他,若你真的为我好,就给我一个机会让我们试试。   到底是哪里让你觉得非我不可,我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人。   多少人想爱情讲道理,这样就可以选择不受爱情的罪,只享爱情的甜。   因为爱情不讲道理。弧度里的苦楚在他脸上留下一抹惆怅,可他还是选择了无情,你说的很对,不过对于你的一厢情愿我还是应该说句对不起。   我克制情绪却放下几乎所有的自尊,你难道真的不能对我动心,连一点可能都不愿给我?   他倒像个无心人才会无动于衷,卓毅那样优秀的人才适合你。   或许他是为我着想,可看着他的理应如此克制随之而来的些许怒意,响了凄楚,一起丧尽天良,同流合污?   见他歉意着不知该说什么的样子像是我欺负了他,我有些挫败地收起他带来的影响,露出轻快的笑容,你可以一直视而不见,可我会想方设法让你看见我,就算你的心坚如磐石,可我相信水滴石穿。   看见那些美丽的事物总能让我情不自禁去动画笔,可那落在白纸上的浅浅一笔也总会让我想我能不能将事物的美丽渲染纸上,若不能就该在这里收笔,不然当你发现你无法再继续时却已无法停下,因为里面都是你的心血,你怎么舍得像扔废纸一般将其扔掉,于是就让自己沦陷在僵局里。他停下看着我,声音里听不出意思,你会怎么做?   到你愿意为止。   其实我们都是在害怕到头来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无能为力所以才畏手畏脚,可不到最后谁又能百分之百相信自己是遗弃的那个,而在这条道路上经历的记忆也是值得去冒险的。   或许是片刻,或许是很久,他的眼里从愣怔到动容,又开始了挣扎,可都在清澈里消失殆尽,不会后悔?   千言万语不如勾勒笑容,一心一意不如随眸发光,爱情是那样显而易懂。什么是后悔,后悔的是最初选择断了心里的念想却逃不开宿命以至于错过的那段蹉跎。   他的眸光似因我映入眼帘明亮,他眼里的情愫似因我炙热心意明朗。他的不后悔是确认我的心意还是泄漏他的心声,一种从未有过的狂喜迸发,紧接着心跳很快。忘乎所想,沉浸在那双有着五光十色的眸里。   风经过,吹来淡淡月光。花飘起,舞起浓浓芬香。人来来往往,车呼啸而过。时光流转在影子交错里不愿离去,缩影飘落在目光凝望里随风摇曳,诉说着这份爱情再也不是一个人的爱情,里面有他和她。   你不是还有事情,我不打扰你了。我见好就收却已笑面如花。   再见。分不清是路边的灯光还是真实,他的那双眼睛也在微笑。   我知道你的意思是再次见面,你看我也是懂你的,你不用担心,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的。   他差点笑出了声换轻轻笑着,看了我一眼再转身走进餐厅,我留恋他的背影几许侧身走到停车场。路经这条道路,景致脱离了灯红酒绿。楼,伫立在夜的幕帘里层峦叠嶂。灯,交织在眸的轨道上五彩缤纷。声,萦绕在空的怀抱里动人心弦。秋风吹来,路过额角,抚动发丝,落下情愫在笑意里酝酿微甜微甜。   回到住处,明亮的灯光让我情不自禁笑了起来。合上门,步伐轻快迈步窗前。那抹映在玻璃里的身影陌生却散发了久违的熟悉,这才是本来的我,不该是那一个自我忘缺的自己。      ☆、十指相扣(1)      我已有三天没有联系桑树,倒不是因为工作很忙而是想给他时间过滤情感。情不自禁牵手一起的两人更好,逼他来爱我是迫不得已的下策。可惜我抑制不了对他的思念与看见他的渴望就会停在远方看着市政府的那扇移门,虽然见不到他的身影却有心满意足。无奈明天我要出差,所以想着在此之前必须见见他。   有时想法永远只会太美好,现实偏偏只会更残酷。我怕久了才发现那晚是我会错了意,其实在他的眼里他和我只是他和我,不是在我的眼里他和我是我们。   坐在约好的餐厅等他来吃晚餐,他如约而至像是全部灯光所在映入眼帘,我上扬最美的弧度起身朝他招手虽然他已朝我走来。他停在桌旁看着我,脸庞上有淡淡的光晕,浅浅的柔和,似乎我们的距离便是近在咫尺。   周围的欢声笑语包围着我们,带走了所有的繁琐留下了两个人的简单。没有算计,无关风月,仅仅是看着彼此,开心地吃着一餐,让一颗心已满得无法再满。有那么一刻我想如果不做恋人当知己也是不错的,至少只要彼此愿意那便是永远不变的情意。   在街上散步的我们不说话,只听一步一步在人群里无声无息却在我们的心头荡漾起阵阵涟漪。散步到附近的公园里,我们坐在长椅上吹风看景。我突然明白和他只有两种可能,恋人或者陌人,或许是我已然喜欢上了他,或许是他身上的美好于我只能得到或者远离。人就是这样,得不到的越想得到,唯一的区别是有人得到会视若珍宝,有人得到会弃之不顾。   桑树,明天我要出差,你有什么安排?我和他不同,从来不会有所谓的休息日,只是我可以自由安排时间。   我要参加同学会。他知道我会再问于是补上一句,大学。   我眼前一亮,可惜他看向了别处,什么时候的飞机?   明天早上的飞机,回来就不一定了。   我不曾注意到他的迟疑,有些憧憬着,我也是明天早上的飞机,或许会机场偶遇。   他的目光透彻了些,吴小姐,天色不早了,我。   桑树,你为什么还叫我吴小姐?我毫不掩饰那份闪闪发光的情意盯着他,见他似乎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笑了起来,你看,我都直呼你的名字,你叫我吴小姐显得我有些厚脸皮。   他开起了玩笑,吴小姐,我看你不是厚脸皮,是在为所欲为。   我别过脸羞涩片刻,再看着他时眸色炙热,我真的很想听你叫我的名字。   等回来。   那次调查过他知道他是在东北读的大学,所以昨晚回到住处一查发现今早只有一个航班到东北,于是我不惜违背约好的行程将本来到a城出差改为到东北出差。可我们并没有在机场偶遇,甚至看不见他的身影,我想我们是错过这个时候的相遇,所以我不会知道其实他是昨晚的飞机,可他骗我的原因我更是不从得知。   本想下了飞机或许能相遇却在检票口处看见相迎的张总,他的热情我是知道的,可亲自接机倒是有些令人意外。我收起那些情感扬起微笑走到张总面前,不等我开口,他一句辛苦了,顺带让手下接过我的行李箱。   张总,真的不好意思,昨晚才通知您我会过来,您亲自接机可真是折煞我了。   妹子。见我愣了愣,他开怀笑着,不介意吧。   是您抬爱了。   我们虽然是做买卖的商人,不过我当你是我的朋友,所以你能来我十分高兴。除了场合上叫张总,其余时候就叫大哥。   真诚是会感染的,一声大哥叫的倒是自然。   妹子,我让司机送你到酒店,晚上再给你接风洗尘。   到了酒店,我放好带来的衣物去睡了两个小时,等洗了澡便坐在沙发上看杂志,换页时抬头看了一眼窗外,想起了桑树,想必他已经在参加同学会了,不禁笑着收回视线继续看着杂志。再看了一会接到张总的电话说是已经在酒店门口,于是放下杂志起身准备离开。   张总带我来的地方让我想起初次和桑树吃午饭的餐厅不由得扬长了弧度,餐厅内的人山人海,十分喧闹。我少了该有的排斥甚至觉得温暖,步履轻盈起来同张总走到包厢里。看着圆桌上都是热气腾腾的菜,想来张总早就让人准备好了。   张总,我敬您。见他看了我一眼,我立即心领神会,大哥,我敬您。酒杯相碰,为表诚意一饮而尽,不想这小小一杯酒又烈又辣。   他高兴笑着,妹子,这酒不错吧。   我不好意思点头,起身往他杯里倒酒再给自己倒上。吃到一半不得不到外面接个电话,回到包厢却在推门而入发现一张坐满了人的桌子才发现走错了包厢于是道歉离开,隐约的好像看见了桑树,一定是走火入魔了。   张总见我回来,迷路了。   我尴尬一笑,让您见笑了。   这里的格局都是一个调,我也常常分不清,何况你第一次来。   不管是真是假总是给我台阶下,我走过去坐下继续和他吃着聊着。等结束饭局我以想看夜景为由留了下来,等他的车驶出视线时不知为何稍露出疲惫之色。其实是想四处走走,或许能碰见朝思暮想的他。许是命运垂帘,一转身那一抹身影便跌进了眼帘。我竟不相信似的愣在原地,总觉得远处走过来的他只是一个错觉,可上扬的弧度泄露了那份等他靠近的紧张喜悦。他早已在脑海里挥之不去,早在心头牵动心盼。   突然有个女人横在彼此之间,她打量着我,你是那个走错包厢的人。   我不懂她眼里的兴奋,只想她离开我的视线,可她丝毫不觉我的不待见,或许是视而不见,自顾笑着,我也在等人。   我耐性扯出弧度看她一眼,再向左移开步伐,满面欢喜等桑树靠近。突然空气里响起了一声桑树,闻声望去是身旁的女人,随即皱眉见她迈步朝桑树走去。看着他们相隔很近在有说有笑,似乎确定那晚是自己异想天开了。那个人的眼里有的都只是别人,又怎会注意到还有另一个人在痴痴望他。   此情此景,如是讽刺。   我开始慌张却是识趣的人,不会发疯做一些让人厌恶的事情。既然他旁有人,我如愿看见了他就够了。转身走了几步,听见一声吴小姐,虽然排斥可笑容真实,虽然怀疑却已转了身。他近在眼前,浅笑相视,在他的柔光里是我不争气泛起了红晕说不出话。   这时女人走来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你真的是等他。又看着桑树,她就是。   晓晓。莫阳的出现让桑晓话里的意思没有痕迹可寻却更是我多想了。莫阳和桑树说了几句便拉着桑晓离开,而经过我旁边的桑晓特意眨了眨眼。   月朗星稀,并肩而立着两人。我侧身看他,他侧身看我,于是本有些许交错的剪影拉开了距离。   我看着那双清澈的眼睛在星星闪闪竟心虚起来,好巧。   是好巧。他的语气虽没有起伏,可我知道他是怀疑的却像漏了胆不敢承认,欢快掩饰心虚,原来你在这里读大学。   原来你出差的地方是这里。他依旧是一样的语气,可我突然一阵心慌却还是选择了撒谎,是的。   吴小姐。   桑树,你不是答应叫我的名字?我那样期待看着他,可他看上去显然不想继续和我站在这里讨论对他无关紧要的话,吴小姐,不打扰你了。   我有些失了理智,你离开才是打扰我,其实我到这里出差是因为你在这里。原来我真的想让他知道自己为他所做的一切,可这一刻的忐忑不安因为谎言不攻自破。   所以说你刚刚是在骗我?吴总,我想你不需要浪费精力去调查我。眼里的不满,话里的质疑,到底是不爱。   这样的良夜,这样的美景,一个女人对心爱的男人诉说深情,就算是一厢情愿也不至于沦落至此。他可以不语,可以漠然,却不该如此践踏,而这份心意恰好是我撒谎的证据,他不满的原因。想起不顾一切来这里是为了见到他,哪怕只是换来他的一丝感动却忘了我的咎由自取如何与他有关。这样天平倾斜的待遇使我理所当然会有情绪,可生气是假委屈是真,只是说出的话刚好相反,我以为我没有心,其实没有心的人一直是你。话音刚落就想解释,可他更狠,你知道就好。   可,我真的爱你。你,不是喜欢我的?声音里的哽咽是碎了的尊严,片刻低下头。不愿他因为我眼里的绝望自责不已,不敢因为他眼里的拒绝痛不欲生。是真的无法割舍才这样低声下气乞讨爱情,哪怕只是怜悯,总好过毫无瓜葛。其实我应该狠狠甩他一巴掌,嘲笑他不懂珍惜,止高气昂离开。   耳畔他的叹息夹杂着千丝万缕的情绪,想抬头或许能看见他眼里的在意可怕看见的是自作多情。这时响起的汽笛声吸引了我们的注意,紧接听见桑晓透过窗户让我与他一起上车。我笑而不语去看他,他只是看着桑晓的方向,那侧脸上的浅浅笑意似忘了我的存在。   见他侧脸欲言又止,我只剩下强装笑脸,你不要皱眉,我走就是了。   我笑容不减转了身,一脸愁容迈着步,却不知他抬起了手,或许想拉住我,或许,可他始终原地不动。桑晓下了车走到我身边,执意拉着我的手臂往车走去,等我坐进车里自己再坐进来,关上门的同时朝我深深一笑又转头让桑树快点,直到车行驶开来她才松开握住我的手。   桑晓。桑树的桑,破晓的晓。   吴果果。我做不到和她一样欢快的介绍自己,突然发现她的简单热情对桑树来说才会适合,不知觉抬眼去看坐在前面的桑树又无奈收回视线。   吴小姐,不要介意,晓晓就这样。   怎么,你嫌弃?   不敢不敢。   莫阳对桑晓的迁就宠溺让我不禁想我和桑树哪天也可以这样,或许等我不是吴果果,他不是桑树。转眼从那些妄想里回了神,苦笑一秒随即微笑侧身朝向兴致勃勃看着我的桑晓。   果果,你和桑树怎么认识的?   偶遇。   应该是很美的邂逅。桑晓眯着眼很快又是一张少女情怀的脸,桑树可是我们院系的才子,系里的女孩无不想追他,我也不例外。于是我仗着和他同姓就散播谣言说我是他的妹妹,信以为真的那些人便拼命讨好我好让帮她们转交情书,说些好话,可惜我是情敌。只是当我津津乐道击退敌人,不想自己真的成了他妹妹般的朋友。她停下看着桑树的方向,桑树,你要怎么感激我为你挡了那么多的桃花?   就算他以身相许,可惜你已名花有主。   她只是皱眉埋怨,要不是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哪还有你的份。随即怒意横生重新看着我,那个女人简直是不可理喻的坏。只是莫阳的一声晓晓打断了她的话,她闷闷不乐只好像个气球膨胀起来。   莫阳眼里的严肃以及侧头去看桑树的歉意,桑晓嘴里的女人一定是桑树的伤口。他或许害怕与我这样的女人在一起,最后爱上的又是一份不会有结果的爱情。有些难受去看他,虽然在他的侧脸上捕捉不到情绪的起伏,可我知道他在伤情。   车里静悄悄的,仿佛只要发出一丝声响都是致命的。莫阳问我住哪里时才发现自己一直看着桑树于是连忙收回视线却刚好在车镜里撞上他的视线。我有些尴尬告诉他酒店的名字,听桑晓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我们也住那。   莫阳对我一笑移开了视线,我转头看着桑晓,真巧。   应该不是巧。桑晓边说边看向桑树的方向,不会是某人金屋藏娇。   前面她倒说对了,可我不想桑树不喜欢连忙解释,我是来出差的。   是吗?她打量着我,拉长声音,欲盖弥彰,脸都红了。   我只是笑着,或许连桑晓和莫阳都可以在短短刹那看出我对他的心意,那他应该会相信我的决心,可我的决心如何能影响他的决定。你情我愿,只是奢侈。   不逗你了。她俯身凑进在我耳边轻语,我懂。   引擎还在作响,桑晓迫不及待似的开门下车等我,我下车的同时看了一眼桑树。一落地桑晓拉着我往酒店走,连传来莫阳的声音她都不理不顾。桑晓就像只可以一直精力充沛叽叽喳喳的麻雀,我不喜欢这些却不置可否她身上的温暖是我无法拥有的。   我拿出房卡去开门,刚发出咔嚓声桑晓便推着我进去,等我开了灯她已经走进里面很快坐在沙发上看着我。我不知道她为什么可以和一个刚认识的人这样相处,可我清楚她能给我很多关于桑树的事情。   果果,你是桑树的女朋友。   我骤然止步,有些惆怅,不是。   那你喜欢桑树。   原来心意经过他人之口会害羞,会不好意思。可我对桑树重复着我爱他反是理所当然,想想真是丢人。   红苹果。   突然在她的笑意里莫名堵得慌,只可惜是一厢情愿。   果果,你装得可真像,不过我是不会上当的。她自信的样子仿佛我的一头雾水是因为错过了精彩部分,我走过去坐在她的旁边却忍不住地忧伤不止。她打量着我,眼里渐渐地不确定了,突然提高声音,你不知道桑树喜欢你?   我几乎要笑出了声转眼无力扯扯嘴角。大概我只会相信桑树亲口诉说心意,旁人嘴里说他的心意就像是折磨,毕竟经历了一次次的失败,是成功也会迟疑。   她坐直身体,聚餐时桑树直接拒绝向他表白的人,原话是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你知道桑树是不会说谎骗人,尤其我在他的眼里看见了久违的光芒,如许多年前他对那个人的爱情一样。我刚想让他老实交待,突然闯进来了你又随即道歉离开。本来很正常,可偏偏他听见你的声音便朝你望去。我不懂明明只是一个走错包厢的路人,他的眼里为什么会有在意,会有失望,直到在门口遇见等他的你,他叫住转身的你,我才确定你是他口里的心上人。   我沉浸在桑晓认真的言语里闪过桑树那时的眸光,仿佛真的相信他爱我。突然一阵激动,似乎剥开云雾见日出。可若他爱我却以不合适推脱,那么还是不爱。我一直相信只要相爱的人一起努力就可以改变一切,其实我不得不开始承认有些东西不会苦尽甘来。好比那些所谓的门当户对并不是刁蛮荒唐却是先见之明。那样的桑树只有这样的桑晓才适合,此刻的我早已失去了最初的自信,当时的勇气。   果果?桑晓在我眼前晃了晃手,等我回过了神,她有些不悦,你还是不相信?还记得半路出来的程咬金?她看着我给我动力,我感谢她的真诚也知道就算我不想听她还是会说,于是点头配合。   当我不可开交为桑树拦下所有桃花时,不想我们的校花乘机而入,不知用了什么手段捕获了桑树的心。看他们成双成对的出入,我们这些杂花真是心碎了一地。我接受了是因为我发现他真的比以往更幸福,本来就是他快乐我快乐。只是这位校花不仅甩了他,居然无耻勾搭他的朋友。我不能帮他疗伤,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的笑里带着一道伤,若不是怕他难过真的会撕了那女的。   桑晓用力握住我的手,果果,相信我,桑树只是不敢爱了。想起什么似的,她有些迟疑,果果,你不会像她一样离开桑树。   我愣了愣,心里有些东西划过。其实在内心深处连我自己都疑惑这份情意是天长地久还是昙花一现,或许我想要的仅仅是我想要。   如果是,就远离桑树。她松开手,神情凛冽,我不允许再有人伤害桑树。   不会。当时只知自己要用所有的时间来爱他,和他在一起,伤害他像是一件天方夜谭的事情。   桑晓笑着再次握住我的手,我相信你,你放心,我会帮你的。   桑晓,谢谢你。不是她,或许我永远不会知道桑树是喜欢我的。不是她,至少我和桑树的故事止于从未开始。只是不是她,我不会动摇对这份爱情的执着。   桑晓关上门的刹那低头,眼里少了色彩斑斓。那些受了伤的人大多数会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当遇到同一事情便不会轻易再去触碰,何况是一份充满疑惑的爱情。很多爱情短如昙花一现却依然刻骨铭心,那时留下的情伤是无法结痂的伤口,是不管时间多久都带不去经历了的疼痛。我想在这个女孩没有离开结束这份爱之前,桑树一定是准备用一辈子来爱她,直至失去了哪怕只能眼睁睁接受,也还会抱有一丝幻想可以继续。   有些痕迹隐约着太浅才可以视而不见却依旧存在。我的世界总是朝着黑色地带,有太多是非曲直混淆视听。桑树的世界是一张白纸,对错层次分明。或许我们的心是一样的,可做法却截然不同,所以就算不曾经历彼此的世界也一目了然融入了会是怎样的结局。所以他拒绝的理由从来都是不合适,或许他会爱上我,或许他已爱上我,可他明白我不是那个合适的人。再无法自拔却不合适又奢望能走多远,世上不知有多少人当时爱的轰轰烈烈,转眼又是各奔东西。所以一份爱情没有结局,何必开始徒添痛苦。   曾经的桑晓爱他爱得不比我浅,但她知道自己不是那个对的人却能选择一如既往默默关心,默默守侯别人给他的幸福。而我爱上了他,只知道我爱他,要和他在一起,忘了比起所有的这一切更重要的是他。一样的人,一样的爱,桑晓尚且如此,我又何尝不可。既然无法确保自己是那个可以与他相守一辈子的人,又何必让他再添一道爱情的伤口。   如此,放开或许是最好的结局。      ☆、十指相扣(2)      听见敲门声只是翻了个身继续睡觉直到声音越来越响才起床去开门,一脸兴奋的桑晓拉着我的手,果果,打扮打扮,等一下找你。   不等我开口她已跑开,看着那道背影略感忧伤。她想帮我,可我已经决定放手只好辜负她的好意。少了睡意,收拾自己,吃了早餐,接到张总司机的电话开门出去。或许心有灵犀,桑树就那样出现在视线里。那双眸色柔和,笑意浅浅,于是我嘴角上扬,又不想放手了。   桑晓迈步向前,感慨万千,重色轻友。   我心虚一笑,不禁去看桑树,刚好落进他的余光与他目光相交,他竟在看我还不打算收回视线,突然心跳的很快。   红苹果。桑晓本乘胜追击,幸好莫阳拉住了她,她才收敛了一点,果果,你真的是个精致的女人,估计我一辈子都不会看倦,不过穿得有些正式了。   我有些歉意,桑晓,我有事,恐怕不能和你们一起了。   桑晓想开口,莫阳将她拉到身旁,看她一眼示意她不要再说。或许理解了我是来工作的,桑晓拉着声音,结束早的话,一定要过来。   玩得高兴点。我同他们一起出了酒店,等车经过他们时紧随那道逐渐模糊的视线,黯淡几许,是不该打扰他们的有说有笑。   期盼,若走过了,其实挺好,不想竟在轻叹。   张总有个临时会议安排秘书接待我,我坐在会客室里看杂志等他。大概过了一个小时,张总歉意而至。我们讨论了合作,很快便临近午餐我坚持和他们一起吃工作餐。等到了四五点,张总带我到安排好的餐厅用餐。大厅内听见有人叫我,循声望去果真是桑晓,或许遇见他们是缘分。张总从我口里得知他们是我认识的人就提议一起用餐,可我识趣想开口谢绝却已有人代劳。从昨晚坐进车里到现在好不容易听见桑树的声音却是一句不用了。他是怕我为难还是不愿看见我,答案显而易见。只是连我都忘了张总和他曾有一面之缘,张总想起他是官司进的朋友更是热情邀请。不过他依然拒绝,可张总坚持,又有桑晓附和。   人多热闹。   五个人坐在同一个包厢里,人多了,话却少,虽说气氛也是融洽却不免有些怪异。   张总起身,你们年轻人好好玩,我有事先走了。喝了一口酒俯身对着我,妹子,你帮我好好招呼。   等张总离开包厢,桑晓就坐到我的旁边,端着酒杯,果果,很高兴认识你。   她待我如朋友,我笑颜逐开同她干杯。她眉开眼笑,东拉西扯像只欢快的麻雀。我不羡慕她的无拘无束,潇洒自在,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只是莫阳看着她的眼神让我不禁羡慕她有一个疼她爱她,视她为珍宝的人。   突然她面容伤感,果果,明天我们要离开了,你一定要联系我。   明天就离开了,我条件反射的朝桑树望去,他和莫阳两人正聊着天。就算我与他近在眼前,就算我看他的目光如炬,他依旧丝毫不觉。爱与不爱,区别仅是如此而已。收回视线看着桑晓,一定。   桑晓用力点头,果果,今晚你得陪我不醉不休。   好。与她一杯一杯喝着,将桑树的无动于衷带来的满心忧伤寄托酒里,一醉解千愁,只怕愁更愁。   桑晓不胜酒力醉了,时而起身手舞足蹈,时而坐下前言不搭后语。莫阳拿过她的酒杯,警告她不准喝了。可桑晓会趁莫阳不注意去抢酒杯往嘴里倒,喝完还不忘朝莫阳笑着示威。莫阳虽然表情严肃可眼里是无限宠溺,深深爱意。   看着看着又落在桑树的身上时一愣,他是在看我吗,是在对我笑吗,我没醉似醉了。一股力量驱我起身走去,无限柔情又无限感伤在笑意里,桑树,遇见你真好。可过往种种总是心酸多不禁忧伤泛起,这杯是赔礼道歉,我不该缠着你,让你为难。   这一杯。看着杯子,眼里已满是痛苦却强颜欢笑,从今,我会走开。   酒喝完了,情该放下了,心却苦不知。转身突然一阵头晕目眩,摇晃着往一边倒去。或许摔倒了他会来扶我,那是否可以看见怜惜,哪怕是同情,可惜幻想的答案从来不从得知。   是有一双手接住了我,是他的怀抱吧,传来的温度不禁有些熟悉,似乎是不久前曾有过。我伸出手有些用力抱紧却不敢太用力,就怕捏碎这份飘渺的温暖。是醉意来了,还是抵抗不了,迷迷糊糊里听桑晓在笑,桑树,你脸红了。   桑树。我连忙睁开眼,恰好映入眼帘的是那张朝思暮想的脸庞。真想触摸他的轮廓,于是笑着伸手,后来怎么也想不起自己是否有碰到。   房里有了些光亮,我睁开眼坐起来。昨晚的片段零零碎碎,突然想起桑树是今天的飞机,连忙下床往外跑。门开刹那,明亮的视线刺眼,原来已经错过了他离开的时间。愣神几秒,眼神空洞走到窗前,望向一望无垠的天空,直到累了,也不曾看见想要看见的东西。   不曾开始,从未结束。我与他终究止于原点,一个城市的两个陌路人。可不能拥有不是将他锁进盒子,上锁隔开所有。忘却一个人不一定要真正放下或彻底忘却,我愿意一直想着他,记着他。只怕某一天再也想不起,我只能看着他的样貌模糊,他的声音消失。   脱去职业装,穿上特意带来的休闲装走在桑树的校园里。少了他,失望,落寞,可还能承受。若不来,煎熬,后悔,相伴相随。这里有他的点滴,我要触碰有他的痕迹。若可以,我愿看尽有他的所有,留自己一个与他擦肩而过的念想。   或许某一天的此时,阳光洋洋洒洒,跳过树枝,休憩在那张秀气容颜里。微风阵阵吹来,舞起枝桠,荡漾在那双干净明眸里。他驻足鸟语花香,专心致志勾勒大好风景。美好一如初见,便再也忘不了。   坐在长椅上,凝神注目,大大小小的石头错落有致,不知承载了多少情怀。眼前有道影子铺在石上,是幻想他的影子曾在石上经过入神,于是这道久久没有移开的影子便是他的影子。直到出现了一瓶水让我回过神,是他的想法一闪而过,缓缓抬头,你认错人了。   刹那惊喜若狂,眼里的人是心里的他,眼眸温柔,笑意浅浅。怕是幻觉不愿醒来又猛地回神,那道背影真切。连忙起身叫他,索性快速跑向他。微喘吁吁,抑制不住的兴奋让声音颤抖,你怎么在这里?   不好意思,刚刚是我认错人了。礼貌疏离遮住了语气里的一丝玩笑。不是下定决心放手了,不是应该不再缠着他,咬着牙,强笑着,是认错人了。   低头不去看他,脑海混乱不堪,耳畔听他离开的声音,越来越远,越来越远,随时准备消失。突然有个声音提醒着他的出现或许不是偶然,是知道我在这里才会来。我必须要知道他是否真的在意我,若他在意,那他的离开不是我要的结局,我要的是他一直留在身旁。   抬头跑过去拉住他,他只是抽出手,我以为他还是要离开。握紧他,恳求他,不要走。   风吹过,带走了一切,独留我的期盼。他依旧抽出了手,仿佛抽离了我的空气。他还是要离开,他并不在意我,剩目光呆滞,随发丝乱舞。是谁的心跳,响在谁的耳畔。不是我,不是他,是我们。他轻拥我,美如幻觉。当我回了神抬手去抱他,他却放开怀抱,清澈见底的双眸再也不是风平浪静。他凝视着我,读不懂,不想懂他眼里的复杂,唯一懂的是复杂里散发了爱情。   这一刻期盼了多少久,幻想了多少次,我和他含情脉脉凝望彼此的双眸,深情款款吟唱彼此的爱情。世界再大,大不过我们两人的世界。风景再美,美不过我们两人的风景。我情不自禁呼唤一声桑树,心里一遍一遍勾勒着一笔一画。   吴果果,不后悔?他是在问我更是在问自己,只是他心里的那道坎只有他自己愿意才能过的去。   你会后悔吗?爱情里的我只愿听心,随心,或许更自私却是更无私。   他浅浅勾勒,璀璨夺目。与其将自己困在担忧未来的斗争里,不如顺应内心不管不顾亲身去爱。结局无法预料,可至少没有虚度年华,蹉跎岁月。   想我当你的导游吗?   眸光一亮,毫不掩饰那些激动不已看着他,很想。   他的一言一行,哪怕只是不易察觉的微微动作足以点亮起爱的火苗,燃烧着我的情意绵绵,像无边无际的草原在望不尽的天边里火光丛丛,炙热炎炎。何况在他面前,矜持这东西只会阻碍我向他靠近。   阳光亲吻,轻风凝望,枝上的叶片摇摆身姿,与相织的两抹身影分享笑容里的骄傲,殊不知是两抹身影的缠绕欢快了景致。已经不用想去小心翼翼缩短距离,可以这样光明正大走在他的身旁,手臂时不时相碰似一根羽毛轻抚心盼,撩动情意,像是禁忌的诱惑,致命却美妙。   次数多了,居然口干舌燥,桑树,我想喝水。   他止步侧脸看了我一眼,收回视线打开瓶盖转身递来。真恨自己意志坚强,不然可以融化在柔波里忘乎所以。接过喝了一口,对着他泯唇微笑,又喝了一口,不知觉又沉浸其中。他笑着从我手里拿过水,盖上瓶盖转身朝前走。一步一步,一秒一秒,等我追上他。   第一次可以看着他的背影喜悦兴奋,第一次为拥有了他的爱心怀感激。痴痴望了几秒,小跑在那些漂浮的阳光与弥漫的情愫缠绵悱恻里,迷离着眸色的光芒追寻那道背影。   路过宣传栏,他止步去看那些泛黄的曾经,出神回忆。我停在他的身边,在贴着的照片里寻找他的足迹。一张,两张,发现了他。那时的他头发长了一点,留有刘海撇向一边,一双眼睛更炯炯有神,更清澈见底,嘴角的笑容浅浅淡淡,沐浴春风。   有他的地方,阳光可以很温暖,美好可以很真实。能在最单纯的岁月里遇见最单纯的他,和他有一场刻骨铭心的爱恋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情。可惜我迟了那么多年,还好不算太晚。   怪不得桃花朵朵开,你真该谢谢桑晓为你挡了那么多桃花。我看着他,等他回望,是你该谢谢桑晓。   我一愣随即恍然大悟,脸染红晕,嘴绽笑容。突然他侧脸上的一抹忧伤在惆怅,顺着他的视线是一张啦啦队的照片,里面有很多开怀大笑的女孩。有那个人吧,或许他旧情难忘,可我并不嫉妒更是庆幸她放弃了他。   没有结局的爱情本是一朵开在绝望里的花,却在饱经风霜,煎熬痛苦里绽放出惊心动魄的美丽。若你在上一份爱情里学会成长,便会在下一份爱情里更懂珍惜。   望着他,倾尽所有柔情,等他亲眼目睹那个爱他深入骨髓的人。很久又似一瞬,他缓缓转身,映入眼帘,除去一抹歉意,更多的是一样的爱意。   天隔着最长的距离守侯地,地忍着最久的寂寞相守天,是那般苦,却这般美。或许天与地失去了彼此最简单的触碰,却拥有了最长情的凝视。   幸运的,他和我两者兼得。   我痴痴笑着,傻傻笑着,像个三岁的小孩。   聪明的吴总智商变零了。他笑着调侃,我心情很好附和,因为有你爱我。   突然一张照片吸引了余光,里面是他在为一个人画画。虽然画面模糊,可笑意盎然在渲染幸福。很幸福吧,那时你的幸福来自她人,此时你的幸福由我来给。收起失落,拉起他的手,柔情似水里有份坚定,桑树,我真的爱你。我不是她,不会笨到放弃一个那么好的人。   他眸光明亮,拥我入怀,声音有力,我不后悔。   这一刻,我在发抖,贴着他,听他的心跳里回响着自己的心跳。阳光紧紧拥抱他和我,重叠在一起的两道影子是谁都不会再离开谁。   我和桑树在一起了,无数次在心里重复着,就怕一切不是真的。我真傻,他就在身旁,我们十指相扣,一步一步走在他的曾经岁月里,走进彼此的心里。   我以为这辈子不会再对某个人动情,即使在最纯真的时候都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一个人,可以让我只记得他,忘了自己。遇见桑树,爱上了他,或许每个人都有那样的注定,从此我的心里便只有他,也只能是他。   虽说这几年学会了心狠手辣,忘记了如何去爱一个人,可即使这颗心早已铁石心肠,或许会有千难万险,但爱一个人就是不计回报对他好。   年少时的爱情,轰轰烈烈,而我更想细水流长。   什么时候回去?声音里有一抹醉人的醇香,我眯着眼,你是要跟我一起回去吗?   是我自作多情了。他一本正经的眸色黯淡,我着急了,哪有,你看,我满脸写满了我想。我特意用食指抵着脸颊,看着他边笑边摇头。他应该想不到我是这样主动的女孩,可他对我笑的样子,我真的很开心,怪不得有人掷千金只博爱人一笑,于是添油加醋讨好他,不。   他微微皱眉,我不苟言笑,不是想,是我要。   他故装百思不得其解,真是奇怪,那么薄的脸皮怎么不会红。   骗人才会脸红。   问题是我不要。   你不要什么。   不要和你一起回去。   你欺负人。   就欺负你了。   你就带我一起好不好,好不好?摇摆着他的手,他笑着叹息,拿出手拥我入怀,一句好足以让我失眠。   月光如胶,星光似漆,相拥的身影错落在地,倒映眼眸,拥有漫天繁星闪闪发光。   回到酒店,桑树放开拉着我的手,轻言晚安。恋恋不舍点头转身却在下一秒又转过身在他脸颊上小亲一口,心满意足看着他去开门进了房间。心跳好不容易不兴奋了,可笑容又开始了情不自禁。他还站在那里深情注目,我还对着门上笑面如花。纵然这扇门隔开了彼此的视线,可彼此的凝望紧连着两颗心。   直到想起应该给张总打个电话才转身开了灯,随即门外响起的脚步声和着心跳痴迷笑脸。早上出去急,忘了带手机,有一条桑晓发来的信息,好好把握机会,桑树不是今天的航班。   桑晓,谢谢。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我会让桑树幸福的。这是我对桑晓的承诺,也是我对桑树的承诺,更是对自己的承诺。   昨晚伴着桑树的脸庞入睡,早上一睁眼又迫不及待想看见他。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根本不是夸张,是轻描淡写。从外面买了早餐回来,叩门微笑等待。咔嚓一声,看见他的刹那紧悬的心立即放下却紧张,给你买了早餐。   你不是应该见客户?   我调皮眨眼,得吃早餐。   果果。他有些严肃,转眼笑着,进来吧。   他的一声果果,是千辛万苦,是肝肠寸断都值得。轻飘飘的走进门里转身看他,他关门走来拿过手里的早餐放在餐桌上。阳光里和他一起吃早餐仿佛是幻觉,我怔怔的看着他失神,可眼里的眸光越来越亮。   桑树,我们是在一起了吗?我无法置信,他流转温柔,往我碗里夹了个面包,真像个孩子。   吃完早餐一起出门,他去买礼物给同事,我去见客户。我们背道而驰,车镜里看着他一点一点消失殆尽,心里涌现的不再是失落而是高兴里带点不安。仿佛不管多久,他从来都不是属于我的,也不知哪一天会像此刻眼睁睁看着这些美好消失。   爱情里的人总是患得患失,胡思乱想,所以哪怕爱情才开始我已中了这样的毒。   这次出差除了跟进合作案,还有了解东北市场可能的话开拓几个新客户来扩展业务。张总知道我的来意主动为我牵线搭桥安排了今天的饭局,有了他的帮助收获匪浅。   妹子,明天的飞机吧。   是的。我点点头,他面露歉意,明天我就不去了,路上注意安全。   张总,谢谢您。从商几年,这几天是我第一次感觉自己不再是戴着面具和客户做生意,相反自己才是那个受到热情款待的客户。   妹子,小气了。   是小气了。我有些惭愧,他收起笑容,妹子,有些话我觉得还是要跟你说。   您说。   干我们这一行的,这双手是不干净了,但还有权利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记住,每个人都值得拥有。   阅历总是跟着年龄增长,沉浮里,繁华落尽,心灵沉淀。突然意识到他应该知道了我和桑树的事情,不过他的语重心长,肺腑之言是对我的关心。   每个人是值得拥有,只是能否拥有自己最想的,只有很久很久以后转头回望。   待车驶出视线,转身望向酒店。一扇扇窗户上,不规则的映射着亮堂堂,是一幅耐人寻味的画面,不禁笑意如花在风里缓缓盛开,一点一点填补空缺的心。   他,回来了。   就算世上再无你的容身之处,可总有一人会在某地,等你转身走进他为你留着的一颗心里。这颗心,是世上最坚固,只属于你的城堡。   门开的同时,心里的门也开了。他近在咫尺不是远在天边,占满视线,占据心房。一句喝酒了的关切是冬日阳光,夏日轻风。我卸下伪装,随心所欲,对着他有些委屈,喝了点。   给你煮了醒酒汤。看着那双满含爱惜的眼睛,我挽上他的手臂,真好。   同他走进房间,他关上门到厨房,我到沙发旁坐下。他端碗过来,我感动不已。伸手接过,隔着薄薄雾霭看了汤,又看了他,笑着一口喝完,一滴不剩。   还要吗?他有些打趣,我将碗递给他,张着嘴巴,要。   他轻轻笑着,接过碗放在桌子上,好点了吗?   他的温柔,他的宠溺,是我的幸运。我点点头,怕他笑话我泛红的脸庞,转头去看桌几上的礼物,那么多,有给我买吗?同时转头看他,见他歉意一愣,我语气欢快,还好你没有买,要不然我就成你的同事了,那多奇怪。   他笑出了声,你的脑袋瓜都想些什么?   你。靠在他的手臂上,笑意洋溢,心里想着只要这样就好。突然想起明天就要回去了,不免感伤起来,桑树,明天就回去了。   怎么了?他抽出手搂我入怀,下巴抵着我的发丝,这样的亲昵,这样的温暖,是一点都不想回去,怕回去就抓不住了,你肯定累了,早点休息吧。   再呆一会儿,就一会儿。紧握他的手臂,黏在他的臂弯上,闭着眼感受这份属于我的温度。   那么不真实的一切就似恍惚幻觉,那么真实的一切或许昙花一现。在这份含苞欲放的爱情里,我像一片舟行驶在无边无际的海洋里,有了花朵绽放的希冀却怕海上将泛起雾霾失了方向。紧握他,靠近他,是我们相差甚远,潜意识里在不安,在颤抖,只是当时不知觉。      ☆、酸酸甜甜(1)      出了安检口,置于人群里。急促的来来往往,漠然的张张脸庞,淡了那贴在手心的温度,深了这浮在眼前的躁动。于是这份爱情就似一场从零起点的案子,他愿意与我一起只给了我一半的胜算,何谈遥遥无期的攻城略地,又因周遭的明争暗斗将这握在手里的胜算风雨飘摇。   桑树走到面前看着我,眼角的笑意迷乱我的心,吴总的气度有点小。   原想我们在高空里飞翔,我躺在他的怀抱里看时间流淌,听心跳重合,可与桑树同个位置的女人或许跟我有仇,不管我好说歹说非不换位置,只好眼睁睁看大好机会毁在眼前。   我不想小心眼,可真的好可惜。   我咧着嘴对你笑,你皱着眉对我气,我好委屈。   我克制笑意盎然,你在讨好我吗?   你说。他定定看了我一眼,我得回去上班了。   他给的蜜总是很甜,多想不仅仅只尝到甜头,可就算不愿还是理解点了头,毕竟他又不像我工作自由,何况他为了我已请假一天。   总得有人坚持不懈,奋力拼搏,拾起点点渺茫,求得在不经意里的某天惊喜。   他步步向远,速度不是很快。行人走过,断开相交的视线。再望几许收回,眼神稍许黯淡。突然发现手上的袋子忘了给他,抬头望去,他正在阳光里深情凝视做着给你的口型,那转身时的深深一笑胜了五彩缤纷。   看着袋子,原来他不放箱里要我拿是有预谋的。再望向他,他已消失人海,可空气里依旧留着他的步履轻轻。我迫不及待走到一旁坐下却又小心翼翼打开,是一张画。画里有我和他,十指紧扣,互相偎依。   幸福来的那么快,又那么真实,握紧手中感动着我的心畔。   收好画,注视前方,来来往往的人一闪而过却有意遮挡什么,可缕缕阳光穿来落在目光里温暖,微笑不知倦意一直在嘴角绽开。   我们会永远在一起,永远。   回到住处,走进房间。从抽屉里拿出画,看了一眼,放在桌上。随即又拿出包装盒里的画,放在桌上。紧紧相挨的两张画,嘴角的笑意扬起,越来越浓。   第一张,相遇。   第二张,相爱。   不久,还会有第三张,第四张,千千万万张。   直至最后一张,相守。   沉浸在编织的画面里,天不知不觉里黑了。打开灯看了一会儿,不舍将画放进抽屉,站起来走出房间,随便弄了点东西当晚饭。躺在沙发上看电视里播放着的偶像剧,当初为了桑树逼着自己去学里面的浪漫桥段,如今想起感觉十分温暖。看着看着,突然发现画面里播放的是我和他的爱情。有时切了广告还不自知,反应过来就傻傻的笑着,继续身陷其中。好想听听他的声音,知道他在干什么,可怕打扰他只好按奈心头所想。真的想的厉害,拿着手机,一条信息删了写,写了删,发出时就一句话,晚安,明天见。看见时间原来已经很迟了,想必他已经睡了。不过还是等了一会儿,直到捏的手机发烫才关了电视,回到卧室。   仰望满天繁星,明天一定美好。   阳光一丝又一缕,呼唤我醒来。醒来了便无法再入睡,做着是否找桑树吃早餐的思想斗争。我知道太过主动或许会适得其反,可要见到他的渴望会逼着我发疯,毕竟爱情是变量的存在,不是策划书上的计划,只有一步一步循序渐进才可以达到预期的效果。   路边稀稀疏疏停靠几辆车,不见有行人经过。摇下点车窗,新鲜的空气虽然有些寒意却让人神清气爽。早餐热气腾腾,雾气和着香气弥漫。经常等客户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等一个人的感觉,甜蜜,紧张,简直不可言喻,那是哪怕等到地老天荒也心甘情愿。   那个人会在某个时刻,一步一步朝你走过来,和着你的心一拍一拍跳着。   目不转睛的盯着他出来的方向,怕一不小心错失那个身影。不想太沉浸漏了几瞥,直到他快要经过车门时才发现他早已在视线里,于是慌忙中推开车门却一不小心撞到了他,同时抬眼看见他眼里的惊讶,响起他不可置信的一声果果。我有些像个犯错的人下了车,他握住我欲去触摸撞到他地方的手,待我看向他,他问我怎么在这?   刷的一下脸红了起来,有些底气不足,给你送早餐。   吴果果,你几岁了?他皱着眉是否不高兴了,想来是自己来得唐突了,于是像个小孩低头。他抚摸我的发丝,轻轻笑着,真是个小傻瓜。   我抬头沉沦在他的柔波里像个花痴般,晨光在我们的笑容里逐渐炙热。   等很久了吧。那样温柔的宠爱让我说不出话,他移开视线看了一眼早餐再看着我,来了为什么不打电话?   想给你个惊喜。   惊喜。突然他严肃起来,可眸光闪烁的是心疼,你等一下,我去买早餐。见我疑惑,他解释,这些冷了。   没有关系,我。他表情里的不许让我乖乖泯嘴,他很快买了早餐回来,坐回车里递给我,饿了吧。   我摇摇头,接过早餐,想起什么似的,你的早餐?   我通常是自己做早餐的,所以来之前要打招呼。   那我可以来吃你做的早餐吗?不等他的拒绝说出口,我编排理由,你做的早餐肯定好吃,而且还营养。   吴果果,我想反悔了。   我差点呛住,不知所以看着他却见他坏坏笑着。我丝毫不介意他逗我,心情很愉悦,凑近他,语气呢喃,这个果你已经吃了。   他退了退,还在嘴里,可以吐出来。   我知道了,你就是欺负我。我委屈至极,突然他情意绵绵的笑着,你这个果虽然酸酸的,只是浪费可耻,我还是吃了吧。   得了便宜还卖乖。随即改口,是我得了便宜还卖乖。   晚上我请你吃饭。   不准反悔。   当然。   到公司有些迟了,拿了资料便往会议室赶,因为心情很好所以步履欢快。碎语透过敞开的门传来,张张不悦的脸朝走进的我望来,换做是我也不会给迟到的人好脸色。我微笑不减走到位置上,表示歉意进入主题,将东北的出差情况做了总结和分析。   回到办公室,着手明天出差的准备。到了下班点,收拾好离开公司。发动引擎时突然想到很多原因便发信息给桑树让他知道我出发了,会在餐厅等他,片刻收到他的一句很快出发,于是车镜里倒映着一双满是憧憬的眼睛。   路经电影院,看着车前一对对相搂的情侣出来又进去,不禁心血来潮下了车走进电影院。出来时,抬头朝着夕阳轻轻一笑。   天色渐黑下来,灯光俏皮闪闪。餐厅逐渐充满欢声笑语,热气腾腾浓了目光憧憬。看着餐厅大门,等他映入眼帘的第一眼。他左右环顾寻找,笑意浅浅走来。   何时杯里只留清水浅浅一层,眸里只剩光芒暗暗一些。虽然他有发信息告诉我会迟点来,可看了下时间心里有些担心他忘了却想他是路上堵车了,不管怎样他一定会来的。揉揉眼睛不理睬旁人的异样继续望眼欲穿,又何时越来越多的人往外离开,桌子开始没有规律的空着。一分一秒,滴滴答答。不再有人走进,只是隔了很久有人走出。服务员来过几次,见我不打算离开,加了水走开。   或许他忘了,我再等下去也无济于事。   占了位置那么久是要消费的,何况有些饿了。招呼服务员过来点了几道菜,一人唉声叹气。放在桌上的菜不知是热气还是什么模糊视线,好不容易清晰转眼又模糊。何必不依不饶,非得折磨自己。收回视线,索然无味的吃着。   好吃吗?来不及吞下嘴里的菜,抬眼望去。是桑树,他来了,在他的笑意里咽下了菜。他坐下,递给我一朵玫瑰花,不好意思,临时加班耽搁了。   我摇头,开心的接过玫瑰花,原来他还会小浪漫。闻了闻,咧着嘴,真香。   餐厅外有个小女孩在卖花,手上就剩一朵了。他不会撒谎,或许是因为相信他不会特意为了我去买一朵玫瑰花却忍不住用余光瞥了瞥窗外,可一无所获。其实他可以不解释,不过花香还是带走了些许失望,毕竟他将花给了我。   原来是附带的。不过很喜欢,但下次我要十一朵作为惩罚。   待天时地利人和,我一定双手奉上。他开着玩笑,我认真请求,不准有那么多条件,久了,你早已忘记,而我还在痴等。   下次遇见这种情况就应该头不回的离开。我知道他为我等了这么久歉意,可我依旧很开心,我不想你来了看不见我,我却是那么想看见你。再说了,这可是免费的包场。   看不出我们吴总还有这一面。   我是女人,你的女人,当然只对你柔情似水,甜言蜜语。   你这样可会让我恃宠傲娇。他转头招呼服务员拿副餐具,我坏坏嗔笑,你饿了,要不吃我,我不介意。   不要急,吃饱了才有力气吃你。本来是我逗他反倒他配合我让我深陷在他的柔波里不可自拔却抵抗不了那抹炙热忙低头吃饭,耳畔他的笑声真好听。我喜欢做他的手下败将,因为是那样心甘情愿。   浅浅的笑意,闪烁的眼神,浓烈的情愫,此时的全世界只有他和我,相依相偎。   挽着他的手臂走出餐厅,提议一起看电影。他以太晚回绝,可惜买好的好几场的电影票只能乖乖地呆在包里作废。不过夜色醉人,情调正好,散步不错。他还是以太晚回绝,其实是不早了。玫瑰花香随风飘来,枝上的刺不小心扎到了手,竟毫无察觉。   我若有所思的开着车,他专心致志的望着窗外,仿佛我是司机,他是乘客。餐厅里的情意绵绵降了温,冷却在身后。我可以适应工作上的突发状况,可以习惯每夜寂寞侵占,却无法忍受他的忽冷忽热。我知道是多想了却不敢开口,就怕他会不喜欢。   一个人的煎熬,总是痛苦不堪的。   桑树,明天我要出差。料到他的反应仅有一句注意安全,可还想听更多,就这样?   想让我陪你?   不禁眼前一亮,几乎相信了只要我说可以就可以。可触及到他那双明眸只是玩笑,我有自知之明,不是那种无理取闹的女人,当然不可以。   我会想你的。   我会很想你的。有情话才是爱情,于是心里乐开了花。   他伸手抚摸我的发丝,在外面自己要注意,应酬要适度,饭一定要吃。   我点点头,笑意浓浓,遵命。   在爱情里,俗不可耐往往是求之不得。   就算有意放慢车速,还是很快到了他的住处。他说了路上小心,晚安下了车。我看着他的背影等他转头,至少他会转身看我一眼,可还是失望了。总觉得他和我在一起,笑容里都带着些无可奈何,情话里都带着些敷衍了事,不禁眉头紧锁,陷入思绪的挣扎里。   爱情,是填不满的欲望,是无休止的满足。我又太贪婪,想拥有更多,开始了不满足。可爱情,是全心全意的相信,是毫无保留的坦诚。因为我是追求者,所以总散不尽心底的担忧。原本是担心刚在一起的我们分开会影响彼此的感情,此时比起担心,胡思乱想带来的猜疑更为可怕。我可以不克制欲望却必须相信他,却忘了欲望会吞噬理智。   机场内,环顾四周。眼角的失望是因为桑树没有来接机,虽然他已经告诉我他有工作在手,可嘴角的笑意是回来了可以去见他,只要一想起可以近在咫尺注视着那张脸庞,期待是如此迫不及待,连丢了合作的失落都可以不去计较。身处人群,朝着落日余晖迈步,一如走向幸福。   道路上一位拎着菜的女人快速经过车窗让我想起飞机上的一幕,隔着过道的一对情侣结束了情意绵绵,从谁该下厨准备晚餐的小事变成了面红耳赤的埋怨,直到乘务员过来劝说他们才罢休却进入了冷战。不是很久男人笑着妥协,讨好女人使她重新投入怀抱。   从今天起,我包了所有的饭。   不禁笑着,那个男人肯定很爱女人。   等很久了?   久是不久,就是想你很久了。我举举手里的袋子,笑嘻嘻的看着他。   原来你让我下班就回来是想让我给你下厨。他伸手接过袋子,见我故作不语,他微微一笑,我乐意之至,顺带表示不能到机场接你的歉意。   得好吃才能接受。   他拿出钥匙开门,我跟他走进。他合上门让我随意便走向厨房,我从踏进这里的喜悦回神,跑进厨房,他放下袋子看着我,怎么了?   其实是我下厨。我推着疑惑的他出去,十分强调,不用帮忙。   他点头走开,我转身做菜。估计他不知道那晚的菜是我做的,趁这次机会得好好露一手,让他刮目相看,多了解我。   饭桌上,菜色丰富,香味诱人。虽然好久不曾下厨,可我自信一笑,他会喜欢。我叫他却不见回应于是朝里走去,原来他在作画,灯光下的他有另种温暖。沉浸几秒,蹑手蹑脚。他还是听见了,侧头朝我望来,浅浅一笑让人如痴如醉。不等我收起满是花痴,他已起身走来。想起要看他的作品连忙跑去,只是他眼疾手快抱着我,传来的温暖让我忘了一切。   菜冷了可会影响味道的。   不舍离开他的怀抱,拉着他走到桌旁。他看了一眼桌上,看了一眼我坐下。我满怀期待坐下看他夹菜放进嘴里,迫不及待开了口,怎么样?   他看着我不语,在他的眼里我仿佛不是我而是另一个人。我知道是好吃,更想亲耳听见他的赞赏。   好吃。他夹菜放进嘴里,看着他看见了幸福。看着,看着,眼里有些东西一闪而过。   原来上次那道菜是你做的。他恍然大悟,眼里有些感动。   你的女人不错吧。   是,我真是幸运。   要不,我天天给你做?经商久了,逮到机会就见缝插针已然是条件反射,或许我本就是不知羞为何物的人。   不了,偶尔吃吃就好。他果断拒绝,我眼神黯淡,为什么。   怕吃上瘾。   自己做菜又实惠又营养,吃上瘾也不要担心对身体有害,多好。我知道他有所顾虑,可不愿捅破,在我的心里只有我们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或许不可以朝夕相处,至少可以多一秒相伴。看着他,我满怀憧憬,桑树,我想每天和你一起吃早餐,还想一起和你吃晚餐。   你看你,露形了吧。   答不答应?我撒着娇,他径直忽略我眼里的期待,干脆利落一句吃饭。耳边时不时的传来他说真好吃,我假装生气不理,心里却偷偷乐着。   他在厨房里收拾,我坐在一旁吃着水果环顾他的住处。上次就因为没有好好看过这里可惜,没想到还有机会来这里。看他进进出出,与我眼神相撞。久了他没出来,我站起来小跑过去。不想他刚好出来,我刚好撞到他的身上。抬头刹那,目光交错,呼吸萦绕。一秒,两秒,他放开我,向后退了一步。他秀气的脸上浮起红晕,我更是羞涩,明天我会很忙,所以就不来找你了。   坐在车里望着他的住处,刚才真是错失良机,差一点就。手机响了起来,是桑树,上来一下。没有多想下车上楼,门开了,他站在那里微微笑着,眸光闪烁。不等我开口,他走向前覆上我的唇。我看着他,忘了回应。刚想回应,他离开我的唇去亲我的额头,深情相望,晚安。   我语塞,半响笨笨的开了口,你欺负我。   你是在怪我?他的眼里在笑,和着眸光迷惑我的心。   不是,我是想说初吻不是这样的。我急了,不知急什么,不知要表达什么。   你放心,从今天起我只会吻你一个人。见我红着脸,他凑近一寸,原来是不满足。   看着他坏笑勾勒,我咬了咬嘴唇,哪有?   我已经满足了。他退了一步,晚安。   我转身恍惚,他笑声清脆。我是不满足而且很吃亏,一刹那转回身吻向他。本想浅尝辄止,可我高估了自己的定力忘了离开他的唇。他伸手拥紧我,动作很轻,情意很浓回吻我。很久,他离开我的唇,眸光炙热看着我。突然我羞涩咬唇,随即快速的说满足了,在他的笑意里几乎跳着离开。回到车里,伸手摸着嘴唇,上面的温度又暖又甜。多么美好的一夜,情不自禁的笑着,如果每一天都这样,多好。   爱情的甜蜜,总是能让人不可自拔,心甘情愿深陷。久了,连流出的血都以为是糖。      ☆、酸酸甜甜(2)      坐在办公室里看着资料,助理敲门进来告诉我孙总要到了。我合上资料起身,她随我一起到公司门口等孙总。其实他会亲自过来洽谈合作让我有些怀疑他是另有计划,因为他让我的出差空手而归,不想过来的人是上次晚会和他在一起的人。我没有去看资料所以有些出乎意料,但助理说来的人是孙总,那么这个人必然是孙总。   孙总,一路辛苦。我伸手,见他没有异样,看来我的猜测是对的。   不辛苦。他心情很好,与我握了握手。   请。讲话的语气,笑着的样子和孙总颇有几分神似,该不会是孙总的儿子,孙辛。是有次与他谈生意,一起吃饭时听他和朋友谈起,说孙辛不愿经商,常年在国外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孙总,真是不好意思,本该是我来接机却让您亲自来。对了,孙老他好吗?   多谢吴总挂念。他的眼里没有员工对上司的敬畏证实了我的想法,孙总。   他打断我的话,语气洋洋,叫我孙辛。我不喜欢孙总这个称呼,何况你已经知道我是谁。   我并不知资料上是否有写他的身份,可此时是我没有看过资料只能用些运气来巧妙避免尴尬的局面出现,如此既然他无心经商,现在踏了进来到底意欲何为。   我。他凑近一点,稍稍打量了我一下回到原来距离,真是人外有人,我理解了他特意嘱咐要跟你好好学学的原因。   我含蓄泯笑,孙老过奖了。要学,也是我跟他学。   等他参观了公司便带他到安排的酒店里为他接风,他真的是一个很健谈的人,只是不谈合作与我便是浪费时间。聊着聊着,他突然说,吴果果,你还欠我一场舞。   不曾想他还记得,见他不带敌意于是忽略了他的直呼其名,不是我欠你,是将我带走跳舞的那个人欠你。   他认同点点头,也是。不过,欠债的人遛了,自然得你来还。   我轻轻笑着,池鱼之殃。看来我逃不了了。   吃完饭送他到酒店便回了公司,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方案做检查。这个合作由于价格不拢一直拖到现在,花费的相当于几个合作的精力。本是想孙总会过来想必会敲定合作,不想来的是孙辛。孙辛相当于一个新人,孙总让孙辛负责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已经将路铺好,孙辛只是来照本宣科,待条件满意签名盖章便可,二是依旧不打算合作。   修改好策划已经很晚,心想桑树应该休息了,连发信息说个晚安都怕打扰他。本来是打算直接回住处却不知不觉来到了他的住处下,从此不管何时何地他永远是思念里的第一反应。就算望着的不是他,是漆黑一片,可这样心就会很满,满到寂寞无法侵袭,痛苦无法靠近。   灯光下,两张画凝固视线。一颗心若做不到无牵无挂,又多了念想羁绊,注定不会再自由自在。突然手机响了起来,以为是桑树笑着拿起却只是一条彩信。我是有多爱,才会如此着迷。看得久了,仿佛是一天又一天。收好画去看窗外,曾经我和他只是属于同一片天空,现在我和他属于心连心的彼此,一起携手共守。   孙辛的身上有很多特质,阳光,幽默,是邻家大哥哥。有桑树在身边,我愿意敞开心扉和身边的人相处,眼底少了些许冷漠让自己像个女人。或许才总是受他感染,不知觉走进他的世界。不得不说和他在一起很轻松,有时会忘了是来跟他做买卖的。   为什么从商?他看着我,仿佛我的答案对他很重要。我反问他,你为什么不从商?   不喜欢。   喜欢。彼此相视一笑,其实连我们自己都不知道是答案还是敷衍。   果果,谢谢你陪我喝下午茶。   是我谢谢你,让我偷了半天的懒。   他看着咖啡杯许久,突然抬头问我是否有男朋友。忽视他眼里的光芒,脑海里立即浮现桑树一时忘了回答。就算不回答,心思全写在脸上的笑意里,幸福蔓延在心里。   他有些低落,我想也是名花有主了,是晚会上?他居然以为是官司进,我随即笑着,我不喜欢国外,所以不会跨国恋。   他笑着低头看杯里的咖啡,片刻抬头看我,我喜欢国外,所以也不会跨国恋。   不是我智商低了,不是他太幽默了,是我知道他意有所指却无能为力,忽觉得他语气里的惆怅竟让人有丝难受。坐了许久,我随他起身,他走到身旁,我有事,你就不用招呼我了。俯身亲我的脸颊,再见。   常年在国外的他说话做事自然带着国外习俗,我不介意回一句再见。只是当他离开视线的刹那苦笑着坐下,因为答案是第二种,孙总让孙辛是来提醒的。无奈面对孙辛有一种提起合作的排斥,不知是他的原因还是自己的原因,商场上的战无不胜变成了优柔寡断。不过回到公司依旧修改着策划书,将孙总的利益最大化,争取派上用场。   这些天忙于招待孙辛无暇抽空去见桑树,只能踏着灯光,借着月光,睹住处思人。有次睡着了醒来时竟有些埋怨,他为什么不可以主动联系我,找我,随即委屈泛滥,嘲笑自己的痴心一片。   有次陪孙辛吃完饭走出餐厅,人来人往里的一道背影有些熟悉,不禁愣怔望着以为是桑树。若不是孙辛的声音响起,我会毫不犹豫跑去拉住那个背影。这样的情景不止一次上演,我觉得某时的自己会将所有的人当做桑树,会认为幻觉就是真实。   昨晚孙辛让我今晚陪他参加一个晚会,可早上联系他总是占线,下午助理拿了个礼盒进来,说是孙辛派人送来的。是晚会的礼服,他的细心周到只会让我更清楚他的身上没有我所需的东西。   助理放下离开,我看了一眼继续工作。临近下班,起身将策划书放进包里,不等合上包又拿出放在桌子上,经过桌旁拿起礼服离开。回到住处拿出礼服,再美与我只是一件衣服,甚至是一件讨厌的衣服。   原来晚会只是我和他,收起疑虑微笑看着走过来的孙辛。我只是他们公司的一个合作伙伴,不值得他劳师动众安排奢华浪漫,可此时的那些温馨灯光,那些沁人花香,仿佛是曾经过往。我不后悔与桑树相爱,却不该用尽所有理智去爱,不然又怎么会如此轻易触景生情,随曾经流窜。   他的眼里是对我的赞美,声音十分温柔,这位美丽的小姐,能请你跳支舞吗?   我笑着伸手,他笑着牵起,在音乐里翩翩起舞。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油然而生,不是排斥,应该是高兴,或许是他笑容浅浅,眸色暖暖,不禁看到了桑树的影子。   舞停,音乐继续。我们走到桌旁,他拉出椅子,等我坐下自己再走到对面位置上坐下。侍者端着牛排过来,往杯里倒上红酒离开。玫瑰芬芳,红酒浓郁,牛排醇香,温馨随着音符婉转悠扬。   酒杯相碰的清脆,烛火莹莹的隐约,他看我的眼里有一份怜爱,一份欣赏。他是谦谦君子,我是窈窕淑女,或许彼此吸引却无关风月。他负责聊天,我负责开心,不禁想若是桑树那该多好。   快要走出餐厅,他脱下外套披在我的身上,停在车前为我开门关门,到了住处又快速下车为我开门。今夜,我是那个有人呵护,有人疼爱的公主。只是心里总有一处更空荡,因为给我这一切的不是我最爱的他。   果果,今晚我很开心。孙辛俯身亲我的脸颊,动作似停留一秒。   我也很开心。   他拥我入怀,在耳畔轻语,我会想你的。   他的声音里没有爱情的味道,于是我伸手回抱他,我也是。   他放开我时,我取下他的外套递给他,他伸手拿回,这件礼服可不许丢,天冷了,快进屋。   我不会暴殄天物。在他温柔的目光里转身,突然不远处的桑树映入眼帘。他的出现是欣喜若狂,是受宠若惊,笑意浮起,停下,又浮起,忘了迈步。   果果?不去回应孙辛的关切,一心看着走过来的桑树。或许是生他的气,或许是多日的委屈,我不想主动靠近换他靠近。我爱他,所以总会拼了命的靠近站在远处的他。那么若他爱我,他就会一步一步走向我而不是半途而废。   我愿醉倒耳听爱情里,更望日日里所爱之人将爱情里的真心付诸行动于夜夜里卧感动入眠。   伫立等待,笑意随着他渐进越浓。直到他停在眼前,嘴角的弧度绽放最甜。本想深情唤他却见他脸色些许凝重仿佛是我做错事惹怒了他,顿时哑口无言以对。若不是孙辛问我,恐怕自己会泪眼婆娑失了控。可孙辛开了口,我意识到原来根本不知如何介绍自己的男朋友,看了桑树一眼,他的眼里少了情意绵绵,我怕没有经过他的同意他会责怪,只好对着孙辛断章取义,桑树。   你好,孙辛,果果的朋友。孙辛伸手与桑树相握,放手转身对着我,果果,机场见。   孙辛一消失在视线里,我眉开眼笑转身对着桑树,好大的惊喜。   他只是看着我,我不曾察觉他眼里的漠然去拉他的手,等很久了吧,你还是第一次来我的住处。   很晚了,早点休息。淡淡的语气是迎面袭来那冷冽的风,我的声音里有不经意的伤感,好不容易来了,为什么急着走,再说你可以睡,客房。留下陪我好不好,我真的想你。   你看脸色都苍白了,快进屋。他的眼里有心疼,可更多的是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仿佛在抑制什么。看见我的妥协他转身离开,嘴角的笑意消退了我的不安。隔了几秒我叫他,可他充耳不闻般继续迈步。是不是他真的生气了,我以为他在跟我玩,追上他,孩子气般拉着他的手,留下好不好?   突然他的脸色如夜色般沉寂,明显不想和我继续纠缠,语气只保持一丝温度,回去吧。   我垂下眼,小心翼翼,是不是我做错什么惹你生气了?   你不该骗我。声音那么冷,表情那么决然。   第一次看见这样的他,那双清澈见底的明眸里闪烁着气愤。我不明所已地慌了,不知所措地站着,不敢相问只能独自神伤。他说我骗他,可回想点滴,毫无头绪。突然心一颤,该不会是他不要我的借口。不,不会的,使劲摇头将这无稽之谈赶出脑海。可还是不争气,只好仰头让忧伤往回流淌。天空星光闪耀,颗颗星星里都有他的影子,他会回来吗?   久了,只有我一人低头锁伤,独尝夜的寒风刺骨。   我没有到机场送孙辛,也没有去公司,更没有找桑树,到了郊外的聋哑餐厅。在这里心开始平静,若不贪心其实是幸运的,至少偌大的世界里还有一处足以让我逃避所有。   夜自顾自深了,我靠在车椅上睡着了。当黎明悄然而至,我睁开眼下车坐在石上看朝阳冉冉升起。   桑树,你知道我有多么希望可以靠在你的怀里看日出的光点呵护着我们的爱情。   回住处换了套装到公司上班,结束手头工作又不知觉里沉浸在思绪里努力回想。不知问题所在,可千错万错,错的永远不会是他,罪魁祸首永远是我。出了问题,面对是最好的方式。于我而言,这份爱情里的喜怒哀乐只因他,那么低头又怎样,卑微又如何,只要我爱他便心甘情愿,只要他时刻喜悦便在所不惜。那天的相遇注定了我那不可撼动的尊严可以为了他的一丝一毫肆意践踏,哪怕一无所剩,幸运与否,我想我唯靠自尊的得过且过都会在那黑暗里开出了一朵花。   拿出手机发信息给他,晚上我亲自下厨给你补充营养。收到他的回复是在超市买食材,早知当时就应该打电话,至少可以从他的声音里听出起伏,不用陷入思绪万千猜想这个好里他心情的好坏。   门前的秒秒等待是煎熬,他好不容易出现在视线里又加速了紧张不安。看着他的眼里没有喜悦,没有漠然,仿佛我是路人,心开始无休止坠落。可我一如既往用微笑掩饰,回来了。   他一带而过去开门,我急忙转身叫他。门是开着的,张着的嘴愣了一秒转为笑容着跟他走进,对着他的背影,声音雀跃,等我。顿了顿,等我给你做好吃的。   厨房外,有人悄无声息。厨房里,有人愁眉不展。商场上,我是一个宰割他人的强大,可以为所欲为。爱情里,我是一个任人宰割的弱小,少了胆量去为所欲为。   饭桌上,沉默是笼罩在头顶的一片乌云。他只是吃着,不曾看我一眼,好不容易视线从我身上经过也是不经意。我知道他是在意我的,于是鼓起勇气往他碗里夹菜,讨好他,你喜欢吃这个,多吃点。   下一秒他放下筷子站起来,我立即跟着他移动视线,心想他是要走到我的身旁跟我甜言蜜语,然而我太自以为是会错了意。他离开位置径直转身,对我眼里的期盼置之不理。我茫然无措,伤心不止,一句你不要我了惹红双眼。他只是停了停,片刻响起的还是他离开的脚步声。我怕自己失控,起身离开。   外面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雨是来嘲笑我还是来陪我?丢了魂似的往雨里走去,痛快淋漓一场或许就不会这样痛苦不堪。刚迈出一步,有人拉着我的手臂。是他,不等看清我已转身紧紧抱住他,哀求他,不要不要我。   接过他递来的杯子,热水或许热了身体,心依旧是冰的。我低头不敢去看他眼里的自己有多么可怜,不知坐在身旁的他写着怎样的心情。若他可以一直坐在身旁,不管是守护还是厌恶就让时间静止此时。   对不起。声音里的心疼让我猛地看着他,他是不会错的,是我的错。   那你错哪了?久违的温柔让我心头一暖,原来他没有不要我。   不该骗你。我弱弱的样子就怕又惹他不悦。   你骗我什么了?我语塞,他叹气随即笑着抱住我,是我不好,让你伤心了。   他的怀里温暖备至,心里的寒冰已经融化。我抱紧他,不敢松弛。或许若即若离是爱情的常态,可我真的承受不起若离的痛苦,因为我太爱,就怕他不够爱。我离开他的怀抱,眼含泪意看着他,只要你不离开我,什么都好。   我不会离开你的,永远不会。声音如握住我的手般有力,我狠狠点头,不许骗人。   舍不得骗你。他抱紧我,下巴抵着我的发丝,真的舍不得。   这个世上总是谎言扎堆,都是谎话连篇,每个人都在自欺欺人。我不需要别人的真实,也不会迷失在谎言里,可我相信抱着我的这个男人,他永远不会言而无信,永远不会欺骗一分。   外面下雨,今天住这里吧。怀疑自己听错了,提高声音激动,可以留下吗?   你要是不想留下,我不会勉强。怕他反悔,着急耍赖,边说边靠近他的怀里深处,你就是赶我走,我也不走。   他早已抱紧我,我切切笑着,听他温柔的声音响在耳畔,真拿你没办法,不过这样的你还挺可爱的。   走进房间关上门,情不自禁里笑出声。窗外,雨滴答,像是一场开心的对话。我一步一步走去,伸出手的刹那,落在指尖的雨滴与我一起雀跃。原来天空里下的不是雨,是和着糖的水滴落掌心,蔓延在心里甜蜜。左边的心是心静如水,右边的心是欣喜若狂,像是两种极端迸出炫目的极光在天边阑珊。纵然一闪而过,却持续演绎,仿佛永远不会停止。突然旁边桑树的右手走进视线,几乎同时侧身望去,不快不慢,刚好。这一眼的深情凝眸,天空画出道道彩虹。这一刻的心有灵犀,时间退下缓缓时光。   对着浅浅微笑的他,抑止不了的柔情似水,我爱你。   他笑逐颜开却故作蹙眉,许久又是那一抹醉人浅笑,早点睡。   我像个听话的孩子点头,他收回手消失在视线里。几秒转身看着前方,有那么一刻想让全世界都知道这份感情的存在。然而,全世界与我何干,所有的一切与我何干。只要我的桑树,他的心里永远回响吴果果爱桑树的声音便够了。想着想着,不由自主的那真挚情感划过天穹,吴果果爱桑树,吴果果爱桑树。我居然那样做了,我真的那样做了,不可思议到发疯。可我不是发疯是太爱,爱情不是喊的越响就是越爱,而是愿意为了他做自己从来不愿做的事情。   不求所得,只为他愿对我浅浅一笑。   四周静谧,雨声滴答。只听谁的心跳在雨里吟唱,在耳畔萦绕。   醒来时,雨还在滴答下着。天是不会晴了,而我的心里一片晴朗。走出房间,桑树刚好拿着早餐走出厨房。四目交错,他笑意幻化阳光一层眩晕了我的双眸,一声早里的温柔染起了我的幸运。多么动听,早在最初听见的那一刻上了瘾,再也戒不掉。   早。幸福荡漾,走去弯腰闻了闻早餐,一脸馋猫的样子,好香。   他将盘子一移及时阻止了我准备伸向早餐的手,见他眼里的不许只好乖乖点头。洗漱出来,坐在餐桌上,沉浸在温柔里,迫不及待却一字一字地问,可以吃了吗?   他笑着不语,低头喝起了粥。我看着盼来的所想,合不拢嘴的笑着,那我吃了。   他抬头看我,温柔融化开来。炙热烧灼,却不舍移开。飞蛾扑火,只因愿意。他起身盛了一碗粥放在我的面前,小心烫。   我幸福笑着,心满意足喝粥,对着他期盼,若每天都能如此该多好。   果果,我不准你早上过来和我一起吃早餐。语气并不严厉,我以为他是开玩笑,我知道了,是你要过来和我吃早餐。   片刻他严肃起来,我连忙改口,开玩笑的,反正顺路很方便。话音未落想起他已经知道了我的住址又来不及解释,听他提高声音,顺路?   我自知犯了错,装可怜,不顺路。   果果,你不需要为我做那么多的。你在乎我,所以不顾一切的付出。可我也在乎你,也想拼了命的给你我的一切,那么你说,我怎么能让你受一点苦,哪怕是为了我。   一点不苦,可相思很苦。流转感动看着他,心真的很暖。   一直以来,我以为自己最想听他说的是我爱你,那是所有女孩最想听到的,也是世上最动听的情话。此刻才知,原来只要是爱人的话语都是世上最动听的情话。   真是有苦说不出。见我一愣,他笑出了声随即一本正经,在你的工作里我是外人可我相信你,只是那些不该骗我的就应该说出来,哪怕是小事。   你从来都在心上,所以我保证,除了我不爱你是骗你的,再也不会有一字欺骗。   他浅浅勾勒,我相信你。   人对欺骗总是咬牙切齿的恨,不同有些欺骗是自尊心受损,情侣之间的欺骗是瓦解信任。有了第一个谎言,便会接着千千万万的谎言。爱情有时就是那么脆弱,经不起一点的风吹雨打。不知何时,雨停了,天晴了,仿佛所有的阳光为我开心,又是全属于我一人。   走出公司,不远处的一道身影映入眼帘。我睁大眼睛看着他渐行渐近,陶醉在跳跃的阳光里忘乎所以。他止步,一声果果里的熟悉才肯相信眼前的人是桑树却忍不住犯傻,你怎么会来?   下班了。他看着我眯眼思考,接着心情很好的样子,想吃你做的菜,所以就来了。   我切切笑着,哪有人拿菜当借口的,想我就说想我。   这时出现在眼前的十一朵玫瑰花堵住了我的嘴,他比我还柔情似水,特意买给你的。   红色在眸里占据,好久才回神受宠若惊般接过。花香扑鼻而来,玫瑰花上的视线再次落在他的笑意里,情不自禁去亲他的脸颊,你真好。突然灵光一闪,你是故意出现的吧。   他看着我奋力猜想的笑着,突然他脸上的些许红晕在阳光下泛着金色光芒,我大着胆子,是不是那晚,你吃醋了?   他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丢下反应迟钝转身往前走。真的,他真的吃醋了。所有的阳光都比不上此时的温度,傻傻笑出声,跑过去挽住他的手臂,那样兴高采烈,我是有招蜂引蝶的资本,无奈不屑沾花惹草。你放心,我的人,我的心,非你莫属。只是我可不可以偶尔和别人眉来眼去,因为你吃醋的样子真的很迷人。   他动了动手,我连忙握紧不给他抽出的机会,逗你的,我恨不得每分每秒黏着你,缠着你。   花痴。   我是花痴,可我只愿做你唯一的花痴。   唯一的。   桑树,明天我们约会吧。   好。      ☆、渐行渐远(1)      站在窗前闭上眼呼吸清晨里的阳光,睁开眼期待即将到来的约会。转身那束红色玫瑰芬芳笑意,几乎跳着走到床柜旁,倾身去触碰花瓣,真香。翻着衣橱,对镜比试衣服。休闲的不漂亮,好看的太正式。正当六神无主接到李总的电话有个合作出了问题必须处理,于是情急之下忘了通知桑树,等处理完向李总说了情况已是傍晚。   回到办公室瞥到桌上的手机,条件反射似的伸手拿起,亮起的屏幕上桑树两字让我忽才想起今天是和他的约会。顾不上所有出了办公室,心急如焚一直拨打他的电话,同时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住处。明知不会在这里见到他的踪影却不想错过任何可能,最后从他住处下来,靠在车上自责不已。   他早早来到我的住处,或许手上捧着一束红色玫瑰,在门口吸了一口气去按门铃。一秒,一分,那样浅浅笑着。不见反应又去按门铃,一分,两分,他皱眉随即笑容深了,在想是自己来早了,我还在纠结穿哪件衣服。十分,半个小时,路面上有了行人的喧闹声,车辆的鸣笛声,提醒他去看时间。他有了担心连着几次按了门铃,可无人回应,于是打电话仍无人应答。他知道我对约会的期待,于是慌乱大叫我的名字,甚至想破门而入,直到门卫从监控里发现他的举动让他离开。我希望他会去问门卫那样就知道我开车出去了,情愿他是气愤离开,也不想他担忧离开。   风惩罚的呼呼吹着,寒意一个劲的往身体里钻,我紧了紧衣服不敢移开视线。偶尔有几辆车,几个人,出现,经过,消失,一点一点带走眼里的亮光。可希望不会消失,因为不论等多久他都会出现。   风吹的越发厉害,轻念着他的名字便不那么冷了。此时车辆和人已经空了夜色,可嘴边的笑意更浓,眼睛睁得更大,想着他很快就会出现。不久在目光里的他形成缩影,我站直紧锁他渐行渐近。起初他低着头,突然抬头,几乎同时快速跑了过来。在我面前的他只有心疼不已,伸手紧握我的手,手心传来的温度让我想永远拥有。下一秒他抱住我,我伸手回抱他,这一刻,没有责怪,没有怨恨,没有歉疚,只有温暖慢慢包裹,满足静静流淌。   直到车里的暖气有了热意他才松开了手,压着声音,你不知道外面冷吗?   他是责怪自己不早点出现让我苦等,不禁心一暖又一疼,笑容有些难看,是有点冷。   你为什么不懂心疼自己?   我更心疼你。一想起放他鸽子便歉疚更多,我那么混蛋,必须得受点教训。   他充满怜惜地看着我,果果,你心疼自己,就是在心疼我。   我怎么舍得让他空等,低头哽咽,对不起。   他伸手轻抚我的脸颊,我抬头深陷他的眸里。流转的情愫似绯红花瓣漫天飞舞,诱惑着我吻上他的唇。唇瓣相依,辗转缠绵。这样美好,忘乎所以。我贪恋与他有关的一切,不可自拔。   约会是泡汤了却给了我一个甜蜜的结尾,我想只要有桑树,我便是这个世上最幸福的人。   早早下了班,不用多想就往桑树的方向驶去。这样的轻车熟路,这样的理所当然,现在的我就算忘了所有的路,也忘不了通往有他的路。可这样的感觉很好,像是一颗心找到了落点停靠不需要再流离失所。   站在门口微笑等他来目光相交,门开却凝固了笑脸,趁眼前的陌生人没有回神便径直走了进去。浓浓菜香,淡淡花香。我,错过了什么。   这时桑树端着菜从厨房走了出来,见我表情意外,果果,你怎么来了?   我收起些许失落走到他面前,十分亲昵,想你就来了,不好意思,不知道你有客人,那我就走了。   一旁的秦芷走了过来,热情洋溢,留下和我们一起吃饭吧,桑树的厨艺很不错的。   她的眼里有明显的不情愿,可惜我要让她知道我的身份,于是顺势拉住桑树的手臂,撒着娇,你真够坏的,自己做菜那么好吃,还天天说想吃我做的菜。   现在你就坐在沙发上等着。桑树走到桌旁放下盘子转身走进厨房,秦芷瞥了我一眼跟了进去,我不以为意走到沙发旁坐下拿起杂志看着。是不介意,可他们的欢声笑语清晰传来使心里有些不舒服,毕竟我是女人,深爱他的女人,就算再大度也做不到无动于衷,更何况爱得越深气量越小。   听见秦芷喊我吃饭时我抬眼回以一笑再起身放下杂志走过去,并不认识她的我却因她是桑树的客人必须保留该有的礼数,可惜不是所有人都有那么好的修养与自知之明。秦芷堂而皇之坐在桑树旁边,假装我是不请自来的客人。看着她利用桑树对她的好得寸进尺,我只是笑着,因为我在乎桑树,不愿跟她计较,随她在我面前得意洋洋,况且事实彼此都知道。   你还记得我最喜欢吃这菜。秦芷夹起放进嘴里细嚼慢咽,还是原来的味道。   刚好在夹这道菜的我不禁停了一秒再夹起,置若罔闻尝了一口,视线经过秦芷落在桑树身上时,确实不错。   以前只要我到他们家,他总会做这道菜。语气里的不甘示弱和神情里的理所当然仿佛说的是一件多么了不起的事情。我一直觉得男人并非不懂女人的争风吃醋,只是不愿趟这浑水才置身事外。   你是我妹妹,我当然会对你好。或许桑树是实事求是却更希望他是特意为之,见秦芷的脸上浮起些冷霜,我扯了扯嘴角,加重语调,妹妹?   忘了给你们介绍了,秦芷,我的邻居,也是妹妹。吴果果,我的女朋友。   这是第一次桑树对着别人以我是他的女朋友自居,不禁喜悦万分看了一眼桑树,又对着秦芷露出些许女主人的姿态,桑树,你也给我找了个妹妹,小芷,有事可以找我。   谢谢。   我微笑回应她的不屑再看回桑树,你妹妹来也不告诉我一声,本来我还可以准备见面礼。   秦芷看似柔柔弱弱的小女孩想必阅历不比我少,她借机歉意,果果姐,你不要怪桑树,我也是下午下飞机才告诉他的。   我一笑置之她的伎俩,或许见我不作回应她继续,桑树,我这次回国找工作可能要耽误很久,要不我自己找地方住?   我终于皱了眉,脸色变了些,直到桑树的话坐实一切,小芷,我不会同意的。   我不是怕你不方便?她越是为桑树思考越会让桑树不同意,而且桑树知道秦芷的顾虑,果果不住这里。随即将钥匙递给秦芷,你若不拿,我可真的不管你了。   小女子恭敬不如从命了。秦芷接过钥匙,笑带挑衅。   一顿饭好不容易结束了,可某些东西在刚刚到来。我不作久留,桑树送我下楼。我有些想问秦芷和他的事情,只是话到嘴边又怕他误会我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只好话峰一转,以后我要吃你做的饭。   他微微笑着,可随口而出的一个好仿佛是对不起我的补偿。等他转身离开,我坐回车里看他越走越远。明知他和秦芷只是兄妹般的关系,可一想他们天天住在一起,心里涌起一股酸意。尤其是一句果果不住这里的干脆利落,他给秦芷钥匙的理所当然,还有秦芷叫他名字的得心应口,那时的我真想抢过钥匙占为己有。亲眼目睹应该属于我的钥匙由他交到了另外一个女人的手里,我不得不承认有些吃醋,可笑的是明知那人不是情敌却还在吃醋。有时多么希望自己不要那么理智,不要爱的那么小心翼翼,想问就问,不高兴了就发脾气,不需要计较那么多后果。   可,我不敢。   自从秦芷住在桑树那里的这些天我和他只是打几分电话,发几条信息,或许我是以忙为由去逃避看着他们的欢声笑语,那是一种我才是客人的感觉。寄人篱下,还不如沿街乞讨来得自在。我清楚自己不该如此理智,将不愿提及的事情放在心里一点一点堆砌,以为是铜墙铁壁,不想只要轻轻一碰便土崩瓦解,更何况女人的本性就是不可理喻,无理取闹。   我有些步伐不稳走向住处,突然门前的背影让我惊喜若狂可我止了步,像是委屈极了所以不悦,又像是星辰下的他如画不该打扰。一些酒意醉了目光,他时而清晰时而模糊,清晰时近在咫尺,模糊时远在天边,好像都无法唾手可得。不知何时他转身快步走来扶住我,月光充斥了他的双眸,好美。   果果。   我回神,看着他不知有多高兴,可不知为何话是带刺的,你为什么来?   怎么又喝那么多酒?   我知道他语气责备,眼里心疼,突然鼻子一酸,想起很久没有见他便站直去看他。可看着这张叠加的脸庞,想着他和秦芷同在屋檐下亲密来往,就像是成群结队的蜜蜂萦绕耳边,一声一声,不痛却扰人。   我扯扯嘴角,应酬,有什么办法?   可也要心疼自己。   脑海里莫名其妙上演着他对另一个女人的好到底还是击碎了理智,我推开他,有了埋怨,我心疼自己有什么用,你一直都在伤害我,有什么用?   回去吧。他伸来的手却因我一闪在眼里收回,回去给你煮碗醒酒汤,不然你又得难受了。   若是清醒我不敢如此,可就是要借着喝醉跟他无理取闹,发泄所有不快,我很清醒,你说谁才是你的女朋友。忽略他柔软的双眸继续,我,是吴果果。你总是对别人那么好,对我那么漠不关心。你是不是逗我玩,找到更好的就不要我了。   他漠然驻足,一言不发。刹那心更疼了,疼得要裂开,你看,你根本不爱我,不爱我。   我踉踉跄跄的差点摔倒,他走过来抱住我,好了,我错了。不要闹了。   他的善解人意在我听来是敷衍,用力推开他,朝他怒吼,我就闹了,等一下我就找个男人同居,让你好称心如意?   你可以做,不过我相信你。   到底是他可笑,还是我可笑,总之是很可笑。我笑出了声,相信,是因为你不爱。可是我爱你,所以我不相信。   他似在气愤却有失望,随即叹气转身留我一个模糊的背影。面对我的质疑,他舍不得朝我发火让我难受,又抑制不住的失望逼自己发火,只好这样离开。他以为这样做对我最好,可我偏偏不愿理解他的用心良苦,以为是他不愿包容我的无理取闹,不会迁就我的任性妄为。无措,委屈吞噬着残留的理智,不禁朝他喊,你看,你根本就不爱我。   他没有回来,哪怕是稍稍停留。重复呢喃着不爱我三字,于是心渐渐地不知味。与他有关的便都是我的咎由自取,可这份咎由自取里全是我的心甘情愿。突然脸颊上一阵滚烫,这时风吹来又变的冰冷,以为是下雨原来是泪水。我抬起左手,弯着食指去轻轻触碰,看着在关节上的一滴泪出神。忘了多久没有流泪了,最苦的时候都是笑着过来的,所以以为自己没有哭的本能。我将泪水放进嘴里,尝起来是应有的味道,可应该是苦涩的,其实是甜蜜的。   因为我的泪水里有他。      ☆、渐行渐远(2)      我压制找他的冲动等让他来找我,像偶像剧里播放着爱女人的男人不管谁对谁错都会来哄女人开心。生活可以是偶像剧,可我忘了唯有爱情不是我写的剧本。我高估了自己在他心里的份量,直到出差他都不曾出现。看着屏幕久久按不下键,花了好久才写好的信息却可以在一秒内轻易删掉。就算爱得很深,爱得很久,只要他说了不是否就可以轻易碎了这份爱。我真的怕了,只好当只懦弱的乌龟缩头逃跑。   出差那几天,我看起来神采奕奕,心却破漏不堪。或许我的无理取闹如了他们意,此时的他们正光明正大的你情我浓。不怪谁,只怪自己当初说的那些莫名其妙。可他明知我说的是气话,为什么就不能主动来找找我,哄哄我。或许,他是真的不爱。   其实都是无稽之谈,就算我还在胡思乱想,心里却是相信他的。   刚喝了几杯头开始犯晕,听有人不停在说吴总喝酒。我无心饭局哪怕已觉不对劲却还是忽略了那些人眼里的阴谋诡计又喝了几杯,突然支撑不住倒在了桌上只听杂乱的声音消失耳畔。有人搂着我走出包厢到了酒店,进了卧室放我在床上。脸上的触感让我一颤,迷糊里看见一张丑恶的嘴脸,意识到处境却无力反抗,连看清的力气都没有便昏睡过去。就算这一刻,我想的只有他,只想赶快回到他的身边,想他就在我的身边。   桑树。猛地坐起来,想着昨晚连忙低头看自己,可整齐的衣服没有动过的痕迹。愣了许久,用手敲着头下床。镜里的脸蛋漂亮却有些可恨,快速往脸上泼水,猛地转身走出房间。人真的在痛彻心扉里才会明白,在不断失去里才会长大。我深刻知道少了他的自己随着时间流转或许不会生不如死,却活得比行尸走肉还不如。   不等事情结束,我马上买了机票回c城。踏进c城,那抹身影在灯火辉煌里似海面上朵朵浮萍,似夜空里闪闪星光,若能抓住一朵便一生无忧,若能拥有一颗便一世明亮。这座城市终于能牵绊我的心,留住我的步伐了。   门开了,可那抹久违的身影已转身迈步,我收起些笑容在原地片刻才走进。看着他坐在沙发上低着头像是不愿看见我的出现,我鼓足勇气叫他的名字。他的不作反应让忧伤流淌,咬唇里的声音浅殇不止,对不起,那晚我说的都不是真心话,我,我只是,只是吃醋了,所以才那么无理取闹。   他依旧低头似房里只有他一人,我有多想让他看看我,看看我眼里对他的深情,看看他眼里的我,可理智让我一动不动,甚至连呼吸都怯场了。   果果。   在泪水即将掉落时,他的熟悉像春风般飘进耳里,落在心上,带来了光芒,带走了忧伤。我深吸等他抬头,那双眼里的温柔是我的药。   我有些累了,明天还要出差。   你是在赶我走?我不敢问出口,只能强颜欢笑,那你早点休息,我等你回来。   望着他几许,他不抬头,不说话,那样安静,让我想起在作画的他,或许他真的在作画。我转了身,又停停,还是迈步离开。门关上的同时我触摸门想着他,而他在干什么。   桑树,无论多久,我都等你。   回到住处,将物业给我的快递放在一旁,收拾了收拾就躺在床上。心冷了,就算是痛彻心扉也是无动于衷,可对桑树的情总是让我的心保留一丝温度,即使是残温还是舍不得浇灭。或许痛不是一种折磨,而是一种恩赐,让你还有爱的能力。   我不知桑树出差几天,何时回来,也不去刻意了解。每晚停留在他的住处下却总是不敢抬头,怕看见的不是如夜一般的黑,就是另一个女人点起的亮。放自己在绝望里思念,呼吸空气里的落寞。就算忧伤,也如歌一般动听。   不经意瞥见快递上桑树两字,发件日期有些模糊了,可收件日期应该是我醉酒朝他无理取闹的那天。我有些心慌,连忙打开,是钥匙,他住处的钥匙。我颤抖拿起,放在手心,湿了视线。感动,自责,各种各样的情感在心里轮番上演。   原来他的出现是为了看见我的喜悦,可我借着酒疯让他失望了。若早点看见这个快递一切就会大不相同,可错过了便是错过了。其实每次他都能猜到我的心思,会在适当的时候满足我,只是这次我选择了任性,以为他根本不在意,以为自己是委屈的那一个。   忘了耐心等待是我咎由自取的罪,可不该连累他陪着我一起承受。对不起,桑树,我那么爱你却还是伤了你,不过我保证,爱的两端正是你和我,爱的最后一笔是我们的一辈子。   有时一个无意的错误会引发蝴蝶效应,直到支离破碎才算偿还。   那天没有任何悬念任命我接替李总的位置,其实在这之前他有提过非我莫属。我是他一手提拔的,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任人唯亲的道理,只是候选人里不论资历都是有能力之人,哪怕他力推我上任恐怕胜算不大,不愿深想的我当之运气。何况我本不打算接替,因为我不想工作时间占据私人时间,可我清楚逃不开。   当晚我以荣幸至极掩饰眼底的些许不情愿出现在公司特意举办的内部聚会里,盛装更是为了表达对李总的感激。他遇人就夸我是公司的骄傲也是他的骄傲,我在旁则感谢他的栽培更不辜负他与公司的期许。当聚会结束时站在大门口的我们轻轻拥抱刹那才发现自己不舍他的离开,我真的从心底将他当作敬重的长辈。或许天下无不散之宴席,或许我们的交集会随着他的离开越来越少,可不管岁月荏苒,人情冷暖,我都不会忘了有他让我在成长的道路上少了磕磕碰碰,让我日益强大有了今天的成就。我想,我们可以在某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坐在咖啡厅里喝着咖啡,聊着琐事。   等他交代几句离开视线便转身走到车旁,从包里拿出车钥匙时看见了桑树住处的钥匙。夜色朦胧,不知藏了多少人的情思。我轻轻弯唇,桑树,我想你。   扣门无人应答,犹豫片刻拿出钥匙去开门。开门声音清脆,那刻喜悦动听,灯光明亮眸光,可空无一人。我提高声音叫他依旧无人应答,若他出去了自己留在这里或许不好,于是转身离开却见他的房门半开着。我知道不该过去却已一步一步走去,大概是太紧张才心跳的厉害。手落在门把上去关门的同时朝里看去,月光微弱偏偏清晰,他趴在床边,床上躺着一个人。   我只是轻轻关上门离开,可面无表情的不知疼更吓人。我知道哪怕亲眼目睹背叛却连走到他面前的勇气都没有,因为□□裸的揭穿意味我们只能走到这里,可我不愿。于我只要他还爱我,连任何背叛都可以忽略。   失去,才是最痛的事情。   车疾驰在路上,风呼啸而过。寒意彻入,扩大痛苦。尽情的痛着,等痛完了,或许一切就可以烟消云散。深夜若是过去了,黎明的曙光会到来,而深夜总是会过去。   昨晚一夜未眠地蜷缩沙发上,沉浸深渊里,幸福和痛苦总是交叉上演,从不独来独往。或许不是我所想的却不是我愿的那一幕会一直如影随形,可我永远不会开口询问这一幕的真相,所以只好不断想起逼自己习以为常,以为习惯了就不会在意,不会再疼。   吴果果,记住,这只是对你咎由自取的惩罚而已。   天亮得透彻,心里的某处却沾上了再也洗不去的黑色。握紧温暖的阳光可它离我遥不可及所以那样冰寒。当他和秦芷出现在目光里,阳光便丢下温度只剩刺眼。我偏要自欺欺人,自找罪受。想乔装憔悴看见他眼里的心疼,听见他语气里的关心,可还是选择笑面如花,只是下意识里手指紧掐着手心。   吴果果,桑树是你的。   我缓缓走向他,他眼里有心疼,有温柔,却仿佛隔了好久好久才开始映入眼帘,驻足双眸。我如愿以偿可痛苦不减,趁他未曾发觉迈了一步去抱他。他回抱我的温度让我知道自己还拥有于是笑了,可声音里的柔情带着无力,桑树,我好想你。   等他放开时我的忧伤已消失殆尽,看他浅浅笑着,听他关怀备至,等很久了吧,吃早餐了吗?   我一下摇头,一下点头,不愿他担心,吃了。   桑树。听见秦芷叫他,他转身对着秦芷,小芷,不用陪我。   可。秦芷看着他态度的坚决只能点头,愤然离开时还不忘特意狠狠瞪了我一眼。   你等一会儿。他转身向前跑的背影浮现我的忧伤,刚刚他眼里的愧疚是不是因为昨晚,那一幕,原来心还是疼。可以他的为人若真的做了不会不负责任,不管怎样只要他不说一切就止于昨晚。   很快他笑着跑过来将早餐贴在我的脸上,想什么?   回过神,摸着脸,你好坏。   是饿坏了吧。真切的疼惜温暖着我,我接过早餐,那样小心翼翼,你不怪我了吗?   哪有会怪女朋友吃醋跟自己无理取闹的男朋友,若有,那人就是全天下最傻的傻瓜。我可不愿你爱的是个傻瓜,当然我不介意我爱的是个小傻瓜。   爱?那么多的柔情只有一个爱字回响耳畔,他俯身亲我的脸颊,开着玩笑,我真是失败,自己的女朋友居然还在怀疑我对她的情意。   我感动不已去吃着早餐,目光一直游走在他的脸上,情人眼里怎么都看不够。突然一道伤疤闪现,不是伤口很深会留下伤痕就是受伤不久,边伸手边问他,怎么受伤了?   不等碰到伤疤他已撇开了脸,出差时,不小心伤到的。   我收回手,顾着心疼没有留意他眼里的闪躲,怎么不告诉我,还伤到哪?   一点小伤不碍事。你,嫌弃?   就算你面目全非,我的眼里也只有你。我怕他以为我在开玩笑,专心致志重复了一遍。   我都知道。他一把拥我入怀,声音有些低沉,果果,我们好好的在一起吧。      ☆、渐行渐远(3)   提前下了班的我满心欢喜开车到桑树的住处,站在门口徘徊还是将钥匙放回包里去按门铃。来开门的秦芷一见是我笑意立即转为不待见,冷言冷语一句你不是有钥匙便转身走了进去。我不跟她计较走进去关上门,这时桑树从厨房出来,对视须臾,温柔一句来了。   我点头过去,看着满桌的菜肴,辛苦了。   岂止是辛苦。若不是桑树看了她一眼打断了她的反常,她硬是扯出了弧度,果果姐,你千万不要浪费。   我置若罔闻坐下,心情大好伸筷,却在下秒感动着愣怔。置于眼前的美味佳肴是舍不得破坏的精美绝伦,恍然想起小时总是不愿吃那些十分精致的食物,总觉得吃掉就不会再有如此好看的了,可事实正是这样。   怎么了。   我回神欲开口,这时秦芷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口吻,果果姐,你应该很少吃廉价的菜。   我只是看了秦芷一眼再看向桑树,幸福满满,这是你第一次为我做饭,我舍不得吃。在桑树的笑意里夹菜放进嘴里,吃的津津有味,真不错,你要天天做我吃。   眸光交错迸发的情愫,那么情深,那样意长。隔着人山人海也好,隔着千山万水也罢,只要一心念着便会遇见,只要一次遇见便是难舍难分。   不知何时秦芷拿了一瓶辣椒酱过来,打开往菜里倒时听桑树制止她,不想自己一心为他着想却是给自己找了难堪不免有些不悦,你不是最喜欢这道菜里放辣椒?   果果不吃辛辣。   我一愣随即乐滋滋的,突然发现这些菜本是该放点辣椒的,其实我应该感谢秦芷的存在让我知道桑树对我的用心。我极力掩饰喜悦,笑着打破尴尬,桑树,没有关系的。   无数道怒火似利箭向我投来,恨不得将我生吞活剥。秦芷不能再继续住在这里可必须是她亲口提出,于是找准时机不经意提起,小芷,工作找的怎么样了?   还在找。她没有看我,可她越是漠然我越是关切,你学的是什么专业,或许我可以帮忙?   果果姐,你平时那么忙,我的事自己能解决。   你是桑树的妹妹,自然是我的妹妹,再忙也该帮你。   艺术。话语很快,想起什么似的看着桑树,桑树,你还记得我们的约定,要一起用手里的笔画出世上的美好。   记得。   看着秦芷收起刚才的怒火欢快与桑树旁若无人聊着年少的点滴,突然又想起那一幕,痛苦吞噬着我的理智。好好的晚餐俨然成了我和秦芷较量,她朝我示威,我向她警告,一来一往不见硝烟的战场却热闹非凡。   低头吸了一口气,夹菜放进嘴里,不小心咬到了舌头发出声响,听见桑树关切的声音连忙笑着摇头,不痛。   果果姐,小心点。   我不想让局面变的难堪,小芷,有男朋友了吗?   怎么,你还想给我介绍男朋友?语气重了些,好像我有多么的不可理喻。   你那么好的女孩当然得有个像你哥这么好的人来疼你。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才戳她的痛处,却流露出得意的幸福。   果果姐,你知道桑树有一个爱的很深的初恋女友?她看戏般看着我,等我招架。   我知道他不曾忘记更不需要他忘记,只是他眼里划过的忧伤似在提醒现实让我有些失落。如果她没有离开,他的幸福就不会是我。察觉到桑树目光里的歉意立即收回眼里的那些情绪,能爱你哥的女孩都很幸运,能让他爱的女孩都很幸福。   桑树的笑意浓了,眸光亮着,诉说着他很幸福。所以我才不介意他还惦记往事,忧伤曾经,因为他会更珍惜。   或许桑树想让我和秦芷好好相处所以自己收拾碗筷不让我们动手。只是他刚拿起碗,秦芷一把拿了过来,闷闷不乐,我来收拾。   桑树看了我一眼,侧头对着秦芷,不用了。   秦芷脸色沉下,眼里心疼,你为什么就不为你的手。   桑树提高声音,小芷。随即压抑声音,不用了。   气氛里的诡异,尤其秦芷的一反常态让我想起当时疑惑更深了,忽然桑树脸上的那道伤疤在灯光下触目惊心,仿佛幻化一柄利剑迎面刺来。他有事瞒着我,或许他的伤不像他说的那么简单,或许。   你和果果姐出去走走,我来收拾。   思绪断开而我更确定桑树有事瞒着我,只是已走来牵住我手的桑树让我无法思考,果果,我们出去走走。   换做平时我已合不拢嘴,可桑树明显在担心压抑怒意朝厨房走去的秦芷,若他陪我仿佛我是罪人。我不想他为难,我得早点回去做案子,不过不是算了,下次得好几倍奉还。   他打量我一眼,舒心笑着,原来你那么善解人意。   不置可否,男人总是更倾向于懂事的女人。看着他眼里的欣慰,面露委屈,原来在你眼里我是那种只会无理取闹的女人。   在我眼里,在我心里,你是我永远要守护的小女人。他的深情烧灼着我的心让我忍不住去亲他的脸颊,趴在他耳畔轻吟,是你说我是你一辈子要守护的小女人,不准反悔。   是。   他牵着我走到门口,我在他的柔情里不舍离开。我一直觉得善意的谎言不是欺骗,而是该庆幸还有一个人愿意骗你。愿意骗你的人是因为在乎,因为不忍让你受伤。然而亲身经历会发觉欺骗就是欺骗,一切全是借口。欺骗带来的伤害会更疼,或许在乎本来就是最疼的伤害。   刚接手李总的工作免不了有段时间要忙,满满的应酬让我无暇顾及桑树,有时连电话,信息都隔了很久才回,唯一的好处就是能暂时忘了那些想忘记的事。   夜幕降临,办公室里只有桌上的电脑明亮眼前。我一心在案子的策划上,忽视了有人开门进来,直到开灯声响起,随即办公室亮如白昼。我诧异抬头,欣喜万分看着走来的桑树。   给你带了晚餐。他放下袋子拿出晚餐,就知道你不会心疼自己。   我感动地看着他,你亲手做的?   是,专门为你做的。他将筷子放在我的面前,还好,菜是热的。   我拿起筷子,夹菜放进嘴里,咀嚼一口看向他,你不吃?   我吃过了。他坐了下来,看着我,要全部吃完。   保证一滴不剩。   一成不变总会有枯燥乏味的时候,平平淡淡里的惊喜是爱情里的浪漫。   我刚放下筷子,他站起来收拾。我目不转睛地看着这样细心呵护我的他,他虽不是最优秀也不会最疼我,可完美无缺是人们憧憬的海市蜃楼,瑕疵不全才是人们握住的日日夜夜。   我不打扰你工作了,你早点收工。他转身离开,我站起来叫住他,待他转过身,你怎么不让我马上收工跟你一起回去?   他浅浅一笑,你虽然不怎么会照顾自己却是个很有主见的大人,既然你加班自然是有这个必要,你的工作我帮不上忙却不能妨碍你。   我感激他的理解,很想和他一起回去却不能放下工作就此离开。只是看着他的背景仿佛有种说不出的落寞,不禁内疚自己的不该,心疼他的理解。是啊,我不可以让他一人回去。快速收拾好文件,拿起包追上他,看见不远处在等电梯的他是心安,仿佛四周亮了。勾勒弧度跑去握住他的手,他转头望我一眼握紧我的手。静悄的时光,静美的岁月,只听一步一步动听婉转。   咖啡厅的靠角处,坐我对面的秦芷像一包随时炸开的火药。她在桑树面前是贴心懂事的妹妹,可在我面前是视我为敌的女人,其实开始我以为她对桑树只是好感并非爱情。不过我只当她是任性妄为的小女孩,她是会咬人却带不来致命的疼。   她开门见山,离开桑树。   我悠然自得拿起咖啡,虽早就料到她的目的可亲耳听见仍觉得好笑,真不知道她到底以什么身份,有什么资格来多管闲事,充其是没有自知之明。   因为你不能给他幸福。   我不紧不慢喝着咖啡,或许是我知道她是关心桑树才如此耐心听她说着自以为是的理由,她不清楚的是她说的我们都懂。   你漂亮,优秀,简直完美。可你浑身带刺,随意就会扎伤别人。在你的世界里,除了自己,其余的东西可有可无,你是所有男人的梦中情人却绝不会是他们的理想伴侣。你是爱桑树却给不了他想要的稳定生活。她特意停下看了我一眼,冷嘲热讽,你知道什么是稳定的生活吗?   即便你能给桑树一切,可你给不了他要的爱。   爱?她脱口而出,语气如此不屑,仿佛我对桑树的爱只是一件荒唐可笑的事。她摇摇头,你又不是桑树第一个爱的女人。   你却只是一个外人。本不想将话说的那么直白,可她咄咄逼人的样子俨然是一个不自量力的笨蛋,继续手下留情只是浪费彼此的时间。   吴果果,你得相信最后的最后你才是那个外人。她的眼底有痛,更多的是恨,还有得不到不要紧却还要眼睁睁看着他逐渐遍体鳞伤的无奈。其实她知道我不会因她的只言片语就知难而退,相反我的无动于衷惹她怒视,片刻她站起来走过我身边时停下,扯着弧度,果果姐,趁还拥有,多用点心。   其实我一直在找一个平横点来保证工作和生活不冲突却过于天真,突来的应酬,加班都让我不得不打乱既定的安排。一直是我对他的迁就得寸进尺,我想见他便不请自来,有时喝醉了或很迟了却因想他厉害就去找他,得到他无微不至的照顾才高兴,可从来不曾想他又该如何置之想见我了。   我们的爱其实很简单,很纯粹。我们的相处也很好,偶尔的小吵小闹无伤大雅。可鱼和熊掌不可兼得,爱情割舍不了,事业又放不下,注定有人来受伤。我清楚不该还在这里反省,应该立刻做出选择,可此时的我不是说离开便能全身而退。突然一阵歉意涌上心头,想起我们很久没有一起吃晚餐了,于是拿出手机编辑信息,我买好了菜在你的住处,今晚让我下厨给你准备丰盛的晚餐。   我会准时回来的,对了,小芷她已经找到了住处。   我知道我们都很在意彼此,所以我不该让渐渐属于我的阳光消失。   我离开咖啡厅去了超市买食材,发现自己是喜欢这样的生活,嘴角微微上扬弧度,脸上唯有一片柔和,推着小车穿梭在琳琅满目里找到所需,准备一个浪漫的晚餐,灯光下的我们拥有二人世界,或许真的应该远离尘嚣了。   夕阳渐渐地将通红洒泻在大街小巷,人们喜欢笼罩其中,受其触摸,即便是这座厌恶它的城市却逃不开这血色淋淋的色彩的吸引。   想着桑树差不多到了便关了灯,靠在墙上,笑着憧憬。开门声一响立即站在门前,灯亮刹那一把拥抱他,靠在他的耳畔轻语一句回来了。相抱须臾放开他,与他深情对视,牵起他的手走到桌前,停下侧身期待相望。他总是知道我的心思,浅浅一笑,温柔的一句辛苦了足以让我心满意足,忍不住亲啄他的脸颊。哪怕是全世界的精彩,也抵不过他和我深眸凝视,柔情相笑。   吃完了饭,我躺在沙发上靠在他的怀里一起看电视,他的温度如点点阳光趴在身上。事业只能暂缓内心的空虚,唯有爱情才能填满空荡的腐蚀,开始了情不自禁的呢喃,桑树,我想你。   好好看电视。语气虽然训斥,手还是搂紧了我。   此时此刻正如日日夜夜所盼,却因种种不知错过了多少美好时光。人就是这样,拥有时不在意,失去了才回味。   离开他的怀抱,望着他的侧脸,你会怪我吗?   他侧过脸,伸手抚摸我的发丝,这个脑袋又开始乱转了。   这几天忙于工作不仅忽略了你,还失约。很多的歉意涌上心头,坐直身体,一本正经,俯身做揖,我向你道歉,对不起。   免礼。他笑着配合我,歉意收到了,虽然这只是你的胡思乱想。   他越是不责怪,我越觉得他值得更好的人。纵然我很优秀,到底不是他所需。可就算自知配不上,只会加倍努力成为配上他的那个人而不是放手。   倾身去亲他的脸颊,一脸调皮,补偿。   你是在诱惑我吧。声音低沉真好听,眸光闪闪似星辰,我毫不犹豫地贴上他的唇,面若桃花勾勒笑容,这才是诱惑。   看你有模有样,不得不说真有一套,免不了有很多的实战经验。音调有丝起伏,似是散发的醋意。   我暗自偷笑,大言不惭,主要是本人天生丽质,那些倾慕者又魅力不可挡。   那就好。他松了一口气,不知他看穿把戏的我心里一沉。对着不明所以,开始着急的我,他谦虚解释,你知道我桃花运多,就怕你吃亏。   瞬间,作茧自缚,自作自受。在他面前,我永远是个蹩脚的孩子。时不时犯傻逞强,下一秒又自动打回原形。   我骗你的,自始至终仅有一人。第一次费尽心思追求,第一次接吻,好多好多的第一次都是眼前这个男人。桑树,除了你再无一人可以让我魂牵梦萦,忘乎所以。   他笑意盎然,我无法倒带曾爱上别人,却不想你委屈,可要该怎么弥补?对了,刚刚你成功的诱惑了我,那么。接下来他付诸行动,吻上我的唇。   几日的思念融进吻里,情意绵绵。可惜浅尝辄止,他离开唇瓣去亲额头,拥我入怀。他忘了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何况他的温度才是最诱惑的,我们在一起吧。   空气静退,他的心跳是唯一的声音。像是好久,又像是片刻。他低下头来,锁眉凝视,轻语温柔,原来诱惑我是有预谋的。   不懂他眼里的深邃,早已融化在那明眸里。起初吻是轻柔的,散发着诱人的香甜。慢慢的,唇齿相依,炙热烧灼着渴望。当他的唇在移向我的唇角时停下,看着他眼里的一抹犹豫笑着吻他。心房为他打开,非他不可。我想和他醉倒温柔,一世牵绊。他是我的心,一拍接着一拍跳动。辗转相依,四周似是开满桃花的春天,花瓣舞在轻风里,落在浓情里。   突然他起身,借着灯光看着他,他的脸色有些苍白。有些话开不了口,怔怔的不知所措,想看懂他眼里的复杂。在我费力捕捉的时候,他浅笑开来,弯腰抱起我,低头凝视,这里是沙发。   随即,脸红似玫瑰,滚烫的感觉让我直往他的怀里靠。就算恬不知耻,也会害羞。   果果,你好重。等他走了几步,我轻笑,我会减肥的。   他小心翼翼的将我放在床上,左手在我的额角处来来回回。他目光如炬,视我如珍宝。突然觉得口干舌燥,紧张的去握一旁的被子。然而我是那么的不争气,他和秦芷的那一幕浮现。我怕他迟疑的神态是误会了我眼里的疼痛,老实交待,这张床上除了你还有谁?   他不假思索,很多。转眼轻笑,我心想,心要的就你一个。他的明眸洋溢真情一片,我知道他不会骗我,伸手搂住他,做我的第一个男人。   他的右手轻柔摩擦我的绯红脸颊,一字一字诱惑着我心里的欲望,我要你做我的第一个女人。   他笑着俯身,呼吸渐近。我紧锁他的脸庞,呼吸抑止。月光铺开,深情眸里,两道倒影,已是一人。两唇触碰,时光交错。我闭上眼,笑面如花。他的温度落在额头,流进血液,暖上心头。   一秒,两秒,再无温度着落。我微微睁眼,他浅浅笑着。我睁开眼,他笑着,差点着了你的道。   我的脑袋断了线,一片空白。他坐直,一副教育的口吻,我们得尊重中国传统,按流程来。   只见他笑容荡漾,倒映在他柔波里的我如饥似渴。然而渴望不是一件可耻的事情,爱到深处会毫不疑问会情不自禁的想要拥有,想要融为一体。侧过脸掩饰发烫的脸颊,直到他的脚步声响起才看向他。我们不是彼此的第一个爱人,却可以是生命里的第一个爱人。有些事情就是这样,自然而然的发生,不需刻意的安排。只是我们发生了,却不细想阻挡了的潜在因素,以为这就是发乎情,止乎礼。   我起床的时候桑树已经上班,吃着他准备好的早餐,历历在目的昨晚在脸上烫了红晕。主动诱惑他是不知羞,可这种感觉真的很甜蜜,真的希望每天都这样。   拿出手机给他发信息,早餐真好吃。想想又不知羞的加了句,可惜吃的不是你。   一会儿收到他的回复,怕你嗑着牙。   年轻要多嗑点,再说嗑坏了,补了继续,不怕。   我会心疼。   笑着出了声,如春水荡漾。   做领导有时真的轻松,尤其没有大案子时坐在位置上就是摆设。其实习惯了独来独往,做领导真的不是我的风格。所以说情愿做在战场上奋勇厮杀的士兵,也不愿做躲在帐下出谋划策的谋士。   经过那一晚,桑树和我更亲密了,心意更相通了。只要不加班都会到桑树那里,和他情意交融。厨房里,我做菜他洗菜,打情骂俏。沙发上,他怀里,诉说情话。时常耍赖,撒娇,逼他同意让我留宿。虽然不会再上演那次的激情,可日渐浓郁的情愫是我们的呼吸。   清晨醒来,沐浴阳光,吃着早餐。阳光下的甜言蜜语,害羞了阳光。耳畔旁的甜言蜜语,温暖了心房。   桑树,你的一眼一笑是我所有的阳光。怎么办,你都让阳光自形惭愧了。   果果,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独自在黑暗里前行。你那比蜜还甜的声音,是我不愿丢掉的骄傲。   看着他,这样的一辈子真好。      ☆、不知所措(1)   人一有了惰性就像散了架,思想,节奏都会慢一拍,过了几天如梦如幻的日子竟有些不适应加班加点,看着密密麻麻的文字竟有些排斥。   约了客总在轩室却发现秦总也在,其实他的用意一目了然,只是又想起了秦夫人,原来心里的歉意仍在。有时欠了很多人的债,即使不还,也不会再与你有关。有时只是欠了一个人一点小债,并且十倍百倍的还了,可你就是断不开。   待客总上车离开,秦总和我相视一笑便转身各自离开。不知为何觉得秦总的眼里少了以前的嚣张跋扈,或许经历了太多懂得了收敛。   客总本就青睐我们公司,所以案子是稳操胜券,可秦总的出现自然是有他的原因。我不作深想,不过很快便知道了答案。接到秦总的电话让我晚上一起吃个饭时只因对秦夫人的歉意答应了他。包厢里配合他嘘寒问暖,等着他说出心里算盘,只是料到他是为了合作却万万想不到他的筹码竟然是桑树。   拿起他放在面前的照片,想必一定是做足了功夫。我边看边感谢他用心拍下我和桑树的点滴让我知道原来他和我在一起,眼眸也会那么温柔,笑容也会那么开心。   秦总,有心了。   放下照片的浅笑在看向他时变了冷笑,我不是笑他而是笑自己居然会以为他变了。我的目光从不会追寻无关紧要之人,可我会认为他变了是因为我变了,因为桑树,我开始将每个人都想的美好。   合作,桑树,选其一。我笑他居然给了我选择的余地,若是我定会让他措手不及,人财两空。   拿下了坐在这个位置上的第一个大合作的同时桑树丢了工作,虽然用了自己的人脉去挽回局面,无奈秦总早已打好关系。我知道有愧他,可不是不够爱他,是我们亲密如一人,对他的歉意可以有很多的方式去补偿。可作为公司的一员,我有我的责任,有该做的事情,所以我可以欠他却不能欠公司,更重要的是我从不会受制于人。这次称了秦总的意,或许表面上我们会相安无事,事实上非但于事无补,更置桑树于危险里。因为这样一来秦总就知道桑树是我的软肋,凡是有利益冲突以桑树相逼,我便再无招架之力。当然我可以妥协,可以离开,可这个圈子里的那些我得罪了的小人只会下狠手报复不会就此罢手。   斗了那么多回,秦总连知己知彼都做不到,输又有什么奇怪。我并不介意他用尽手段对付我,可他触及了我的底线,碰了他最不该碰的人,就算对秦夫人尚有歉意,但他在这一行绝对不会再如鱼得水,只要稍稍做些小动作他就永远得不到他想要的合作。   正如那天我离开时说的一句话,你,彻底的输了。   玩火,一不小心,还是会有附带的。   合作顺利签约,案子进入正轨。如此一来我又进入抽不出固定时间的循环里,只能偶尔到桑树那里跟他一起吃晚饭。或许是不想我分心,他只字未提工作上的事情。或许是心里的内疚引起的错觉总觉得有时他看我的神情好像和我隔的很远,就连说话的语气都有些疏离。忍不住想他是否知道是我害他丢了工作,故意不说等我跟他解释,然而每次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毕竟丢了工作的是他,他肯定会心情不好。何况我的工作一直都是风生水起,或许他觉得有压力。   我们各怀心事,又很敏感那些微妙的变化导致一目了然。可不愿开口是怕伤了彼此,只是绷着的弦会越来越紧,断裂刹那更疼。   桑树,你画画那么好为什么不做画家。见他依旧笑着,我语气欢快,我们可以开个画廊,你画我卖。   你舍得你的工作吗?他语气里有丝僵硬,我不觉坐得离他近了些,舍得,有舍有得,得到的是我最重要的东西。   他转过脸,有些心不在焉的侧脸上略带忧愁。我突然在后悔那时的选择,为了他既然能放弃一切,那去当对手的跳板又有何不可,可我到底在做些什么。   怎么了。我笑着,他起身,很晚了,早点休息。   我只能愁容一脸看着他随即走回房间的背影,理应承受这些自找的苦涩。我本想坦白可开不了口,唯一能做的是体谅他,不要他强颜欢笑。   门啪的开了,闻声抬头的我刚好对上秦芷正一脸要杀了我的怨恨,我示意助理出去,助理刚转身,秦芷便开口,吴果果,你到底要怎么样才会心满意足?   顾及桑树才不理会她的无礼,小芷,你怎么了?话音刚落,她冲到我的面前,绝望又恨之入骨喊着,你到底要他为你付出多少才肯罢手?   我们很好。我耐着心,她扯扯嘴,忘了,你还不知道。   她知道我不清楚的事情所以才会这样来指责我,于是我开始着急,你给我说清楚。   真奇怪,还有事情是你吴果果不知道?也是,桑树特意吩咐我不要告诉你。你有本事就去问桑树,可我料你不敢。不要用这种表情看我,你想杀了我,我还想杀了你。你害桑树丢了梦想,丢了工作,下一步,你打算干什么?是想让他整天给你烧水做饭,伺候你,陪着你。   不想跟她再纠缠,尚有的理智控制怒意,说完了吗,说完了,门在那里。   怎么,不想听了?她并不罢手,继续,吴果果,你真是自私。   我失了控,朝她喊,滚。   你放心,下一个滚的人是你。   她离开视线,我置若罔闻继续工作,突然一阵心慌。她就算讨厌我却不会如此无理取闹,句句所说带着怨恨,我确定真的发生了什么,可到底是什么事情可以让她如此失控,想起桑树的那些异样,他到底瞒着我什么?我坐立不安,心开始害怕,秦芷不会告诉我答案,桑树更不会,可我必须知道。   接到厉媛的电话我匆忙离开办公室,快速走进公司楼下的咖啡馆。我边往里走边左右环顾,见厉媛朝我挥手快步向她走去,坐下便直接开口,忽略一旁的服务员微笑在问我需要喝什么,怎么样?   大概是第一次见到这样慌慌张张,有失礼数的我,厉媛愣了愣再将文件袋递给我,全在里面了。   谢谢。我起身离开,忽听她的提醒传来,不要胡来。   回到办公室的我迫不及待打开文件袋却有些颤抖拿出资料,没有看完我已经溃不成军,目光呆滞不知所措。桑树的右手受过严重的伤,就诊的医院便在我出差的城市。原来在我出差的那几天他有来找我,怪不得回来找他的那晚,他不看我,骗我出差,不是因为生气,不是因为秦芷,而是不想让我知道他受了伤,发现罪魁祸首是自己。   虽说写着他很快可以恢复以往,可这些天我不仅让他做菜,洗碗,还让他抱我无疑加重了他的伤势。原来他笑着说我胖是在掩饰他脸上的痛苦,他拒绝我是为了不让我看见他脸色苍白。在他受伤需要我的时候,陪着他的不是我。或许秦芷说的对,我太自私,沉浸在幸福里浑然不觉。   突然想见他,问问他,于是将资料放回文件袋再放进包里起身离开办公室。车停在他的楼下,随时间流去努力克制心急如焚,面带微笑下了车,可站在他的住处外又不知所措。当他出现在眼前,谁能想象我们的笑意里都遮掩了怎样的残酷,却又无法不扬起笑容的无奈。   这时传来的果果让手一抖钥匙掉在地上,我连忙弯腰捡起却不敢回头只好开门走了进去。一步一步,重叠的脚步声提醒着收起眼里的疼痛转身,他眸色那样温柔,笑意那样舒适,可我的心在滴血。   你总是喜欢突然袭击,还好我有准备。   他举举手里的袋子,我怕视线逗留在他脸上太久会崩溃,于是走去拿过他手里的袋子,看见他的手又开始阵阵作疼。我拿过他手里的菜,目光很快经过他转身走向厨房,随即响起他跟进来的脚步声,不准你帮忙,等我给你做好吃的。   我真是有眼光,找了那么贤惠的女朋友。   他语气里的骄傲让我喜悦,不禁停下一秒仰了仰头。欠了债要还债,做坏事要代价,原来这就是还债,这就是代价。   坐在餐桌旁的他高兴吃着我做着的菜,我有多心满意足就有多不知所措。怕他发现我的不对劲尽量微笑迎上他的视线,他的笑容却让我不敢注视太久。将菜放到桌上,怕坐得太近他的气息会泄漏我的故作坚持,于是在他对面的位置上坐下。   是不是很好吃?   他夹菜朝我递来,我一愣随即笑着离开座位去吃,是不是你夹的才好吃?   多吃点。他又夹菜放在我的碗里,好吃难吃,我都喜欢吃,你不要担心我会吃厌。   突然心疼得厉害,我连忙低头吃饭避开他宠溺的目光。只是次数多了,他还是察觉了我的异样,可面对他的关心我更加想逃避。一直以来我的表演都是天衣无缝,只有对他总剩原形毕露。渐渐地谁都不再开口,彼此的眼里都出现了雾霭般遮住了眼底的情绪,脸上只有嘴角的丝丝笑意在支撑这场安静的晚餐。   我知道他生气了,可我不知所措。他起身拿起碗,我连忙起身跑到他身边拿过他手里的碗,收起眼里的担心笑着,这是一个贤惠的女人应该做的。侧身放下碗,推着他走向客厅,你就坐在沙发上看看电视。   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他,转身又转回,等我。   我不会跑的。   笑容里的欢快在转身刹那苦涩,他眸色里的黯淡挥之不去。收拾好碗筷走进厨房,冰冷的水浸到手腕,回神关小了水。外面传来电视声,不禁闭上眼。明明这么美好,为什么这样残酷剥夺,这样的代价如何来承受。   走出厨房朝桑树走去,停在不远处让他给我画画。隔着些许距离却清晰可见他眼里的闪躲,听他说我可不想画苦瓜脸。我咧嘴笑着,忧伤一闪而过,怎么可以说美女是苦瓜脸,就算是苦瓜脸,你也能画出最美的我。   既然你坚持,那恭敬不如从命。他站起来走进房里拿出画架放好,搬了椅子让我坐下,不能乱动。   还是一样的姿势,一样的神情,只是他皱了眉,脸色些许苍白。很疼吧,忍着心疼流溢,趁他不注意装出一副恍然想起的样子站起来,我忘准备资料了。转身走了几步回头,直视他眼里闪躲的无措,笑着,这次放过你,下次你一定给我补。   加速走出房间,关上门的刹那,无力垂下头,垂下双手。不爱,会痛。爱了,会痛。可千痛万痛,总比无能为力好。我知道就算彼此掩饰再好也可以察觉那些异样,因为懂。所有的喜怒哀乐会在彼此眼里无限放大,牵动着彼此的喜怒哀乐,所以愿意为彼此着想的我们总是将快乐装进眼里,将笑容上扬嘴边。   我木然走着,像一片随风的枯黄。本想问他手的伤势,想确认他的手是否还可以拿起画笔,可我还是逃走了,因为我承受不起。   回到车里,车子开出一段距离,突然想起厉媛的一句不要胡来骤然停车。刹那眸色里有一股寒意,我面无表情看着接下来的资料。我知道他受伤是因为来看我,却忘了他为什么会受伤,可事实永远都是残酷的,原来他受伤是为了保护我。   用力拍打方向盘,痛苦有恃无恐,直到双手无力垂下,额头抵在上面,身体再疼也比不上心疼一分。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住处,打开门灯冲进卧室,颤抖打开抽屉。两张画映入眼帘,喜悦一如当初,如今却夹杂了痛苦。可不是我亲手毁掉了这些美好,或许是对我咎由自取的惩罚。   这两天由于我不放心便拿着资料去咨询了很多医生,都说坚持治疗就可以恢复如初。可我的心仿佛塌陷了一般,不敢见他,甚至不敢想起他的名字,在工作之余只是一个人躲在屋里。或是看着画忧伤,或是看着夜忧伤。   我总是早早下了班去逃离夜幕下的大街小巷在淋漓尽致,人来人往在喧嚣肆意,躲进漆黑一片里留些眸光在月色浅淡,忧伤在眉角落莫。可路经这些依旧想逃跑,只是该有的理由到哪找,如何去欺骗。   我知道我这样的人永远无法全身而退,受我欺凌的人总在蠢蠢欲动欲以牙还牙,可动我几乎为零,动我身边的人却轻而易举。其实我一直有这样的忧虑,直到将桑树牵连其中才承认却为时已晚。如今我真的不敢拿桑树的安全开玩笑,又做不到一刀两断,所以只能畏手畏脚当一个缩头乌龟逃避现实,可也没有权利决定自己能缩多久。      ☆、不知所措(2)      桑树来找我并不出乎意料,可我没有做好准备,却清楚比起不见他更做不到拒他门外。况且若我做了,他真的就不会再踏进这扇门。或许这样最好,只是我没有这样的觉悟。   我开了门,受宠若惊的看着他好久,你怎么来了?   他的眼底有很多失望却在夜色里无影无踪,想你了。   对不起,这几天工作忙,所以。触碰到他的关切让我失去勇气看着他继续撒谎,可实话是多么残忍,又有几人敢去提起。   又瘦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虐待你了。他越是温柔,我越是低头,怕他误会我的闪躲拉着他的手撒娇,对不起,等忙完了我一定负荆请罪。   吴果果。他停了停,你知道现在的你看起来是什么样的吗?   我没有发觉语气里的温柔遮掩了怒意,爱你的样。   是吗,可你戴着面具,我也不知道真假。语气突然那么冷,眼神更冷。   到底还是伤害了他,有些伤只会越来越深,忘了愈合,当然是真的。   你是否知道,我真的不喜欢你戴着面具站在我的面前。   桑树。我几乎发不出声音,是我害你丢了工作,我选择了自己的利益放弃了你的利益。话停在这里,接下来的话只在心里回响。我以为你丢了工作,我可以帮你开画廊,你画画,我卖画,整天都在一起。无力扯开一丝弧度,多好。   他的眼里平静如水,仿佛一切早已知晓,仿佛一切与他无关,只有声音里的一丝起伏泄漏了他的疼痛,你后悔了?   我。这般心如刀绞让痛苦蔓延开来,一直说爱你的人是我,可一直伤害你的人也是我。一直都是你为我,不是我为你。你是那么美好,本该拥有更好。我知道我不是那个人,可我真的不想离开,却又怕带给你更多的伤害。桑树,你是最重要的。   原来真的一切都不重要,只要他平安无事。   是这样吗?他逼近一步,眼里是我从来不曾看见过的疏远,就算是最初都不曾有过的疏远。几秒又苦笑着退回那一步,该不会知道我的手受了伤,所以想离开了。我早该知道他总是能轻而易举看穿我的谎言,知道我的心思,只是工作不会让我的反应如此激烈。可我眼里的痛苦那么深,自责那么多,他怎么可以选择忽视说出那样伤人的话。我急了,他却不给我解释的机会,留下一句我记得我说过我不后悔离开。   我知道发生的一切他不会怪我,因为他不会后悔,所以来到这里让我不再当缩头乌龟,可我还是没有勇气追上他,拉住他。这是第一次看着他离去无动于衷,内心无能为力,只是眼睁睁地看着那抹身影走进夜幕,消失殆尽。   久了,属于他的气息消失了,一同带着我的气息消失。他离开的方向是他过来的方向,一心痛苦代替了满心欢喜。空洞找不到落点只能飘荡,逃避是不敢面对是自己带给了他伤害,继续怕没有勇气去坚持。所以不说不问,或许还能假装一切从未发生,还可以理直气壮说我爱他,相信自己才是最有资格站在他身边的人。   找过桑树的领导,希望他可以让桑树重新回去。饭请了,人情也欠了,折腾了好几回,几乎是表明对桑树的用心。只是好不容易同意,桑树却消失了。手机处于关机状态,住处始终空荡。   夜晚总是要来的,怎么躲的了。   每次下了车,总会抬头看一眼才收回视线迈开无力的步伐前进。开门的一刻,脸上总是上扬微笑,希望他一出现便能看见。   鲜花在花瓶里芬芳,佳肴在盘子里热腾,两只碗,两双筷子,在桌上静等。   靠在沙发上沉浸在那些点滴里,沿着沙发躺下汲取仿佛还残留的温度。当心疼得惊醒才发现自己不知觉得睡着了,愣怔在脑海里全都是他乱窜的画面。有时我会拿出他的画架画他,或者继续伴着画面入睡,一直重复着到第二天的黎明。总是早早醒来时只坐着愣看桌子几时,等回神才走向桌子。每次去触碰碗都能感受到有些热度,入口的菜却是出奇的冷似在我的心上结了一层冰,只是每样都吃几口假装昨晚我们是一起吃的。   我一直想,只要他回来就会看见我在等他,我想他知道我一直在等他。   一个星期了,他没有打开门走进视线,我在日益茁壮的思念里重复做着这些事情。起初会认为他是在惩罚我,也常常想若他再不出现,我也不会再出现。渐渐的忧伤少了,甚至没有了失望,那般平心静气地等待。因为只要你相信便会知道你在意的那个人亦如你在意他一样在意你。你笑,他跟着你笑。你痛,他跟着你痛。你们之间连着一条线,无论是谁走丢了,只要轻轻拉着就可以找到彼此。   每当这样想时才发现是我丢了他,而他从来没有丢下我。害他受伤了可会痊愈,害他丢了工作可还有千万个工作,若害他丢了我就真的丢了我。可他知道我会一直在他的身边,所以一切一切都可以不在乎,无论好坏都是因为心甘情愿的在爱,那些为爱付出的都是应该的,不该计较,而我却忘了。   我要一直缠着你,赖着你,就算受无边无际的黑暗,遭万劫不复的惩罚,是你想甩都牢牢的。   信息写着我的决心,他会懂我真的可以为了他不要拥有的一切。或许想通了在沙发上的这一觉睡得安稳。   晨光的温暖叫醒了我,我睁开眼发现自己是躺在他的床上,以为是自己贪恋他的味道,可下一秒早餐的香气让我欣喜若狂,几乎同时我跑出房间。   远远的,阳光里,日思夜想的那张脸庞清晰可见。   泪快夺框而出,步已恍然止下,那样的真实召唤我迫不及待跑到他的面前抱住他,紧紧抱住他。此时此刻他的声音绕在耳畔是我初次听见的天籁之音,原来我的名字是这般美丽动人。我握紧他的衣服,又听他叫了一声果果,可我直到好久才松开手去凝视他,千言万语在眼前的柔眸里忘了开口,可我们都懂,于是我又抱着他。   他轻轻拥着我,真拿你没办法。   我想,这是一句很好听,很好听的情话。   坐在桌旁,他在眼里。炙热的目光在他的脸上来来回回,怎么看都不够,何况已经错过了那么多天。   不累吗?见我摇摇头,他有些歉意,果果,对不起,这些天让你担心了。   我知错就改的看着他,桑树,一直都是我在错,你在原谅,可我不敢保证我不会再错,但是我会改。   做我的女人好像挺受苦的。   我知道他是玩笑多了自责,所以你要用你的一辈子来补偿我。   这样你的一辈子也属于我了。   正是此意。   心有灵犀。   或许连我们自己都没有发现眼眸的光芒有多耀眼,眼里的情不自禁都是心里的渴望。   脸好像尖了。他夹了面包放在我面前的碗里,多吃点。   为伊消得人憔悴。   看来是我多虑了。他虽然这样说可眼里的眸光越来越柔,像是化开了一池春水,带着我一起轻轻笑着,吃着早餐。   我不会询问这个星期的一切,也不想知道,此时的我们又回到了甜蜜的时光,我再也不愿将他弄丢了。   他打开门,有些诧异看着微笑的我,你不是不来了?   本来是的,可我发现有东西忘你这了。   什么东西?他微微皱眉,我些些认真,很重要的东西。   进来吧。他等我进去再关门进来,见我只是站着看他于是提醒着,你的东西?   已经找到了。暖意的灯光打在他的轮廓上,惹我笑意如花,我的心,你的人。   相望须臾,他的笑意深了眸的光芒,我穿件衣服陪你吃晚餐。   我点头看着他与我擦肩,忽然闻到空气里有一股淡淡的香味,你晚上吃的什么?   番茄鸡蛋面。   桑树。我转身叫他,等他转身看着我,我想吃你做的面。   他笑了笑迈步到我的面前,用手指碰了碰我的鼻子,十分宠溺,你啊,坐在沙发上等我。   我帮你。   不用了。他果断拒绝,不然你吃的就不是面了。   他深深一眼走向厨房,我疑惑着到沙发旁坐下,直到他端面过来,刚刚是什么意思?   吃面。他放下碗坐在我的旁边,见我一动不动的盯着他,你嫌弃是不是?   我赶忙摇头,从他身上收回视线吃了一口再看他,特好吃,所以我要吃光这一碗的情意。   嘴贫。   我一口一口吃着,想一口吃完又想细细品味,或许是余光里的他孜孜不倦看着我,嘴角的孤独乐不思蜀上扬,将这一碗面变得不只是一碗面。   吃好了,我去洗碗。   我知道只要一转头就能与他目光相交,于是放慢步履去感受那里面的情意。   等我洗好出来,他正低头看着拿在手里的纸,十分专心致志。我蹑手蹑脚朝他走去,停在他的面前倾身去看,原来是我那些天画的他。   等他抬头,点评一下。   这画上的人惟妙惟肖,细节处理十分细腻,可见此人画功非常不错。   桑大师,还有?   前途无量。见我耷拉着脸,他一笑,看你有话要说。   我跨了一步坐在他的身旁,靠在他的肩上,手指在画上游走,这一幅素描其实很简单,可仔细一看会发现画上男子的眼睛隐隐约约发着星星般的光芒,想必是出自女子之手。我想,这位女子在作画时倚窗念起心上人,映入眼帘的星星好比是心上人在对她眨眼微笑,于是落笔里全是她的情意。   再看第二幅。他拿下第一张,虽然画上的他看起来在微笑却让人觉得有着淡淡忧伤,我猜是情人吵架了,男子不理女子,女子只能作画以解相思之苦,一定思念极深。你看这个地方有个不易察觉的断点,肯定是她心疼得不得了。   第三幅。他稍作停留再拿下这一张,这男子一定十分英俊,回眸一笑可倾城。你看这画的虽是男子的背影却不觉有任何悲伤之情,相反可以感受到快乐。大概对女子来说哪怕是远方的背影亦是心头的跳动,因为她相信他们会有美好的未来。   再看第四幅。见他没有动作又重复了一遍却忘了那时只画了这三幅,可他置若罔闻般不理睬以为他没有听见,桑树?   须臾他抬头侧身看我,没有回眸一笑却在他的眸色里看见了朦胧,当回神时早已唇齿相依。是啊,吵吵闹闹不会成为断点,因为我们心怀在一起的念。   桑树,明天我们一起写生。   你不上班?   上班,要陪一个客户。   我是你的客户。   聪明。   我怎么觉得你才是公司的头。   我是你的。   他还是没有答应明天与我一起,当我离开他的住处回到自己的住处时才发现真有东西落他那了,应该是早上沉浸在他回来的喜悦里忘了带上钥匙。如此我是否又可以经过灯红酒绿去见他。轻轻笑着,决定留这一缕相思入眠。   原解决了桑树的工作可他不想因我为他欠人情坚持不再回去,我感动他为我的着想可自责深了。或许他找工作绰绰有余,大概是我太相信人情冷暖的现实,可有些事情真的光靠能力是不够的,而我想为他做些事情来减轻他的压力,我的自责,所以我忍不住偷偷找关系以至于他狠狠批评让我不得已作罢。   很多次不经意里看见他作画时会看着手里的画笔发呆,可听见我的声音又继续作画仿佛在掩饰什么。有时一起出去看见路边有人作画,他的眼角会有忧伤一闪而过却明显至极。有次我路过画廊出于某种异样停车走了进去,询问起他的作品可不想老板告诉我他说他不画了,那时我认为是他手疼需要休息才不曾意识到话里的沉重,以为不画了只是暂时不画了,尤其他好好的保证,果果,不要愁眉苦脸,我依旧可以拿着画笔画美美的你。   渐渐地涌出一种不曾出现的无力逼迫我去向命运低头,可怎么低头,如今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像是亲手将扎在心里的一根刺推深了些。得到什么就会失去什么,我一直不清楚我拥有了那么多,为什么不让我失去,偏偏要让我在意的人失去。可一切都是有迹可寻的,我情愿失去桑树,也不愿让他失去任何一样东西,所以让安然无恙的你看着你在意的他遍体鳞伤才是最椎心的折磨。   于是,我做了一个决定。   月朗星高,可惜光点费力好久才稀稀落落亮了这条坑坑洼洼的水泥路。废弃旧楼,多亏黑暗轻而易举掩埋了那些不知多少见不得人的勾当。这里是遭人遗忘的角落,属于十恶不赦的地方,连阳光都不愿抵达,何况较之微弱的月光。   空荡的房间嗅着腐朽,闪乎的灯泡闪着无力,唯有高跟鞋踩在灰尘上的声响应着凄凄凉凉。我像个没有心的人面无表情拽下绑在破椅上的人的面罩,露出的脸庞如随手丢弃在地的面罩令人唾弃。   你干什么?秦总的眼里没有害怕只有怒意带着诧异,他是这种场合的常客,料定我只是虚张声势。我扯着嘴角,狠毒的目光微微颤抖了他的双眼,秦总,是否熟悉?   他只是一副我不敢动他的自信瞪着我,于是我开口轻笑,逐渐凛冽的笑声让他有了不安却一闪而过。诛人不如诛心,可我更愿折磨他的肉体,看他跪地求饶方可解恨。   你倒不怕。我有些失望的收回笑容,面如寒冰盯着他,像个拥有随心所欲制裁权利的制裁者,这两只手就不要再签合同了。   试试。不等轻蔑的话音落下,只听他啊的一声划破寂静却很快恢复以往,怒眼相视,只会这样?   是我低估了他的血性,这些疼痛怎么能对经历了大风大浪的他起到影响,不禁冷笑几分,我以牙还牙的程度是你想不到的。   一个女人能有什么作为。   尽管他瞧不起我,可我本该生气却觉得好笑,我从来都瞧不起他,可看着这样一张从容不迫的脸庞让我有些诧异,突然想放了他却像是心血来潮般可以当他是玩具慢慢玩。   你能保护他一辈子?   他更是在看笑话一样以为抓住了我的弱点便能让我动弹不得却激怒了我所有的怒意还有怨气,与此同时铁棍重重落在他的腿上,啊的一声令人发指。   也是。我无动于衷站直,寒光逼近四周,我不能保护他一辈子,所以你伤他一分,我动你一万分,现在我让你一辈子坐在轮椅上见不得光。   他是看不起女人,可害怕疯子,尤其是一个不管不顾的疯子,所以面部狰狞,害怕至极看着我,像个干瘪的气球,吴总,有话好好说。   我摇了头,皱下眉,看着他在担惊受怕里颤抖,哀求,可他心里清楚我不会住手。他自作聪明跟我打感情牌,我却听他痛苦回荡方可解恨。   他会恨你这样做的。   那个心爱的人因为他,因为这样的一个人受了伤,我该怎么用理智对待他,该怎么住手。可正是这句让我失去理智的话又像闪电般突然闪现像是本能牵制了动作才留下他的双眼,可看着这双不可饶恕的眼如何解恨,冷冷提醒他,若你再动他。转身离开,松开的铁棍落在地面混着脚步声铿锵有力。   夜幕降临了,散发着可怕气息。人们察觉了,奋力着落慌而逃。只有一人微笑迎向,不知是自不量力还是毫不畏惧,或许这些天的甜蜜让人浑然不觉。   连绵的灯火倒映着星月的剪影在经过的轻风里摇曳,如萤火虫在幽幽小径里一闪一闪。不敢奢求诗篇里的美,只能远看画面上的美,因为太美。可这份美就算很美,却一伸手美就在掌心停留,可稍不留神便会随风飘散。   吴果果,我以为你只是不择手段,可你怎么可以如此心狠手辣?面对桑树的突然一句,愣神许久才意识到他知道了秦总的事情,尤其是他眼里的我像是人见人恨的魔鬼让我无言以对,更是无地自容的收回视线,这样的我不配映入他那双清澈见底的眼帘。   我不该来的,不,是不该开始,就算他罪有应得,就算你为了我,我也不能原谅。话里的颤抖到决绝,疼了我痛了他。   有厉媛帮忙以防消息流出,秦总更是躺在医院里自顾不暇,我以为出了废楼,除了夜幕无人知晓我的所作所为,因为我一清二楚若他知道了等着我的是什么所以才费力遮掩,可忘了他就是夜幕。   抬头失魂落魄看着那道正义凛然的背影,轻念着他的名字。我知道他可以接受我的一些计谋,可我触碰到了他不可逾越的底线。虽然秦总设计找人侵犯我理应付出代价,我可以将所有不能接受发泄到秦总身上却不该是我充当正义的使者去惩罚,这样让他觉得自己的受伤毫无意义更是良心折磨。   他会恨你这样做的。   是我亵渎了他救我的情意,是我将他逼近了道德底线里,可我又能怎么办?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雾霭散开(1)   客总退约基本已成定局,其实这种事情常常出现,根据合同毁约方必须赔偿合同上的违约金,通常情况下都会尊重客户的决定。可这次情况不同,客总在签合同之前提出公司必须提前注入一部分资金,否则合作免提。当时公司特意开会讨论,介于客总的信用一直很好,这个合作的利益十分可观,其实我更怀疑是内部有人故意为之,所以公司投入了远超过违约金数量的资金。   做买卖和冒险是成正比的,只是开始的一帆风顺导致谁都没有想到会有现在的局面。客户是玩火找乐,我们是引火烧身。当然公司永远不会错,错的都是底下的人,承担责任的人是我。可面对一场既定的输局,任何努力只是对我的践踏。   包厢里,客总一坐下二话不说就是喝酒,连续喝了几杯他才算刚刚来了兴致。这时他起身走到我的身旁,一只手搭在肩上,一只手拿着酒瓶往我杯里倒。余光自觉地瞥了瞥搭在肩上的手,却没有不快,更没有闪躲,受宠若惊地拿起酒杯与他相碰酒杯,一饮而尽。他神情满意,夸我好酒量,回到座位上坐下却不忘继续往我杯里倒酒。   我知道他不想谈合作,只想我醉倒好罢休。是人谁愿意拿自己的热情洋溢换他人的嗤之以鼻,可惜与他轻而易举,与我是事与愿违。我刚准备开口提及合作的事情,他看见我的蠢蠢欲动伸手拍了拍我的手背,收回去拿起酒杯,吴总,不急。   既然事情没有回转余地,我又何必自讨无趣,刚好借这些酒发泄前几天的紧绷状态。举起酒杯看向他,今晚我的任务就是陪您喝酒。   好,一醉方休。他一饮而尽,放声大笑,很难能遇见像吴总这样的人。   让您见笑了。   这时他的助理敲门进来跟他低语几句就离开了。我听空气寂静,左手拿着酒杯慢慢喝着,右手把玩着他忘在桌上的一包烟。突然放下酒杯,打开烟拿出一支,在烟口快要碰到嘴边时,心一颤,手一滑,烟从指间滑落,落在桌上,不见声响。扯了扯嘴角,拿起酒杯,一口喝完。   车停下时才发现已来到桑树的住处,放低车窗,抬头望去,明亮的灯一下暖了心,他是否在等我。随即苦笑蔓延,那晚的怒火依旧历历在目。他当然生气又怎么会愿意见我,想必他还在怨恨我让他经历这些本与他无关的一切,却怕他更后悔遇见了我。不禁闭眼收回视线,抑制泪水流下。我不懂明明已经那样努力去避免了,明明幸福已经在身边了,可到头来还是一手造成了如今的地步。   抬起手腕去看手表,他该不会是在作画。于是一阵无力袭击,垂眼躺在车椅上,忍受着心里的刺尖又扎深了些。其实秦芷言之有理,除了爱什么都给不了他,或许这份感情是他的束缚。这是第一次不会再欢天喜地,是根本不愿出现在他的眼前。满身酒气的我出现了,是他用那只受伤的手照顾我,我又怎样心安理得去看他眼里的柔情,那个在耳边的声音孜孜不倦重复着你是个混蛋。   种种一切,经历了才知道现实。现实是人们经不住玫瑰鲜红的诱惑而沉浸,浑然不觉那份鲜红是自己不经意里滴在花蕊里的血孕育的芬芳。   可我不悔这一路走来的每一步,大概唯一追悔莫及的是我的身份。只是如若我不是我便无法与他相遇,更拥有不了种种刻骨铭心,哪怕遇见也不会是这般炙热。原来我没有选择,只有举步维艰,不敢进又不愿退,只好得过且过。深深的一道伤口忘了愈合,长长的一声叹息迂回绕伤。是啊,拥有太多是该知足了,选择再难却该决定了。   朦胧里熟悉的暖意包裹了身体,我在梦里渴望着他怀抱的温度。于是我催眠自己不要醒来,可真实的温暖让我猛地睁开眼不禁一愣,是他抱着我在走楼梯。可来不及喜悦,现实已将它收回。   放我下来。   别动。低沉的声音里带着些无奈,如果连你都无法抱了,那么我的手是真的废了。   我疼得哽咽,可,你为什么要走楼梯?   因为我要你知道不管你是否愿意,我都要抱着你一直走一直走。   桑树。我放弃了挣扎,望着他的脸颊心又暖又疼,尽量靠近他的怀抱减轻自己的重量以防伤到了他的手。我多么希望这条楼梯没有终点,这一刻是永远。他一直抱着我,我一直靠在他的心上。如今美丽的梦总带着一些残缺,用苦涩扯开一丝笑意,甜蜜的感觉荡然无存。   你轻了又是因为想我。他的嘴角扬起浅浅笑意,你不是总会不害臊地来找我。他低头看我,见我不争气地躲开停了几秒收回目光,自言自语般,我知道你对我好。   来到门前,他抬脚一推,门缓缓打开。跨过门槛,他抬脚一推,门轻轻合上。他抱我到沙发上,侧身拿起茶几上的开水递给我。我接过喝了一口放回茶几上,他拿起冒着热气的粥递给我,一句喝了会舒服点湿了谁的眸光。原来他不仅在等我,还为我准备了这些。若我不回来,他的心意岂不无人知晓。可回来了,他对这样的我何尝不会更失望。   我掩饰眼里的悲喜交加去喝粥,温烫入口流淌全身,不禁闭上眼微微颤抖。脑海混沌一片,可痛苦在撕裂。我们只是命运转盘上两颗微不足道的棋子,我们或笑或哭都是它的开心,所以它才不会大发慈悲放我们一条生路。   他轻抚我的发丝,温柔至极,果果,你是我的女人,我照顾你是理所应当。再说了,我可不想让其余的男人照顾你,或者你想我照顾其余的女人。   为什么他对我越好,心会更难受。   他拿过手里的碗,等我抬头去看他,半响我鼓起勇气抬起了头,他那双眸里的笑意阻止了我的崩溃,沙哑又自责,我怕醉熏熏的回来惹你生气?   其实有时,你也很不懂风情。他伸手抚过我额角的发丝,当然生气,很生气,只是我气的是你不心疼自己。你看你情愿在车里睡觉也不愿回来,是不是讨厌我?他凑近贴着耳畔,还有,我嫉妒你和别的男人喝的那么高兴。   为什么不是和女人喝?   我的直觉。   不禁笑出了声却突然想起那日情景面色又难看起来,忍不住地泪眼婆娑,桑树,你不怪我了对不对?   吴果果,你告诉我要怎么怪你?我想怪你,想不要再爱你,可心就是不听话,一直在重复说,那个女人用尽所有来爱你,你怎么不能如她一般去爱她?他轻轻擦拭我的泪水,我一直觉得像你这么漂亮的人哭起来应该可以诠释何为梨花带雨,现在看起来那只是夸大其词,毕竟你哭起来都影响了视觉,何况是别人。   我霍然去看他,许久小心翼翼地,你是在夸我,还是在损我?   他笑笑,眸光绕绕,我是在心疼你。   我扑哧地投进他的怀抱,闻着他的心跳,你知道为你落泪的资格是我多不容易才有的。   他轻轻叹息,轻轻抚发,你的智商应该无人比及,可你的情商很是令人堪忧。   多好,有你的担心。   是啊,真好。   我一直觉得自己很厉害,所向披靡的厉害,如今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在爱情与底线里斗争,可不是应该带给他无与伦比的快乐,为什么到头来总是逼着他面容愁苦的妥协。我真的不知该怎么开口,该做什么,因为时间不会为了我倒退。   如果我阻止你,你是不是就不会那样做了?   我克制倾泻,离开他的怀抱对他使劲点头。   他舒心笑了,手上的力度像是再也不肯放开的坚定。   他爱我,可以原谅我的不堪入目,给彼此一个借口继续。我爱他,为什么还要犹豫不绝,不然还怎么继续,桑树,我准备辞职。   我不许。他脸色稍沉,可我不会因为他的不许动摇决定,因为他的不许是为了我,而我要为了他。   以前工作是我的全部,所以才会不择手段达到想要的结果。可遇见了你,爱上了你,才发现工作只是掩饰自己的一种手段,你才是我的落点,我的全部。其实我很自私,觉得工作和你可以兼顾,以为找到了平衡点就可以不用二选一。现实就是现实,是我太天真了,我的工作注定不能让我兼得。当我下定决心的那一刻发现那些苦恼通通不见了,好像阳光更暖了。桑树,我心甘情愿放弃拥有的一切,只做你身边的女人,何况这才是我最想要的。桑树,若可以,我更愿和你寻一村落,过男耕女织的生活,日出而作,日落而归。   你喜欢你的工作吗?见我一愣,他笑着,果果,你只要做自己喜欢的就好。他摸着我的脸颊,真是我见尤怜,早点睡吧。   我知道他不同意是不愿自己是我辞职的原因,是我太着急了。本来是打算辞职了再告诉他,可此情此景,面对他的好就这样脱口而出。现在有些骑虎难下,若辞职一定会惹他生气,还有想对他说的故事只能搁浅。   人的懒是本性难移,所以总是找借口无限期搁置那些想说的,要做的,以为不管多久都可以。可这些全是该说的,该做的,若幸运是无伤大雅,若倒霉则是欲哭无泪,只是通常会以为自己是上天眷顾,所以继续视而不见,直到某时亲眼目睹天崩地裂。      ☆、雾霭散开(2)   公司做出最大诚意的让步,可客总无动于衷。双方僵持不下,客总提出动用法律解决,若如此势必影响公司形象,权衡利弊只好同意解约。客总刚在解约书上签字,公司立即收到了违约金。讽刺的是我就站在旁边不仅微笑以对,还要心存感激他不但没有敲炸一笔,还大方留下违约金。   这一刻,合作就像是一场闹剧,只是有钱人买消遣而已。   办好程序,陪他出公司,不想在门口时他突然止步,歉意地看着我,吴总,不会怪我?   我笑着摇头,哪里?   可他话锋一转,你已经知道我在耍你,为什么还愿意笑脸相待?   我笑容不减,客总,买卖不成仁义在。   他似乎很满意我的答案,眼里甚至有些欣慰,真是青出于蓝。随即摇头,不久该是胜于蓝了。   谢谢您的夸奖,只是我离李总还有一大段距离。   他愣怔片刻,严肃起来,你忘了你是谁。   我不禁失色,声音不稳,你到底是谁。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转身打开车门坐进车里,侧头提醒我,想想。   扯扯嘴角,我是谁这三个字和我有多大关系。我恍然明白为什么那天的饭局对于他的举动我毫无反感,因为那时他是以一个长辈对晚辈的心情与我相处。   车一辆接着一辆驶过,那道车影早已不见。他离开多么简单,只是一闪而过。而我,用了那么多年离开,一句话便将一切化为泡影。世界那么大,为什么才离开原点又要回到原点。原来地球是圆的,人根本逃不开地心引力。   暗厢里,灌酒麻痹,以为醉了就可以阻止那些过往像片段在脑海里播放。可匣子已经打开,一切如流水滔滔不绝,越来越多,越来越深。突然有人开门进来,喧闹的声音让人心烦。皱眉斜眼,不清样貌却知是桑树。我忽视快速走到面前的他,不作反抗任由他拿走酒杯,径直拿起酒瓶喝着。   吴果果。那样响亮的声音传进耳畔似是窃窃私语,见我不理不睬,干脆伸手过来拉我。我用力甩开他的手,不要管我,不要管我。   他一边叫我,一边更用力拉我。我真的混蛋,竟忘了狠狠推开的是他受伤的手,更过分的是不仅没有察觉他脸色苍白,还将心里的难受发泄到他身上,你是谁,凭什么管我?   他忍着痛,向我伸出手,我是你的男人。   我笑出了声是因为自己可笑,早就决定不再相信那些甜言蜜语却还在相信,清晰的视线却不见他脸色的苍白,眼里的等待,嘴角的柔软,只知要买醉。   吴果果,我再等你一分钟。   一分钟,轻轻念着,竟数起数来,一,二,六。忘了数到几,记忆又开始没完没了的浮现,吞噬一切,包括他还在等我。酒瓶空了,却清醒了,猛的抬头,可他已经离开。踉跄着跑出去,想的都是不能让他离开,还好他还在。   拉住打开车门的他,低头道歉,桑树,对不起。   他抽出我的手,转过身,压着声音,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因为你是自由的。   我刚想开口却看见坐在车里的秦芷在嘲笑我的不堪,突然闪现那晚的场景不禁握紧左手掩饰眼里的痛苦。风吹乱我的发丝掩饰了柔情带来了埋怨,笑意凄凄看着他,我不自由,你才自由。   不可理喻。他不再看我,坐进车里离开。   关门声本来不响,刚好风呼呼吹过,震的我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只留忧伤回响。怔怔看了好久,又愣愣转身拖着步履。不管有多么地光鲜亮丽,笑话便是笑话,我是贻笑大方的笑话。所有人都在笑,都在笑。所以路边上坐着一个应该是世上最可悲可恨的人,额角抵着膝盖,垂眼愣视无人问津的剪影。寒风萧瑟,可惜一颗心浸泡在不知味里毫无察觉。   突然身上有股暖意传来,下意识里是桑树,可披在身上的西服黯淡了眸光。不是他不会穿昂贵的西服而是他的衣服不会掺杂任何味道,木然抬头竟然是唐。他目光柔和,微笑伸出手。我视而不见,径直起了身,不想起得太快,重心不稳向一侧倒去。他眼疾手快扶住我,低头看了我一眼抱起我朝车走去。还没有想起在哪里见过他眼里的担心,包裹的温暖泛起熟悉油然而生,记忆里曾有个男孩也给过我这样的怀抱。这个怀抱减少了我的痛苦,所以放弃挣扎靠在他的怀里。   算了,不是推不开是累了。倘若真的累了,厌倦了,深爱也好,痛恨也罢,还不如握紧手里拥有的现实苟延残喘,也好。所以我真的比自己想的更自私,或许人都是贪婪现实的温存。理智尚存自然克制欲望,哪怕深受折磨。丧失理智当然为所欲为,就算大错特错。   归根结底人都是一样的,弱不禁风。   他放我在车座上,我很快睡着了。迷糊里,有一道温柔的目光,有一处柔软的触摸。   醒来发现自己睡在酒店的床上,想起昨天比万箭穿心更疼。下床走出卧室,意外唐还在。他坐在餐桌前看着我,阳光在他的身上弥漫起虚幻。他的脸庞若隐若现,可那抹嘴角的微笑清晰映入眼帘,突然心跳了一下,仿佛有东西要蹦出来。这时眼前一亮,仿佛是雾霭褪去,看见的是一张熟悉的脸。   吴,犯花痴了。他的声音唤我回神,眼前的只是唐可熟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我走过去,盯着眼前的他,他的微笑更似不动声□□导我想起什么。样貌随着时间会改变,可感觉不会变,于是抬手伸向他的脸庞,他不作闪躲等着,指尖碰到刹那触电般收回,瞬间脸色苍白,声音颤抖,你到底是谁?   他面不改色,笑容不减,吴,以后少喝点酒。   突如其来的害怕让我骤然起身,克制镇定向他表达谢意离开。刚走几步忽听见他站起的声音随之一声果果令我条件反射地停下却更加快速度去逃离。我一直给别人设计陷阱,此时才知道自己早已在别人的陷阱里扎了营。在酒店门口拦下出租车,车里低头抑制思绪万千,因为我不能想起,那是禁区。   简单的装饰,整齐的摆设,熟悉的味道,温馨的感觉,装下我的痕迹,收藏我们的欢声笑语,逗留我们的甜言蜜语。其实我是谁根本不重要,因为我早已不知自己的身份,已经当过了很多人。所以重要的是只有这里才是我最向往的,只有身在里面才是本来的我。   外面的寒风凛冽穿过留着的一条隙缝清醒着迷眸,窗上的剪影重叠在冬日阳光里。一步一步,像一首慢曲哼着音符。突然画架上的画,浅淡的笔画如藤蔓缠绕,将我们的命运交织。情绪激动起来,快步停在画架前,他可以作画了。如果让我痛苦可以换回他失去的,那么我愿意。   画里,男孩单膝下跪为女孩戴上戒指,抬头满含爱意凝望彼此,永远浓浓在幸福里洋溢。   颤抖去触摸,笑容随之上扬,一切如握在手里真实,现实就在眼前铺展。花开在心头沁香,花落在风里旋转,浪漫风景里,他为我戴上戒指。   原来是我太自以为是了,以为只有我在付出。原来是我太粗心大意了,忽略了他也在付出。不禁想,他默默为我付出的亦如我偷偷为他付出的一样,可我们永远无从得知桩桩件件,因为不会亲口诉说,那是我们的心甘情愿,不求回报。   一秒,两秒,凝视画面,等着声响。有些人总以为自己很懂,却在一次又一次的绝望之后才会真正懂,那时才会去珍惜。当他站在眼前时,我不会再做任何隐瞒,哪怕是他选择了放手我也会笑着同意。   果果。想念的声音传进耳畔才发现自己发不出音调,听着他的呼吸回应着我的心跳,我加重力度咬唇,克制颤抖的声音,桑树,我在你家,你中午回来吗?   几秒滞留,我回家了,还要几天才能回来。   些许失落,更多的是高兴他没有生气。突然秦芷的声音传来,似乎在问他吃什么。我竟然忘了昨晚是他们一起离开,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除了对他的思念,十分平静。   果果?   我不愿他担心,于是声音雀跃,桑树,听说你那的特产很好吃,回来要给我带。   你又调查我?   我想知道所有和你有关的事情。   小心负荷。他停了一秒,记得照顾好自己,如果我回来发现你瘦了一定会生气的。   可那是想你的证据。   果果。他一本正经,不要让我担心。   知道了。   等我回来,我想给你你要的生活。   好,我等你。他一定知道我看见了他的画,所以他是真心的。桑树,对不起,我不仅让你担心,更让你伤心了,不过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等你回来。   夜幕逐渐降临,模糊了画的线条。靠着沙发,借着月光,目不转睛地感受它带来的喜悦。或许同样的夜晚,静谧的周围,眼前的他,不言不语,握着手里的画笔许给她一个永远。我无数次感激自己还拥有这样的幸运,想着竭尽所能去延长,如今做到了却泪流不止。   我以为给了他自己的一颗心便已将属于自己的一切全部奉上,殊不知这颗连自己都不属于的心又怎么会真正的属于他。所以我口口声声说为他我会倾尽所有,其实我从来没有为他做过什么。站在他的立场上才会发现自己像个罪恶之人,用他的心意换我的满足,用他的宽容换我的任性。或许我们是恋人可更像是一场付诸情感的交易,此时的刻骨铭心只是到时的难舍难分。   我一直觉得若他对我无欲无求只能说明他的不在意,所以自己对他的索取简直理所应当,可现在我明白了那是他对我的舍不得。深情如他,又怎么会要求我去做我想不到的事情。   或许,改变并不迟。   公司做了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决定并让部门领导万事俱备再通知所有人,不过消息总是漏风的,私底下已经有人窃窃私语。不过很快收购就落实书面,虽明文强调仅是收购,不会有人失业,可谁都明白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道理,免不了人事变动,人心惶惶也在情理之中。于我来说是个契机,辞职的契机。   请李总吃了饭,一是告诉他我的决定,二是表达对他栽培之恩的谢意。自从他离开公司已有一段时间没有见过面,偶尔听客户谈起,不过当他出现在视线里的那一刻却觉得彼此才刚刚见过面。或许少了重担的压力使他看起来年轻许多,眉宇更是和蔼。   虽然他已经退出这个圈子,可我并不意外他知道的消息比我还多。唯一有些诧异的是他一点不惊讶我要辞职,仿佛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我们谈了很多,工作,生活,还有官司进。他说之所以让我接手官司进的案子是因为他们的关系让他不方便亲自接手,重点是他认为我和官司进是一类人,惺惺相惜,只是我如他所料让他吃了闭门羹。我问他如果我不同意他会怎么办,他笑笑的意思是我肯定会同意的。最了解自己的往往都不是自己,因为我们都太相信自己的以为。   另外,他语重心长的对我说了一些话。年轻,可以肆无忌惮,随意折腾,那是为了成长,但成长了,就该去寻找属于自己的根,找到了好好珍惜。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事业永远抵不上第一。   离开时他告诉我,收购公司的是美国的一家公司,据说是家族企业,大概正是这样他才不意外我的辞职。我只是不愿多想,其实心里清楚这次的收购远不如表面那么简单。公司实力雄厚,根基坚固,虽然几个案子并行导致了资金周转出了问题,又在客总的合作里载了跟头,可即便受到如此重创亦能在假以时日恢复。既然前途一片光明,没有人会作出这样的决定,何况一般人是没有这样的能力来做收购,最重要的是出现在这个时候。   想想你是谁。一阵心有余悸,想起官司进,林小妹,客总,突然唐的样子如晴天霹雳般浮现,那张在桌上因为反光没有看清照片里的脸庞逐渐清晰。是那张不经意看见在他桌上的照片,那时因背着光模糊了容貌,只知是一个欢快的小女孩。突然大彻大悟这一切都是精心策划的局,目的是让我想起自己的身份,几乎同时掉了车头驶向答案所在。   不理会助理的阻拦径直进去,停在桌前隔了几秒伸手拿起照片。瞳孔扩大着,心忘了跳动。女孩的笑容不浅不深,可所有的快乐都属于她。曾几何时我这样笑过,久到怀疑这个女孩不是自己,是别人。   原来那些熟悉,那些亲切是真的,不曾察觉就算了,居然会相信一个陌生人的花言巧语。是我主动给他将我玩弄鼓掌的机会,是我太掉以轻心相信他,一个人再无情哪怕无心,若不是故意掩饰,又怎么可能会对一个煽情的故事,可怜的女人如此无动于衷,平静如水。   吴。   我扯嘴凄笑,他知道我已清楚一切居然还能继续不露声色,一如既往假装。收起所有的情绪除了恨意转身看着他,微微笑着,哥,好久不见。   或许是语气里的嘲讽惹他不高兴了,他的笑容戛然而止,一步一步走来停在我的面前盯着我许久,只有眸里忧伤深深黯淡了眸色点点几分,果果,不要这样。   我只是扯着弧度直视他,他移开目光再看向我,我们都有自己的责任。   于他是浪子回头,于我是滑稽万分,轻念着责任两字转身放下手上的照片,以后不要再出现了。   他拉我去看他,满脸的自责让人无措,你该怪我,可是,我回来了,回到你身边了。   他离开,我理所当然承受他的不告而别。他认错,我不计前嫌原谅他的知错就改。到底是他太自以为是还是我太重情重义,我就该陪着他的喜怒哀乐。不屑一顾直视他眼里的闪烁,可这些恳求我宽恕的忧伤让心不禁一颤,趁他不曾发觉撇开的闪躲,抽出手故作镇定自若从他身边走过。   输了,也得昂首阔步,绝不落荒而逃。   是因为他才不回去?他的声音里有些不可置信却带着怒意,我停下步伐转身警告,不许动他。   吴果果,你姓吴。   风筝断了线即使不能飞翔天际至少可以自由自在,我以为躲开了就可以一刀两断逃得远远的再重新开始,可惜藕断丝还连,情又怎能断得彻底。   唐的出现让我方寸大乱般迷失,桑树的不出现让我牵肠挂肚般难受。恰好我可以不用沉浸在不愿揭开的过去里痛苦,只要带着那份希望的思念随时间滴答等待他的归来。   有些失魂落魄走出公司以面无表情掩饰,或许是心有灵犀,猛地抬头,笑颜如花。那道身影,那抹浅笑,映入眼帘,湿了眸光。以最快的速度跑到他面前抱着他,滚烫的泪水湿了他的外套。   注意影响。   我早已不管不顾,于是更紧紧拥抱他。他的一声果果不知是走过了多少的万水千山,经历了多少的艰难险阻才抵达此时,不禁声音呢喃,桑树,我想你,好想你。他回抱我,那句我也想你途径耳畔落在心里。   别人总是可以轻而易举得到想要的幸福,自己却永远是那个苦情之人,或许这就是生活的剧本,啼笑皆非。所以就算触碰了幸福,爱人就在身边,却还总觉得是幻境。不知足是真,想要的更多是对,害怕昙花一现才是。   从吃完晚饭回到住处,想问的该说的只字未提,只是凝视他,不舍眨眼错失一秒。我想此时的我们早已不需要过多的言语去诉说心想,仅仅手指相扣,眼神相交,足矣。   我还是情不自禁地牵起他的手来到画架前,深深得望了几许再去看他,红晕晕染,笑容绽开,灯幻起层层叠叠的光束。   怎么了?   我一愣,以为他的疑惑是我误解了,刹那委屈泛滥,原来画里的主角不是我。   他的视线经过画回到我身上,眸光变得坚定,果果,我说过我想给你你想要的生活。   我不掩饰自己的渴望,我想要的你就给?   他垂眼与我凝视许久,双手合紧握紧未来,是的。   不准骗人。   舍不得。   重重点头却想起什么似的害怕至极望着他,可我怕你会反悔,所以明天你就做画上的事情。   哪有那么心急的?   我怕你跑了。兴奋掩饰了眼里的闪躲,桑树,我真的害怕抓不到这一天。   应该是我怕你跑了。   我跑得再远又会跑回来。   你放心,我是不可能逃出你的五指山。   是我和你,我们逃不出爱情的五指山。   他俯身亲吻我的额头,深情相视拥我入怀。我暗自松气,满怀期待,那过去的一切很快会真的成为过去。本想将过去诉说于他,不想他的怀抱太温暖止了时间,我犹豫再三决定等尘埃落定再告诉他那些故事。   阳光轻抚脸颊,希望萦绕身旁。他开门走进,动作轻缓。我微微笑着,假装还在睡觉。他坐在床边,目光深情,手在脸颊轻柔。我情不自禁扬起弧度,他亲吻我的唇角离开,我睁开眼看见的是美好在靠近。   坐在办公室里整理手上的工作,打辞呈时忽然想起吴唐开始烦躁,尤其是他知道桑树的存在让我很不安。因为我很清楚自己的反抗会加快他找桑树的速度,即便我态度有所好仍旧改变不了他的决定,可我不能坐以待毙,或许我还是应该找他谈谈,哪怕起不到作用,至少我相信他并非无情之人,不会那样剥夺我的快乐。   果果。   我忽视他转身投来的目光,大概如阳光洒泻的柔和,你知道我为什么找你,所以请你可以念着旧情。   他止了笑意,收回视线,望着前方,以前我们一起坐在这里,你的脸上会有些温度,不像平时一般冰冷。可现在,似乎更冰冷了。   以前,以前我当他是唯一可以让我放下戒心的人,所以愿意坐在他的院里一起看着风景,聊着琐事,如今正是在嘲笑我的咎由自取。   为什么现在在我的面前,你还在克制自己的情绪,你忘了你可以朝我发泄一切。   我应该感动吗,曾经他是我在意的吴唐,我是他呵护的果果,我和他的故事本可以一直沿着这样的美好继续,可他毫不留情地舍弃了,只留我一人苦苦坚持,却敌不过物是人非,所以我不愿再回忆了。   果果,其实我们只是变了容貌。   我压制着袭来的怒火,若不是理智尚存早就离开有他的地方,真的无法想象会有这样的一天,竟连一秒都不愿与他相处,心底不免有些淡淡感伤,人真的很莫明其妙。   看来他真的很重要,不然你怎么会亲自来找我,又不顾自己满腔怨恨来求我。   我猛地侧身看他,若你还在意我,你知道该怎么做。   他扬扬嘴角,露出笑意,当然。   我毅然决然起身却在转身离开时去斜身注视他,谢谢。   你还想得起曾经吗?   很明显这是一次浪费时间的对话更弄巧成拙了,到底从他设局开始一切便已无法再更改。   灯火通明里的每一缕光芒都该带着希望,可绝望何尝不会来凑热闹,于是不知不觉地有人微笑,有人流泪。   乐滋滋的坐在沙发上,竖着耳朵等他回来,一听到开门声关掉电视跑到门前。他映入眼帘的刹那是我停靠的落点,我想每个人更需要的其实是这样的精神支柱,于是兴奋至极忽略了黯淡褪去,回来了。   我等着他说美丽动听的话语却看见他脸上的疲惫,果果,我累了。   早点休息。   我想他是来履行承诺,只是看他的样子大概是找工作碰壁了,其实我想开口询问他,关心他,知道他的近况,像每个女朋友都会做的那样,可不清楚为什么就是停止不前,似乎有什么在阻拦。偏偏我并不重视,觉得可以明天问,甚至想起再问。所以我自顾自地快乐忽视了他笑意里的僵硬,眼里涌着喜悦。   再也不需要担心只有花开的幸运,很快就可以尝到果实的甜蜜,这种不会脱落手心的感觉是穷尽所有时光在锲而不舍追求的存在。   躺在床上,平缓激动。喜悦开在枝桠,感动等待结果,这样的时刻是倾尽所有眸光都看不厌烦的风景。突然吴唐闯了进来,不禁皱眉,转眼伴着笑容入睡。   或许自此,不需面朝大海就可以春暖花开。      ☆、海市蜃楼(1)   收好桌上的文件起身,忽听落窗上的滴答吸引视线,下雨了,给那片灯红酒绿披上了朦胧雾缭,于是这座城市悄无声息着。注视须臾,迈开步伐。黑色的主调,只有走廊上的暗光摇晃在步履里,闪烁在眸色里。偌大的空间,风声时不时拍打玻璃狂啸,似乎下一秒就可以破窗而入填满空荡。外面,应该很冷了,忽觉得有些寒意袭来。   叮。   走进电梯,看着薄弱灯光里倒映的身影,嘴角上扬着迷人的弧度。今非昔比,虽然无法再逃避揭开的现实,却不用再形单影只去面对,即使他一无所知我的过去,可他专属我,我可以靠在他的身上微笑,喘息。可我忘了,一个有故事的人若无法了断过去的扰乱,注定得不到想要的简单。就像这天气,早上还是万里无云,谁曾想晚上会下起雨。   走出电梯,亮堂的灯光有些刺眼,边走边朝大门的方向望去,很快垂眼黯淡眸光,可转眼又扬起弧度。对他我很贪心却又很容易满足,只要他心里装着我,也可以不是时时刻刻。其实从小的应有尽有,无忧无虑让我无欲无求,只是怀着一颗从容不迫的心按照设定的轨道生活,即使是在这几年里用不择手段去索取却也只是为了度日,七情六欲的强烈只有在遇见了他时。或许每个人的这一辈子都一定会在某时遇见一个人,不管是否命定,给你一段昏天暗地的经历,让你一生刻骨铭心的牢记。   刚出公司,猛地抬眼,一道目光穿过雨帘明亮四周。昨天是在桑树那里过夜的,早上是他送我来上班,本来是想提前下班可想起他今晚和同事有聚会就留下加了班。其实我一直想着他是否会出现,可我以为他不会来,因为他不知道我还在这里,可他还是来了,这大概就是我们的心有灵犀。我感谢天空下起了这场突如其来的雨,因为它给了我一个突如其来的惊喜。   他撑伞跑来,是我的落点。他将心急如焚落在随之泛起的雨花里,是我的心跳。我还来不及收回惊喜舒展笑意,他已停在我的面前。这一刻,雨在空中静止了,风在耳畔消失了。我想问他怎么来了,可他的满眼爱意使我不愿多此一举去打扰彼此情意相交。我感动不已去接过他递来的伞再看着他,其实他不需要看我的目光就知道我的心思,因为在他面前的我比这雨滴还透明。可我情愿他对我了如指掌,而我不想看尽他眼底的深邃,只是很多事情的结局坚持一成不变。   他走到我的身旁,搂过我的肩往他怀里靠,同时将伞朝我的方向倾斜。他顾及我穿着高跟鞋同我慢慢走着,担心风里的寒意紧紧搂着我的腰,伞上的滴答是雨哼着动听小曲,伞下的温暖萦绕着他给我的呵护。多么美丽的风景,多么诗意的画面,谁又能着墨这一页。我情不自禁仰头去看他,那一抹轮廓是我不悔的守候。余光里雨顺着伞沿一滴一滴落下,于是收回视线注视,透明的雨滴里倒映着谁的一片痴情,融在地上的水面里发出一声声清脆的幸运。   一把伞,步履无言,两心织绕。   雨不是倾盆大雨,风却狂傲之极。我沉浸在他的温度里忘乎所以,希望这短短距离可以无限期延长,就这样紧紧相靠在这条只有彼此的道路上一直走一直走,不会出现谁成为我们的阻碍。一件事情没有尘埃落定就会出现变数,尤其是现在线的两端都握在别人的手里,所以我无法百分之百的高枕无忧。突然瞥见风吹着雨浸湿了他的外套也沾湿了我的心疼,连忙止步打开手里的伞,离开他的怀抱,虽有那一刻的眷恋,可就算这样心也是暖的。   两个人,相依一存,互念其心。   我想很多情侣都会有这些举动,可没有一人会如我这般将平凡之举视若珍宝,因为他的一举一动都可以让我患得患失,都是我最珍贵的礼物。直到很久以后才知道他们之所以会认为平凡不过是因为拥有太多习惯了,又不会消失随意着,可属于我的每一次都是在倒数。   路边,他快我一步为我打开车门,见我一收伞立即将手里的伞撑了过来,等我坐进车里再回到驾驶位上。这样关怀备至的他却不知为什么我的微笑里有种海市蜃楼的感觉,像是黄粱一梦,醒来了就会一无所有。   是不是饿坏了?   我回神摇摇头,知道他在担心,我吃过晚饭的,不过思考太多还是得补充能源。   他笑笑伸手去拿车前的袋子,从袋子里拿出一盒蛋糕递给我。其实我一坐上车就看见了这个袋子,暗自窃喜等着这一刻。我接过打开,拿出一块闻了闻再吃了一口,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蛋糕。紧接着又吃了一口,看着他细嚼慢咽,他眸里的笑意那样春光明媚,竟看得有些痴了。一秒一秒,滴滴答答,时间在雨声里悠悠,雨滴在时间里潺潺。   我将蛋糕递到他的嘴边,他别过头却拗不过我的坚持,有些难为情的吃了一口,是很好吃。   还给我带了什么好吃的?   他低头伸进袋子,随即停了停,收回手看着我,对不起,我将热饮拿成了冷饮。   刚好降温。见他一愣,突然我有些脸红的笑着,你开了暖气很热。其实是他在我身边,仿佛我是靠在火炉旁。他信以为真转身开低了暖气,将袋子放回车前再对着我,冷的对身体不好。他环顾四周,我下车给你买。   见他欲去拿伞,我拉着他,不用了,我不渴。   他放下伞与我凝视几秒,转头去开车,或许察觉到我的目光还在停留又转回头,眸里的炙热光芒可以燃烧一切。我痴呆着,看他朝我伸手,向我倾身,他的呼吸越来越近,绯红了我的脸颊,浑乱了我的心跳。近在咫尺的刹那,他温暖如春的笑了,可我真的口干舌燥想喝水。下一秒他移开视线,我心一沉,听他说安全第一。   原来他是给我系安全带。不禁有些失落又有些羞愧看着他,他浅浅笑着抚摸我的发丝,低沉的声音撩动我的心跳,想不到我的魅力挺大的。那收回手的深深一眼,道不尽情意绵绵,倾不尽柔情似水,那里是我们的繁花似锦。   因为我已经无可救药了。   他有些猝不及防的一愣,刚好经过路灯给他的侧脸染上了一层淡淡光晕,或许是灯光黯淡才会觉的落寞,可他的声音里有些自嘲,有些哀伤,像是在自言自语,我也无可救药了。   可我毫无察觉,或许是雨落窗前带走了他的异样,笑得比这蛋糕还甜,比这雨点还澈,如痴如醉在这动听情话里沉沦。凝视他,如看着一园桃花漫天绽放,片片花瓣迎风舞动,莹莹花香沁人心脾。在那桃花树下,他拥我在怀,我紧贴着他,滚烫的血液融为一体如花苞欲放,流淌在花蕊里的炙热浓郁了芬芳在吟唱我爱你。   你再看着我,我可不能专心开车了。   桑树,我要你永远在我身边,我会一秒比一秒更爱你,一辈子乐此不疲。   我做不到寸步不离,可我发誓你分分秒秒都站在我的心尖。   爱情从来不会从头到尾,幸运的是自始至终是他与你执手偕老。起初的轰轰烈烈会随着柴米油盐平淡如水,当时的飞蛾扑火会因为鸡毛蒜皮精疲力竭,少了情不自已,多了磕磕碰碰。当记忆不再犹新,照片泛起黄褶,只要持着一颗满足的心,左手是爱情留在过往点滴里美好,右手是握紧彼此相濡以沫的在乎。      ☆、海市蜃楼(2)      又是崭新的一天,空气里到处是沁人心脾。走向客厅,阳光叠叠渗透在每个地方。桑树坐在餐桌前温柔凝视走向他的我,弧度浅浅等我吃早餐。这是天长地久的永远,我已一步一步去触摸。   桌上的早餐很简单,可香味在袅袅热气里散发着口馋。刚想夸他,却听他说吃完早餐带我去个地方。我连忙问他去哪里,期盼他的答案。可他欲言又止,像是故意为之。见我的眼神不依不饶留在他的身上,他笑着说是一个好地方。我暗自窃喜却因难抑兴奋快速吃完早餐让他慢慢吃,在他的笑意里跑进房间。我并不常住这里,衣橱里也只有两三套正装以备不时之虚。苦恼少了适合的衣服便想回住处拿,慌张打开房门却不小心撞上走过来的他的怀里,对不起,是不是撞痛你了?   我可是要保护你的男人。他退了一步,皱眉不解,你怎么了?   我有些羞涩,回去一下。见他担忧,笑着解释,回去拿点东西。   虽然不顺路,不过也不会耽搁时间。他突然意识到我是女为悦己者容,眸色透亮,身体前倾朝我靠近几分,你真那么爱我?浓情的气息红透了我的脸颊,醉意的轻笑令我荡漾,尤其他的眸里一片柔情似水,果果,你是我见过最美丽的女子,这份美丽已经深深烙印在我的心里,就算失忆也模糊不了这抹倩影。   陶醉在他的蜜语里,原来你那么会讨女孩开心。   只为眼前人。   时间滴滴答答,一点一点在不经意里消失殆尽。他让我不用回去,于是我只好找一件稍微不是正装的衣服,可站在他面前有些怪自己不能将最美的自己展现给他。   我真是有眼光。他眼眸闪闪,我害羞逞强,所以,你必须好好珍惜。他有些走神,我以为他是故作惊叹我的美貌,乐滋滋地牵他的手,我知道,你一定会珍惜的。   你那么好,谁都愿珍惜。他握紧我的手,眼里有一份视若珍宝。   其实我憧憬着画上的场景却清楚不会,可看着他侧脸的轮廓,忧伤又通通消失了,依然满怀期待下车时。突然想起我们没有如其他情侣一样有过正式的约会,不禁有些激动,桑树,你是不是和我约会?   他侧脸看了我一眼又收回视线,丝丝宠溺,你反应过来了。   我反应过来了。编织着那些画面里的快乐,眼里的光芒比阳光还炙热。   他,是惊喜的制造者,还是我的时光机,可以带着我回到过去,也可以带着我去未来,只落下甜的一笔一画。震撼在感动,情意湿眸光。不曾想在c城还留着这样的地方,这样的景致,我以为早就在灯红酒绿里不复存在,或许是我太孤陋寡闻了。   眼前的色彩,如第一眼的C城,是一幅用质朴为墨蘸在蓝天白云里,绘画着一卷又一卷的青山绿水。青苔屋瓦上,一两棵小草迎风摇曳,那破了的小洞,或许雨滴会湿了农舍,可阳光会暖了脸颊。蜿蜒道路上,一颗颗石子杂乱无章错落,那凸起的石尖,或许是扎了脚,却是疼不了。   嬉笑玩耍的孩童,握着芬芳的小花,追逐飞舞的蝴蝶,洋溢着天真无邪的幸福。结伴归来的大人,聊着欢声笑语,纵然汗珠累了额角,回荡在空中的拥有满足了心灵。   他带我来到草地里,我们席草而坐。不像城市草坪里的草四季都是青色的,一眼望去整整齐齐,顶部还有些扎人。这里的草只有一小片,几株高些,几株矮些,几株茂盛,几株枯萎,凭空冒出几朵不知名字的野花在随风摇曳。   淡淡草香,浅浅花香,忘欢交融。   我在这座城市长大,小时候的它和长大了的它截然不同,就像是两个同名同姓却性格迥异的人。我不太喜欢它的变化,可只有变化才让它不至于淘汰。如今它的血液是滚烫的,可骨子里是冰凉的,无情总比有情多。那时年少方刚总想去改变这样的局面,所以放弃了成为画家的梦想,可世态炎凉一点一点消耗热情,现在只能保证自己不沦为其中。其实果果,我并不是你想的那样美好,相反是一个不思进取的人。   谁主沉浮里,有几人不是寄人篱下,有几人不是身心疲惫,区别是有些人选择与这座城市步入黑暗,有些人选择与这座城市各自安好。置身事外不代表从此毫无瓜葛,是以自知之明的方式去相处。其实这才是聪明的人,需求不多,为自己而活。像我,慧极必伤,免不了沦为一个傀儡。当一个不倒翁,看似坚强果敢却是自作自受。   我侧头靠在他的肩上,淡泊以明志,宁静以致远,你的不思进取就如这里一样可贵。   他轻轻笑着,拥我入怀,怪不得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你眼里的我是不是无可挑剔?   毫无瑕疵。别人眼里的他或许一事无成,只是普通一人,可我眼里的他就是无法言语的好。   他的下巴抵着我的发丝,我有空就会来这里,吹吹这里的风,看看这里的人,画画这里的景。总能在不知不觉里想起过往,会发现不管经历了什么,当时的反应是什么,都会十分怀念,恍然明白因为那是自己不可磨灭的一部分。他顿了顿,声音异常温柔,其实,你的心也跟这里一样一尘不染。   我往他的怀里靠近几分,心系着他的话,我的心也跟这里一样一尘不染。不禁湿了眼眶,这一句似已洗去了双手沾满的罪恶,如纯白的羽毛欢快飞舞。那些所受的苦都变成了甜,像甜酒一样甜了心底,醉了心房。   命运青睐才有了相依相伴,命运宠爱才有了此时此刻。憧憬着如若他和我的未来栖息这里该多好,那是属于他和我的桃花源。没有霓虹刺眼,只有月光轻柔。没有种种诱惑,只有点点平淡。没有红尘牵绊,只有真心相织。   桑树,若我不对你纠缠,是不是就不会有这样的一天?   是的。   还好,我坚持了。幸好,你愿意了。   其实我和他都是理智的人,知道彼此存在的距离,我自认为配不上他所以一逃再逃,他认为我高不可攀所以一拒再拒,可爱情是童话不是现实,所以我坚持去努力,所以他愿意来接受,让爱情开了花。   果果,你曾说要和我过男耕女织的生活,那你愿意和我在这里过着粗茶淡饭,哪怕要你舍弃拥有的一切?   梦寐以求。我想是织女,你是牛郎,我们拥有世上最纯朴的爱情,最天长地久的相守。可浩瀚星辰如此美,我不愿隔着这样的美好遥望彼此,不愿一年只有一次靠在你的怀里才能欣赏。固然这一生彼此已是唯一,一年一次更是恩赐,可我比较贪心,对你永远不会轻而易举的心满意足。   我愿意牵着你,宠着你,惯着你,你的撒娇任性,无理取闹是我的求之不得。可果果,我更愿意你一生无悔。   有你,便是无悔。没有你,便是后悔。   突然手臂上传来他有些握紧的力度,我以为他是感动所以稍稍抬头想看尽他此刻的表情,我想那一定很美。可他松开了手臂上的手,身体后仰,双手放在青草上,仰头看着天空,天空真的很蓝。他侧脸上的温柔迷惑了我的目光,于是与他一起仰望天空。   天空之所以蓝是因为他在注视,风景之所以美是因为他在驻足,我想这一辈子若少了他再也不会有蓝色的天空,美丽的风景。是有天失去的悲哀也好,是拥有过了的幸运也好,我不后悔相信了爱。所以我要很努力很努力握紧他,很虔诚很虔诚祈求命,因为我不能离他太远太远。   桑树,我想和你一起看朝阳。   好。   桑树,晚上想吃你做的菜。   好。   桑树,你要和我执手偕老。   愿意。   我舒心一笑突然察觉有些不对劲,这时他起身走到我的面前,背着阳光,向我伸出手。阳光将他的影子投入我的怀抱,与我的身体相映。这一刻没有阳光的驻足,可他是所有的阳光。可没有他,阳光再多也只剩下黑暗。   我盈盈笑着,迟迟不肯伸手,凝视那双透彻的双眸里倒映着我的身影,想命运可以爱上这一幕便不会再将他夺走。可久了怕他手累,于是伸手覆上他的掌心,他轻握拉起我。这一刻,风经过,吹拂着发丝,羡慕着我们。漫漫其路,有他,也有我,最幸福的莫过于此。   他牵着我的手,走进鸟语花香,是笑容都更甜了。   他带我到餐厅里,品着家常小菜,是阳光都在微笑。   他背着我,触摸夕阳余晖,是情意都更浓了。   有他,那些繁华失了色,给了爱情一道绚丽。有他,那些浓雾散开了,给了爱情一条出口。如果说城郊是我们的桃花源,都市便是我们的乌托邦。一个是简简单单的墨画,一个是色彩斑斓的油画。   深秋的天黑得很快,回到城市已是夜幕笼罩。灯红酒绿的繁华,车水马龙的热闹,又在不知不觉给心包裹了不堪,将好不容易变美好的一切幻化为零。这座城市有它肩负的使命,我是它选择在这条路上的棋子,桑树是它作饵给我的一道沿途风景。突然觉得车窗外的喧闹似是僵硬的,所有人的欢快都是沉闷的,如坐落在沙漠里的一座热闹城镇渐渐失去生机勃勃于是人去楼空只留风沙肆无忌惮。   果果?   我收回视线看向他,掩饰笑容里的悲愁,刚想开口响起后面车辆的鸣笛声,原来是在红绿灯处。经过了十字路口,他边开车,边伸手过来抚摸我的发丝至额角,是不是累了?   我摇摇头,不累,就是迫不及待想着跟你归隐山林。   他微笑着收回手,得弹药充足。他对我的发愣不作解释收回目光打了方向盘驶进停车场,关上引擎,解开安全带,转身看我,温情一笑,不是想吃我做的菜?   夜空里的月亮镶嵌了一弯钻,目不暇接的光芒四射,而我的眸光比之更耀眼,一直在想。   月色真美,星空真美,他牵着我的手,留下美丽的足迹。多想与他坐在长椅上,倾靠在他的肩上,闻着轻风里的花香,仰望这醉人美景,可来日方长,总能一一将想做的事情写进我们的爱情里。   超市里挤满了人,有人大声说话可又淹盖在另一个响亮的声音里。若是平时我早已掉头离开,甚至不会进来,可此时因为有他才发觉原来人山人海也是一道风景,它让我们看起来像是刚下班的夫妻一起买日常所需。我是称职的妻子懂得选购物美价廉,营养价值高的商品。他是宠爱妻子的丈夫,推车紧随,唯命是从。时不时摩擦斗嘴,打情骂俏。   平凡,才是求之不得的感动,最该握紧掌心的珍惜。   到了小区,他坚持我两手空空,自己双手承包所有,我只好将对他手的担心放在心里不然会适得其反,还好这条路并不长。很快出了电梯到了住处门口,我拿出钥匙开了门,快速走进里面开了灯又立即转身,看他已走了进来走去关门。那一刻,我觉得自己不是这里的客人,是主人。   他走到里面放下手上的袋子走回来换了身衣服来到厨房,见我东忙西忙的样子,笑容里是幸福的味道。我听见他的脚步声停了下来去看他,他系好了围裙朝我走来并将另一条围裙递给我,不用弄脏衣服。   你给我系。   他眼含宠溺将围裙套进我的头,两只手握着围裙的绳子,见我没有转身的意思,他松手走到我的身后,胸膛贴在我的背上,下巴在我的肩上摩擦,双手环绕我的腰前找到围裙的绳子为我系上,嘴唇贴近我的耳畔,系好了。等我面红耳赤转身映入他的柔目里,他伸出右手轻轻捏了捏我的脸颊,灯光打下些梦幻。   我洗菜,端菜,为他打下手,时不时亲啄他的脸颊。做最后一道菜的时候,他让我出去等可我不愿就靠在离他不远处的厨桌边沿上看着专心致志的他,吃着苹果,恍然之间发现他正离我远去,越来越远,咚的一声回过神,他又真实的可怕倒映在目光里,向他伸出的手忘了收回在那里孤单。   想什么?   你太好看了。我弯腰捡起落地的苹果,那一刻心是疼的。等我再看向他,他盛好了汤,可以开饭了。我点点头,看着他端着汤走向客厅,苦笑是自己犯了傻,连忙盛了两碗米饭拿了两双筷子追上他的步伐。   饭桌上的四菜一汤胜过任何山珍海味,我坐在他的身边品尝普通却温馨的晚餐。吃进嘴里的心意,融化眼里的彼此,蔓延心里的甜蜜。   果果,我是不是很无趣?声音里的惆怅许是觉得我会对约会的简单不满意,可这样的简单才是我想要的幸福。   每个女孩,都做公主梦。穿着漂亮的公主裙,坐在华丽的南瓜车里,载着童话般的爱情,驶向属于她的幸福。王子并不是专属灰姑娘,骑士或许更适合白雪公主,可不管是谁,我想自己已经坐上那辆神奇的南瓜车了。   每个女人,都是浪漫主义者。餐厅静悄,音符在玫瑰的芬兰里悠扬。月色如水,芳华在烛火的盈曳里倾泻。他十指合十,遮住我的双眼。他呼吸扑来,加速我的心跳。一步印着一步,和着浪漫情调,是爱人倒映在柔波粼粼里,是幸福荡漾起圈圈涟漪里。   每对情侣,总会穿着情侣装在快餐店里吃膨胀食品,在路边你一口我一口融化草莓味的冰激凌。牵手在热闹的游乐园里,沉浸在纯粹的欢快里。玩过山车,可以不顾形象沸腾。体验鬼屋,可以肆无忌惮惊叫。坐摩天轮,可以情意绵绵接吻。在电影院的某排座位上,靠在他的怀里,看爱情渲染动人,他温柔喂我吃爆米花。   这些路数每天都可以上演,每个人都可以拥有,久了便是日常,不会如初次约会那般期待。当然我憧憬这样的约会,我想要这样的约会,可他带给我的这次约会剥开了包裹在内心的一层层,显露了一颗纯净的心亦如他那双清澈的眼眸,所以他才愿意爱我,才会和我在一起,而我也知道自己配得上他的好。   这种溪水流淌般清澈,独一无二初次约会,正如他是不可替代的存在。   如果你每天都这样无趣,我会更幸福。我,知道属于我们的第一次约会足以让我回味一辈子。   他微微垂眼,那就好。   我以为他不相信,伸出右手握上他的左手,桑树,我很幸福,因为有你一直在牵着我的手。   空气凝固一秒,他握紧我的手,手上有他的目光驻足,这个温度,我也会回味一辈子的。   我会天天这样握着你,让你想忘都忘不了。摇摆他的手,突然他握的紧了些,刹那心里闪过一种莫名的感觉,像是眼睁睁看着有些东西即将失去。猛地抬眼,他正收回视线收回手,可眼里有抹隐约的无奈遇上灯光触目惊心。我舍不得打破这么好的气氛,只好抑制担忧不问不提。可他侧脸上的光晕仿佛是在断开看向他的视线,不禁声音期待,桑树,我真的想和你在一起。   他的眼底有一丝颤抖,像是无法再抑制颤抖的蔓延才松开我的手。我的心忽然空荡起来,握紧右手掌心里的余温,小心翼翼,你反悔了?等我焦虑不安,他轻轻笑着,上当了。   心里松了一口气,故作愤愤不平,真坏,可我就喜欢你欺负我。   果果,要是有一天我们失去了彼此,该怎么办。   我以为他又在欺负我,于是配合他开起玩笑,重新找一个。   好,重新找一个。   语气里的笃定让我不安,可他的笑容让我安稳,或许是我多想了。   约会是一件浪漫的事,该有一个美好的结尾。或深情拥吻,或真情相拥,不想我以一句玩笑收了尾。我是忘了,玩笑却赖着不走,不吵不闹的等着上场。   这些天,日子平静简单,幸福周而复始流淌。起床走出房间,倒映在眼眸里的彼此微微笑着。沐浴阳光,热腾腾的早饭融化温暖。下班回来,饭菜香扑鼻而来,他的一句回来了总是令我感动不已。吃着满含爱意的菜,凝视无限柔情的眸,吟唱甜言蜜语的爱。有时依偎窗前,满天繁星一闪一闪。有时靠在怀里,听心跳着我们的爱情。有时散步街上,十指紧扣连着彼此。夜色静谧,星光点点,美的如幻。待黎明到来,希望同阳光冉冉升起。   朝朝暮暮的时光,耳鬓厮磨的拥有,我想,这就是我的根了。   草坪上,深秋的风浓郁了花香。小径上,眸里的光明亮着寻找。他,从远方清晰,朝挥手的我跑来,带着阳光映入眼帘温暖心盼。我,一小步一小步交错朝他走去,伴着笑意漾起甜蜜流淌距离。   岁月静美,如若有他。   你怎么来了,不是说有工作?   我伸出左手去拉他的右手,眼里带些神秘,工作结束了发现自己很想你,可等你回来恐怕思念已流成了一条小河,因为离夜幕降临还要好久好久,所以就来了。   他上扬弧度,明亮的双眸早已将我看穿,打什么注意?   我是良民,你可不能冤枉我。   我觉得你心怀不轨。   包大人明鉴。   他笑出了声,好了,手上拿了什么要给我?   原来他早就注意到了,背后的手握紧了些,你猜?   他抽出手,严肃看我一眼转身迈步。我嫣然一泯,小跑到他的面前。我们像是在花丛里追逐嬉戏的两只蝴蝶,心有灵犀的彼此,嘴角都有一抹绚丽的笑容。凝视须臾,树形的风筝横亘彼此,点亮了谁的眸光。知道今天他在公园里写生,这只早已存在的风筝便有了用武之地。   我将风筝放低一些,双眸期待,放风筝。   他的脸颊染上红晕,弧度扬起感动,伸手来拿风筝,见我缩了缩手笑着放下了手,知道我在等他开口却故意耐心注视着我。   你都不问为什么?   你会告诉我。   对他,束手无策也是一种幸福。我举高些风筝等他,他垂眼的刹那眸光不禁炙热起来像是可以融化阳光。他很快抬眼一脸懵懂看着我,可双眸里的温柔如此时轻轻吹拂起发丝的风。   念一下。   你爱我。   我将风筝换了个方向,念一下。   你爱我。   是,我爱你。翁中之鳖,甜蜜自知。我与他目光如炬交错,天地万物都在羡慕。时间静止,画面停留,我们就这样站着凝望彼此。将风筝换了面,抬头看他,红晕散不尽,这是原因。   纸鸢断线,桑树平安。   听人说,风筝断了线,坏运会随之离开。看着他眼里的波澜,我将线圈递给他,我举着风筝,你来放。   他接过风筝,侧身向前跑,目光的落点一直停靠在我的身上,像是一艘出海的船靠了岸,收了帆。我是等着他的岸方,而他终于发现了靠向了我。   风吹起,跳跃了阳光,摇摆着四周。我朝他喊松手了,他笑开来跑向前方。字迹里的希冀点缀着眸里的阳光逐渐模糊,细线融入天空的颜色里越来越淡,随着风筝越飞越高都不见了影。可风筝在高空欢快的飞翔,将我的愿望说给在意的他听。多么希望他是我的风筝,只要我拉着线不管他飞的多远都不需要担惊受怕他会离开。可我到底不想束缚他,更想看见他可以自由自在。   收回风筝上的视线凝望远处的他,嘴角的弧度似一朵小花静悄绽放。我知道自己对他不该如此执念去倾其所有,总是情不自禁去不管不顾,于是习惯了每次跑向远方的他,不会站在原地等他走向我。只是我不在乎是否飞蛾扑火,因为真的幸福,可忘了花开得早谢得快,却只有茂盛时才能承受这份炙热。   不知何时我已来到他的身旁,路便是既定的路,他自是注定的人。他的侧脸带着孩子气的快乐感染了我的喜悦,右手专心致志拉着线让风筝高翔。不禁想若我只是某个公司的一个小职员,或许他会比现在更快乐,因为我能带给他更多这样的简单,何况他的手就不会为我受伤。   突然他侧过脸将线圈递给我,我摇摇头靠在他的肩上,与他一同仰望风筝。风轻轻,爱柔柔,所有的风景在发着光晕。过去已是过去,无人可以改变,若我依旧陷在过去的折磨里不愿面对现实,那我会压得自己透不过气再失去所有。   不知多久,风筝似乎忘了使命盘旋一处。其实我舍不得它随风离开,也想这一刻可以久些,可我不能。我离开他的肩膀去看他,与比同时风筝断了线,越飘越远,从天边滑落。那一刻,我以为自己是高兴的,所以忽略了心底的一些异样。   我兴奋的侧身去看他,他却一把拥我入怀,傻瓜。他抱紧了些,有些哽咽,我不要平安,我要你在我身边。   我永远不会离开。我听见他心跳的很快,不像是激动更似在害怕,于是我不安的抱紧他,不想他身上的温度让我更不安。   誓言就像此时彼此拥抱那般紧紧存在,可松开了手便轻而易举随风而逝。   他放开我,眸里的温柔掩饰了声音里的忧愁,果果,谢谢你。   桑树,为你做什么都是我的心甘情愿,都是我的幸福。   他躲开我的目光似乎在望着前方,右手在我的发丝上留下痕迹。我静静站着,笑意盎然。听风吹起我们的情意,等夕阳将余晖融入相拥的影子里。   果果,我还要去画画。见我点点头,路上注意安全。   不等我说早点回来他已转身迈步,望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竟开始有些后悔和他一起放风筝。本想那些不好的过往可以随风筝一起离开从此一切安好,却忘了风筝飞走了,不管飞去哪都无法再回到我的手里。   其实在我的潜意识里早已明白枝头的花瓣已在凋零,谁都不会知晓这朵花是否能结果。   步履有些无力走在公园的小径上,每当行人经过身旁都会带来一阵寒意。想去寻找那只风筝,可坚持是毫无意义,线早已断开了痕迹。本想同他看夕阳西下,可夕阳早已退了场,夜已在天空里攻城略地。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若看了大概又是愁容的一晚。其实这样也好,带着快乐回去睡个好觉。   可惜只有夜才永远都是那样快乐,因为它不懂疲惫,而人的快乐会累,所以在某时上演了乐极生悲。      ☆、到此为止(1)   不知是谁的恶作剧,将碎片零散的丢在路上。来来往往的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不小心扎出了血。   会议室的门敞开着,所有人毕恭毕敬坐等收购的人上场。我只是拿着笔看着桌子,嘴角上扬着弧度,期待即将重新开始的一切。有人走了进来,脚步声铿锵有力,吸引了齐刷刷的目光去看他,随他移动。他走过身旁时故意放慢了速度,随即而来的窒息让我回过了神同时带走了嘴角的笑意,不禁握紧了手,似乎可以听见笔要折断声。眸里染上一层冷漠,抬头望去,他刚好在位置上停下。   西装革履,绅士儒雅。   吴唐。   当唐字一落下,我收回视线充耳不闻。时间给了他阳光的光芒,星辰的耀眼,可他再也不是当年那个对我温柔呵护,备爱有加的男孩,只是看向我时那一抹微笑如曾经一模一样。到底是我忘的太彻底,还是他掩饰的太好,我认不出他就是吴唐,哪怕叫了一声又一声的唐,或许这就是我和他的剧本。   我始终低头看着桌子,想着怎么装饰画廊,有想法时拿着笔在纸上画下,空气里的声音只是某个路人的声音。很多过往只有尘封在匣子里才能留着那时的美好,才不会有拼命想舍弃的一天。人们总是垂涎珍藏多年的葡萄酒,可开了瓶,尝到了葡萄酒的美味,也就只是一瓶普通的酒罢了。   结束会议便起身回到办公室,坐在办椅上看着早已摆在桌上的辞呈发了一下呆,毅然决然拿起走向吴唐的办公室。趁早面对才能解决事情,不想吴唐已经离开。望着那张椅子,心似在空荡。当我缩着脖子逃避他,他总是锲而不舍出现。当我挺直腰板面对他,他倒是不见人影躲开。或许我和他一直走在两条平行线上,谁都没有做好准备面对一切。突然意识到一个更严重的问题,吴唐的出现意味着我的身份很快会揭开,我的当务之急是在这之前亲口告诉桑树。   转身回到办公室的步履有些沉重,其实我一直都在犹豫不决是否应该告诉桑树,好几次话到嘴边硬是咽了下去,因为没有把握他知道了会怎么做。告诉他可能导致我们的结束会让我一天到晚猜测,食不下睡不着的担心,于是天真觉得只要我不说,他就不会知道。可吴唐出现了,他为了让我回去已经费尽心思,就算不会大摇其鼓宣布我的身份,可他为了让我绝念一定会找桑树。   很多东西从别人口里听到,总会更伤人。   我已经坐立不住,干脆下了班。这个季节的阳光在这个时候洋洋洒洒的总令人感到由心而来的温暖。风带着道路两旁的花香一路飘舞,很快车里满是花香。等我辞职了,等画廊装修好了,我们两人就可以一起朝着梦想努力,一起画下未来动人。   超市里人不是很多,有好几个同我一样的女人推着车在食品区买食材。她们无名指上小小的钻戒在阳光里发出梦幻的光束,我不禁有些痴呆,想起桑树画架上的那一幅画,傻傻笑了起来。这一天会来的,我会带着小小的钻戒走在城市的大街小巷,为他做任何事情。   桑树回来的时候,我刚进厨房准备,听见他走进来的声音,我转头看他,回来了。   他笑意盎然走到我的身后轻轻环抱我,下巴抵着我的肩左右来回,他均匀的呼吸,温热的体温似让我置身在温泉里,脸颊上爬出了绯红,身体不知觉动了动。我侧脸去看他,他正闭着眼,短短的头发遮住了他的脸庞却扎着我的脸颊有些痒。看着看着,伸出手想去抚摸他的发丝,一定和青草一样柔软。不想他忽然抬头碰到了我的下巴,我啊的一声回了神。他连忙松开手见我红着脸不好意思的在笑,于是心疼浸透了他的双眸,伸出右手轻柔摸着我的下巴。   不痛。   不管怎样,都要护惜自己。   语气里的淡淡忧伤让我一愣,可他的目光一直离开我的注视,不然我会看见他眼里的无能为力,知道他已经知晓了我的故事,可他知道我看不见才会卸掉伪装流露出自己的痛苦,不然他会装不下去,会失去呼吸。   我肯定会护惜自己,因为我不要你担心,因为你担心我会心疼。   我怎么觉得我们的角色应该互换一下。他看着我笑了笑,左手摸着我的脸颊,目光留在我的发丝上,突然拿起我的一根发丝,若我是这根头发多好。   我不解看着发丝,似乎有些懂却又不懂。长长的发丝在灯光里发出金黄的色泽,两道炙热的目光逐渐烧灼了金黄,如飞蛾扑火即将燃起。   发丝是你不动便不会掉落,却不能不动,当你动它,它就会轻而易举掉落。   他的嘴角似乎动了动,收回双手看着我,还痛不痛?   我沉浸在他的宠溺里忘了去想他那句话的意思,而那一根发丝早已不知是哪根,不疼了,你的手不仅可观赏又能疗伤。   那我会比神医华陀吃香。   我不准,你只能帮我疗伤。   那我怎么养我的女人?   只要给她你的呼吸。   他眯着眼凑近我,我心跳加速看着他,仅仅一寸他改变方向走到我的身旁动手洗菜。我收起失落连忙转身伸手拿过他手里的菜,摇摇头,你刚做完复检,需要休息,这里有我就够了。趁他不注意,亲了亲他的脸颊。   小色女。   那道即使越来越远的背影却觉得可以越来越近,仿佛再也不会出现我们的阻碍。突然心一沉,若他知道了我的身份,是否还会一如既往对我笑,对我好。可不管怎样,我必须告诉他。有些东西既然注定浮出水面,那么凡事趁早,因为你不知道的是那个在意你的人一直在等你开口。   晚餐是意大利面加一个汤,一来给他换换口味,二来给他补补营养。他听见我端汤出来的声音从客厅的沙发上起身走来接我手里的汤,可我怕他徒手会烫伤就不让他拿,他笑着给我让道等我走过他侧身走进厨房,端着意大利面出来,刚好与重新走回厨房的我面面相视。   甜蜜,无法言喻,像一首情诗。   我走到桌旁放下筷子再给他盛了汤放到他面前,你知道我多才多艺,所以不要担心汤不好喝。   是不是心里还装着很多小秘密。见我一愣,他似乎有些于心不忍,你总是那样自信,不过尝过了才能夸你。在我期待的目光里,他低头喝了一口,似乎停了停,抬头看着我时欲言又止刹那才开了口,很好喝。   那你要全部喝完。   他点点头,继续喝着汤。他总是有本事让我忽略语气里的变化,感受不到空气里的异常。当我后知后觉,注定了一败涂地。   意大利面怎么样?   很不错。   那我以后就当你的主厨好不好?   求之不得。   其实他对我一呼百应反而让我觉得他只是在敷衍,好像只要他答应我的都不会有实现的一天。   洗好碗筷走出厨房,看着坐在沙发的那道背影,深深吸了一口气走过去,在他的身旁坐下。他伸手拥我入怀靠着我的发丝看着电视,等察觉了我的异样关掉电视看着我。   桑树,我给你讲一个故事。   你的故事?   我故作神秘,娓娓道来。刚说了其实两字,突然他吻住我。那样的温度,那样的深情让我只知回应,忘了故事。吻是甜的,可伴着里面那一丝不易察觉的绝望一起抵达了心里。   好久好久他放开我,拥我入怀,果果,只要爱在,不管隔了多远,爱情永远都是地久天长的。   故事还在口里徘徊,温暖那般绵绵如缕却有一种夕阳西下的感觉。美好的东西不断在失去,奋力紧握还是逃不了滑落。   自从那晚,桑树的言语变得意味深长,神情又说不出的伤感。可每当开口询问,他又一如既往对我笑,抱着我,一切又回到最初的真实。即便他掩饰得再好,有些东西是变了。我必须速战速决,不然为时已晚。   进来。   推门走进,我漠然直视吴唐温柔的目光又加快速度停在他的桌前将辞呈放在他的面前,不等他拿起便转身离开。   等一下。见我没有丝毫停下的意思,他提高了声音,吴果果。   停顿片刻,依旧迈步。随即想起匆忙的脚步声,他走过我,关上门,转身盯着我,语气颇为不满,这几年你就学会了这样的态度。见我扯扯嘴角不作理会,他的目光柔和了许多,果果,不用闹了。   我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他走进一小步,我不批准。   我不需要批准,只是出于礼貌知会您一声。此时辞职算违约,违约金等下会打进公司账户。您有空记得查收。我停了停,目中无人的笑着,我是否有所成就,恐怕与您无关。   闹够了?语气里的怒意那么多,可眼里的忧伤那么深。   我径直忽视,是你的选择。   他抓紧我的手臂,不容我甩开,我很清楚自己应该做什么,你也很清楚自己应该做什么。突然他放开手,后悔莫及的看着我,我知道你在怨恨,可我更恨自己在你最需要的时候离开,留你独自面对。   够了。我只是姓吴,姓吴而已。这些年,我过得很好。那些过往只是过往,与我无关。我清楚自己应该做的那就是远离你,远离那里。   果果,放手,哪种放手都不容易。何况有些东西不是说放就能放的,你很清楚不是吗。若你真的爱那个人,放手才是为他好。   你是不是找过他?我颤抖地盯着他,可他只是看我的眼神分明在说是的。我克制怒火,字字如寒冰刺骨,不要再出现了。   果果,我是你的未婚夫。   毅然跨出门口,回到办公室收拾东西离开。原来他真的知道了,所以他的所作所为是他要放手的犹豫不决,可我心底清楚只要时间久了放手是必然的。不,我要立刻去见他阻止他,此时的失去是我更加无法承受的痛。   车飞快地行驶着恨不得这一秒他已在眼前,突然接到画廊卖主的电话只好改道去咖啡馆。与卖主签下合同,看着写下的桑树,合同书上的钥匙,那是一种重新开始的希冀。   停在门前,深吸一口气。我和桑树的爱情虽没有经历大风大浪,可总是闯过了一波三折。我相信只要一起努力,爱情才开始,有以后在等。拿出钥匙开了门,随即传来秦芷和桑树的声音,皱眉片刻,微笑走进。   秦芷用一副女主人的姿态与我四目相对,果果姐来了,刚好开饭。   我刚想开口,桑树走了出来,一句回来了似乎带着疏离,或许是自己太敏感了,可心里还是受了委屈般难受,又不能露出一丝一毫,微笑走到他身旁,我帮你。   刚接过他手里的盘子,他转身走进厨房,动作之快仿佛在逃避我的目光。收回黯淡的视线走到桌旁放下盘子,转身是桑树和秦芷一起过来,尽管内心拉扯着难受却大方微笑看他们亲昵靠近。桑树,我知道你是故意的,可我依然能承受。   饭桌上他们聊着天,场景亦如初见秦芷那天。原来有些东西会轮番上演,或许是在提醒着那些健忘的人不要忘记。桑树告诉我秦芷会搬回来一段时间,意思是我不能再住这里。忽视秦芷的得意,一个好字乐意之至。   厨房里的嬉笑打闹刺痛双眼,伤心如残花碎落满地。这一刻本该是我跟他你情我侬,无奈可恨却是另一个女人。心碎的声音清脆,那晚的画面袭击,我的失败溃不成军。不想发疯抓狂,不想恶言相对,只好起身离开。经过厨房,侧身望去,张着口几秒还是拖着步离开。   手还留在门把上,似乎里面的那些欢快更加肆意,为了嘲笑我的落荒而逃。桑树,是否我有多需要你,你就有多排斥我,所以故意用另一个女人将我拒之门外。不要再想了,若能不想是否就可以不再爱了,若不再爱了是否就可以扬起微笑,可嘴角那一抹自嘲的弧度已经有了答案。   月亮弯弯匿于夜幕里,月光缕缕写进夜色上。不远处的那道静伫背影正如此时的我,无人问津那落寞深深。转身向侧门走去,他的步声又清晰在耳畔。飘飘荡荡的视线落在某处抽离眸光,一点一点黯淡,一点一点沉落。这样也好,即使逃不开,可我站着,他站着,不再交集,少了纠缠。   倘使我是主宰多好,那些讨厌的人便可以不再纠缠,那些喜欢的人就可以一直相伴。可惜我只是命运里那颗多舛的棋子,半点不由人。   迟了几秒听着已迈步走来的吴唐,那些柔和的笑意,温暖的目光无法随他一起靠近,抵达身边。明知见了只有面红耳赤,可他来了,我只能应付他的自讨苦吃。是啊,我不是他,他又怎么奢望我可以明白他的心,跟他回去。他不是我,我又怎么指望他可以放开我的手,让我自由。   回来了。他放下所有骄傲,只换我无情的目光停留。我如他所愿却随倦意,无奈,痛苦夹杂在目光里,吴唐,我很累了。   他对我的心疼在那双深如大海的眸里开始闪烁,忽然闪到我的眼里,心居然在疼。一句果果,我们都在等你像是冬天里的阳光融开了寒冰,到底还是在意的,语气不再呛人,吴唐,不要逼我。   只要你回去。   为什么非要穷追不舍,为什么非要苦苦相逼。他一心要我回去,我铁了心不会回去,这样的局面不会如我们所愿,只有撕破脸皮才能收场。   凭什么。我朝他怒吼,直视他惶恐里的无言以对,你的那些废话我为什么要听,你有什么资格干涉我。那么多年了,一切早在我选择离开的时候结束了。我只是刚好姓吴,只是刚好姓吴而已。   我狠狠盯着他,呼吸着寒冷的空气。发泄了积累的所有情绪或许好受了点,可心空荡荡地厉害,少了支撑般无所适从。若不是逼迫自己,恐怕早已满眼晶莹。   他越来越浓的怒火即将吞噬一切,迸发的刹那握住我的手臂。我们像是倔强的孩子,谁都不肯屈服。在我以为他会做任何的事情时,除了他目光一沉,低声下气一句对不起。忧伤如丝缕填满他漂亮的双眸,我不是铁石心肠,不能无动于衷,因为他是为了我才饱受痛苦。只是过往让我无法忘却对眼前这个轻易离开我的人的恨,那种随手抛弃的感觉记忆犹新,硬是索取了那段无忧无虑的时光。   恨意太深,不是半途而废就可以不恨,何况一恨到底可以绝情。收起仅存的一丝动容,声音凄冷,你是外人,尚且良心发现回来选择了责任。可是,我告诉你,我偏偏要当十恶不赦的罪人,看你们那痛苦不堪的表情。   他的忧伤只增不减,可明显在生气,手上的力度让我感到疼痛,他是想让我看看此时的自己有多么不堪。可他低估了我的厚颜无耻,我更是扯着弧度云淡风轻。   他束手无策地松了手,随忧伤肆意,这是她的地址。   他真心真意为了我,我恶言相向回报他,可他还是包容了我。我有些歉意接过,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只好垂眼看着文件袋。   果果,我从来没有资格要求你,也没有资格代替你。有些事情只有你才能做,我能做的是给了你这些年让你远离曾经,让你可以自由。果果,这么多年了,你过得开心吗?他停下等我回答,可答案不用言表,谁的心里都清楚。   果果,是你故意将自己困在迷雾里不愿找到出口,而你很清楚这个出口是回去。你放心我不会再离开,我会陪着你,用自己余下的自由补偿你,用自己所有的幸运守护你,哪怕你根本不屑一顾,可我那样心甘情愿。   这样的妥协,这样的真挚,刺痛着心弦,我不该问的却还是问出了口,既然当初离开了,为什么又要回来?   如你所说,一个良心发现的外人选择了回头是岸。好了,早点休息。他笑着经过身旁,那句随口而出却轻如羽毛的对不起不知他是否听见。   或许是几天不曾回来,在灯亮起的刹那倍加熟悉了眼前的物品。我一直都清楚在这座城市里唯有这里才是真正属于我的容身之所,哪怕只是暂时的,可我多么不想承认,不想。承认了,意味着将会失去那些如命一样的东西。   风吹起窗帘,呼唤我迈步走去。靠着窗户,莫明垂眼,视线隔着铁栅尾随那个身影移动。吴唐低头,手插裤袋,一步一步融于朦胧夜色。他一心重拾与我的过往,唤起我的现实,所以坚持不懈,承受伤痛。我急于撇清与他的关系,断了他的念想,所以绝情以对,过分相向。   只是,有什么办法,什么办法。   小的时候,吴唐总是用他的手牵着我的小手,总说是我一个人的超人,会保护我,爱护我。那时的无忧无虑,那样的幸福甜蜜,因为有了他。谁又想得到如今的我们会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当年的情义会成了让人厌烦的累赘。   是时间有时真的很爱嫉妒,残忍地流失了美丽的诺言,失去刹那留下的是再也无法承受的恨。可恨一个人是两败俱伤,所以我在很久以前将恨用漠然,淡忘掩饰。随着久了以为不再恨了,却忘了恨会麻木,其实这份恨每日俱增。可,最恨的是自己。   只有真的在意一个人才会恨,而那些以为的恨只是因为不能再爱又忘不了还想记住,事实是那个你在意的人无论做了什么,你都不会真的心存怨恨。   生意场上那么多年,早就明白现实本是残酷。每个人都有权利拥有自己想要的一切,至于得到的时候伤害了谁,纯属这人活该。那些欠你的人是你无能让他们偿还,那些你欠的人是他们咎由自取。   那道背影渐渐在视线里消失殆尽,像多年前他的不告而别,似乎那时一直相信他会回来。他是回来了,我却离开了,或许他也一直相信我会回来。可惜命运真的喜欢折磨人,握着这些不计其数的机会却弥补不了物是人非的如今。   我还在用怎样的情怀望着那个方向,那个远方,还能回去吗?   突然花坛里的一朵朵小小的花披着月光静悄开放,我恍然想起那次桑树送给我一束玫瑰花,里面夹杂着几朵这样的小花,那时我问他这是什么花,他抱着我看着前方,这是令人神往的誓言。由于好奇特意到花店里找到这种花才知这是勿忘我,于是买勿忘我插在桑树和自己住处的花瓶里成了忘不了的习惯。   我来到花坛旁蹲下,那隐隐约约的香气不知是否是专属它的味道。我没有倾身去闻,只是出神盯着,突然明白我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出自吴唐之手,他安排了我本该有的一切。或许还有更多的证据提醒何为事实,只因我太自以为是所以直到此时才发现勿忘我的存在。   这一刻那些高兴的,伤心的,记忆截取与他的曾经通通上演了一遍,可如勿忘我一样,多好听的名字却少了迷人的风姿注定了它只能遗忘在人们的视线里。   我很理智,也很怒火,毫不犹豫将所有的勿忘我铲除,去拿车钥匙追上吴唐。残根就是残根,只会述说事实的无力,只能奢望再有花开的一天,而握紧手里的勿忘我离开了养分很快就会枯萎。   吴唐停下侧身,喜悦多了诧异看着从车上走下的我,可下一秒他看着的是在他眼前像恒星坠落般的勿忘我将痛苦给了他,而我在松手的那一刻便已转身回到车上,扬车而去。   当人们忘了眼泪的味道,而天空还记得。      ☆、到此为止(2)   醒来已是下午,整个人脱了水般难受。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扯了扯嘴角,无力的笑容里装的都是桑树。我知道他昨晚的所作所为是想让我知难而退,不想亲口绝情,可我不会选择责任辜负爱情,只有他是我拼了命想要紧握的。从前,我还是我,只是变了。现在,我不再是我,早已丢了自己。如果再丢了他,那么我真的一无所有。   买好了菜到他的住处,发现他和秦芷都不在,发信息给他我等他回来吃晚饭。虽然他不曾回复,可我知道他会回来和我吃晚饭。爱情里的心照不宣是当你爱的人爱上你的刹那便开始了,与匆匆时间,长长距离无关。我知道,他知道我会一直等他,哪怕是他不愿再出现。   我放慢速度做好了菜,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等他回来,直到肚子发出抗议的声音去看时间再望门的方向,不禁握紧左手,黯淡眸光。尽管确定他不会回来和我一起吃饭却还是一动不动坐着,想着他很快就回来了。他是回来了,可回来的不仅仅是他。西装革履的他,甜美迷人的秦芷,她挽着他的手臂,欢声笑语走进视线,那样的兴高采烈,那般的旁若无人。我偏要自作自受,笑脸相迎,回来了。   秦芷放开他的手,得意洋洋走来,一抹歉意带着嘲笑,果果姐,我让桑树陪我参加公司的聚会了,真的不好意思。   他不惊讶是明知我在苦苦等待,不动容是提醒我该知难而退,所以站在原地事不关己的看着风景。我扬起微笑看着秦芷,于我秦芷的挑衅不及他绝情里的一分,怎么会,就算你请桑树当你的男朋友我都会同意,何况只是舞伴,因为我们都知道那是假的。   透过秦芷眼里的怒火看向他,能伤我的只有这个人。他依旧若无其事般笑容不减,可我居然不去憎恨他的浅笑。走过秦芷停在他的面前,笑容满面,第一次看见穿西装的你,真的很好看。伸手摸着他的领带,不知道下次看见你穿是什么时候,会不会是我们结婚的时候。我收回手看着他,累了吧,参加聚会是一件很累的事情,早点休息,不用管我。我吃了饭,收拾好,就会回去的。   他眸色波动,可柔情,自责一闪而过,如他擦肩而过。我空洞的转头望去,委屈泛滥,下次有什么事情要告诉我,不然我会担心的。   他不曾停下,甚至步伐不减,或许是不想那道注视他的目光继续紧锁他,只是一句好飘了过来,隔着几秒他转身看着桌上的饭菜,想说却还是狠下了心转身置之不理。可我知道他的意思,他不想我吃冷了的饭菜,心不由一暖。是啊,不要奢求太多,不要在意是敷衍还是谎言,只要他还理我就够了。   我想多留一时半刻于是坐在椅子上一口一口吃着,菜是冷了可心不知冷热。秦芷还是站在那里狠狠瞪着我,仿佛我有多不可饶恕。我不紧不慢开了口,我做了很多,你不介意可以来吃。话落传来的是不屑声,脚步声,开门声,关门声。   桑树,我不会放手的。   持续一个星期做好晚餐等桑树回来,等来的是有时他和秦芷吃完回来,有时自己吃完回来,说的都是我问他时回的只言片语,是否那一声果果再也无法听到了。即使这样我还是踩在自己的尊严,等他,和他说话。只要他还要我,只要他不开口赶我,那么一直这样也不错,至少他还是我的,我还拥有他。   那天在布置画廊,收到了桑树的信息说晚上想尝我做的菜。我露出久违的笑容,开心不已出发到超市买他爱吃的到他的住处。我以为他会回来和我一起准备晚餐,可等了很久只好自己动手。起初我放慢速度准备,等时间提醒我时又加快速度,等饭菜上了桌,不稍一会他回来了。   虽然秦芷同他一起回来,可在他投来的柔光里忘了委屈,倍感温暖。只有相信他才能放下包袱继续,只有相信自己才能恢复一如既往。只是若我留意便会发现秦芷的神情是在一旁看好戏,他的眼底多了歉意。   回想刚刚饭桌上的有说有笑,我想他不会再离开了。解了围裙走出厨房便见他走来,目光相交在两抹弧度里柔和。我想放下围裙再去同他说话,突然一句分手吧晴天霹雳粉碎而来,围裙猝不及防的滑落手心,愣怔在地。   他用了很久浸泡痛苦换此时轻而易举说了分手,可态度里的事不关己因为多了故作变得沉重,压着他,压着我苦不堪言。即使这爱情只是一场终会在某时收场的意外却不像开怀大笑了就可以一笑而过的笑话,那些亲身经历的感觉会一直纠缠着存在。   他让我知难而退,偏偏我如此难缠。他退一步,我进一步。他进一步,我退一步。没完没了的纠缠,只好亲口斩断情丝。可情丝千丝万缕,不是说断便断的。不想无理取闹,不想他为难,于是眼神痛苦不堪,面色平静如水,为什么。   他后退一步,一句不合适将爱情止在此刻。这是答案,一直以来的答案,是事实本是一成不变,还是人少了壮志断腕的勇气去改变。言语上的挣扎是徒劳,眼里所含的感情希望可以让他回心转意。   你看情侣分手免不了大吵大闹,至少不会如你镇定自若。我知道你的理智是为了我,可这样只会让爱情拘谨,失去该有的味道。我不要你爱得小心翼翼,不要你不高兴了还装做高兴来讨好我,不要你做的想的全是我,你有权利对我发脾气,对我无理取闹。我一直觉得自己不是你的爱人,是你重视的某件珍贵的物品。果果,我们是深爱彼此,可我不要你爱的那么卑微,那么辛苦。总有一天你会累的,而我已经累了,不想再去维持这样一份或许根本不是爱的爱情。   原来是我太善解人意了,原来一心一意为他是错误的。他眼里的不是不能在一起的伤痛,是失去了在一起的信心。到底是怎样的爱才可以让一个人爱到身心俱疲,爱到殚精竭虑,爱到只有放手才能解脱。   我害怕到颤抖握住他的手,握紧的温暖却暖不了心,可是那些拥有过的甜蜜,美好,全都不算数,不可以让你看见希望?   那些就当做是美好的记忆吧。如此简单,或许他可以随心所欲割舍了爱,而我永远放不开,记忆,那些是美好的记忆。所以说和我在一起你觉得美好,那么只要我们在一起,我们还会有更多这样的记忆。而且,你说你要和我结婚。   他抽出手,表情决绝,之前是想和你结婚,可现在反悔了。   是因为我的身份,你才那样说?不禁提高声音,心阵阵痛着,可他分明也在痛。   果果姐,不要再苦苦纠缠了。   真可笑,不堪回首的场景居然有外人围观。我吸了一口气,做不到笑容如花,桑树,你要分手,我们就分手。可我之所以答应你,不是因为不爱了,而是太爱了,爱到就算你说不要我了,我还是会笑着答应你。   笑容里的满足虽然抹不去不能执手偕老的遗憾,却足够回味一生的美好。拥有   坐在车里,抬头望着。泪水可以往回流淌,痛苦只能啃噬血肉。他一定会比我更痛,更难熬,因为只要还爱,提分手的人总是要承担更多。   桑树,我知道你说的那些不是全部的真心话,至少那句你反悔了一定不是真心的。或许我是你也会放手,可你不知道我经历了什么,不知道为什么我会走到这一步,你觉得这样做是为了我好,可至少听听我的心声再下决定。   桑树,我会给你时间想清楚。只是不要太久,我怕时间不给我机会,怕久了就真的只是回忆,只是曾经。所以不要太久,千万不要太久。   开着车在城市里漫无目的转弯,灯火里的一景一物分外清晰。当心迷失人海,又该到哪里停留。刚刚还在为不仅可以摆脱过去,还可以重新找回那个纯真的自己喜悦,这一刻却是大错特错的觉悟,竟以为命运有多好。   车开到郊外,眼神空洞坐在某地等太阳升起。天冷了,我可以裹紧衣服。可心冷了,只有他才能温暖。爱一个人总是希望他过的比自己好,比所有的人好。可只有真的觉得自己给不了他这一切的时候才肯放手,才愿意让另一个她来给他一切。可我一直相信我可以给他这一切,至少依旧相信,所以就算伤害了他还是不肯放手。   第一缕阳光绽开天际轻敲脸颊,很快千千万万缕的阳光蜂拥而至。或许只要相信,希望一直都在。可曾经有个人答应要和我一起看日出,现在却不算数了。   不管结局怎么抒写,他一定要幸福。   早上,装饰画廊想他。晚上,躲在车里看他。我已经失去奢求的资本,只希望不要剥夺想念的权利,让我还可以靠在离他最近的地方看着有关他的一切。   画廊的全貌在期待里呈现眼前,寄托的爱情在砖瓦里弥漫希望,看着看着,绽放笑容。若他看见这一切是否会感动不已,他会的,一定会回心转意。   满怀期待等他到来,等来的却是秦芷。她春风得意走进,伸手松开,钥匙在阳光里发出微弱的光芒。我微笑接过钥匙,转身迈步。   不要费力了,桑树不会来的。她停顿几秒,继续,你知道桑树为什么不来吗?   我的不作回应只让她更不会善罢甘休,于是停下脚步,因为他不知道。   是,我删了你发他的信息。她的情绪有些激动,我假装好心听她继续,或许我永远不如你,偏偏你的优秀注定你和桑树不会有结局。本来桑树放了手,只要你不纠缠,有些事情就过去了。你却再三纠缠,那么一切是你自找的。还记得你买醉的那晚,不是你的所作所为让他选择跟我离开,而是他的手。她停下等我想起,让我听清楚自己的罪行,桑树的手本来已经恢复差不多了,又是因为你,一切努力付之东流。那些天我在医院陪着他,可他却还惦记着你。你说这样的你是爱桑树,还是爱自己?   我站在那里不知所措,片刻传来她摔东西的声音。落地刹那,那么响,掺杂着秦芷的笑声。发泄够了,她扯嘴嘲笑,吴果果,这辈子你都不会好过了。   阳光离我好远,黑暗离我太近。转身,那满地狼藉撕碎了心一片片。木然走去,弯腰捡起。尖利的玻璃片扎了手,鲜红的液体滴滴落下。突然那些话在脑海里回响,我发了疯似的扔掉手里的东西跑出去却骤然停下。   吴唐背着阳光,站在几尺之遥看着我。我能看见他眼里的疼惜却视而不见转身跑到车旁,快速开了门往医院驶去。其实若我留意就会发现他一直跟着我却直至到了医院下了车才知道。我一心想知道桑树的情况忽视站在面前的他径直走开,突然阳光刺眼,可他的话更毒,他的手早已不能再画了。我愣神很久才一头雾水转身看着他,他朝我走来,每一步似乎都在叹息却决绝。   我花了钱篡改到你手上的诊断书。我本想你好过点,想你知道自己对他是危险的会放手离开。可你没有,如今我亲口告诉你是想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你放心,他是为你受伤,于情于理我们都会帮助他的。   我几乎抬手甩向他的脸庞却握紧了手,侧过了脸拖着步履离开。思绪一片空白,只有心疼扯着泪水滑落。   果果。   我继续,一滴泪在阳光里反射出嘲笑的光芒。   吴果果。   我继续,两滴泪在脸颊上浸泡着哀伤的苦水。   空洞的双眸等着泪水干涸,我不去擦拭,不发声音。悔不当初却没有如果的药,我没有放手,抓着不放,是我以为他很快乐,其实是要自己快乐而已。我何止执迷不悟,若不是桑树放了手,就算我早已知道他因我失去太多,哪怕以后还会更多,我也做不到幡然醒悟,不愿放了手。   盯着小区,那扇门本能使我通往美好,如今却将我拒之门外。是我咎由自取,我该识趣离开,可我还欠他一句对不起。他和秦芷有说有笑出现在视线里,大概谁都比我更适合他。别人都可以给他一份安稳,而我只能从他身上汲取这样的安定。除了眼睁睁看着他逐渐消失,我能做什么,还能做什么,是理直气壮还是苦苦哀求他不要离开。可他不再离开了,我却不能承受那种某时某刻再带给他伤害的担惊受怕。   算了,让一切都结束吧,我会痛,他也会痛,至少结疤了就不会再有新的伤口。   当他消失殆尽的那一刻,我只剩本能打开车门冲向他。如今所有的障碍都在我们的眼前,只要克服了就可以真的在一起。若爱情只能同甘,不能共苦,又何必开始,还不如一场打发时间的游戏。在我亲手伤了他之后,随他遍体鳞伤,置之不理,那我凭什么说我爱他胜过自己。   跑到他的面前,气喘吁吁看着他,他眼里的喜悦一闪而过换为漠然相视。如果不是束缚那样多,他不会如此对我,所以我要亲口告诉他,我会解决一切,让他再等等。   这时电梯开了,他收回视线向左移步。我紧随他向左迈步,站直身体挡住他的去路。秦芷伸手拉他,他甩开了,因为他知道我会不依不饶。可不等我开口,他神情坚定的一句我后悔了彻底断了所有。   看着他浅笑走到身旁,只不过又是往伤痕累累的心上添了一道,早已习惯了疼,又怎么会再痛。距离这样近却那般难,不如擦肩而过或许还有念想。电梯门眨眼开了,又转眼关上,自然而然剩下一人染上受人唾弃。   他后悔了,他后悔了。   缘若尽了,只好散了,可我不愿,所以连累所有落得个惨不忍睹。   桑树,只要你说的我都会做,所以,桑树,我放手了。      ☆、痛彻心扉(1)   晚上,酒吧买醉。白天,不肯醒来。既然一无所有,就留这副身躯在悔恨里煎熬,在痛苦折磨,心流着血,嘴张着笑,不明所以的人以为我很快乐。或许假装快乐,真的可以快乐。   舞池里长满致命的罂粟,散发欲罢不能的诱惑。身躯如魅,笑容妖娆,膨胀了那些目不转睛里的欲望,游走身上的手是更好的折磨。唯有毁了自己才好过,只是无论做什么,怎么做,总是别人眼里的障碍。   有人握着我的手臂拉我朝舞池外走去,可我知道不会是他依旧摇摆身姿。等走到人群少些的地方,吴唐转身看着我。这张精致的脸庞吸引了灰暗的灯光,可灯光在看见他眼里的怒火时害怕牵连绕道避开。我像朵红透的玫瑰滴血妖娆又惹人怜惜,嫣然笑着扭动身躯。他像是无动于衷又像是叹息不止盯着我,随即加重力度拽着我走出酒吧。   原来天已经那样寒冷了,而我只记得在那一个诗情画意的秋天里,有我的心心念念,有我的无法割舍,还有我的痴心妄想。   风吹来的冷颤抖了我,他连忙脱下外套披在我身上,回去吧。   话音未落,我已甩开他的手,衣服顺势滑落在地,风趁机刺入骨髓,同时转身走回酒吧。他拉着我不肯松手,我侧身看他似笑非笑,你不是让我回去。下一刻对着他的气愤笑出了声,都说女人口是心非,男人也这般口是心非。其实是小人,还要装绅士。   你醉了,我带你回去。   你没有资格。狠狠甩开他的手,嘴角肆无忌惮的弧度在嘲笑他的多管闲事,那些深埋眼底的恨意像剑尖在彼此之间划下了一道深痕,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无法跨过的深痕。我收回冷冷清清的视线,转身步履蹒跚走向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拉着身后的他陪我一起失去色泽。   命运已将我抛弃,这行尸走肉的身躯哪里还有归处。   每当我在酒吧里花天酒地,吴唐都会出现在我的身旁,不是陪我喝酒就是陪我跳舞,说着那些陈词滥调。我可以看见他的怒火,忧伤,可回应他的是我更不可理喻的放肆。这时他会更心疼地看着我,仿佛只要这样我就会迫不及待的跟他回去。可我只会嗤之以鼻,真的不耐烦了就借着酒劲朝他发火。他却依旧笑着,看着,尽管眼里是遍地残伤。   我知道他为了自己的责任回来,他是对欠我的债在作补偿,可撇开那些恩怨情仇,我们更像是同病相怜的两个人,拥有过的温度无声无息影响我们留着彼此的曾经,而我无法真的忘却对他是全无情意,所以在我的心底并不怪他。其实失去了太多的我反而希望他可以像当初一样一走了之离开吴氏这个是非之地,或许当个摄影师自由自在。   可面对他的誓不罢休真的受够了,若他真的想要弥补我就应该随我飘离,我想他到底是不会放手的。那一刻我失去了理智随手拿起酒瓶砸向他,不仅仅是酒瓶碎了,心的某处也在破裂。他笑容不减,目光柔软注视着我,仿佛一切从未发生,他的额角流的并不是血,却已染红我的双眼,握着破碎酒瓶的手在微微颤抖。   我本已不能呼吸自已,他清楚我买醉是为少些痛苦,可他为什么还要逼着我到伤害他的角落里再添罪恶,是不是非要我彻底无情无义。我扔掉手里的破瓶,面无表情转身走到桌子旁,重新举起酒,朝人群大喊,我们玩个游戏,谁要是喝了这些还不醉,今晚我就属于那个人。   有人开始起哄,有人开始喝酒。我坐在一旁,冷眼旁观那一场闹剧。当视线落在手里的杯上,扭曲了自己的容貌,真不知可怜的是他们还是我。任我消遣的他们可怜,可还有收获。消遣他们的我可怜,因为什么都不会有。   吴唐不知何时来到了身旁,夺过手里的酒杯,拉过我的手臂。我顺势靠近他,勾勒嘴角,那么心急,不过玩游戏就要遵守规则。看着那些喝酒的人,趴在他耳边轻语,你赢了,我自然就乖乖跟你走了。   他松手走到人群里,一瓶接着一瓶。额角的血若隐若现想触动我的心,忽来的一阵窒息让我惆怅望了他一眼离开。原来我再无情无义,心再天寒地冻,终究对他做不到无动于衷。我知道他紧随其后,步履有些沉重。可我步伐不减,身后只是一个路人。   出了酒吧,他拉住我的手臂,我随他用力带着我转向他。四目相交的刹那,有些难受,我是不是错了,是不是不该这样。吴唐有什么错,桑树有什么错,我有什么错,可一切皆由我起,理应我承担。所以折磨自己,日夜品尝痛苦来还欠下的债。只是命运无情,人心有情,那些关心我的人选择陪我一起谱写伤曲。   我赢了。曾经回到我的脑海让我不禁心软,忘了躲开他抚摸我脸颊的手,随即而来的温度让我恍神,听他醉意期待,你要跟我回去,不能再跑了。   我再无法置之不理,你站这里等我,我去开车。转身刹那又对着他说一起回去,可他将刚转身的我横抱在怀,那双眸里的目光如炬,我们回去。   我的挣扎在瞥见他额角的伤口时停了下来,身上传来的温度如记忆里的熟悉,曾经这个怀抱不知给了我多少温暖,这个人不知给了我多少快乐。在他的怀抱里,嘴角的弧度无人察觉。突然不知怎么回事,回神过来我已摔倒在地。不顾身上传来的疼痛,连忙转头看他。他倒在地上一动不动,我担心地立即跑到他旁边,吴唐,吴唐。   原来是睡着了,松了一口气,还好他没有受伤。意识到自己居然正在关心他,手一松,他又倒在地上。若他知道我留他一人不管不顾,或许会幡然醒悟我已无可救药,至此我们就可以各奔东西,不再牵扯。收回视线起身离开,面无表情的我在夜色里像一个人见人怕的恶棍。   漫漫长夜,有人笑面似水,有人眸光如冰,时间的叹息亦始。眼前的千万条路,我像个迷路的小孩找不到回去的路,踉踉跄跄步进黑暗,担惊受怕如影随形。   回到住处,走到卧室打开灯,从抽屉里拿出照片铺落在床,我卧倒其中,听伤且吟且唱。   那晚,他撑着伞在公司楼下,风吹着伞沿,露出他脸庞上的疼爱在雨里打转。他不曾开口说他等了很久,而我沉浸在惊喜里看着他从远处跑来以为他是真的刚来。现在我知道是他不想我心疼他在风雨里等待,不愿我责怪自己那么迟才出现。他等了多久我不知道,可他的手有些冰冷。我想他一定看着公司的办公室黑尽才走到远处见我出现再跑来,可重复几次连他自己都不会知道。   那杯他口里的冷饮其实是热饮,因为等了太久连他都忘了它会冷却。可我太笨发觉不了他在撒谎浪费了他的心意,若我聪明些从袋子里拿出或许触碰到杯上还留有余温就会知道他的一片热忱。   那天,原来不是风筝无法断线,是他扯着断点。其实想和他放风筝不是心血来潮,是为他受伤的手特意去学的,一直等着恰当的机会。小时和吴唐嬉戏时不小心崴了脚导致不得不坐在轮椅上难免有些闷闷不乐,于是吴唐就带我到花园里放风筝,依稀记得那只风筝不好看。吴唐将放飞的风筝递给我,果果,等会风筝断了线,你就可以跟它一样无拘无束。   那时我不懂却相信他说的只要风筝断了线就可以活蹦乱跳,所以不管线有多长,等多久,一直满怀期待等着它自由的一刻。当我看得出神却渐渐涌出忧虑,突然风筝随风飞出目光,将心意留在呼吸里。在我的心里,吴唐就是风,让风筝有了翅膀。我将剩余的线握紧手心,听吴唐声音飘扬,果果,你是上天最疼爱的孩子。   那时,我多想回吴唐,吴唐,你才是。   突然心一抽搐,思绪回到与桑树放风筝的那一天。为桑树做的那只风筝其实也很难看,可我不能确定他会知道这只树型风筝是我亲手所做,我也想拥有这样的神秘感,或许他会问。可他知道,或许一看见风筝就已知道。他扯着线不愿风筝就此离开,想多一刻可以情意绵绵看着我。可我转了头,他必须放手让风筝自由,让我自由。那时他便一人决定了彼此的命运,所以才那样紧紧抱着我,绝望又深情乞求命运可以再仁慈一点。   是啊,我什么都不知道。   门外的敲门声急促传来,我翻了个身充耳不闻,静下来的刹那忽觉烦闷。他,还是不肯放手。睡意全无起床冲了澡,吹干发丝,施了粉黛,一条紧身红群妖娆,长镜里的人纵然宛如尤物却已面目全非。穿上外套,面无表情转身走出卧室,不知是什么声音在低泣。   打开门,眼里的一丝震惊一闪而过,无动于衷关上门迈步。那张憔悴沧桑的脸庞,长了些胡渣,有了些血丝,几乎满目疮痍。许是一夜未眠,或是在车里望了一晚这黑压压的住处,可我做不到去关怀,哪怕是露出一丝心疼,无法像他对我一样去对他。若他在意我的心,我希望他不要再自找罪受。可我们都留着固执的血,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擦肩刹那,吴唐的声音凛冽带伤,为什么出尔反尔,不是说跟我一起回去?   我想不闻不问,可还是止了步,我有什么办法,是你松了手。接着退了一小步,侧脸对着他的耳畔,忘了?   我用无情回应他的哀伤就是提醒他,我是故意不管不顾扔他一人倒在街上吹着冷列的寒风,可心里是想他知难而退。见他面部发颤,我故作可惜,本来是很期待和你一起回去。   他侧身盯着我,目光不依不饶似在命令似在恳求,那么,现在你可以跟我回去了。   我笑出了声,突然眸色如冰,你真是忘了。不过看在你锲而不舍的份上,我再提醒你游戏只限昨晚。对了,我真的看不起你这样穷追猛打的人,希望你有自知之明,不要自取其辱。   我们是那种骄傲比自己还重要的人,所以他亲眼目睹我沦落至此,大概除了气愤还有心疼与不解,可他只是不愿承认我将别人看的比自己重要,亦如在他眼里,自己的骄傲不及我一分,你看看你,成什么样了?   如你所愿,你不是应该高兴我没有辜负了你的步步为营,步步紧逼。我一刻不想站在他的身边,于是收回视线迈步,突然听他的声音响起,那种莫名其妙的语气似在不屑,更在亵渎,自甘堕落就因为一个男人,一个不要你的男人?   他口里的男人是我的全部,若不是他的出现或许所有依旧一如既往。我失去理智转身,朝他怒吼,不都是拜你所赐,他是不要我了可不代表我就要跟你回去,痴心妄想。你不让我好过,又耍赖不走,那么就看着我如何自甘堕落,自己如何痛苦不堪。你放心,现在只是前奏,我不会让你失望,接下来会更好玩。   肆意笑着,发疯笑着,抖落了伤残片片。   他从诧异里回神,刚刚的自责,悔恨,疼惜通通消退在吹来的风里。他迈步过来,左手抓住我的手臂,右手夺过我手里的钥匙开门,径直拉着我走到浴室。冷水无情流下,打湿衣襟,颤抖身体,可眼里的坚硬硬是逼退刺骨的寒冷。他和我都不肯退一步,因为妥协不是我们的强项,可他终是不忍,紧紧几秒拉出我,喊着清醒了吗?只是水声覆盖了声音的响亮只是那么轻,我抬头直视他,该清醒的到底是谁。   吴果果。大声疾呼里已分不清是哀恨还是愤怒,随即那双明亮的双眸满载后悔莫及,我情愿你恨我,情愿同你跌进深渊,也不该当初一时心软给了你这几年的自由。   可惜你已经给了,而我连恨都不愿给你,因为你只是一个陌生人,不配我恨你。   说你是傻瓜,为了一个不要你的男人不要了自己,可我也是个傻瓜,让一个不爱我的人如此践踏。他停了停,扯着无力的弧度像是提醒,可当初,你不是也为我这样了几年,你现在为他做的何尝不是那时想为我做的。随即凄楚笑着转身,像是脚受了伤不得已拖着步履般消失在视线里。   在这个说风便是雨的操控者手里或许举步维艰,可很多罪都是自己情愿去找来的,承受着痛都是我们的悲剧色彩。      ☆、痛彻心扉(2)      吧台上,托着头,一杯一杯灌着烈酒,目光如这灯光明明耀眼却涣散。可当初,你不是也为了我几年,你现在为他做的何尝不是那时想为我做的。猛地喝完烈酒,重重放下酒杯,指尖似要掐进玻璃里碎了酒杯。突然一阵呛人,有几滴液体趁机沿皮肤滑落带来了一阵寒冷。   曾经我是爱吴唐的却在里面包含了一份青梅竹马和一份亲情,而且在年少那时又如何懂情为何物。可遇见桑树,那种怦然心动,忘乎所以是吴唐不曾带给我的,这样的情让我完全丢弃了所有的理智,让我尝到了从未有过的味道,如今可以痛不欲生,却可以无怨无悔。   那是一个女人对男人的心,深入骨髓的情维系着心的跳动只为他一人。   有人搂着我的腰坐到旁边的转椅上,我勾勒唇角侧脸看他,在他的欲望里喝了口酒,用指尖碰他的脸,收回去指着他杯里的酒。他心领神会,一饮而尽。听着他粗俗的话语,我时而开怀大笑,时而低眉浅笑。或许他是高手,可重要的是我是女人,带着诱惑的女人,一言一行都勾着他的心。   突然他看着我,焦点锁在我的唇瓣,我想全天下的男人都说你是尤物,那是否有人说你唯独唇不够好看?   妖娆勾勒暧昧,泯唇细语,你是第一个。   想知道原因吗?我迫不及待点头,他凑近一寸,故作神密,我告诉你。   依旧托着额头,饶有兴致看着他。他肤浅笑着,逐渐靠近。我暧昧笑着,在他快要碰到我的嘴唇刹那,伸出左手的食指夹在两唇之间。他挫败,些许怒意浮现,他这招或许屡试不爽,可惜我不是那些笨女人。当然我不会让他失望,欲情故纵轻了齿,你,真不会怜香惜玉。   他眼前一亮,我眨眼带笑离开位置。他跟上来搂着我的腰,俯头在耳畔说着动听言语。我乐在其中,一幅我已吃定他的媚态。他问到哪里,我说是秘密。男人也好,女人也好,只要给糖吃都会变傻瓜。   冷风像一把刀子欺负那些在角落里哭泣的人,而他们一无所知正是这座城市毫不留情舍弃了还在痴痴奢望城市会闻到他们的血腥而低腰向他们伸出关怀的双手的自己。他们瑟瑟发抖,盘缩黑暗,望着远处的灯光剪影,幻一场浮生若梦。   都希望一切是一场梦,那些无法成真的美景只留在梦里,等醒了就可以继续一如既往,将美丽时时想起,偶尔念起,趁时间还没有带走。   可已经痛醒了,哪里还有梦。   我往他怀里靠了靠,与此同时他搂紧了些。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我会自甘堕落到这般可以毫不羞耻从那些不曾一屑的男人身上汲取肮脏的温度。我的心可以结冰,可身体若无法动弹又该怎样继续自我惩罚。只是我不会将他当作桑树,因为我们太不配,似乎连想起他的名字都不配。   桑树。   我一直觉得他就是一汪清池,不管我在里面怎么翻山倒海搅得泥泞不堪都可以清澈见底,那里面依旧有我的倒影。不禁一阵疼痛扯着不知味的心,若他看见这样的一幕,我又该怎么承受他的不可置信。突然想去推开男人,可下一秒苦笑着,他又怎么看的见。   果果。   我惊呆在男人的怀里却依旧保持步调,心房早已波澜不惊。空气里的风似乎在同情这些为情所困的伤心人,于是轻轻吹着他们被灯光投下的身影。他的影子占据眼帘,轮廓在微微摇晃,仿佛随时可以掀起一场腥风血雨。我以为只要经过影子就可以风平浪静,而我真的没有勇气抬头哪怕我无法抑制体内的激动,可更多的是那些怯弱,羞愧,不耻阻止我去看他。   我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却已覆水难收。我想逃离他的视线却想为什么要落荒而逃,我就要气气他,或许,或许他就会收回决定重新和我开始,可我清楚这是痴人说梦。他只是路过看见了我,出于一份过往的情意不想我自甘堕落。   这应该是最讽刺的笑话,你为了这个人肝肠寸断都要念着他,可他倒好,以前任的姿态,以朋友的口吻出现在你面前,可恨你还在对这关怀憧憬。   桑树走到我们面前拦住去路,我们不得已停下步伐。不知是谁的叹息在风里回旋,道路上的车声呼啸而过。我努力让自己放了手不再与他瓜葛,可他为什么出现来拨动我的心,他明明知道只要他出现,我就会想入非非,就会情不自禁,而他却无法给我想要的一切,难道还想看我再绝望一次?   男人压着不满却还有一丝礼貌,或许不想在我面前丢脸,不好意思,你挡路了。   果果。   那一刻的心如刀绞抽离了所有的呼吸,耳畔只能回荡着他的声音,哀伤,自责,心疼,应有尽有。我带给他的永远是痛苦多于快乐,让他陪着我煎熬。我只剩逃开,顾不得他的感受往男人怀里靠。可他没有给我机会,一把拉着我离开男人的怀抱。随即隔着衣服传来他的体温,诱惑着我抬头看他。   他笑意浅浅,目光闪烁,双眸里的朦胧似这夜空里的那一弯月美丽而凄凉。   这一刻,空气选择凝固,时间选择滞留,唯有命运的齿轮忘欢转动。当你以为只要逃离有他的地方便好,殊不知命运总是站在离你一尺之遥的眼前等你,逃的再远只是苟延残喘。   我几乎要去抱他让相拥的温存燃起我们的心跳,可惜这样的近在咫尺却不能唾手可得,尤其看见他的眼里在心痛还夹杂着怀疑,我知道那是一种不堪,属于在他眼里的我的不堪。   多少个日夜躲在黑暗里回忆他的样子,在泪水里渐渐模糊不清,到后来只能在睡梦里才能找寻到他的一丝气息。我以为自己无法从崩溃里爬出来,只是一躯买醉解愁的空壳,可所有的悲痛欲绝都是一时的,时间会抚平伤口,止住血液,即使不会结疤却可以好过些。如今站在崩溃的边缘像是走在刀尖上,或许只要走过这段荆棘丛生就好了。可此时我情愿回到崩溃里,继续行尸走肉的每一天。   猛的甩开他的手,重新投入男人的怀抱,笑得妖娆,不好意思,我已经有约了。如果你愿意等,等我们结束,可以跟我们一起。   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他不相信的是与他在一起的吴果果怎么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情,说出这样的话,而不是此时站在他眼前,他亲手抛弃的吴果果。   我一阵心疼却凄笑着,这就是我。   突然他异常温柔的看着我,那种宠溺一片梦幻,你做什么都瞒不了我。   他知道我是为情所伤,很清楚只要他回到我的身边就可以了,可他选择顾此失彼。我不禁声音大了些,那你一定知道我心爱的人不要我了,他不要我了。如今我一无所有,既然不再在乎又有何不可。   他面部颤抖,向我伸来的手又收回,嘴巴动动却不说什么。他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干涉我,没有理由来管我,他是应该彻底离开,可他做不到置之不理,所以将一切画蛇添足,留双眸里的情愫在挣扎,可敌不过现实。   就算他爱我,也不再要我,因为他无法解开捆绑束缚理智的绳锁。   你值得更好。   没有人会比他好,他是我最爱的人,最爱的人。就算几字喊的声嘶力竭,哪怕命运都在同情我,可又有什么用,没人会懂他对我的意义。很多人一路走来会遇见很多令其心动的人,或许第一次失去以为心不会跳动却出乎意料因为另一个人再次跳动,又或许即使知道失去这些人带来的打击会如第一次般强烈,只因成长是可怕的却能令人坚强,所以他们依然从这份情里抽出手继续旅程。可我不同,失去他我再也不可能再对一个人如此。   若你真的爱他,断然不会用这种方式让他伤心,让他恨自己。   可我就是要让他伤心,心痛,这样他就不会忘了我,不会忘了我。见他一愣,我连忙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他记住我也好,忘了我也罢,我只要他好。   他很好,可他更希望你好。   他好我就好。看着极力掩饰的他,我拼命止住泪水低落,可他并不好。   我们都遍体鳞伤却拒绝给伤口擦药,以为这样可以多一丝一毫的瓜葛。看着他眼里的不许硬是抑制了我冲过去吻他的渴望,我多想治好他的伤痛,多想时间倒退到那段美丽的时光便从此不再转动。可事已至此,我已认输,只是原来我也会收敛。   一旁的男人走来用力搂住我的腰,大概是受够了我们的悲天悯人。我想只要自己离开便是他伤愈的解药却还是于心不忍看了一眼他,可他在我迈步的同时又拉住了我。我知道他情愿痛苦也不愿我折磨自己,只是他眼里的不可动摇更多的是不是要我留下,而是若我离开他会心怀内疚。   狠下心让他放开,他却握得更紧。僵持几秒,这时身旁的男人伸出左手去推他,在腰上的右手加重力度。我借势露出娇媚,身体软绵绵靠近男人的怀里。可无疑惹怒了他,他一拳挥向男人的脸颊,男人放开了我与他动手打了起来。我从震惊里回神却无动于衷像个旁观者站在一旁若无其事。直到男人,将他压在身下,他抬起右手挥向男人的刹那,猛得想起这只手还带着伤。   如晴天霹雳响彻,我清醒过来又发疯跑去拉男人离开,可男人似乎受到了侮辱般一把甩开我,趁桑树在担心后退几步的我,重重的一拳打向桑树的脸颊。空气里弥漫开丝丝血腥,似要撕开我的皮肤与我血液相融。我跑过去瞪着男人脸上的怒气冲冲,一句滚让天寒地冻。   男人握紧拳头的手缩了缩,识趣却愤愤离开。我连忙弯腰扶起桑树,他嘴角的鲜红吞噬了想说的话语。他起身坐直,擦去嘴角的血液,温柔的看着我。我们忘了开口,就这样凝视着彼此,却在彼此的眼里看见了曾经,那些以为是一辈子的时光,可曾经早已一去不复返。   没事。   都不要我了,为什么还要管我?   我的心还在跳。   他躲开我的目光,去擦我脸颊上的泪滴,其实你知道,只有你妆花了却还是那么美。   心口有一把钳子在扯着,奇怪的是居然不疼。   这是他第一次来我的住处却是分了手,多么嘲讽。他坐在沙发上,我半蹲着给他的伤口上药。药酒的味道刺鼻,棉花上的红色染红了眼,越来越多的疼似乎要吞噬一切,可我不能颤抖让他发现,我怕他就会离开。他本想自己回到住处处理的,可我眼里的关心让他妥了协才愿意和我回来。   既然放开了又何必再留恋短暂的停留让自己再承受锥心之痛,可若有办法,谁都皆大欢喜。   还记得那天我问你如果我们失去了彼此该怎么办,你说重新找一个。他顿了顿,继续,我知道你是在开玩笑,可我当真了。果果,你说你配不上我,可事实是就算我不知道你的身份我也配不上你。你的完美只有和你一样完美的男人才有资格与你携手未来,我也一样,我的简单只适合市井。我愿意为你努力,为我们努力,可直到我认清有些东西不是努力就可以改变的事实才放了手。   我居然可以充耳不闻继续手上轻柔的动作,或许是无动于衷到绝望不止。他是平民住在普通小区里,我是公主住在城堡里,可这样的差距并不是放手的借口,可还是成了所有人的借口。所有的人一心一意在爱我,可又有谁会愿意与我共守岁月。所有的人口口声声为我好,可又有谁会愿意问我是否需要,还好我心甘情愿承受这份情深缘浅里的苦与甜。   果果,爱情和生活不一样,爱情是美好的,生活是现实的。我们可以不顾一切相爱却不能无所顾忌生活,因为爱情不是全部。我们只能承受自己的痛苦,却承受不起彼此在一起给所有人带来的痛苦。不如分开,痛苦的只有两人,可我会陪着你一起痛。果果,只要曾经拥有,那也是永远的拥有。   看不见摸不着怎么算数,而且记忆会衰退,一切不过只是自我安慰。   不久以后我们都会找到更适合彼此的那个人,就算不再深爱骨髓至少不会痛苦不堪。事实很残忍,可只要熬过去了就还是你,其实你清楚这是最好的结局。果果,你可以责怪我怨恨我,却不能用自我折磨来惩罚我,若你还爱我念我就应该心疼自己。   我又何尝不懂,可懂了又能如何。爱情只有很爱与不够爱,不够爱才不能相伴。   擦好了药站起来,尽量面如静水看着他,若不见好,要看医生。   本来打算再看他一眼让他离开,可他眼底的痛苦正拉扯着我的心。他是在意我的,很在意,若我再坚持一点,或者无理取闹的要求他,蛮不讲理的威胁他,或许他就不会离开。察觉到了我的心思,他正站起来的动作让我的心一紧,若他离开了就真的离开了。   手上的药箱掉落在地发出的响亮唤醒了绝望里的渴望,或许破碎的玻璃可以恢复如初,哪怕有缺陷也是玻璃的一部分。我丢了理智去吻他,双手绕上他的脖子,闭上眼睛不管不顾,身体却在瑟瑟发抖。我知道他眼里的不许,可他能尝到吻里有我的痛苦,我的哀求。只是太苦,苦了彼此。他久久不作回应于是毁灭了仅存的一丝希冀,我渐渐恢复了理智停了下来。   不是付出所有的尊严就可以挽回失败的局面,我认命了。   颤抖着离开他的唇瓣,绝望深情的睁开眼睛望着他。他依然是我的呼吸,是我愿意用全部去换的人。我从来没有怪他选择放手,也不会怨恨他就此留我一人。其实在他占据我的心扉时我就清楚我们很难结果,只是与他有过的美好渐渐消退了这样的心理准备,所以猝不及防的结束才会如此放不了手。   我真的无数次看见我们正在执手携老,每一个明天都是美好的今天,里面住着彼此。   既然从此不再相见,至少应该记住他的温度留给每天回忆。扬起弧度,少了欲望去吻他,唇唇相依刹那,闭上眼用心感受,从此我们只能靠着这个温度回忆彼此,我想他知道我会好好的,他不用担心我。   咸咸的味道流进相织的唇瓣里,带着苦与甜融入拥有的曾经里。绽放微笑,即使难看,可他应该会记住这样美好的我。打在他脸颊上的灯光忽然亮了起来,一道浅浅的痕迹发着淡淡的光。原来,那咸咸的味道是他的。我的思想一片空白,眸里一阵炙热,在泉涌的同时,突然他伸出左手托住我的后脑勺,右手一把拉着我坐在他的双腿上,情不自已贴上我的唇,狠狠吻着似要倾尽所有。   我愣神半刻,他唇齿的欲望让我欣喜若狂,心加速跳动,闭眼带笑回吻,将所有的爱,思念,甚至绝望忘情缠绵。我们忘了顾及未来,忘了顾全大局,只有此时此刻的情不自禁,可人心本来是自私的,又何必为了那些冠冕堂皇辜负一片真心。   就算负了所有人,我再不要负了自己,负了他。   寒风透过窗户吹了进来,卷起窗帘摆动,带来寒冷唱着欢乐的音符。爱情在我们的四周筑起城墙挡住侵袭,彼此的温度暖暖萦绕着彼此。人们都想花开遍山野,坐在那夺目的花海里,看着微风,问着花香,可我更想花落,只有花落下果实才可以长出来。   辗转悱恻,那秒针忘了转动。他离开我的唇,犹豫不决的看着微微喘息的我,可更多的是和我一样的渴望吞噬理智。我们都想要永远在一起,想每晚抱着彼此进入美梦,清晨睁开的第一眼是彼此的睡脸。   伸手抚摸他的脸庞,不要不要我。   他笑意如水,深情凝视我的忐忑不安和羞怯难掩,低头贴上我的两片唇瓣,果果。   刚开始,小心翼翼。渐渐的,越来越浓。沉浸在彼此的世界里,等待爱情的花朵结出果实。   我们可以真正的在一起了,然而只是以为。   传来的敲门声越来越急,突然停下,随即强风破门而入,挣脱所有防线袭来。他骤然停下动作,哪怕我们如此紧挨,暧昧的气息还炙热,可他的眸里恢复理智模糊了我的身影。我知道他彻底妥协了,即使满眼哀求他不要离开,可他还是放弃了。他重新拉上我的外套,将我放在沙发上,毅然决然起身。   用深情记住,用无奈转身。   我着急颤抖着拉他的手,他用力抽出,我奋力紧抓。当我力气散尽,他轻而易举抽出,停留几秒迈开了离去的步伐。他的背影带走了我的希望,留下了我的绝望,那只手停在半空无依无靠,心跌进谷底不疼不痛。纵然尘埃落定,一切都结束了,却还是将手握成拳头,拼命留住那些残温,直至无力垂下,可他的气息还在手心里温热。   门轻轻合上,没有人知道它已关上,仿佛那个叫做桑树的人只是一场黄粱梦。   吴唐向我走来,脚步里有些局促不安,他是怕我恨他怨他,可他情愿我恨他怨他,也不肯成全我。我不会去恨他,可我不想看见他,他就是这个侩子手,硬生生斩断了我的心。于是那个滚字如轻风一样飘在空中,却似剑峰一般插进每个人的心里,谁都痛不欲生。   桑树离开了,偌大的空间空空荡荡,连风都是凄凄凉凉。为什么刚刚那样的亲密会眨眼消失,为什么已经决定不再丢下彼此独自走以后的路转眼又留我一人坐在这里等残留气息蒸发。我不是铜墙铁壁,也会支撑不住,可倒下了那些痛苦依旧钻心的疼。   爱情一直都只是我和他的事情,就算旁人千方百计来阻碍却不会碍事。可我舍不得怪他放手,因为他放手的理由是我,只有在乎才有在意,在意了才会一切以对方出发,而我又是那样的爱他。其实归根结底都是我的问题,所以失去了本是我活该。   精疲力尽了,便没有力气再反抗,再想起。   早已认命,只是这回认命到彻底。      ☆、浅陌落眸(1)   途径的路上,风声紧紧相伴,偶尔听到如海水拍打礁石,那一声又一声里爬上了夜,亮起了星。   天空如一道特意刷黑的墙,当将车灯打在上面可以充数星星,可那样有限的无奈迫使人放弃感觉,其实木头人挺好,无欲无求,无痛无乐,什么都不会有。   何时昼开始在夜色里一步接一步摸索,等看见方向染上了第一缕晨光。命运绝对是偏心的却对昼夜留了情,于是昼夜准时交替,各占一半。所以阳光可以每天都温暖,一样的人却不能将今天过昨天,而明天更不会。   询问行人,驻足屋外。眼前大树,枝盘交错,落叶铺地,蔓延了些许感伤。突然心一颤,记忆的盒子幡然打开,往不是片断断断续续,是故事缓缓道来。   我出生在美国,家族世代经商。事业庞大,盛名远播。老一辈都认为外患不足为惧,内忧动摇根本,所以吴氏有一个不可撼动的家规,继承人只有一个,而继承人的伴侣必须是继承人出生时长辈从孤儿院挑选的同龄人。   于是我出生了,吴唐便出现了。唐取中国之意希望身为吴氏一员的他不要忘本,履行责任,又因我的名里有果是长辈对我们的祝福。   有记忆以来长辈总是常常说他们将吴唐放在我身旁时,我会咧着小嘴,摆动小手,直到抓到吴唐的小手才停下。两个孩子,小手相牵,咧嘴露笑,画面真的美好。   那时我相信命运,相信世上的一切都是命定,所以每次听到都很高兴,想这或许就是为什么长大了我愿意牵着吴唐的手,因为我们注定要携手一生。   日子一天又一天,牵小手的小手变成了温暖的大手牵着纤弱的小手一起学习走路,一起读书,那时吴唐总是信誓旦旦说他只当我的超人,永远保护我,爱护我。原来有些诺言真的会是一辈子,并不会因为中途断章而失去。   我有自己的家庭教师,吴唐大我两岁却是到学校念书,所以一个星期只有两天能见到他,因此十分期待他回来的时光。可渐渐地他回来的时间从两天变成一天,半天,甚至见不到,他从无话不谈,敷衍了事,甚至不愿搭理,于是我偷偷到学校去看他才发现原来他有了女朋友。等他回来我问他,他却用警告的口吻告诉我,我只是妹妹,不要多管闲事。那是我第一次尝到伤心的滋味,可我依旧相信吴唐还是我的吴唐,他会回来再次牵起我的手。   他是哥哥,是爱人,更是相伴一生的另一半。随着我们一起长大,这样的思想已经在我的心里根深蒂固,而这些不是困扰,是幸运。   等来的却是吴唐的不辞而别。离开吴氏的我才懂那时吴氏对他是牢笼,是失去自由的翅膀,可当时不明白他的离开才会认为他并非真的离开。所以在他回来之前,我要成为最优秀的女人。我逐渐像颗星开始了发光,听着每个人都夸我漂亮,聪明,有吴氏接班人的样子。其实有人赞美是高兴的事情,可惜吴唐不知何处,不知他是否会喜欢这样的我。   有人走了过来,思绪戛然而止。侧身望去,熟悉又陌生。时间在她脸上留下岁月的痕迹却遮挡不住她的雍容,而一身廉价的衣服掩饰不了她的华贵。时间终究洗不尽曾经的痕迹,总会留下星星点点的残缺。   不言不语,彼此相望,二十几年的空白在目光闪闪里蔓延开来。血液是割舍不断的纽带,让我们知道站在面前的是谁。几秒,几分,不知多久,她侧身望着那棵大树,眼神是那么柔和,笑意是那么温暖,仿佛树不只是树,更是她的一切。世上最好听的声音真的是她的声音,我一直想听听这样的声音。是的,当耳边响起的刹那,我醉倒其中。   这棵果树是我刚到这里栽下的,我看着她一天一天长大,从小树苗长成了参天大树。春天,枝叶繁盛。夏天,花香扑鼻。秋天,硕果累累。冬天,一地落叶。我会摘下几个果实放在一进门就能看见的地方舍不得吃,不想它们烂了,所以我会将果实做成果干却还是舍不得吃。她承载了我所有的感情,希冀,陪伴我度过了一个个春夏秋冬。我每天坐在树下,等着心里盼望的那个人出现,看她吃我做的果干,若那天真的来了,我。她的视线从长椅上落会我的脸上,声音激动,你等一下,我去拿果干。   看着她跑进屋里的身影,又看着那棵果树,走过去在长椅上坐下。不一会儿,她拿着果干向我跑来,眼前浮现她坐在这里满怀希望等我的画面,我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不早点来找她。   果果。声音里的不安直到我伸手接过她手里的瓶子,她嘴角的笑意才舒展开来。看着瓶子里的果干,心里说不出的难受,我早该来找她的。收回忧伤,笑着从瓶子里拿出一块,放在嘴里。   好吃吗?声音期待,可伸出的手又收了回去。我点点头,看着她,很甜,很好吃。又拿出一块放进嘴里,是真的很好吃,香味,甜味一直蔓延到心里。   对不起,是我让你受苦了。她走过来坐在身旁,眼角的皱纹写满歉意,可接下来的话将我拉回真实。   这一切错在我,不怪他,你的父亲。我,我们一起长大,感情很好。他知道我一直喜欢中国的诗词歌赋,想着在结婚前一定要来中国看看,所以主动同意。我去过很多地方,认识很多人,却无可救药的爱上了一个文艺青年。我知道我不该,可我们很相爱甚至约定厮守终身。只是我逃不开内心的谴责,为了责任只好放弃爱情,回到美国嫁给了你的父亲。   我只是遗憾却不后悔,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而且还有了你。直到某天我意外发现不仅仅是我的心里有了自己的爱人。可我想或许我们没有爱情,却有比爱情更真实的亲情,可时间久了,有些东西折磨着我失去原有的善解人意。我们常常吵架,感情已经一去不复返。   你出生了,看着你我以为事情会好转,可我还是逃不开爱情的枷锁反而愈发陷入痛苦的深渊。于是我决定成全彼此,给自己一个机会。我放弃一切回到中国,而那个人已经结婚生子。   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突然想起你,我知道我还有你。可站在机场我犹豫了,最后决定不再回去便到了这里。   原来所有的一切都是错的,事实是他们互相背叛,为了责任有了我,又为了自己的爱人将我抛弃。   她看着我,声音满是情意,果果,这棵树我是为你种的。   她情愿倾尽所有感情陪着一棵树长大,也不愿回到我身边陪我一起长大。是她将这棵树当做我,可我并不是这棵树。这样的事实,是她怎么赎罪都于事无补。毫不犹豫的起身,手里的果干早已落了一地。踩在上面,听不到任何声响。   她跑到我的面前,悔恨,痛苦夹杂着,果果,我欠了吴氏,欠了他,欠了你,可是欠你的只有我,你姓吴,必须回去做自己该做的事情,千万不要重蹈覆辙,像我一样一辈子活在内疚里。   就算我站在她的面前,她想的是那些她曾经抛弃的一切,要的是我过着她不愿经历的曾经。此时此刻,她的悔恨,痛苦是在讽刺我当初为她离开的笑话。   不禁扯着弧度,声音疏离,你不欠我,是我应该感激你给了我生命。这些年,我过的不苦,就算苦也是自找的,跟你无关。   果果,我知道你爱那个人,可是你真的不能再坚持。她知道我会痛不欲生,或许会是第二个她,却依旧不闻不问,坚持己见。   我应该清醒了,她和我只是留着相同血型,再无其他。我如此愚蠢,竟痴心妄想从她的身上得到我想要的爱。到最后,是她亲手断了一丝念想,将一条退路彻底断开。   你们所有人都可以为爱抛弃我,为什么我要为你们放弃自己所爱?就因为我姓吴,身体里留着的血。你放心,我会回去承担自己的责任,但不是为了你。   挨过绝望,或许是雨过天晴,或许是一蹶不振。收回视线,走过的每一步即使那样痛,而我必须走下去。   踩在玻璃碎片上至少还会痛,可踩在流下的血泊里连心都忘了跳动,又怎么还会痛。   果果,总有一天,你会知道责任远比爱情重要。   明知粉身碎骨,可悲的是还要义无反顾往下跳。   她拿着一袋果干跑过来,我还是于心不忍摇下车窗等她。她头发微乱,脸色因为喘着气红润,笑着将果干递给我,果果,我每年都给你做这些果干。   我扯出一丝弧度接过,在车窗经过她身旁时,她说,果果,我爱你。爱,听起来是那么不可置信。或许爱吧,可又有多重要。离开了,还是两个毫不相关的人。   车子缓缓移动,她消失在视线里。我加快速度,风透过留有一丝距离的车窗吹了进来。很多人都想自己极力寻找的答案是希望,找到了才意识到是不堪一击的绝望。   高三那年父亲的身边有了一个女人,我能理解男人需要女伴陪他穿梭在各种场合。她开始频繁出现在视线里,我以为是厌倦了胭脂俗粉,想换换口味,毕竟她不漂亮,又撑不起场面,只是看起来温柔。直到有天早上,她穿着睡衣从他房间里走出。她对我笑,我视而不见走开,突然意识到他不会带女人回来,她的年纪足以当我的她。我只是怀疑,不该询问。   不知道何时开始,她跟我们一起吃早饭,吃晚饭。看着他看她眸光柔情,我恍然大悟他是想让她留在身边。若不是家规不许他再婚,估计他早就娶她入门。我虽然气愤,可不愿干涉,他的身边是该有个女人照顾他,而这个女人只是一个女人,哪怕他喜欢她。   不知她是有意还是不小心,那天他们两个在半开的门里吵架。原来他们是初恋,因为家族原因不得已分开,可私底下一直在一起。我真笨,若不是最初相识他又怎么会倾心与他同龄的女人。突然想起我的母亲,是不是因为他有了这个女人才让母亲离开。这个想法只是一闪而过,我相信他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他们成双成对出入,恩爱煞人,不久他的眼里只有她,不再如以往般疼爱我,而她开始过问我的生活。直觉她是第三者,他们一起背叛了我的母亲,于是所有的一切都是谎言。逐渐我失了控,怒意成了恨意。我决定离开这里去找母亲,不再回来。   从他们的话里,我知道母亲有可能在c城,于是便来到了这里。出了吴氏,我什么都不是。大海捞针的寻找,仅存的现金很快花完。为了学费,为了生存,我做过很多的工作,却发现这种生活让我有些许的安慰。   大学四年转眼过去,我早已放弃了原有的自己。我选择从商,用了三年的摸爬滚打狠了心,断了情。我不知道那几年是怎么过来的,却真的忘了自己姓吴,以为他们也同样忘了我。只是平静的日子早在某一天打破,是我浑然不觉。   其实聪明如我,以我的能力当然可以坐上如今的地位。可愚笨之极亦如我,我只是初出茅庐的新人,或许连初出茅庐的机会都是吴唐局里的第一步,然后一次又一次的暗地安排让我扶摇直上,光靠我一人怎么可能一帆风顺拥有如今的一切。可所有人,所有时间都是局,是否有一人不是?   可事到如今,哪里还有深究的意义。   认不出站在面前的吴唐,掉进局里。可赢的机会依旧在,却爱上了桑树。不顾一切的爱,无法割舍的爱,阻碍了唯一的退路。或许我们可以携手未来,可现实让一切无从得知。其实我还有退路,因为还有她,一直以来的希望。然而我高估了自己在她心里的位置,一厢情愿认为她的离开是被迫,是无可奈何。   亲眼目睹,亲耳所听,真真切切,彻彻底底断了唯一的退路。   我错了那么多年,亲手将所有物是人非。是啊,那时的自己有有多为姓吴骄傲,为拥有的满足。父亲没有错,吴氏没有错,至少这个最根本的错不是我认为的错,至少是父亲给了我生命,用爱抚养我长大,教我做人做事。经历了爱情的我,早已明白那种费尽心思只愿对爱人好的情不自禁。   父亲是爱那个女人却更爱我,若不是又何必等了那么久才让我知道她的存在。当时的我已经开始像一个大人一样思考,能独当一面,所以认为我能理解他将对我的心思分出了一部分给他的爱人。   可时间不会重来,再多的歉意就留在履行责任里偿还。   这几年的时光是我偷来的,甜也好,苦也好,我不后悔。   离开,因为她。回去,因为她。我曾经信命,如今不信命,所以遭到了惩罚。幸好遇见桑树,跟他相爱,弥补了最不该有的空白,这份借来的礼物是如此甘之如饴。   有人活在记忆里,醉倒沉沦。有人活在现实里,随波逐流。有人活在幻想里,海市蜃楼。每个人都有故事,那些曾经的故事或喜悦,或忧伤,在分秒里,或随夜幕一去不复返,或同朝阳冉冉升起。   ☆、浅陌落眸(2)   回到住处睡了一天一夜,醒来了靠着窗户看太阳升起。那一刻心少了些许冰冷,眼底多了些许柔和。该放下的已经放下了,不能放下的至少不会那样凝重。   下午约吴唐在咖啡厅,告诉他回去的决定。当他出现在视线里,微笑着走来,忽然觉得他还是那个会疼我,爱我的吴唐,只是与我少了稀罕。   真的?声音里的兴奋夹杂着一抹不确定,我喝了一杯咖啡,语气有些开玩笑,你不是已经知道了?   他的眸色黯淡些许,果果,我是不该瞒着你和她联系,可她是真的在意你。   你不需要解释,我不会出尔反尔,但条件是永不背叛。我的爱情已经落幕,而你总会在某一天爱上一个女人或者你已心有所属。如果我们结了婚,我绝不允许你和其余的女人牵扯不清。你了解我的,我不会选择成全而是伤害你爱的女人,折磨你,彼此痛不欲生一辈子。当然你不会吃亏,我吴果果这一辈子只有你一个男人,只会对你好。   他吃惊刹那又微微笑着,眼里有抹爱意越来越浓。曾经也有一个人满含爱意,满含爱惜的看我。吴唐若爱我,定会比桑树更爱我,因为他的爱里包含了一份一起长大的亲情。可惜我不相信,因为他比我更擅长以假乱真。   果果,我知道你不相信,可庆幸你给了我机会证明我真的爱你。他诚挚的许下誓言,一个能牢牢捆绑住彼此一辈子的誓言。若是最初我会感动,此刻我只是不愿反抗,听着他的言语,随着他的思绪一起回忆。   小时候,我们总是形影不离,手牵手走每一步。同伴都羡慕你有一个那么帅气的我,可他们不知道我很骄傲自己的身旁有一个那么可爱的你。对你许下的不离不弃是我真的想一辈子牵着你的手,从此不再放开。   长大了开始叛逆,觉得你在我身旁是束缚我的累赘。这个时候身边出现了一位美国女孩,她是那样自信洒脱,自由自在。这样炙热的青春使我无可救药迷恋,她的离开带给我失落的冲击,我终是不管不顾随她一起。不久我们分手了,因为我才发现和她不是爱情,是激情。一份激情过了保鲜期,剩下的是不愿迁就。   可天空依旧五彩缤纷,我依然可以呼吸无拘无束。有天醒来,你的样子清晰浮现在脑海里久久挥之不去。我想你,一天比一天更想你。可我以为比起你,我更要自由。直到知道你离家出走,我心慌意乱,只想回来。只是回来了,你已经离开。原来少了你的欢声笑语是那么难受,念着你的名字在空荡心里不停回响。坐在你的房间里,看着这几年的你,责怪自己错过了那么多。   我们一直在找你,可一无所获。直到三年前听父亲说起了母亲才想到要来这里找你,果不其然你真在这里。当你映入眼帘,那一刻真的欣喜若狂。可我只能远远看着你,不敢跑过去叫你一声果果。我不再是当年离开时的我,你亦不再是当年我离开时的你,几年的空白是我们再也跨不去的鸿沟,尤其是空白里有你的恨。   这些年,我们每一个人都活在悔恨里,自责里受苦。可最苦的是你,你远在异乡,孤单一人承受一切。看着你的纯真一点一点消失,美好离你越来越远,我知道不该再放你在恨里迷失自己。我举办摄影展,通过关系让你出现。你近在咫尺对我微笑,我努力抑制对你的波澜,或许我真的掩饰太好,所以你没有认出我,就算摄影展里有很多属于我们的回忆。   那时才明白你有多恨才会忘了我,而我多恨自己让你忘了我。这样的恨意需要时间来化解,我不愿逼迫你,陪着你等时机成熟再告诉你。我知道你在找她,决定用侦探的方式接近你。那天你来找我,我不知有多少开心,我们可以坐在一起四目相对,只是你不认识我了。就算我对你的故事一清二楚,而你只是怀疑不是记起。失望到绝望仅仅只是一秒那么简单,可我还要表现出事不关己的漠然。我是吴唐,那个和你一起长大的人,怎么可以说忘就忘,而且忘得那么彻底。   我可以忍受你的陌生等你自己想起,不管多久都可以,我愿意等。不想吴氏知道了你的所在,让我尽快带你回去。顶着压力,我设局希望通过这样的方式让你想起自己的身份会有个缓冲。只是千算万算,或许是高估了自己在你心里的份量,你居然喜欢上了别人。   我调查了他,那样平淡无奇,以为你是一时兴起便没有放在心上,到了你不顾一切去爱时,我已阻止不了。是我疏忽了,他的简单干净是你无法抗拒的诱惑。和他在一起的你又变回了那个纯真,可爱的小女孩。我应该放手让你幸福,而我真的那样做了。可亲眼目睹你和他在一起的样子,才恍然大悟原来我一直爱你,像你爱他一样的爱着你。或许我一直知道你会爱我,等我,所以才会选择视而不见。   我多么希望你不姓吴,那样就可以逃开命运的枷锁,自由自在。我又多么希望自己姓吴,那样就可以扛起所有风雨,让你幸福。可惜我束手无策,唯一能做的是陪你一起沉沦。我狠下心加快步伐,一边收购你的公司,一边拆散你们。我找到了母亲,他离开了你,你认出了我。事情到这一步是我所要的,所以我可以承受你对我冷言冷语,却承受不了你对他的痛不欲生,对自己的自甘堕落,那样心如刀绞才是最深的痛。   放手是爱你,何况我已经没有能力让你回到那段你想要的时光。我让他来找你,跟着你们是想确认你安全再心安理得离开,可他一直没有出来,又无人回应那些急促的敲门声,我知道会发生什么,拿起备用钥匙开了门,你们在沙发上的一幕让我彻底清楚我放不了了。   若那年我不离开,你就不会那样心灰意冷离开。若三年前我走到你面前,你就不需要经历人情冷暖。可是果果,这三年你并不孤单,我一直陪着你一起痛苦,一起快乐。他握住我的手,果果,痛苦总是会过去,伤疤总是会愈合。你放心,以后有我,我再也不会放手。   我不是无情无义之人,只是这些感人肺腑之言不是我在意他时所说,也不是出自我心里的那个他,少了些许感动,对不起,前几天是我态度不好。   还是那个小傻瓜,记住,往后你永远都是对的,错的人永远是我。   多么似曾相识,却是我忘了。小时候吴唐总是拉着我的手,温柔的叫我小傻瓜。是不是这样,我才更喜欢桑树叫我傻瓜?不,我只想听桑树这样叫我,可现在连想起桑树两字心都疼的厉害。   果果,你想什么时候回去?他打断我的思绪,那些忧伤层次分明,可我不去掩饰眼里的感情,你安排吧。   吴唐送我到画廊自己回了公司,等车子在视线里变小了转身走进画廊。看着满地狼藉,心又开始泛疼。画廊是我对爱情的承诺,本来在这里我们可以开始新的篇章,本来我们真的可以一直到老。弯腰,一片一片拾起,仿佛在重新拾起这份爱。   吴唐告诉我公司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不用急着回去。我知道他在说谎,他是给我时间让我了却所想。只是所想无法真正了却,因为一切都在背道而驰。   我买了桑树在画廊里卖的所有画,通过老板联系到所有买了他画的人用高价买回,同时买了他喜欢的画家的画作。白天,装饰画廊想他。一幅一幅的画作里,掩埋了对他的思念。从此,这份思念都隔着千山万水。晚上,拿着画笔画他。一笔一笔的痕迹里,画下了对他的深爱。从此,这份爱情不会再浮出水面。   可桑树,若你站在这里,你会知道我是真的爱你,这辈子再不会爱一个人如此。   靠着窗户,眉梢紧锁在眸里黯淡色泽,发丝飘舞在耳畔窃语忧伤,机票静止在桌面不知喜悲。明天回去了,回去了。是怎样的不舍,是如何的不愿,是不该的应该。桑树住处的钥匙,画廊的钥匙,握在手里久了冷了手心的温度。应该还给他吧,应该亲口跟他说明天回去吧。   是我,还想再见他。   仰头凝望,黑暗已然是一种习惯。是睡下了还是没有回来,突然难看的笑着。下了车停留几秒,迈开的每一步那么缓慢,那么煎熬。或许这样,时间会慢点经过,深夜会迟点降临。   电梯在身后合上,楼梯在眼前浮现。阶梯一层又一层,在暗色里扶摇直上。步履一步接一步,在回忆里唉声叹气。随之扬起的灰尘无声无息,掩埋曾经的故事无人问津。   那晚,月明如水,轻泻楼台。情深如丝,缠绕心头。他抱我在怀,那样视若珍宝。许我诺言,那样真心真意。   不管你是否愿意,我都会抱着你一直走一直走。   如今,月依旧明如水,情仍然深如丝,可漫长的楼道独留一人踩着美好回忆凄楚忧伤。多少的愿意只剩无济于事,多少的情意只在心里深埋,却执意不肯放下,情愿痛着流血。   停在门前几秒,鼓起勇气抬头,无人应答敲门。拿出钥匙,咔嚓一声,原来喜悦还在,却多了些苦涩。好久迈步,开灯刹那,明亮的光束清晰视线,久违的熟悉模糊视线。   每样里的记忆,开始播放我们的曾经。手滑桌子,用餐的场景温馨。经过沙发,坐拥着甜言蜜语。走进厨房,我做菜,他洗菜,喜爱的佳肴里有份用心。走进房间,那晚的柔情化开在两双深情凝眸里。   停在画架,那幅画,我不禁闭眼咬唇,伸手触摸一笔一画。他为我带上戒指,戒指从指尖落下,画面清晰可见,触觉感同身受。明知是绝望编织的幻境,我也愿沦陷在这份感动里。突然责任用力划出一道口子,疼得睁开眼,怕继续会更加舍不得,猛地收手转身,在画架上放下了自己住处的钥匙,桑树住处的钥匙,画廊的钥匙紧扣一起。   门关上了,心同时关上了。不管多么不愿承认,曾经已是事实。微微低头,尽量平静。远处脚步声响起,心跳声随着渐近的脚步声越来越快,再也无法平静。停下刹那,心跳消失。他的一声果果依旧那样动听,塌陷的心再次跳动。好不容易扯出微笑抬头看他,他强忍的痛苦映入眼眸让我不敢直视,却不肯撇开错失那道目光注视。   时过境迁,是一片枯草的沧桑。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总是相信他会一直爱我,我们有一辈子可以陪伴彼此。忘了时光是无情,直到分开的此时才发现有好多事情没有做。好想伸手摸摸他的脸,吻着他的额头,他的眼睛,他的鼻子,他的嘴巴,如他那般温柔吻我。   曾经轻而易举,如今痴心妄想,失去机会便将一切沦为天方夜谭。   怕一开口说的是再见,怕时间久了会想不起,迟了几秒才开口,桑树,我明天就回去了。至于那句再见,真的说不出口。   果果,你一定要好好的,我也会好好的。他是那样在意,而我多么想说少了他,我永远不会好,可又何必让他为难,扯出笑意点头,只要是你说的,我都会做到的。   他脱口而出傻瓜,伸出的手离我的脸颊一尺时收了回去,同时收回了一些爱,果果,我不曾后悔。   他不想我带着遗憾离开,可不能和他一起的遗憾一直在。看着这张脸庞,我又情不自禁的挽留,我们真的不可以了,就算明知离开彼此会痛不欲生也不能在一起了?   他退了一小步却模糊了熟悉的脸庞,隔起千山万水是我无法走向他的身边。闭上眼睛想睁开时可以看清,至少要记着他的样子离开。是的,睁开了又看清了,可与此刹那,耳畔却响起他像朋友一样的声音,我会想你的。   离开真的很痛,放手真的很痛。他明明跟我一样痛却还故作释然,我更痛了。不想再管,不管不顾扑向那双眸里的拒绝去吻他。他推我,我抓紧他的衣服。他用力推我,我拼命抓紧。最后他放弃,垂下双手,一动不动站着。   那些沉寂蔓延自己的颤抖,他的漠然让我发了疯去狠狠咬开他的嘴唇。血液流溢,绝望弥漫开来,诱惑着那些本已绝望的人。他不知何时抱着我,吻着我,只是吻的味道不再香甜而是决绝。   在我觉得心跳起来了时,他一把推开我,几乎喊着,吴果果,就算我求你留下,你不是也不会留下了吗?   想解释却发现自己正用双手掐着喉咙发不出一个音,只好用力摇头,眼睁睁看着他消失殆尽。第一次看着他满含痛苦离开,是我准备放手。第二次看他满含痛苦离开,是我放了手。   他的痛苦,是我不可饶恕的罪恶。   相爱了,分手了,就像这扇门一样,开了,关了,很简单。或许本该如此,只是我们太执着。   我彻底清醒,尽管不肯承认。不要爱情的人是我,是我。桑树懂我,所以放了手让我不要为难。吴唐懂我,所以给了我时间处理一切。而我明明比谁都清楚,比谁都懂自己,却假装一无所知,非要所有人都痛苦才满意,非要伤了自己最爱的人才肯罢手。   我是爱他,原来却更爱自己。因为爱上他,想要他,所以不管他不爱我的事实缠着他爱上我。等他愿意和我在一起了,我总是用自己的方式去爱他,而他一直迁就我,宠着我。知道他丢了工作,丢了梦想时我该放手的,却为自己的私欲还是不肯放手。最后,我愿意放手了,不是因为他不要我了,而是我不要他了。   本来丢掉所有尊严的人是我,只因不甘让他丢掉他的尊严来换取我的一丝尊严。我们都已伤的体无完肤,可我还有退路,他却输的一干二净。自私自利的人真的最在意的只是自己,所以得不到,才会那么不甘心。所以失去,才会那么心如刀绞。所以离开,才会不那么遗憾。   那扇门紧闭着,那过往断了线,从此他是他,我是我,再无瓜葛。除了呢喃着他不需要的对不起,纵然对不起是最无情最无力的字眼,撕开了一层又一层的绝望,可我真的不能再做什么。或许,只是想让自己好过点,却让他更难受了。   爱是无私,可爱情本是自私。深爱一人,绝不会留有一丝理智去想该与不该,而是情不自禁去豪取抢夺般占有,攻城略池般得到。那些无可奈何说放手是为了你好,而那些委曲求全说答应是不想你为难,都是掩饰自己不够爱的托辞。可又有什么奇怪,纷纷扰扰的羁绊那么多,仅靠爱情怎么独活,唯有的几人恰好上天眷顾而已。   我们从不试着改变彼此,总是试着适应彼此,可差距的存在总能轻而易举将一切努力付之东流。其实在我们的内心深处,留着一丝排斥,向彼此靠近,向彼此妥协。可正如此,对彼此才独一无二,若时光倒退,明知结局一样,我仍要与他纠缠。因为有这样的一个人,因为这个人是他,我才算活着。   多狠的一个人,多冷的一颗心。   去收拾行李才发现一无可带,当初两手空空的来了,如今还是两手空空的离开。可这样情况一如最初所想,这里只是一个地方,又总会在某一天离开。若不是遇见桑树,或许在吴唐出现的那一刻,我已在另一座城市重新开始。   打开抽屉,拿出两张画,画下的照片让我支撑不住坐在床上。照片里的这对情侣,举止亲昵,情愫浓郁,满满的幸福上扬在嘴角的弧度里。明明是我和桑树却成了眼里的别人,不管怎么擦拭眼睛都没有用,是因为双眼一直在朦胧不清。   拿出照片,起身走到书房,拿出纸笔,坐在灯光里一画一画临摹。因为心是苦的,所以画里的人无法很甜。我总是将他画出来,愣愣的看了几秒,在将自己画出来。每一画,都是沉重却甜蜜的记忆。   沉重,因为是曾经。甜蜜,因为是存在。   多么想继续画下去,哪怕手已经承受不了,可曲终人散,只能搁笔。   站起来,从书架上拿下一本书,翻开中间一页,将照片与素描放进,当眼里的一滴晶莹滴落,那是我爱你的缩写,深深一眼合上,放回书架。重复着相同的动作,直至转身去拿,书桌上的空空荡荡是合上这一页的痴心妄想。   靠着桌沿,目光散散,锁视书架。我依然记得那些照片在哪本书里,那些有着照片的书落在哪,可时间会模糊记忆,哪怕我再拼命记下终会忘却。或许是自己选择就这样忘却才不会标注哪些里面藏着哪样的曾经。因为不会再有这样的一天,所以索性将一切尘封,来个一刀两段。   可心,与此同时,碎裂。   天边有了朝霞的色彩,房里失了灯光的照耀,可明亮更加肆虐。我垂下头,离开桌沿,看着步履蹒跚回到卧室。两张画在床上悄然叹息,刹那,往事浮现,如烟般散开,又如风般离去。记忆,是一朵带刺的红玫瑰,美丽又扎人。有一天,花瓣会枯萎,可芬香还在。或许不该为记忆的消失痛苦,而该为还清晰记着的那个名字庆幸。   一名,一人,一生故事。   桑树。   触摸笔画,放在心里,久久放回,伴在画边的是无声无息。深深一眼,不舍合上。不愿他忘了我,忘了拥有的点滴,故意留下他那画架上的画,尽管很想占为己有。他的留下了,我的留下了,同个地方,距离不远,或许无法握在手心的爱情可以继续留在这座城市里,停在彼此最深的心里完整。   只是不曾想,三张画便是我们的全部。   并不是所有爱情的姿态都是相守,有些爱情只负责创造记忆。分开,痛不欲生。渐渐,麻木不仁。随着岁月蹉跎,作为礼物在余下时光里回忆。最后,油心释然。   阳光,那么温暖。环顾,那些景物。离开,那样来了。如影随形,握在手心的守侯才是梦寐以求的永远,天涯海角,埋于心里的守侯是退而求其次的安慰。多想云淡风轻的挥手丢掉,可有多想就有多不愿,感受到一点总比一无所有好。   驻足楼下,仰头深望,往事缓缓铺开。多么想忆至最后一滴,可时间锲而不舍在耳边提醒着必须离开了。如候鸟,该是临别飞离空际却又不舍盘旋。   桑树,与你不能执手偕老是我一辈子的不甘,可与你拥有点滴是一辈子的视若珍宝。桑树,你是我爱情里的落叶归根,这辈子,这朵花,只开一次。   机场里,朝检票口走去,似与当年从里面走出来的自己擦肩而过。当时信誓诺诺说不再回去,美国的一切便舍弃在身后。现在看着那时留在身后的一切交叉着此时留在身后的一切,是痛苦,是不舍,是无奈。   仿佛有人在拉我骤然止步,或许是怕看不见人群里期盼着那抹身影,或许是怕看见了却不敢迎上那道浅浅目光,只是闭上眼睛。   我向现实妥了协,向命运认了输,清醒了那些痴心妄想已再无法清醒一分,可那个他依旧住在我的回忆里不出来。多想不仅微笑离开,还想带着故事继续,不想时光情系滞留,真想幸运爱上眷顾。   再让思绪翻飞一次,再让记忆深了一点。   和他相识在那个是少了酷暑常常作客,是多了凉爽偶尔路过,还眷恋着夏天影子的初秋。和他相爱在那个是落叶在风里舞动她们的故事,是花朵在林中绽放她们的芬芳,同落笔了美如诗章的秋天。和他相念在那个是枯萎带来忧伤让希望失望,是萧瑟陪伴痛苦让失望绝望,终逃不开初冬来临的深秋。   初遇,阳光正暖,秋风正柔。那样的美好,那样的幸福,有幸拥有。那袭上心头的暖意让我睁眼转头望去,人来人往却都是事不关己,所以曾有一人映入眼帘便不枉此生。   悄然里,一抹微笑如花绽放在嘴边,一丝忧伤如水淡忘在眼底。   我知道,他一定会看见这时的我。   我知道,他一定会记住这样的我。   心里轻轻勾勒着那一笔一画,一步一步走向最初。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悠悠醉】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